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廣幾乎沒有什麼變化,身材還是那樣又矮又胖,只是兩鬢多了一些白髮。看來邊關的風雪不是那麼好打熬,身後的李敢卻健壯了不少,看到雲嘯之後開始嘿嘿的傻樂。
雲嘯忽然發現李敢有很嚴重的散光,能用兩隻眼睛分別看着小白還有小金。難怪霍去病射他那一箭他躲不開呢,原來是這個原因。
“多年不見,雲侯優勝往昔真是可喜可賀。”
李廣見到雲嘯大笑着拱手,黑紅臉膛上的笑容十分真誠。
對於這樣明傳千古的人物,雲嘯還是抱有敬意的。至少能在邊關苦寒之地守了整整十年,這就已經是很了不起。如果換成自己恐怕早就撂挑子了。
“哪裡哪裡,李廣將軍纔是真漢子。爲國戍邊十載,真是大漢的棟樑。裡面請,雲嘯略備水酒一杯爲李廣將軍洗塵。”
雲嘯一轉身就將李廣讓了進去,李廣父子好像鄉下人進城一般。左瞧右看,看哪裡都新鮮。花園裡的葡萄架下,雲嘯置辦了一桌酒席。李敢看着葡萄,想摘有不敢。一隻手好像彈簧一樣的伸出來縮回去,看得宦娘掩嘴直笑。
李敢像許多小夥子一樣,看見宦娘在笑他臉紅得就好像一個猴屁股,就連脖子上也是通紅一片。李廣見兒子出醜,氣急敗壞的呵斥。
“滾過來,別在哪裡丟人。”
“李將軍不必如此,雲嘯將這酒宴擺在這裡就是要用這果子招待客人之用。宦娘不得無禮,這是李將軍的公子有萬夫不當之勇。還不剪兩串葡萄給李將軍嚐嚐鮮。”
雲嘯假意的呵斥宦娘。
宦娘一吐舌頭,趕忙拿起剪刀從葡萄架子上剪下兩串葡萄。
李廣拿起洗乾淨的葡萄不知道怎麼吃,也不打聽打聽拿起一串便開始狼吞虎嚥。雲嘯看得直髮酸,小李有樣學樣也拿着一串葡萄塞進嘴裡便開始大嚼。吃的是汁水淋漓十分豪邁。李廣艱難的嚥下了葡萄。
“這果子酸酸甜甜很不錯,就是有點澀。”一邊說還一邊往外摳塞在嘴裡的葡萄梗。
雲嘯的臉上笑容都僵住了,葡萄臉皮吃已經很有性格了。現在居然還連着梗吃。這性格就更加……
“李將軍上座。”雲嘯實在受不了這個刺激,決定改變一下話題。
李廣大踏步的走近了桌子。共席的圓桌他還是第一次坐。感覺這種坐在一起的感覺很好,人與人的距離無形之間好像拉近了很多。
桌子上擺滿了雲家的特色菜餚,紅燒肘子、梅菜扣肉、辣子雞塊、清蒸排骨、軟炸裡脊……看起來南宮很瞭解這些武將的胃口,一樣綠菜沒有清一色的葷菜。讓李廣看着大爲滿意。
這傢伙一看就是一吃貨,梅菜扣肉豎着夾半寸厚的一打肉片直接就丟進嘴裡。灑出來的湯汁掛在鬍子上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雲嘯看得直嘬牙花子。不就是爲了顯示你那一斗米,半盂肉的飯桶本質麼。也不用吃得這麼噁心吧。
“啊……”那便的小李出了問題,由於想在宦孃的面前表現加上老子的表率作用。這傢伙沒有用筷子。拿起身前的勺子。狠狠的舀了一勺辣子雞塊,那玩意也是能用勺舀着吃的。這得什麼口味兒啊,您李家祖上應該不是四川人吧。
小李明顯受傷不淺,捉急之下一口抽乾了杯中的蒸酒。之下更完蛋,本來猶如火燒一般的嘴裡好像澆上了一勺熱油。小李的臉騰的一下,紅得好像救火車的外皮。
“愣着幹什麼,快點拿清水來。這辣椒可不是整個吃法,會辣壞的。”
宦娘一邊掩着嘴笑,一邊招呼侍候的侍女去拿冰水。
李廣不滿的看着兒子,認爲兒子給他丟臉。忿然的拿過勺子。狠狠的舀了一勺辣子雞塊,乖乖那多半勺都是辣椒啊。
不過李廣兄到底是見過世面,留了一個心眼簡單的嚼了幾口便硬生生的囫圇吞了下去。乖乖。自己帶來的可是西雙版納的朝天椒,雲嘯很期待這位李大將軍的後續反應。
“嗯,味道還真是特別。來喝酒,喝酒。”李廣一副灑脫的樣子,可是漲紅的臉膛還有脖子上凸起的青筋暴露了他難受的本質。
這對寶貝父子一上來就給了自己連連的驚喜,這邊的小李終於緩過來一些。結果侍女遞過來的一大碗冰水,咕嘟一口就嚥了下去。坐下之後繼續狼吞虎嚥,只是那道辣子雞塊他再也沒敢碰一筷子,估計是留下了心理陰影。
在雲嘯幾乎還沒動筷子的情況下。梅菜扣肉添了三次,滷牛肉添了兩次。父子二人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們是真飯桶。而不是裝出來的。
“早聽說臨潼侯家的飯食,簡直就是天下第一美味。今天一吃果然名不虛傳。可惜李廣這些年在邊塞沒有口福哦。”李廣在啃光了一塊羊排之後終於放下了筷子。
“呃……每年不是給您送去不少牛肉罐頭,難道您沒有收到?”
往年送東西都是欒玲置辦,雲嘯懷疑是不是這傢伙剋扣了拿出去賣。按照這娘們愛錢如命的性子,絕對幹得出來這樣的事情。
“罐頭都收到了,這次來正是要感謝雲侯。邊關那地方你也待過,簡直就他媽不是人待的地方。野外宿營,晚上撒泡尿的功夫帳篷就有可能被刮跑。別說酒,喝的水裡面也是一碗水半碗沙。
你送的那些肉罐頭,還有桃子、梨什麼的罐頭大都給傷病了。可憐啊,十成傷病活下來不到三成。咱們辛辛苦苦守了一個冬天,到頭來還是讓匈奴人掠了漁陽和涿郡。”
李廣對於上次的戰爭結果唏噓不已,只有前線的將士才知道真實的戰況。
雲嘯也是默然不語,給李廣滿上了酒。二人虛晃一下,便各自乾了杯中酒。
“你能幹啊,這才幾年就置辦下如此的家業。你在靈武的戰況我也聽說了,一萬多人守住十里長城。還斃傷匈奴人數萬,我和程將軍率領近三十萬漢軍也沒有這樣的戰果。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打的,今天李廣特來討教。”
李廣是真摯的,他是真心向雲嘯討教。在他看來只要是比自己戰績好,就沒有必要分什麼高下,戰場之上能殺死敵人自己活着回來。比什麼都重要。
“當年雲嘯在匈奴逃回來,還是得了將軍的資助才得了這個爵位。原本只是一個餵馬的小吏,承蒙聖上簡拔纔有了今天的位置。如果說雲嘯有什麼,這聖上慧眼識人才是第一要務。”
老虎跟貓請教捕獵,雲嘯不打算教他。畢竟小雞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如若不是雲家有火器護身,與匈奴一戰的結果還不知道會怎樣。再者,雲家侍衛的訓練裝備。那根本不可能是邊軍那些破爛可以比擬的,李廣就是學了去也沒有任何的辦法,物質條件擺在那裡,他可沒有云嘯這樣充足的物資。
“雲侯,你也算是軍伍上的人。咱說點實在的,別玩虛的。老李是真心請教,這幾年打的實在是太苦了。看着一個個年輕的後生吹口氣的時候就沒了性命,老李心疼啊。還望雲侯賜教。”
李廣說完居然離席,給雲嘯深施一禮。
雲嘯不禁有些感動,這纔是純粹的軍人。眼睛裡只有國家榮辱,絲毫不計較個人的得失。想必之下,雲嘯覺得有些臉紅。自己就連馬鐙與馬掌這樣的技術還藏着掖着。
“好吧,一會兒咱們去看看侍衛們的訓練你就明白了。”雲嘯無奈的答應李廣,希望這傢伙看過之後不要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