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便便
家裡充斥着各種物件燒燬的刺鼻氣味,已經不能睡人了。檒儀將錢包身份證等一應重要物件帶好,出去隨便找了家旅館過夜。
天剛亮,檒儀在小區外的早點鋪子裡消滅了一大杯杯豆漿外加一份胖油條。遠遠地就瞥見他所在的那棟樓前聚集了一批眼熟的居民,熱熱鬧鬧地似乎在討論什麼大事。檒儀考慮了片刻,裝作剛從外面回來的樣子走過去,扯住了一名面善的大媽問: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怎麼大早上地全都起來了?
那慈眉善目的大媽唉了一聲,嘆道,“還不是那該死的房地產公司!我們這棟樓電路有問題,昨天晚上好多家住戶家裡的電器都燒了,據說三樓雙號室昨天還差點起火呢!”
三樓雙號室,是檒儀房東家。檒儀經常上他們家借個柴米油鹽鉗子膠布什麼的,那家男主人是個好脾氣的公務員大叔,女主人則是位熱情好客的阿姨。
檒儀臉色微紅,他想到了昨天房東大叔的那一聲怒吼,心裡稍稍有些過意不去。只是這種事情他是萬萬不可能承認的,因此只能在心裡默默地向受害人道歉,畢竟這種詭異的事情根本就無從解釋。
“哎呀,小風你可算回來了!”房東太太站在人羣裡朝檒儀揮手,“快上樓去看看你家的損失情況,你昨晚沒回來,還不知道吧。昨天我們這棟樓的電路出了故障,沒雨沒雷的,家裡的家電全部都像是被強雷擊了一樣;大家正在商量着統計一個損失數據去房產公司要說法呢。”
一旁的房東大叔插了一句,“小風啊,昨天晚上我怕你那邊家電失火,敲門你又不應,就進去看了看;你的損失可是比我們家還大,所有電器除了一個手電筒就再也沒一個能用的了!還有,你家電腦顯示器都糊在電腦桌上了,那叫一個悽慘!你可要有點心理準備,別一會兒氣吐血嘍。”
檒儀啊了一聲,臉更紅了。
房東太太在一旁拍板道,“樓裡的不安全因素太多,小風一個人上去我不放心!老悶兒你和小風一起上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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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東大叔哎了一聲,一馬當先地走在前頭,領檒儀上去查看損失情況了。
爲了不露出馬腳,進屋之後,檒儀裝模作樣地哀嚎了一番損失,然後和房東大叔一起估算了一下損失金額,最後內心糾結地裝着義憤填膺地模樣又跟着房東大叔下樓了。
到了下面一報損失,檒儀立馬得到了本樓全體居民的同情。天知道他此刻心裡是番什麼滋味,明明是幕後黑手,此刻卻隱藏在一羣受害羣衆當中扮演那個“最大的受害者”。
一輛車皮上打着大量誇張馬賽克的Aston Martin DB7停在人羣外圍,駕駛座的車窗搖下,蘆慕白那張小女人樣的漂亮臉孔呈現在衆人地視線中。他朝人羣裡的檒儀歡快地揮手,模樣活像一隻搖着尾巴的京巴犬。
“喂喂喂,易風,你們這是幹什麼呢?非法集會啊?!”
這句話再次點燃了衆人的憤怒,一羣大媽大嬸乃至少年兒童都紛紛訴說房地產商的缺德與不負責任,竟然將電路隱患如此之大的房子當做高檔公寓發售給他們。
蘆慕白擡頭瞥了眼外型大氣時尚的公寓樓,問:“你們小區叫什麼名字啊?”
“冬幕小區!”
蘆慕白皺眉,自言自語道,“不太可能啊,冬幕小區是大哥投的資,我出的設計圖;負責水電部分的是業內有名的誠思集團,怎麼會出問題?”
躁動的羣衆們聞言安靜了一剎那。
蘆慕白接着說,“你們放一百個心,這事我管了。最遲下午,就會有個初步結果。”
房東大叔瞪大眼睛,捏着檒儀的袖子,一臉不可置信地驚問:“新衛城的總設計師蘆慕白???”
一臉白癡樣的蘆慕白眨着眼睛點頭。
房東大叔雙手捧心,呼吸急促,“話說,最近在小風家門口鬼吼的那個小青年該不會就是你吧?”
蘆慕白猶豫了一下,點頭。
房東大叔單手掩面做抹淚狀,“天啊,偶像!你殺了我吧!我的偶像啊,竟然是……”房東擡頭看了眼蘆慕白,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眼前這個長相娘娘腔的小青年最近一段時間每天都會杵在小風家門前一邊鬼叫一邊沒素質地狂敲門。其鬼叫的內容大都是“易風你和小爺做完了就跑還不給錢,快點開門給我負責”之類……
房東大叔只覺得眼前發黑,大有一種偶像破滅、精神支柱倒塌、世界崩壞的絕望感。傳說中那個年紀輕輕就贏得了國內外業界一致好評的鬼才設計師蘆慕白,竟然是眼前這個一臉呆樣,描眉畫眼線、見了小風就拋媚眼、還噴了香水怎麼看怎麼不像正經人家生養的小青年?!上帝啊!!!這個世界瘋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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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羣散去,蘆慕白朝檒儀吹了個口哨。
檒儀:你是新衛城的總設計師?
蘆慕白得瑟狀將爪子伸出車窗,勾搭住檒儀的衣服得意地哼唧,“怎麼樣?被小爺的才華折服了吧!”
檒儀拍掉蘆慕白的爪子。
“才華?”檒儀特鄙視地掃了眼蘆慕白,“新衛城那個據說耗資五十多個億的褲衩樓就是你設計的?”
“褲、褲衩樓?”蘆慕白大腦當機。
檒儀斜睨蘆慕白:設計了那麼貴卻那麼醜的爛樓,你還好意思出門?
蘆慕白衝出車門,衝檒儀跳腳,“那叫藝術,建築的空間幾何藝術!你懂什麼?你這死文盲!”
檒儀瞥了蘆慕白一眼,不屑地哼道,“那個便便形博物館也是你設計的吧,小白癡,不用你回答我就知道,一定是你!那麼腦殘的外型,也只有你纔想得出。”
“你纔是便便!你全家都是便便!”蘆慕白憋得臉紅脖子粗,一指頭戳在檒儀鼻尖上,“那是靈魂的通道!輪迴的象徵!你這個沒文化的臭流氓,不懂就不要亂講!”
檒儀悠哉地拿出手機,翻出一張不久前他在褲衩樓與便便博物館前拍的一張照片。照片上的檒儀有着一頭鑽石般耀眼的鉑金色短髮,棱角分明的五官線條硬朗而張揚,只是看着那眉、那眼,蘆慕白就覺得有一股銳不可擋的氣勢從照片中撲殺而出。
蘆慕白心不在焉地評價道,“你頭髮染成鉑金色很好看。”說完,蘆慕白偷偷瞟了眼檒儀。大概是因爲工作的關係,檒儀將頭髮染回了黑色。不同於照片上的凌厲張揚,黑髮的檒儀看起來有種含蓄的野性,就像是黑夜裡狩獵的貓科動物,安靜漂亮,又暗藏殺機。
蘆慕白吞了吞口水,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易風,我好想包養你!”
檒儀將手機當做板磚敲了過去,正中蘆慕白的腦門。他指着照片裡作爲背景存在的“褲衩樓”與“便便博物館”,問蘆慕白,“你自己看看你設計的東西,像不像一個懸空的大褲衩在拉便便啊?”
蘆慕白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正欲反駁,眼角餘光卻掃到了照片上剛剛不曾注意到的“背景”。照片照得角度十分刁鑽,近處是一座扭曲狀的雙足大樓,遠處則是一座盤旋而上的尖頂建築——以照片上的拍攝角度看,可不就是一個大褲衩下面放了一坨便便樣的東西?蘆慕白心情惡劣,在心中暗暗詛咒了“易風”這個死文盲、大老粗一百遍啊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