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發制人。
錢才那一秒的演技入了化境。
臉上的嗔怪,肉痛的表情,和哥哥的疼愛,完美的融合到一起。
如果羅玉還要責怪,那就是她不懂事,錢才賤嗖嗖的想道。
“騙子。”
羅玉的聲音打破了錢才的幻想。
“我最近天天在教室做題,你休想蒙老孃。”羅玉冷冷地說道。
錢才心念急轉,立刻轉爲震驚的樣子:“難道我走錯樓了??”
“拿來。”羅玉直接打斷了話題,對着錢才勾了勾手指。
“嗯?”錢才一時沒轉過彎。
“手機,手裡的,拿來。”羅玉重複道。
錢才頓覺哀傷,你老這樣好嗎,我還在找理由呢。
手上卻沒停,立刻把禮盒遞給羅玉。
羅玉拿過直接拆了起來,直到拿出了那個漂亮的小手機。
周圍看到禮品盒裡手機的同學都震驚了,震驚到周圍都很安靜。
“多少錢。”羅玉邊插上電池蓋,開機邊問道。
“6000多。”錢纔看羅玉這個態度,都不敢皮了,問什麼答什麼。
“噝~”周圍又是一陣吸涼氣的聲音。
我滴媽,6000多,長這麼大都沒見過6000多放一起過。
不少農村來的同學開始盤算,家裡那木結構的房子,加上柵欄裡的一頭豬,加上那兩晌地裡的苞米都賣了,能不能買上這個手機。
“你哪來這麼多錢?”羅玉眨眨大眼睛。
“做了點小生意。”錢才老實回答。
“放學來接我。”羅玉突然道。
“啊?”錢才瞪大眼睛。
“帶我看看你的小生意,我考慮以後怎麼敲詐你合適。”羅玉有種地主家傻兒子的大了三歲的童養媳一樣的霸道。
錢才正正領子,想找回一絲當哥的尊嚴,發現怎麼裝都不像,又有些心虛的小聲道:“我媽在那邊,我上學不能一直在那邊管着,我媽幫我照看着呢。”
羅玉頭昂起來,一挺胸脯道:“怕什麼,徐阿姨從小可喜歡我了!她還帶我去買喜之郎果凍吃呢!”
錢才聲如驚雷:“我…還有這事??”錢才頓時覺得對老媽的信任是錯的,她的伏地魔頭套下面還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東西。
……
下午5點5分,錢才還是很自覺的到了羅玉所在的二十一班門口。
羅玉已經在那裡等着了,早上紮上的頭髮又披了下來,顯得很淑女。
羅玉快步過來拉了他一下,示意他快走,迫不及待的樣子。
還沒走下樓梯,周圍已經有些竊竊私語了。
“嗯…前面操場那個……”
“六千塊的手機…”
“花心男……”
錢才也開始快步走起來。
但是羅玉快步走在前面,錢纔跟在後面,羅玉時不時轉頭叫錢才快一點的樣子,確實很扎眼,周圍一些聽說過什麼的人都開始討論起來。
走到樓下,錢纔看到了楊婭和陳雯婕,沒來得及打招呼,羅玉又開始催他,只得對着她們笑笑然後從她們身邊超了過去。
“哦哦,就是那個男生,那天在操場和一個很漂亮的外校女生抱着,今天又給羅玉買了個六千塊的手機,就是前面穿白色短袖那個。”旁邊一個眼睛妹開始發言。
“羅玉這麼能忍嗎…”一個略顯娘炮的胖胖小男生問道。
聲音清晰的傳進了楊婭和陳雯婕耳朵裡。
楊婭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很漂亮的外校女生,羅玉…他家這麼有錢嗎,之前都不知道,他好像從來都沒有和我們說過這些,連聶俊林都不知道嗎…
……
“你幫我拿那個,還有這個,這個。”羅玉推着小推車,興奮的到處打量着“自家”的超市,挑選着一些小零食。
錢才無奈的跟在後面。
羅玉看到這個超市的時候很興奮,她好像聽說過這個超市,這麼有名的超市居然是錢纔開的,表示以後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宰他不用擔心他沒錢了。
唯獨是看到超市的門頭招牌時,她眼光遲滯了一下,看了錢才一眼,隨後又恢復了剛纔的表情。
徐鳳也走過來跟羅玉熱情的打招呼,問她媽媽有沒有來,然後跟錢才說,多帶小羅玉挑點好吃的,小姑娘越長越好看了…
羅玉也甜甜的表示徐阿姨你也越來越漂亮了,頭髮做得真好看,逗得徐鳳臉上的笑容更甚。
錢才頓時明白了,惡狠狠的想着,怪不得小時候能騙到老子的喜之郎果凍吃…
兩人從超市出來的時候,羅玉臉上有種心滿意足的表情。
她指着遠處的大廈興奮道:“你要是把那裡也盤下來,我以後住酒店也不用錢了。”
錢才順着她的手望去,頓時遲滯道:“姑奶奶,那是工行大樓……”
跟羅玉的道歉就算結束了。
錢才也心滿意足的想着,果然還得是祭出土豪披風才管用。
錢纔不知道的是,羅玉走在回家的路上,臉上突然露出了憤憤的表情,漂亮的小皮鞋踢飛了一塊石子。
“臭東西,蔚來超市…羅玉超市不好聽嗎!……”
……
一轉眼,9月2號,農曆七月半,中元節,早上9點,“死而復生”的大伯來了。
中元節,是道教名稱,民間世俗稱爲七月半,佛教則稱爲盂蘭盆節,與除夕、清明節、重陽節均是中華民族傳統的祭祖大節,它是追懷先人的一種文化傳統節日,其文化核心是敬祖盡孝。
“大孝子”錢建平開着一輛從朋友手中花了11萬多買來的神龍富康,帶着一家人從林城“衣錦還鄉”,在路上,大伯母薛財珍拿着錢建平的手機,對着電話本,一家家的通知着他們一家回來的消息。
“…嗯,嗯,我們哪有空去做那些事?飯的事,錢老二不是在嗎?讓他安排吧,這才幾個錢?行,掛了啊老三。”
坐在後排的錢偉一隻腳搭在手套箱的後方,另一隻翹在上面,手裡拿着任天堂的GBA聚精會神的玩着,這是今年高二期末考試503分薛財珍專門去商場給他買的獎品。
眼看薛財珍打完電話,手握方向盤的錢建平開始唸叨錢偉:“一天你就抱着那個遊戲機打打打,以後考不起個本科大學,你就跟那個錢才一樣,以後只能讀個專科,出社會當工人,一點出息都沒有,連他爹都不如,你看嘛,回了Z市好好看看,不好好讀書的是個什麼樣子。”
錢偉聽得心煩無比,抱着GBA又把腳放下來側搭着,身子轉向另外一面,不想聽他教訓。
薛財珍一聽也不滿意了,伸手打了一下錢建平的手臂。
“兒子這麼乖,你說他幹什麼?”
錢建平頓時大吼:“幹什麼,老子在開車!剛買的車撞了怎麼辦,你去修?”
薛財珍有點悻悻道:“你一天就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我們兒子好歹考了500多分,他老師都說有進步,你還咒他跟那個錢才一樣,他是你親兒子!那個錢纔是個什麼?扶不上牆的的爛泥巴,別說他了,你家那幾個侄兒侄女,還有那個外甥女,從大的數着走,錢才,錢茂林,那個舒華,舒月,錢小什麼…錢老三家那個…”
錢建平冷冷提醒了一句:“錢小嘉!”
薛財珍頓時一拍雙手:“對!那個錢小嘉,還說考什麼藝術生,初中就要學畫畫,成績肯定徹底廢了,以後不是去當個小學老師,就是去街上,給人家10塊錢畫個畫餬口!你就說說,哪個有我們小偉像樣的?這些年不是我鼓勵他學習,靠你管?”
錢建平也不說話了,他深覺這老錢家的子弟,確實沒一個有出息的,尤其是那個錢才。
幾年前老頭走的時候,這小崽子當着幾個弟弟妹妹落自己這個長輩的面子,說自己偷錢,那錢本來就是他的,這錢能叫偷?他是大哥,怎麼分還不是他說了算?
今天他回來就是要找回這個面子的,他準備了一萬五,一家給五千,他自己這個當大哥的拿一萬,不過分吧?這錢也算便宜他們了,要不是要商量改祖墳,他一分都不給。
商量改祖墳也是他回來最重要的目的,這些年他在林城批發零售商品生意做得挺順利,但是一家人花錢大手大腳,賺了點又花了,老是做不起來規模,專門花了兩千塊找了林城出名的算命先生,先生說他是八字財星混雜,沒有財庫,要移祖墳,保他家的運。
聽說最近Z市也開起幾家大超市,生意很好,有家超市最近都上了電視,他做這一行,自然也是很關注這方面的信息,一天銷售110萬。
這是什麼概念?如果能在這家超市拿下一部分訂單,他就能風乘水起,他也找朋友打聽了,這人是家樂福以前的老總,老家石子坡鎮的,離他們很近,回了Z市他就要找找人聯繫上他,看看有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