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我就知道,瞞不住你!”管亥道:“其實我也沒想過要瞞你,只是你以前做事畏首畏尾,讓我也不敢把真相告知。其實大劉早就知道我做的買賣,雖然嘴上不說什麼,可我知道,他有些不滿。也正是這樣,他寧可四處奔波賺那辛苦錢,也不願意接受我半點的資助。
大劉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太過於古板,不曉得變通。
他又想幫你打好基礎,又不願意取那不義之財,活脫脫一個呆子……我做這無本買賣,也不是隨意挑選對象,所取財貨,皆有可取之處,拿的心安理得。狼吃肉,狗吃屎,想要成就事業,若一味恪守規矩,怎可能成功?倒是你這小子,自從出獄以來變化甚大,讓我非常歡喜。
不過這件事最好還是不要讓大劉知道,否則的話,那傢伙發起狂來,我可是有點吃受不起。”
管亥說着,臉上露出一抹懼色。
劉闖對劉勇的武力,又有了一番認識。
看起來,管亥吃過劉勇的虧,否則也不會有這種表情。
若論武藝,管亥的武藝不差,甚至比突破之後的劉闖還要高明幾分。劉勇能讓管亥吃虧,說明他的武力比之管亥更加高明。劉闖心中疑惑,不曉得叔父的武藝,究竟到了哪種地步?
管亥曾對劉闖說過,這天底下的武將,無非三個等級。
用力者層次最低,以蠻力取勝,不小虛實變化之道,算不得厲害。
養氣者,以氣養力,以氣用力,虛虛實實,變幻莫測……功夫練到養氣的水準,基本上已經是登堂入室,可稱之爲驍將。似管亥,已到了養氣的最高層次。對於力量的運用,爐火純青。
養氣之上,謂之煉神。
所謂煉神者,就是對氣力的運用以到了存乎一心,心動力生,掌控自如。
劉勇,已經到了煉神的境界……
劉闖不禁笑了,點點頭表示明白。
兩人吃了兩碗羊雜羹,坐在門廊上閒聊起來。
這時候,張林匆匆趕過來,說是黃革突然跑到城樓上視察,讓管亥前去拜見。
管亥連忙起身,對劉闖道:“大熊,吃飽了就回家待着,這兩天若沒什麼事情,就不要去找常勝了……孃的,也不知是怎地,最近兩天出入縣城的人特別多,弄的縣衙那邊壓力頗大。
晚上我就不回去吃飯,到時候我讓張林給你送過去,你就在家用飯吧。”
說完,管亥就匆匆離去。
劉闖又喝了一碗羊雜羹,感覺着吃了個七八分飽,才起身回家。
回到家後,他把五花虯在院子裡拴好,把甲子劍掛在牆上,然後回到屋中,就翻箱倒櫃起來。
薛州的示警和管亥的那些話,讓劉闖有一絲莫名的緊張感。
從櫃子裡翻出來一件黑色的兕皮甲,然後站在屋子裡穿戴起來。這兕皮甲,是去年他過生日的時候,劉勇送給他的生日禮物。皮子的質量很好,是經過特殊秘法鞣製,防禦力不弱。
兕皮甲上,還鑲嵌了三排碗大的鐵釦,更增加了防禦效果。
似這樣一副兕皮甲,市面上價格大約在一金出頭,換算成五銖錢,至少要在一萬五到兩萬錢左右。
當時劉闖接收到這件皮甲的時候,皮甲顯得有些大。
不過如今穿起來,倒是正好,只是還有些寬鬆。看起來,這兕皮甲的原主人,也應該是個體格魁梧的壯漢。劉闖把兕皮甲穿戴完畢,活動一下拳腳,感覺沒什麼束縛,倒也算合身。
重是重了些,貴在防禦力不弱。
劉闖站在銅鏡前,看着鏡中模糊的影像,半晌後清清點頭,露出滿意之色。
目光在不經意間掃過角落,劉闖又看到了那口箱子。
上次被管亥打斷,就沒有在把這箱子放在心上……此時,劉闖突然生出一絲好奇心理,走過去伸手把箱子打開,頓時愣住了。
箱子裡擺放着一卷卷竹簡,全部都是書籍。
打開來一卷,粗略掃了一眼,居然是《春秋》。
放下左傳,又拿起一卷,劉闖更感奇怪……是一卷手刻版的《史記》。
長一米,寬半米,高近八十公分的箱子裡,擺放的全部都是書籍。而且很多書籍,市面上根本沒有流通,更像是家傳典藏。箱子上面,除了這些書之外,尚有十幾本用左伯紙裝訂而成的書冊。
翻開來,就見上面都是用隸書撰寫的文章。
《七曜論》、《匡老子》、《反韓非》、《復孟軻》……
每篇文章的落款,都有‘潁川陶’的字樣。劉闖坐在箱子跟前,翻看了一會兒之後,搖搖頭把書卷竹簡又放回箱子裡。潁川陶?潁川,毫無疑問是地名,陶恐怕是指這些藏書的主人。
問題是,劉勇又是從何處得來這些藏書?
還有,這個‘潁川陶’,又是何人?
劉闖感覺有些糊塗,因爲在他的記憶中,實在是想不起有什麼人的名字爲‘陶’。陶,也是姓氏,那這個潁川陶,究竟是名字還是姓氏?一時間,讓劉闖也不知該從何處尋找答案。
天,漸漸黑了。
晚飯時,張林送來一盆羊肉羹,還有四個剛烤好的麥餅。
就着羊肉羹,劉闖一個人就幹掉了四個麥餅,而那一盆羊肉羹,也被他喝了三分之二還多。
吃飽了肚子之後,劉闖又開始整理書箱。
他把箱子裡的書卷全都拿出來,而後一卷卷看罷,又把書卷一卷卷放回箱子。
這是什麼?
當外面只剩下最後一卷竹簡的時候,劉闖拿起來打開,卻發現竹簡上面,都是一個個名字。
他正要仔細翻看,忽聽得屋外傳來腳步聲。
劉闖一怔,便順手把書卷放在箱子裡,合上蓋子,大步往屋外走去。
哐!
一聲悶響,卻是柴扉被人踹倒。
五花虯希聿聿發出一聲長嘶,原地打轉,想要掙脫繮繩。
緊跟着,十幾個身穿灰色襜褕,手持火把兵器的男子從外面衝進來。
劉闖剛好走到門口,見此情況忙一聲厲喝:“什麼人,敢擅闖民居?”
“他就是劉闖!”
爲首一個男子,大聲喝道。
火光中,劉闖把這男子的相貌看得清清楚楚。
不到180公分的個頭,生的很敦實。靑幘裹頭,斷眉金魚眼,臉上還長了一個極爲顯眼的痦子。
“宮九?”
劉闖一眼認出了來人,卻是馬場的管事。
之所以認得宮九,也是因爲他臉上那個痦子太過於搶眼。
劉闖曾詢問過麋涉,所以對這個人印象非常深刻。只是看這宮九的樣子,殺氣騰騰,來意不善。而他身後的十幾個人,一個個也都是滿臉剽悍之色,手持兵器火把,一看就非善類。
“王虎,就是他殺了你兄弟……若想報仇,就在今朝。”
宮九話音未落,從他身後噌的便竄出一個魁梧壯漢,手持一口大刀,惡狠狠道:“姓劉的,拿命來!”
劉闖擡手從牆上摘下甲子劍,沒等他解開刀囊,王虎已經衝到跟前。
我何時殺了他兄弟?
劉闖心裡疑惑,可是手上卻沒有半刻遲疑。
眼見王虎手起刀落,他不慌不忙,舉刀相迎。
鐺……一聲脆響,那王虎手中的大刀頓時被崩開。趁此機會,劉闖握住刀柄,順勢把刀囊往下一捋,擡手就把刀囊扔向王虎。緊跟着,就見劉闖健步如飛,倏忽便到了王虎身前。
王虎剛躲開了刀囊,發現劉闖已經到跟前。
嚇得他大叫一聲,擡手就要揮刀,哪知到他手臂才一動,一抹寒光在眼前出現,甲子劍一式順水推舟。劉闖橫刀身前,一手託着刀背向外一送,就聽啊的一聲慘叫,頓時血光崩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