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談仁皓納悶不解的時候,斯普魯恩斯正在與他的兩個搭擋爲艦隊的下一步行動而激烈的爭論着。第五艦隊確實是在十一日凌晨,準確地說,是在十日深夜轉變航向的。319號潛艇發出的無線電信號被設在中途島的潛艇電臺中轉站接收到了,同時也被第五艦隊裡的監聽電臺給接收到了。正是這個無線電信號讓斯普魯恩斯意識到了危險,美軍的無線電分析員很快就判斷出那是一艘唐帝國潛艇發出的電報。派去的驅逐艦在到達的時候,319號潛艇已經離開了反潛搜索範圍,隨即,斯普魯恩斯就下令艦隊轉向到350度,並且將速度提高到了27節。
到天亮的時候,第五艦隊沒有在唐帝國艦隊的東面,而是在第二特混艦隊東北450海里外,到十一日下午六點左右,也就是在第二特混艦隊的第四批偵察機陸續返航的時候,第五艦隊在第二特混艦隊的正北面400海里之外,那些偵察機只差了幾十海里就能夠找到第五艦隊了。可以說,斯普魯恩斯的運氣好到了極點,他打了一個漂亮的擦邊球,從第二特混艦隊偵察機的眼皮底下溜了過去。
夜幕降下來的時候,第五艦隊的三支特混艦隊都恢復了16節的正常巡航速度,航向也調整到了280度。斯普魯恩斯在這個時候已經有了一個比較清楚的認識,他的大概行蹤已經暴露,之前在考愛島附近海域活動的唐帝國艦隊肯定會北上攔截,很有可能是兩支主力艦隊都北上了,這從考愛島那邊在白天發來的電報中就可以得到確證,唐帝國的艦載轟炸機沒有在白天轟炸考愛島,出現在考愛島上空的都是艦載戰鬥機,雖然無法判斷這些戰鬥機是不是主力艦隊裡的,但是可以肯定一點,主力艦隊如果還在考愛島附近活動的話。那麼就不會只出動艦載戰鬥機,而不使用效率更高的艦載轟炸機。另外,第三特混艦隊也在頭天晚上離開了考愛島附近海域,白天沒有返回戰場。因此,斯普魯恩斯大致推斷,唐帝國的兩支主力艦隊都離開了考愛島附近的登陸場。
基於這個判斷,斯普魯恩斯認爲此時與唐帝國海軍的主力艦隊決戰是很不理智的選擇。第五艦隊要首先避開打擊,在敵人認爲他們已經離開戰場之後再突然殺個回馬槍。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從而奠定勝利的基礎。因此,現在最好的策略就是繞過北上的唐帝國主力艦隊,隱蔽在對方無法預料到的海域。這也正是第五艦隊在夜間轉向西行的根本原因。可是,其他兩人並不認同斯普魯恩斯的這一決策,而且特納與米切爾兩人的意見也不統一。
“這簡直就是在冒險,我們沒有任何必要在這個時候冒險。”特納主張立即撤回去,“我們的行蹤已經暴露,很明顯,唐帝國海軍在考愛島東北部設置了密集的潛艇警戒線。只要我們還在這條潛艇警戒線以西活動。唐帝國的主力艦隊就不會放棄追擊我們。因此,現在向西航行,無疑是在自投死路。現在我們應該撤回去,等待下一次的機會!”
斯普魯恩斯不停的抽着煙,合作了這麼多年,他對這個搭檔是非常瞭解的。在戰場上,特納算得上是一個猛將,只要戰鬥打起來,特納就會表現得極爲勇猛。在前幾次的戰鬥中,特納表現出來的勇敢讓所有人都很敬佩。可問題是,在戰鬥之外,特納卻顯得格外地小心謹慎。特別是在戰役策劃階段,特納地小心謹慎往往就會使他變得很保守,從而錯過了戰機,失去了獲勝的機會。
“我們現在不應該西行,可我們也不能撤走。”米切爾沒有與斯普魯恩斯對着幹,而是與特納對着幹了起來。“如果我們向東撤退的話,肯定會再次通過唐帝國海軍地潛艇封鎖線,到時候唐帝國海軍的主力艦隊就掌握了主動權,他們可以追上來迫使我們與其決戰。也可以提前繞到我們的東面去,一個白天加一個晚上的時間,足夠讓他們部署好伏擊圈了。就算對手採取了最保守的戰術,在我們撤退之後返回考愛島戰場,那我們也將因此而失去考愛島,並且最終輸掉整場戰役。從白天的情況來看,在唐帝國海軍的主力艦隊撤出了戰鬥之後,唐帝國海軍陸戰隊在考愛島上的進攻勢頭減弱了很多,很明顯,我們的作用已經體現了出來。只要我們一直在戰場上活動,那麼唐帝國海軍的主力艦隊就無法支援考愛島上地進攻作戰行動,我們就能夠在考愛島上堅持下來。當然,這不是長久之計,唐帝國海軍陸戰隊有自己的航空支援兵力,而且隨着其控制的野戰機場越來越多,唐帝國海軍航空兵大規模參戰,就算沒有艦隊的直接支援,他們仍然可以打下考愛島。所以,我們不能駐足不前,必須要採取更積極的行動,主動尋找唐帝國主力艦隊決戰!”
“你是說,我們現在南下?”斯普魯恩斯朝米切爾看了過去。他覺得米切爾很像兩年前的自己,爲了取勝不惜冒險,可問題是,現在的唐帝國海軍艦隊司令官已經不是兩前的那個水平了,現在的美國海軍也不是兩年前的那個水平了。冒險有機會帶來勝利,同時也有可能徹底失敗,最重要的是,通過冒險獲得的勝利往往會付出巨大的,沉痛的代價,而這個代價是現在的美國海軍所無法承受的。
米切爾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他的意思已經非常明白了。
“不行,現在我們絕不能南下冒險!”特納幾乎是吼叫了起來,“這等同於自殺,唐帝國的兩支主力艦隊都集中在我們的南面,就算我們偷襲成功又能怎麼樣?最多隻能擊潰其一支主力艦隊,甚至連一支特混艦隊都無法消滅,而對手的反擊可以讓我們徹底完蛋!”
“難道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米切爾直接朝特納問了出來。
“絕不能這麼做,第五艦隊是海軍的最後一點基礎了,而且損失了艦隊,不但會使我們輸掉夏威夷羣島,還將使我們無力防禦西海岸,唐帝國海軍可以長驅直入的攻打我們的本土。我們絕不能讓艦隊有任何的閃失。”
米切爾苦笑着搖了搖頭,如果輸掉了夏威夷羣島,就算保住了第五艦隊那又怎麼樣?
“你們的意見都有一定地道理。”斯普魯恩斯壓了壓手,止住了有點激動的特納。“我們既要保全第五艦隊,同時還要擊潰唐帝國海軍的進攻,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任務,而是一個相當艱鉅的任務。我不希望在我們三人之間產生任何的分歧,我們都應該明白一個道理。作爲軍人,我們的目的是一樣地,我們的任務也是一樣的,分歧不能夠帶來勝利,只能給我們帶來麻煩。所以,我們首先要統一意見,這樣才能夠在執行具體的作戰行動時密切配合,明白嗎?”
特納與米切爾都點了點頭,兩人也不再那麼激動了。斯普魯恩斯的冷靜給了兩人很大的影響,此時激動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首先。我們必須得避開唐帝國的主力艦隊。特別是當其兩支主力艦隊在一起活動的時候,我們沒有半點機會獲得勝利。”斯普魯恩斯又點上了一根菸,“其次。我們得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在一個合適地地點派出我們的轟炸機,摧毀對手的一支艦隊,最好是一支主力艦隊,然後迅速撤退。因此,我們必須要有耐心,還得有信心。”
“那什麼時候纔是合適的時機?”特納也拿起了香菸。
“很快,我相信,這個時機很快就能到來。”斯普魯恩斯微微笑了一下,“現在。唐帝國海軍地艦隊司令官已經知道我們在戰場上了,因此,他們肯定會全力搜尋我們。按照一般的作戰方式,唐帝國海軍的艦隊會持續搜索三天到五天的時間,因此,這幾天也是最爲危險的。五天之後,如果唐帝國海軍艦隊仍然沒有發現的話,那麼他們的指揮官會認爲我們已經撤離了戰場,到時候。他們會做出什麼安排呢?”
“也許將返回考愛島戰場?”米切爾微微皺了下眉毛。“對,他們很有可能返回考愛島戰場。”
“可是……”
“可是這仍然是不夠的,要讓唐帝國海軍艦隊的司令官相信我們已經離開了戰場,僅僅依靠隱蔽是不行的。”斯普魯恩斯朝米切爾看了過去,“明天,安排一架通信飛機返回考愛島,讓陸戰隊暫時停止反擊地準備,在三天後轉入全面防禦。另外,請尼米茲上將安排增援部隊前往考愛島,加強對考愛島的航空支援。這些,都可以迷惑對手,讓唐帝國的艦隊司令官認爲我們已經撤出了戰場。只要他們放鬆警惕,只要他們的艦隊返回了考愛島戰場,時機就成熟了。”
“然後我們迅速出擊,抓住他們的一支主力艦隊,迅速將其消滅,然後立即撤退?”特納緊跟着問了出來。
“對,抓住這唯一的一次機會,只要我們能夠打掉其一支主力艦隊,並且保證自己沒有太慘重的損失。到時候,我們的兵力就能與對手持平,我們距離勝利也就更近了一步!”
特納與米切爾都先後點了點頭,兩人在冷靜下來後也很清楚,能否在不承受巨大損失的情況下幹掉唐帝國海軍地一支主力艦隊將是第一介,關鍵點。
“艦隊保持現在的速度向西航行,凌晨的時候航向轉變爲360度,向北規避。”見到兩人沒有提出反對意見,斯普魯恩斯也不想多浪費時間了,“唐帝國陸戰隊不可能在短期內打下考愛島,我們有時間與其艦隊周旋。既然我們在兵力,戰鬥力方面無法與敵人比拼,那我們就先與敵人比耐心,等待敵人首先露出破綻!”
特納與米切爾起身告辭,斯普魯恩斯沒有去送他們。
戰役打到這一步,斯普魯恩斯的思路已經逐漸清晰了起來。如果要逆轉戰局,他至少需要三次決定性的機會,第一個機會就是抓住殲滅唐帝國的一支主力艦隊。這三次機會都必須得掌握好,而且都必須要獲取絕對性的勝利,這樣才能夠獲得最終的勝利。顯然,要想切實的把握三次機會,這絕對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甚至是一件幾乎無法辦到的事情。斯普魯恩斯自己明白這個道理,如果是在兩年前,也許他會充滿信心,可是現在,他覺得幾乎沒有任何可能獲得最後的勝利,敵人不會連續給他三次機會,也許連一次機會都不會“施捨”給他。
之前,斯普魯恩斯表現得沉着冷靜,也僅僅是要給特納與米切爾打氣,讓兩人不再爭執下去,讓他們恢復信心,可斯普魯恩斯自己都沒有多少信心。也許三天之後唐帝國海軍的主力艦隊會放棄全面搜索的行動,可問題是,談仁皓與黃曉天會輕易的轉變戰役安排嗎?唐帝國陸戰隊已經成功的登上了考愛島,而且正在迅速的擴大登陸場。唐帝國海軍的岸基航空兵也已經開始向前線轉移,還有伴隨陸戰隊作戰的大批護航航母也足以爲陸戰隊提供航空掩護與支援。只要唐帝國陸戰隊在考愛島上展開,控制了足夠寬大的登陸場,有沒有艦隊的支援,這對攻打考愛島的影響都不會很大,最多隻是改變了完全攻佔考愛島所需要的時間而已。因此,唐帝國海軍的主力艦隊會去支援陸戰隊嗎?這顯然是個未知數,如果對手不去支援陸戰隊的話,那麼斯普魯恩斯就沒有任何機會發動偷襲!
戰役上的問題並不複雜,往往很簡單,可正是這麼簡單的問題,卻並不是任何一個人都能夠看得清楚的。斯普魯恩斯看清楚了,因此他沒有多少必勝的信心,而沒有看清楚的特納與米切爾卻盲目的悲觀與樂觀。這讓斯普魯恩斯感到很好笑,他甚至不想讓自己看得這麼清楚,從而失去了獲勝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