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不會是李御這輩子最精彩的一戰,卻是他這一生中最重要的轉折點。
此後的日子中,每當他走在平坦的大路上望天想起這一戰時,都會有股錯覺,如果這一戰時,他真的就那樣被鷹眼擒住了,再也站不起來,那他的未來會是怎樣呢?
這一戰,兩個人雖然都不想置對方於死地。但如果李御真輸了,那他就算是把整個人生都判了死刑,因爲沒有哪一戰能像這一戰一樣,能讓他靜下心來,體味那一次心靈的轉折。
他對劍術的理解,在這一戰後,得到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腳踩在破舊的甲板上,李御輕輕跺了兩下,還好這甲板算結實,一會兒真打起來,估計不會突然塌陷下去。
“來吧……”鷹眼已經拔出了背後的長劍,那把兩米多長的寶劍,隔着空氣,直指李御的心臟。
“……”李御長刀一揮,人已如離弦的箭般衝了出去,真就是像瞬移一樣,人“砰”的一聲出現在鷹眼的面前。這中間沒有絲毫的停頓,甚至連讓人舉刀抵擋的時間都沒有,李御的長刀已經避開了鷹眼的上半身,向防守相對弱的下半身斬去。
“鏗鏘……”金屬交擊的聲音,李御感覺虎口一麻。早已預謀好的劍招被鷹眼輕易破解,他並不急躁,反而把長刀逆向一卷,憑着驚人的腕力把大刀夜格擋出去,從側面刺向鷹眼的腰部。
“鏗鏘……”鷹眼的長刀不知從哪裡冒出,又擋住了李御的攻勢。這回他好像已經發揮出了平時的十分水準,墨刃五米多長的刀芒被他用刀再度打壓,竟然迫的只剩下了一層淡淡的薄膜,就附在墨刃刀刃的外層。
“鏘鏘鏘……”李御還不死心,長刀或挑或刺,大開大合使了幾招,如此大的幅度倒是把鷹眼的夜擋出去了幾次,但每當他快要攻擊到鷹眼的時候,那把“夜”又神秘的出現,速度驚人的快,而且每回出手,從不落空。幾十招過下來,李御竟然一直處在下風,被鷹眼的幾手劍術格擋的死死地。
緊了緊雙手,李御握着墨刃跳開了十米,眼神在鷹眼的身上游弋幾下,突然想到了自己還有好幾手絕技沒有使出來。沒想到鷹眼僅是劍術就比他強了不止一星半點,看來只有提前使用自己的壓箱底絕技了。
想着,雙手一撮。一道紫色的光流從雙掌交合處蔓延開,從劍柄一直蔓延到劍尖,同時墨刃原本被壓制住的刀芒受到了這股紫流的支持,幾乎立刻便長長了半米,紫色的刀芒狠狠抵在大黑刀夜上。
“看來,這兩年多你還真是進步不少……”鷹眼皺皺眉,隨着他皺眉的動作,大黑刀夜身上開始蒸騰起一股黑氣,這氣層層環繞,停留在黑刀夜半米以內,這東西說是氣體,倒更像是刀芒。
“不過,光是身體上進步可是不行的!”鷹眼道,握着黑刀的手突然就向上一挑,挑開了李御阻擋的長刀,刺向他的下巴。
“啊!”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遠處觀望的芭芭獸驚叫一聲,緊接着它便被馮克雷死死捂住了嘴巴,“唔唔”的叫了兩聲,便再也叫不出來了。
話說,李御聽鷹眼說話,這變故真是突如其來,他還沒反應過來,那把劍的劍尖好像已經觸碰到了他的下巴,當下大驚,連忙把頭一歪,手中的紫色刀芒順勢刺向鷹眼的肩部。
還好李御躲避的及時,下巴上刺出了一個兩寸長、一寸深的小口,耳朵因爲躲避不及時,被削掉了一小片肉,他這一回連掛兩處彩,但卻沒有傷到鷹眼,顯然很不甘心。離鷹眼遠了一些,站在原地細想攻擊的流程,這樣的戰鬥實在太憋氣了,李御咬了咬牙,心想:實在不行,就用鬼眼吧!
李御把眼睛一瞪,幽綠色的眼睛裡除了倒映鷹眼冰冷的面孔,裡面似乎還有一頭黑色的怪獸,一瞬間,李御似乎想起了當出和女帝波雅對戰的場景,眼睛一花,身體本能的連退三步,再回神時,出乎他的意料,鷹眼的左肩露出了三道獸類的抓痕,中間滲出鮮血。李御愣了愣,不知道怎麼回事,卻見鷹眼在皺眉,喃喃自語:“霸氣……?”
就像所有靈異影片演的一樣,這時,鷹眼左面的甲板突然塌陷出了三隻動物的腳爪印,凌厲風聲從那片虛空中突然發出,鷹眼卻沒驚慌,好像已經預料到般,“夜”斬向左邊的空氣。這一刀乾淨利落,一道黑色的鮮血憑空噴出,再接着一隻黑色的美洲豹般的怪物突然從空中顯形,“咚”的跌落在地,之後滋滋的液化開,變成了一攤黑色的膿水。
看到這種場景,遠處同樣觀戰的波雅“啊”了一聲,之後不等別人捂她的嘴,自己已經緊緊的捂住了。
李御本能的皺了皺眉,這種黑色的生物,他似乎見過。
“沒想到你小子竟然擁有霸王色的霸氣……”鷹眼斜了一眼那已經死掉的怪物,沉聲道:“看你的樣子似乎還不能控制這怪物。以後要小心使用才行……”
“呃……”李御現在還不知道鷹眼在說什麼。心中困惑,難道這怪物就是傳說中的霸氣麼?霸氣不是一種氣麼,怎麼突然變成這隻黑色的隱形怪物了?
但現在時間已經容不得他想,鷹眼說完話,好像突然正色起來一樣。眉目間閃過一絲凌厲,那是一種讓人心寒的冷靜與果決,他的長刀毫無花俏的揮向李御,在這一瞬間,李御竟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這把刀不再是一把刀,而變成了成千上萬把一樣,一時間前後左右都是刀光劍影,李御竟不知像哪裡躲了。
揮起墨刃,橫掃千軍。“鏘鏘鏘鏘……”金屬聲此起彼伏的在周圍響起,奇怪的是,剛剛李御以爲是幻覺的成千上萬把刀,竟然每把都是真的。驚訝之餘,李御沒忘記躲閃,腳尖一點,月步使出已經躍上了高空,與此同時他原來站立的地方已經受到了鷹眼的攻擊——成千上萬把刀的同時攻擊。
那片脆弱的木板立刻化成了齏粉。
李御驚詫莫名,但僅在一瞬間,那成千上萬的長刀統統不見了,僅剩下鷹眼手中的那一把。兩人隔着甲板的裂洞互相望着,一瞬間,李御竟產生了無力的錯覺。
他愣住了,在這一戰之前,他對敵時從不曾產生這種感覺。偏偏現在,他竟然對自己的實力產生了質疑!李御心中吶喊:我不能就這麼被他壓制,絕對不能!
接着,他原本雙手交握的墨刃變成了右手高舉,晴朗的天空好像迴應他的決心般發出了“咔嚓”一聲雷響,之後幾股扭曲的電流從天空中盤旋幾圈,突然折轉角度,向着鬼船方向落下。
“又要用那一招麼?”鷹眼道。
李御不語,三股人腰粗細的雷電擰成一股黑色閃電,之後憑空而降,就這麼順着墨刃,直通到了李御的體內。
“滋滋……”一瞬間,就像有無數根針扎進毛孔,李御感覺到一股百脈通常的“舒爽”,同時聞到了一股烤肉的焦香。
這都不算什麼……
李御定定的看着鷹眼,右手一揮,一道道純黑色的電流從刀身上“噼啪”閃過。鷹眼看後輕輕嘆了口氣,沉聲道:“記得昨天我跟你說的麼?你不缺乏戰士的勇氣,只是缺了一份穩重。急功近利往往需要付出慘重的代價,自虐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你的性格,還是這樣,始終沒變……”
“夠了!”李御冷喝一聲,這道理他何嘗不知道,只不過耕四郎也說過,領悟劍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現在哪裡有時間慢慢領悟?
想着,右手中的墨刃再不遲疑,手腕一轉,一道道黑色電流被甩出去,就好像一張編織成的大網,向着鷹眼籠罩過去。
李御:“破壞附身.三千世界加強版!!!”
鷹眼:“哼……”
一個人在暴喝,一個人在冷哼。黑色的大網終於凝結成一個球,就像原子彈爆炸一樣,先是收縮一下,之後突然擴張,“轟”的一聲。
伴隨一股衝上雲霄的光柱,鬼船的龍骨終於斷裂,“喀拉拉”發出幾道脆硬的響聲,鬼船的船頭船尾向上翹起,中間凹陷,呈現了不正常的扭曲。之後又是“蹦蹦蹦”幾聲,塵土飛揚,黑色的光束造成了鬼魅和紅髮船員的短暫性失明後終於逐漸暗淡下來。
一道人影突然踏空而起,在空中踩了幾下,向着火焰夢想號而來。
黑影的行動敏捷,可見他並未受多麼嚴重的傷,隨着他的不斷靠近,香克斯等人發現他肩上還扛着一個人。
山治握着望遠鏡愣在了那裡,因爲他發現,這黑影正是衣服有些焦黑的鷹眼,而他的肩上,還扛着渾身是血的李御。
戰鬥……就這樣結束了麼?——山治的身影有些搖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