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比動嘴快,好啊你周亞夫武功了得。。。你當這未央宮是你家麼?”
劉啓坐在坐位上輕聲的問道。
這輕聲的一問,整個大殿內瞬間便沉寂下來。上百人裡面沒有一個人敢於大聲的呼吸,這句話的威懾性太強了。在未央宮當自己家裡一樣,拿自己不當外人。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可以這樣做,那就是劉啓。換了另外一個人不要說做,就是想一想都有一個現成的罪名——意圖謀逆。
整個大殿裡靜得瘮人如同鬼蜮,周亞夫聞聽這句話如遭雷擊。因爲這句話太過惡毒,一下便將他釘在了謀反的位置上。自己若是應對失當,當場被拿下押赴廷尉署問罪也未可知。
“陛下,臣剛剛飲了酒以致言行失當請陛下恕罪。”
周亞夫趕忙走出來跪伏下來,叩首於地向劉啓請罪。看來這位前任丞相裝起孫子來也是一把好手。
“你周亞夫狂悖犯上,居然敢在這未央宮裡面動手毆打朕的內侍。還說什麼動手比動嘴快,皇家宴會你居然飲酒延誤,你遲遲不來朕還以爲朕的未央宮排場不夠,請不起您這尊大神,那餐具是朕要讓撤的難道你還要打朕一拳不成。”
劉啓憤怒的將筷子摔在了桌子上,兩根筷子彈起來蹦跳着在地板上前行出好遠。溫暖的大殿裡面頓時冷得好像冰窖,氣壓都低了好多很多人呼吸都有些不順暢。大漢皇帝的龍顏震怒,不是誰都能承擔得起的。
周亞夫酒往上撞。心裡暗自不服。不就是打了一個閹人而已,至於爲難自己。當初七國之亂的時候,老夫着履仗劍可進宣室。這劉家小築難到比宣室承明殿更高貴些?這今天明擺着是要給自己難堪,官職罷了也就是了,卸磨殺驢也不用這樣侮辱人自己吧。好歹自己也是做過丞相太尉的人,如今已經賦閒在家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陛下息怒,今天是元日又是冊封皇后的大喜日子。臣請陛下,念在周亞夫酒後失德,加之父子多次爲國立有大功的份上對周亞夫從輕發落,化戾氣爲祥和顯示陛下您的寬仁。”
老邁的劉舍站了出來。保了周亞夫一遭。
劉舍也是迫於無奈。他與周亞夫的父親周勃乃是忘年之交。周亞夫可以說是他看着長大的,如今周亞夫命在旦夕他怎麼也不可能袖手旁觀。看着周亞夫被劉啓拿問,然後押赴廷尉署問罪。
劉啓壓下一口氣,劉舍是三朝的老臣當年呂后之亂的時候便立過大功。又任過丞相。門生故吏遍佈朝野。雖然說不上是一呼百應。但他親自求情這個面子自己還是要給的。
而且周亞夫閒賦不久。他的故舊親朋還未掌握完全,自己這次倉促發難,會打破太后制定的完整方案。劉舍的求情。無疑也是給了自己一個臺階。待查清了周亞夫的黨羽之後,再行剷除不遲。
“周亞夫,這次有劉舍爲你求情。朕便饒過你,下次再敢如此的放肆,朕定要拿你去廷尉署按律懲戒。起……”
劉啓剛剛說了一個起字,周亞夫便從地上站了起來。讓劉啓嘴裡的“;來吧”兩個字硬生生的吞進了肚子裡。
“謝陛下,臣衝撞了陛下這便回府思過,臣告退。”
胸中滿是抑鬱之氣的周亞夫施了一個禮之後,也不待劉啓吩咐便倒退幾步走出了劉家小築。
滿朝的文武羣臣包括劉啓和講情的劉舍都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長樂宮,神仙殿。
“皇帝你再忍忍,爲君者的胸懷要像大海樣寬廣。周亞夫也就是一塊石頭,不過這塊石頭放在地上,它就是一塊石頭。如果這塊石頭吊懸在百丈高崖,它就有了勢了。
如果貿然的將這塊石頭從萬丈懸崖上放下來,你想想會有什麼後果?對付這樣的石頭,你先要卸去它的勢然後一舉將他拉上來放到地上。那他就和普通的石頭一樣,隨你擺佈。
皇帝又何必糾結於一時之氣呢。”
太后那個睿智的腦袋裡總是裝着不同的比喻,可是每個比喻都是那樣的恰當。劉啓不得不佩服母親的強大,誅除呂后餘孽那麼大的陣仗,竇太后都應付得來。何況周亞夫這隻小小的臭蟲,太后即便是瞎了眼睛一隻手也能捏死他。
“母親,兒子知道這個道理。兒子也沒有做什麼嘛,只是訓斥了一頓便放他走了。”
“老身就是怕你沉不住氣,纔將你招來提醒你。不過你這一鬧倒是更好,那些牆頭觀風的人又會離去一些。現在還和他來往密切的人,那纔是他的死忠。快則三月慢則半年,周亞夫便只會是史官筆下的一個名字而已。
你還別說,這個王娡我看着還挺本分的。封了皇后也不張揚,還是按照老時間來給哀家請安。也沒有搬出她的怡心齋,住到鳳翔殿去。聽館陶說,奴才們巴結要給她更換傢什也被她拒絕了。”
太后忽然將話題扯到了王娡的身上,這兩天王娡的反應的確讓太后很滿意。幾次試探都沒有發現王娡有其他的野心,就連田蚡也變得乖巧起來。不再滿世界的胡混,整天躲在家裡除了去衙門當值,簡直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她是個聰明的,如今她是皇后。待上元節冊封彘兒爲太子之後,她的名分也就定下來了。女人裡面她還能奢求什麼,這樣也就到頭了。若再不知足那便是不惜福,有呂后的例子在前想必她也不敢亂來。何況,他家那幾個貨……一個個都是好吃懶做的主兒,能成什麼樣兒的事情她心裡可明白的緊。”
劉啓一臉無所謂的笑着,就連王家最出色的田蚡在劉啓的眼睛裡都是一個紈絝。更何況那些不如田蚡的,讓他們作亂顛覆劉氏江山那簡直就是自殺。
從呂雉之後,幾代大漢的皇帝都在努力的防止外戚過於強大。劉啓便深深的受着強大外戚的困擾,事事都要與太后商量。他決心絕對不會給繼任者留下任何的麻煩,目前看竇家雖然有實力。但是與當年的呂后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待太后百年之後會自動的瓦解。只要王家再不出什麼人才,劉彘便可以無所顧忌的驅使整個大漢的江山。
“對了,你的那個曠世奇才怎麼樣了。這次河套大勝他的功勞不小,還給你弄回來一座匈奴人頭京觀。自高祖白登之恥以來,這可是大漢對匈奴最大的一場勝仗,你打算怎麼賞他。”
“賞他……朕看他家比現在的國庫都富裕些。數百輛大車往復不止的往家裡拉東西,聽說他家的庫房都要堆不下了。他的封地也不能賞了,再賞那就不是鄉侯是侯國了。他與南宮的事情,朕還沒有責罰他還敢要賞賜。”
劉啓想起這個小子將自己的女兒那啥了,就咬牙切齒。這好像是所有父親的通病,知道女兒被壞小子勾搭總是心裡不舒服。豈不知女兒早已經是千肯萬肯,日盼也盼的跟自己的情郎睡一個被窩。
“他家死了那麼多的人,那些財貨又都是人家拼着命搶來的。你眼紅這個沒用,再說人家還給你送來了一千多宮人。不過你說的也是,這個小子小小年紀已經是四千石的俸祿,也的確不宜再加封。索性便將南宮給了他,也算是皇家對他的籠絡。
老身聽說他娘子要生了,若是生了個兒子不妨給他兒子加上一個校尉的頭銜。這樣也能顯示皇家的恩寵,不至於讓外人說皇家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