江逸晨拿着手機聯網,查看南方奇菜“蛇咬雞”的相關資料。來順兒對此十分好奇,暫且把死雞撂在地上,也將腦袋湊過來觀瞧。
接着往下看,除了實踐例子外,還有專家從科學的角度解釋了蛇咬雞這道菜無害的原因。原來,蛇毒本屬於蛋白質毒素,經過高溫烹煮後就轉變爲蛋白酶,此時不僅毒性完全消失,還能使雞肉和湯變得更加美味。
儘管具備科學理論依據,但迄今爲止,各個城市的衛生部門出於安全考慮,對於這道“蛇咬雞”的菜餚都是明令禁止的,只是一些飯館爲了牟利而私底下偷偷製作售賣。
當然,也少不了那些爲飽口腹之慾的膽大食客們的大力支持。
原來情況就是這樣,江逸晨的態度變得猶豫起來。很多東西在原理上是沒有問題,但落實到實際操作的話,恐怕還是要擔不少的風險。
“晨子哥,我聽包工頭兒說過,這道菜香着哪,是非常難得的美味兒。有禁令也沒用,那些飯館照樣做,好些個大款和當官兒的都去吃呢。再說這照片上,你瞅人家正經用的可是眼鏡蛇,咱這土公蛇可差遠了。哦,這兒還有菜譜呢,我得好好瞧瞧。”來順兒用手指點着屏幕,繼續鼓動道。
他心裡明白,像今天這種事件以後恐怕很難再次發生。島上的蛇本來就少,難得碰上一回,另外自己這些人肯定不會像那些飯館老闆一樣。刻意去製造毒蛇咬死雞的機會。真可謂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浪費如此的美食材料實在是暴殄天物。
“哎,你小子啊,膽子可真夠大的。”江逸晨見這傢伙爲了貪嘴,一副甘願冒風險的模樣,不禁嘆了口氣。
“呵呵,人家還有拼死吃河豚一說呢,那毒性可跟這個不一樣,要是廚子弄不乾淨的話,加熱都消不掉。咱們這算啥啊。嗯。趁着還有點兒體溫。我先去給雞放血。”來順兒說罷,又多看了幾眼網上的菜譜,然後彎腰拎起母雞找刀子去了。
江逸晨見他如此積極,也只好默認。
來順兒將母雞放掉血。擱在一隻大鋁盆中。接着燒開水澆上拔毛。拔乾淨撂在案板上開膛破肚。將內臟取出來全部扔到高級衛生間去。
因爲按照網上的食譜介紹,製作蛇咬雞,爲了安全起見。最好不要留用內臟。
用刀將母雞分成塊,全部放入湯鍋中,又澆了一些開水,清洗雞肉表面的髒東西,隨後把水瀝掉。鍋中再加適量乾淨水,架在燃氣竈上點着火開始燉。
“喜子,把蛇切段兒拿過來。”來順兒沖喜子吩咐道。
此時喜子已經將蝮蛇處理好,端着一個鋁盆走過來。
“還真做啊?”喜子見到鍋裡的雞塊兒,有些犯怵。
“當然了,你以爲我說着玩兒呢。你要怕的話,大不了等第二頓再吃。”來順兒接過鋁盆,瞧裡面已經將蛇頭剔除,手一翻,蛇段兒全部倒進湯鍋中。
“第二頓哪有頭一頓鮮啊。哎,對了,蛇膽還留不留?”喜子問。
“留着吧,那玩意兒可是好東西,留着泡酒喝可以明目的。”來順兒一邊說着,一邊往鍋里加入蔥、姜、料酒、枸杞等配料。
因爲這蛇咬雞品的是肉、湯原味兒,就不能加花椒、大料、辣椒之類重口味調料了。
待水開了,用勺子撇去浮沫,最後將鍋蓋蓋上,火調小。
“得,小火慢燉,等着吧。”來順兒拍拍手,暫告一段落。
這一鍋肉燉了將近兩個小時,直到中午才宣告完成。
“這叫龍鳳配,二位請了。”來順兒將湯鍋端上桌子。他覺得“蛇咬雞”這菜名有點兒俗氣,於是自作主張給改了個文縐縐的名字。
“啥龍鳳配啊,它倆又不是相好兒,明明是龍鳳鬥嘛。”喜子對這個名字提出質疑。
“鬥啥啊,這位就是個受害者,真正斗的是那幾只公雞。”
“市場上早就有龍鳳鬥這道菜,不過那就是拿蛇肉和雞肉燉好了擱在一塊兒,事前這倆啥關係都沒有。我瞧着,應該叫龍鳳一鍋燴。”江逸晨也湊了個趣。
“這不是燴的做法啊,一鍋燉還差不多。哎,算了,愛叫啥叫啥吧,咱們只管吃就得了。”來順兒說着,伸手揭開了鍋蓋子。
頓時,一股清鮮的香氣沿着鍋邊溢出,不疾不徐,凝而不散,恍如流動的實質一般,是一種令人非常舒適的感覺。
“好香。”來順兒抽動鼻子,讚了一句。
但不知出於什麼,當真正面對如此誘人的燉肉湯,三人卻顯得有些遲疑起來。
“我先來,你們稍等會兒。”片刻之後,江逸晨率先站起身,拿過湯勺,從鍋裡舀了一碗湯和幾塊肉。
他仔細考慮了這個問題,自己的身體經過寒冰空間改造,早已今非昔比。不光蚊蟲不叮咬,這一年多來連個感冒都沒有得過。雖然沒有直接嘗試過接觸毒物,但估計免疫能力應該遠超普通人。
今天這個局面,不如由自己先來試試。做最壞的打算,萬一感覺有什麼不妥,至少比喜子二人能扛吧。屆時讓他們開快艇送自己去醫院即可。
“別,還是我來吧。”
來順兒見狀,覺得這事兒是自己挑的頭,讓晨子哥先來未免顯得自己過於小人了,於是連忙伸手來搶湯勺。
“我也來。”喜子坐不住了,儘管有些緊張,但仍將面前的碗伸到湯鍋跟前。
“打住,這個有啥好爭的。我是領導,我說了算。你倆都給我老老實實待着。先吃別的菜。”江逸晨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並將湯鍋蓋子重新蓋上。使保溫的時間能長一些。
來順兒二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
江逸晨也不再跟他們說什麼,端起湯碗,送到嘴邊就喝了一口。
霎時,一股熱騰騰、滋味醇厚鮮美的液體在口腔中散開,一層層,彷彿溫柔的波浪一般,在舌面滌盪,接着又向喉中奔去,帶着熱量迅速傳導全身。
“好湯!”鮮湯入喉。他不由精神一震。大讚出聲。
湯雖下肚,但香氣仍在口內迴旋,頰齒留香,揮之不去。
咂吧一下滋味兒。這湯果然夠鮮。而且給人一種層次豐富的感覺。
當然。爲了體驗這隻柴雞的真實味道,燉湯所用的只是普通葫蘆窪山泉水,並沒有加入空間冰。使得湯在通透感上相對有些欠缺。
而且受制於來順兒的烹飪手藝,湯的鮮味兒是夠了,但卻不像專業大廚做出來的那般清澈,看上去有些渾濁。
但要求不能太高,除了些許瑕疵,總體上來講還是很成功的。
喝了湯,江逸晨衝來順兒二人擺手,示意他們不要動。然後自己又夾起一塊雞肉放入口中,嚼了起來。
雞肉鮮嫩,且彈性十足,很有嚼勁,醇香滿口,這是意料之中上等柴雞滋味兒和特徵。但這塊雞肉帶皮的部位竟然還有點兒特別,那就是在韌勁中帶了一點兒脆感,很爽口,這也許是那蛇毒所起的作用。
江逸晨把一碗湯喝光,肉塊解決掉,然後放下碗,開始用筷子夾別的菜吃。
三人悶頭吃飯,場面有點兒詭異。
過了十來分鐘,江逸晨感覺毫無異樣,而且全身還透着一股舒爽勁兒。
隨後他暗暗集中精力,將胸口銀色標記處的寒氣引導出來,在體內轉了轉,也沒有絲毫凝滯之感。估計沒什麼事兒了,於是他再次探身揭開湯鍋蓋,又舀上一碗。
這時,來順兒和喜子再也忍不住了,各自拿過碗舀肉盛湯,一試之下,連連叫好。
“老家的土雞也沒這麼鮮啊,真夠勁兒。”來順兒一邊喝一邊讚道。
“呼,好滋味兒,就是有毒也不管了。”喜子將脖子一揚,一碗湯頓時喝個精光。
三人便吃邊聊,來順兒和喜子又談起早上那幾只大公雞勇鬥毒蛇的場景,講得繪聲繪色,還感嘆以前曾經動過將公雞閹掉的念頭兒,幸虧沒有這麼幹,否則今天哪裡能見到它們的雄姿。要知道做爲太監雞,體內缺乏血性,就算養得再膘肥體壯,見到危險敵人時那也只有掉頭就逃跑的份兒。
直到這頓刺激的午餐結束,大夥兒才發現雞蛇湯竟然下去了大半,雞肉也被幹掉不少,反而是平時最少見的蝮蛇段兒卻遭到了冷落,因爲普遍反映沒有雞肉好吃,肉質有點兒糙、骨頭還多,這個結果也是大家所意料不到的。
至於事前擔心的毒素問題,更是連影兒都見不到。
喜子收拾碗筷的時候尚在咂吧嘴回味兒,說島上這一百多隻柴雞品質一流,就算沒有毒蛇這檔子事兒,燉出來的雞湯也絕對是一等一的貨色。
說罷還朝南邊雞舍的方向望過去,一幅意猶未盡的表情。
“得,以後得看緊點兒你小子了,要不然過不了多久,雞窩裡就剩下一地雞毛了。”來順兒打趣道。
“你胡扯個啥,這些雞都是俺一手喂大的,別人拿去宰也就算了,要是讓俺自己個兒來,俺還真下不去手。”喜子辯白了一句,拿過抹桌布忙活,還狠狠瞪了來順兒一眼。
江逸晨趁他們收拾桌子碗筷,慢慢溜達到平臺南部,望向雞舍那邊,心中若有所思。
再過一段兒時間,這批柴雞不可能都留着,恐怕必須要進行分類處理了。
公雞的數量不需要那麼多,除了挑選出幾隻最強壯最優秀的做爲種雞和護衛雞之外,其餘看來得統統送進飯館了,至於用途和名目,還得慢慢再斟酌一下。
母雞倒是好辦,屆時觀察一下,只要能下蛋的全都可以保留,不能生育的則與公雞同樣處理。
不吃含激素的飼料,在自然環境中散養,符合這種特徵的才屬於真正意義上的柴雞。而柴雞蛋更是好東西,營養豐富,味道鮮美,價格也很貴。
但目前市面上真正柴雞蛋的數量其實很有限,哪怕在大型超市中掛牌的,也屢屢被媒體揭發曝光有欺詐嫌疑,引起無數的嘴皮官司,爲此造成了嚴重的信用危機。
近些年來不少喜愛柴雞蛋的消費者,甚至不惜驅車去鄉下直接找農戶購買,因爲在那裡可以清楚地看到柴雞的生活環境。這也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等島上這批母雞下了蛋,無論自己人享用或者放到飯館裡製作高檔食品都可以。烹製雞蛋的方式方法可就太多了,煮、煎、蒸、炒,樣樣皆佳。還能用來製作蛋糕甜點等等,估計也是一流品質。如果數量夠多,將來在擴大後的鼎香園中單獨開闢一個甜點專櫃之類,搞多種經營,似乎也值得考慮。
當然,還得留下一批受精蛋,讓母雞抱窩孵小雞崽子,以擴大族羣,繁衍生息。這樣才符合可持續發展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