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遲可不知道她面前這個張揚又帶着點嬌媚的女孩子會給她下一個怎樣的評價,不過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會在意的。
就連弗洛蘭絲那種精分式的對待她都不放在心上,何況是個更沒有威脅的桑杉。
她倒覺得桑杉不錯,是個知道自己要什麼的人。
“把桑杉留在我身邊有點屈才了。”
趁着沒人的時候,池遲這樣對於緣說。
“她更喜歡那種攻城略地的感覺,在咱們這裡,她能施展的空間不大。”
竇寶佳的手上有她和封爍已經足夠忙也足夠賺了,蔣星兒和塗週週的經紀人手裡也有這麼一些雖然沒有大紅大紫但是已經有存在感的藝人,路楠加入小水窪短短的時間已經物色了兩個沒什麼知名度的新人男演員,說是新人,其實也是在小熒幕上打拼過的了,只不過沒有什麼知名度,在觀衆的眼裡算得上是新人,路楠已經給他們規劃了好了未來一段時間的發展路線,一個長相討女孩子喜歡的先去參拍c娛樂的網劇,第一部是男三號,如果有水花,憑着小水窪和c娛樂的關係,下一部大概就是男二甚至男一了;另一個看起來老成一點,又是科班出身,被路楠塞進了周幸導演的喜劇電影裡磨演技順便混眼熟,
與別家相比,小水窪工作室人員簡單,資源又相對不錯,畢竟有池遲的面子在,不缺捧場的投資方也不缺導演緣,現在他們這些人需要的是一個長遠的、穩紮穩打的戰略規劃,而不是一柄鋼刀或者一條毒蛇。
於緣明白了池遲的意思,卻沒有告訴別人,跟着她的那些備選助理因爲桑杉的出現而如臨大敵,她倒覺得這樣挺好的,就像是現在池遲拍現在這個電影的情況一樣,所有人都逼着不得不動了,更好的或者更壞壞的才能顯出來。
分開拍攝的部分不提,在羣戲拍攝甚至是簡單對手戲拍攝的時候,七個女人之間的那種繃緊感是越來越強烈了。
這種感覺不止杜蘭導演有,連主演中最小的弗洛蘭絲都體會深刻(謝天謝地,除了對毒蛇花癡之外她還記得自己是個演員)。
snake像是一支火把,其餘的人都是乾燥的木頭,被她一撩就着,弄得整個場面的激烈程度不亞於熊熊大火。在她的帶動下,即使沒有她的戲份,別人在對戲的時候也開始燃燒了起來,比如狂獅和烏鴉喝酒的那場戲,迷茫的狂獅和神秘莫測的烏鴉,她們的每一句臺詞裡似乎都帶了別的更深沉的意味,彷彿有一根燃燒的弦就穿插在她們的語言之中,稍有不慎就會刺傷割傷對方又灼傷自己。
“令人欣賞的自我逼迫。”
坐在一邊圍觀的池遲饒有興致地看着她們兩個對戲,高跟鞋穿在她的腳上改變了她整個的身體比例,導致她坐在現在的這個凳子上只能叉開雙腿,並且爲了維持身體的平衡,她還得附身用手肘撐在自己的膝蓋上,鎖鏈暫時沒戴上,黑色的辮子已經被化妝師打理好了,垂在她的後背上。
現在她們的拍攝地已經從影視拍攝基地到了一處著名的旅遊島嶼上,從熱帶吹來的暖風讓所有人都愉快地脫下了她們的外套,享受着讓人愜意的暖意。
池遲現在就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背心,纖細又有力量感的腰肢暴露在外面。
這一場戲對於狂獅來說可以算得上的一場精神凌遲,她一直認爲自己做的是對的,當她做壞事,壞事就是天經地義的,當她做所謂的好事,好事也就是理所應當的,這種性格造就了她一往無前的領袖精神,可是一旦信念崩塌,帶來的毀滅也是可怕的。
第一次集體任務失敗,她們本可以救出的校長葬身火海,那位校長用他的生命告訴了狂獅他爲了自己的學生們可以做到哪一步,也讓狂獅想起她曾經爲了與另一夥壞蛋對抗而犧牲了一所學校。
“我努力去拯救的,其實是我曾經隨意就可以毀滅的,這種有什麼東西在覺醒的感覺實在讓人痛苦。”
池遲在心裡默唸着狂獅的臺詞,她也能夠表現出那種思想上的複雜感,卻不會像狂獅的扮演者這樣能夠將自己的精神逼迫到極致,據說爲了這場戲她三天兩夜沒睡覺,才讓自己展示出了這樣一種從精神和*的雙重疲憊感,顯然,在這兩天的無休止的冥想中她對狂獅這個角色的深層意義進行了探究。
易地而處,池遲不認爲自己能對狂獅這個角色花費更大的心力,一個角色有偷懶的演法,有勤奮的演法,有天才的演法,也有瘋子的演法,不同的人選擇不同的方式,即使是同一個角色也會質量懸殊,池遲選擇毒蛇這個角色之後採取的是勤快的演法,只不過她比別人在思考上勤快太多,所以看起來很天才,也可以說,她這個看起來是演技天才的傢伙其實就是在長久的勤快磨鍊中造就的。
海洛伊絲也是一個勤快的演員,她的表演基礎並不是所有人中最好的,可她能夠拿下一個又一個的獎項塑造一個又一個優秀的角色,靠的也是她的這種敢下力氣的態度,在這個電影裡,她也很勤奮,勤奮到了發瘋的地步,看起來就像是個瘋子了。
“在一部拿不了什麼獎的商業電影上,海洛伊絲的付出都是驚人的。”漢娜曾經這樣對池遲說過,她和海洛伊絲年齡相近,演戲也到了那種計算“性價比”的階段了,看見對方還是那麼拼命,漢娜除了佩服之外大概也有一些會被比下去的恐慌感。
漢娜覺得恐慌,池遲的感覺則是自省。
而這個世界上時刻都存在着比她更拼搏的人,她要從這些人的身上會學到更多她曾經忽略的東西。
正在悄悄研究海洛伊絲表演節奏的池遲引起了弗洛蘭絲的注意,小小的一個凳子愣是讓池遲坐出了在拍攝封面大片兒的效果,她的表情很凝重,顯然在思考着什麼。
看着這樣的池遲,弗洛蘭絲又想到了snake。
snake思考的時候應該也是這樣的吧,也許……也許她們本質上就是一個人。
弗洛蘭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等她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池遲的身後。
“snake?”
她輕輕叫了一聲自己心裡的名字,背對她的人卻無動於衷。
“事實上,你們是一樣的,都有一顆冷漠又殘忍的心,snake的電影裡勾引我,你就在現實中傷害我。”
每次見面都要被這樣癡纏一下,饒是池遲脾氣再好她也有點忍受不了,桑杉說她是個道德制高點上的人,池遲還認真思考了一下認爲是自己的道德標準線比較高,可能一不留神就高過了別人的道德至高點,那她也不能因爲這種原因降低對自己的要求。
就像她一直認爲自己其實對弗洛蘭絲目前的狀態有一定的責任,所以對方不管怎麼針對她,也不會讓她生氣。
不會讓她生氣……麼?
接下來的一場戲是毒蛇、夜鶯、烏鴉三個人從爆破場離開的戲份,包括打鬥,包括穿越爆破點。
烏鴉是個神棍,夜鶯是個聲音攻擊的,要是在遊戲裡算是個法師,毒蛇就是唯一一個能打能抗的,俗稱mt。
可以說整場戲的主要動作戲份都由池遲完成,夜鶯和烏鴉算是被保護對象。
池遲穿着高跟鞋現在預訂的路線上跑了四五次確定了時間和爆破點的位置,導演和弗洛蘭絲她們說完了拍攝中的細節要求之後,又要求她們三個人試了幾遍,才正式開拍。
打、跑、夜鶯ng。
打、跑、夜鶯ng。
……
ng第六次的時候,池遲申請先休息一下,她的體力消耗太大,再拍下去ng的就是她了。
看見池遲脫掉皮毛外套之後那一身浸透了背心的汗水,劇組裡的其他人都保持着一種嚴肅的沉默氣氛。
巴西勒·杜蘭導演從電影拍攝以來第一次真正生氣了。
“如果你一定要用你的愚蠢和不專業來展現你的與衆不同,弗洛蘭絲·加利亞諾,你成功了。”
“我不是故意的。”弗洛蘭絲的雙手都擰在了一起,身爲一個演員她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現糟透了。
“所以我說你是愚蠢,我沒有說你卑鄙。”
從來紳士風範的杜蘭導演罵起人來還是很刻薄的。
“我、我分不清向我跑過來的人是誰。”弗洛蘭絲髮現自己特別難進入到拍戲的狀態中,她總是在想着chi和snake的區別。
杜蘭導演完全不想理會她這種沒必要的糾結:“哪怕跑過來的是一條狗,我在劇本里告訴你是snake,那也是snake,請你尊重你的職業。”
休息了十分鐘之後,池遲再次站到了軌道攝像機前,她又試了兩次戲確認了弗洛蘭絲不會再處於齣戲狀態之後才重新開始正式拍攝,這次終於拍攝成功了。
來回把這四十米跑了十幾次的池遲覺得自己的腳腕兒都要斷了。
這一下,在池遲心裡那一根“不跟小孩子計較”的弦兒,吧唧,斷了。
“弗洛蘭絲小姐,我再次重申,戲裡毒蛇和夜鶯的那一場戲是劇本安排,你和我都是職業演員,我們應該理解什麼是表演,表演就是我們給觀衆造了一場夢,夢裡的一切可能有現實的映射,但是本質上那是虛構的,毒蛇這個角色也是虛構的。迷戀一個虛構的人物對你並沒有好處,至於你對我這個人的觀感如何,如您所說,那是您自己的事情。
我只希望你能夠從這種虛妄的沉迷中解脫出來,不要影響你的職業發展和你的正常生活,在這個過程中有什麼是我能夠做的你可以提出來,我會考慮爲你提供幫助。
請你尊重你的作品,尊重你的合作者,也尊重你自己。”
池遲很少說一大長篇的話,說完之後她扭頭就走,顯然這次是動了真怒了。
東方女孩兒的態度不止讓弗洛蘭絲嚇了一跳,就連跟她打了個照面的杜蘭導演都默默閃到了一邊假裝自己並不存在。
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句話用來說他對弗洛蘭絲的放任真是再適合不過了,也許是因爲池遲的拒絕配合,也許是因爲入戲太深,現在弗洛蘭絲的心態顯然已經失衡了。
……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能說話的人就越來越少了,自己真的很生氣啊,卻不知道又能找誰傾訴。
今天也是夜深人靜時候自己做功課的一天,面對着紙面上寫的一頁又一頁的總結,池遲突然有了這樣的一種感覺。
也許是因爲太多的事情她喜歡憋在心裡,所以即使面對朋友,她能說的也不多,也許是因爲她的工作總是一串兒接着一串兒,一忙工作就是幾個月,很多人一時拋到了腦後,想起來的時候對方和自己之間的距離就遠了。
去年年尾出國之前,她還特意跑去看了一眼韓萍和金大廚,如意飯館兒讓他們開得紅紅火火,韓萍胖了點兒,臉色也好了很多,那天天氣有點溼冷,她穿了一件從前絕對捨不得買的羊毛外套,手上還有一條半釐米粗的金鐲子,儼然是有了幾分土豪老闆的架勢。
她和池遲常來常往,雖然說因爲不想給對方添麻煩所以見面的機會少了,但是人的熱絡勁兒一點都沒少,韓童童長高了一大截,現在看着也有了一點點大孩子的模樣。
金大廚給池遲做了一大碗麪條,放了蝦仁和燒得醬香味十足的黑魚肉,當時已經開始塑形的池遲毫不猶豫地把面全吃了。
可是即使這樣,即使他們依然彼此關心愛護,真正能談及的東西卻越來越少了,因爲他們的生活軌跡已經在短暫的相交之後延伸向了不同的方向,只會越來越遠一些。
想到了金大廚和韓萍,池遲就想起了自己當初當龍套的日子,那時候有戲能演她就滿足了,後來有臺詞能說她就開心了,再後來……直到現在,合作方出於別的目的擅改了她的角色塑造,就讓池遲覺得心裡憋着一口氣發不出來。
“慾壑難填。”
女孩兒笑着這樣評價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池遲的私人電話突然響了,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某個一去歐洲就如石牛入海的傢伙。
“麼西麼西!大忙人,晚飯吃了麼?”
接起電話,就傳出了顧惜很是歡快的聲音。
池遲沒忍住又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確認打電話進來的人真的是顧惜而不是別人。
“我記得你是去了歐洲啊,怎麼說話帶着生魚片味?”
“有麼?”
顧惜的聲音裡自帶波浪線,兩個字差點嗲出了池遲的一身雞皮疙瘩。
“那我換個開場白。笨豬!你還好麼?”
“你才笨豬。”
池遲沒讓顧惜佔了口頭上的便宜,又換來了她一串兒悅耳的笑聲。
“你是說你要去幹事業的,爲什麼現在開心得像是在度假?在那邊生活還適應麼?”
池遲看看自己還沒寫完的筆記,索性合上然後一邊壓腿一邊繼續跟顧惜打電話。
“適應啊,好吃好喝還有各種美男,還有那個姓柳的給我留下的東西……”
顧惜的聲音頓了一瞬,才接着用炫耀的語氣對池遲說:“她給我留下的是個劇團,還有一個小型的劇院,整個劇團裡有二十多個人,都會說中文。”
一個遠在異國的中文劇團?
在地板上做了個縱向一字馬的女孩兒皺了下眉頭。
電話那邊的顧惜還興沖沖地跟池遲說自己這兩個月到底都幹了什麼。
“這個劇團當初就是經營不善,柳亭心就買下來之後每個月打錢過來,劇團的支出每個月都要報給一個會計師事務所……她這麼幹已經幹了三年多了,這個甩手掌櫃她乾的也夠痛快的。
她給我留下的就是小劇院的產權,我來了一看,好麼,一羣四十歲往上的大爺大媽,他們還真是不圖錢,柳亭心每個月打過來的那點錢他們全都用在購置新道具上了。當時我特想走你知道麼,她留給我的這個東西說是遺產我看根本是個大包袱,可是我又走不了,這個劇團也成立二十多年了,被人幾次換手了都沒散,我覺得讓它在我手裡散了,我說不過去。”
池遲沒說話,就聽見顧惜在電話對面聲音突然平靜了下來。
“再說了,我現在也沒別的事兒能做了,既然她把劇院交到了我手上,我怎麼着也得給它整出個樣子來。”
正經了不過兩秒,顧惜又嘚瑟了起來。
“哎呀,哎呀,你不知道這天天忙得我啊~~”
池遲當然聽得出來顧惜是專程打電話來顯擺自己的事業,就聽着她說自己從劇院庫房裡倒騰那些老東西,各種上個世紀的服裝、道具,就連那些泛黃的老劇本還是油墨打出來的,顧惜拿的時候很慶幸自己帶着手套,因爲據說這種油墨裡面含鉛,很傷人。
好吧,畢竟顧惜女士雖然曾經在娛樂圈裡呼風喚雨,全身都是高大上的名牌,但是她其實一直有個隱藏屬性——朋友圈養生知識愛好者,對於那些在朋友圈裡瘋傳的什麼“十個必須”“八個不能”,她一向秉持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
所以她除了對老舊的印刷品保持警惕之外,還一度想要找人來看看這個劇院的風水。
據說這個劇院的第一任主人是個富有又才華橫溢的華僑老太太,辛辛苦苦排了好幾年的戲,最後要正式演出了,她兒子沒了,戲演不下去了,她回國後還一直養着這個劇團,直到一個劇團成員表示自己願意把這個劇團弄好,她就轉手了。
第二任主人自然就是那個劇團成員了,可惜五年前全球金融危機,他自己賺錢的買賣破產了,死撐了兩年熬到山窮水盡了才碰上了柳亭心這個冤大頭,他把劇團轉手之後得的錢大部分花在了還債上,柳亭心甩手之後他負責管理劇團的具體事務。
顧惜以爲自己是這個劇院的第四任主人,沒想到一開始柳亭心就打着把劇院給她的目的,不僅只說她自己是代理人,就連養劇團的錢都是從顧惜幫她投資的那些收益裡轉過來的。
她到了劇院所在地說自己是顧惜,那個管事兒的就立刻認出她是劇團和劇院的實際管理者,那一刻,顧惜自己都說不出自己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兒了。
嗯,要麼死親戚要麼破產,自己也是個又死親戚(柳亭心在她心裡也是親人)又破產的,這個劇院的風水說不定很有問題啊。
池遲從來不信這個東西,顧惜剛起了個頭兒就被她給駁了回去。
聊啊聊,顧惜和池遲就從“玄學”聊到了“逝者。”
“她是早就有了我要翻船的預感了。”
顧惜曾經把這句話在自己心裡翻來覆去跟揉麪一樣地捶打着,只覺得每個字都是刺,紮在心口裡疼得人發涼,可是不敢□□,因爲一□□會冒血,血會多得讓她窒息,讓她恨不能死了算了。
可她得活着,柳亭心爲什麼要給她留下這麼一副爛攤子,因爲柳亭心知道,對於顧惜來說,一貧如洗不可怕,身敗名裂也不可怕,可怕的讓她再沒有心氣兒,沒了能支撐她的骨頭。
所以柳大官人就留了這麼一根骨頭給它,哪怕只是撐起了一副不再光鮮的皮囊,顧惜的骨子裡還是會有一些東西生出來,把這根脆弱的骨頭再變成她的脊樑。
以前的生活,顧惜總覺得自己是飄着的,現在,她覺得自己腳下踏實了,因爲有另一個人的期待和祝福壓在了她身上,縱然沉重,可也溫暖。
現在把這些感覺通過那些瑣碎的語言傾訴給了池遲,顧惜覺得很舒服,說不出來的舒服。
“我也知道啊,可你當時不撞南牆不回頭,我們拉不住你,只能想辦法讓你疼完了之後還能爬起來找找自己的路。好在你現在一聽就很有幹勁兒,我覺得她也會替你開心。”
“說不定是看我笑話呢!你不知道,那羣大齡帥哥美女啊,演戲的熱情一個比一個足,可是真演起來臺詞和走位都有問題,就那麼幾場戲,他們演技不夠還要非要演年輕人,真是災難一樣,還得我自己手把手去教。”
“你這個班主生涯聽起來還真熱鬧,你的那個劇院裡面現在排了什麼戲啊?要客串的人麼?顧班主?能不能賞我這個小演員一口飯吃?給個角色演演?”
聽見池遲用舊時候的戲班子班主來打趣她,顧惜的眉頭挑了起來。
“我這是劇團,你得叫我團長。”
這團長也太幼稚了,兒童團麼?
池遲搖了搖頭,她發現了,現在的顧惜是越活越小了,撒嬌耍憨的本事進步迅速。
“好,顧團長。”
聽見電話對面真叫了她團長,顧惜得意地眯了眼。
不光眯眼,她還真開始拿起了腔調。
“想要角色啊,我現在手上排隊的人太多,你知名度不夠,年紀又小,啊,演技也就那樣,我得考慮考慮……要不你再努努力提升一下?我覺得你還是很有潛力的,但是我們劇團更看重經驗,你的舞臺經驗太少了……”
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顧惜的劇團更大牌的私人劇團麼?如此嫌棄一個手持多個獎盃的影后?
大概是沒有的,所以顧惜更得意了。
“我現在就住在劇院樓上,每天能聽見鐘聲迴盪在整個小城,我窗邊總是有鴿子蹲在那,一聽鐘聲全跑了,我也就醒了……”
顧惜說着,池遲聽着,窗外有零落的星子閃耀着,像是一雙帶着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