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兒疲累的將身子泡在水裡,一天之中也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覺得自己像一個人。
白淨的肌膚在燭火下好像是經過打磨的大理石,圓潤光滑充滿了健康的光澤。儘管身子疲累欲死,但果兒還是在一遍又一遍的洗刷着自己近乎完美的軀體。
直到刷得遍體通紅,這才放手。髒,她覺得自己很髒。兩年來已經記不清楚有多少男人玷污過這具軀體,不過她不恨也不怨。草原上捎過來消息,他的爹孃,還有弟妹過的很好非常好。
中行悅是個守信用的人,他給了果兒的父親很多的牛羊。足夠養活果兒的全家,很多時候果兒就當自己已經死了。靈魂已經去了天國,剩下的只有這具讓男人們垂涎不已的軀體而已。
裡間的匈奴人睡得正香,剛纔他在自己身上消耗了多過的精力。果兒不喜歡接待這些匈奴來的信使,每一個人的身上都帶着濃重的腥羶氣。每次接待他們的時候,果兒都會被薰個半死。
他們個話裡不斷重複着一個詞,果兒懂得的匈奴話不多。但這個詞她聽得明白,因爲兩年來她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個詞——臨潼侯。
她知道他們說的是誰,臨潼侯雲嘯。漢家的英雄,聽說他帶領的軍隊殺死了很多匈奴人。運回來的人頭在高皇帝的陵前堆起了兩座高高的景觀。
漢人缺少這樣的英雄,更多的是趴在自己身上逞強的官吏。果兒很想見一見這個大英雄。或許他當初負責防衛漁陽,自己還有千千萬萬的漢人就不會遭受這樣的滅頂之災。
記憶中好像見過一次,不過時間太短了。那時自己也不知道他是這樣的一個英雄,如果知道或許自己會將初夜獻給他。而不是那個草包一樣的武安侯。
一名侍女走了進來,看見果兒的樣子就知道昨晚被折騰的不輕。躊躇着要不要叫醒果兒,顯然她開門的聲音有些大。果兒睜開的緊閉的雙目“大清早的什麼事?”
“姑娘,賣首飾的露珠姑娘來了。有一件金釵子特別漂亮,奴婢看了覺得好就讓姑娘去瞧瞧。”
果兒“嘩啦”一聲從木浴桶中站起,一滴滴水珠順着滑嫩的肌膚流淌下來。溼漉漉的頭髮緊緊的貼在身上,侍女很有眼色的拿起布巾子幫忙擦拭。
那個叫綠珠的姑娘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首飾販子。也不知道她從哪裡弄來那麼多精美的首飾。幾乎每一件都巧奪天工不似凡品。聽說她的妹妹綠蕊還經常出沒皇宮大內,將精美的首飾賣給那些朝廷命婦和後宮的嬪妃。
長安城裡關於她們的傳說非常的多。有人曾經好奇的跟蹤過她們,可是第二天人們總能在護城河裡面發現跟蹤人的屍體。這是一種警告,代表着這對姐妹的身後有着不同凡響的力量。幾次之後。這對姐妹更加的神秘。不過再沒有人敢於跟蹤她們。
果兒穿上了一件月白色的長袍。她喜歡在沒人的時候穿着月白色的衣袍。這樣至少會讓自己覺得乾淨些。
前廳已經有許多的姑娘都在挑選首飾,田榮不在通常這樣的時候他都會在一旁監視。估計昨天晚上和匈奴來的信使喝得太多了,直接導致他到現在還沒有醒酒。
天上人間的姑娘們很有規矩。漂亮的首飾一定會讓漂亮的人先挑。殘忍的刑罰和虐待,讓她們對規矩都十分的敬畏。
與其他的妓館不同,天上人間不會打人,因爲一身細皮嫩肉對於妓館來說那便是財富。碰壞了一點都是妓館的損失,所以天上人間的刑罰很特殊。總結起來就兩個字———罰站。
一個長寬都僅容一人站立的櫃子,門上帶着鎖。受罰的姑娘被扒光了衣服塞在裡面,當鎖具咔嚓一聲合上時,姑娘們還覺得無所謂。
待一天之後,再厲害的貞潔烈女也會乖乖聽話。田榮會輕笑着將她們放出來,幾乎每個被放出來的姑娘膝蓋都被頂破了。她們無一例外的會摔跟頭,而且好像不會走路,只能爬着出來。
當所有人蔘觀過了這種慘象之後,再也沒有出現犯規的人。誰都不想成爲下一個進入那個腥臊櫃子的人。
“果兒姑娘來了,請姑娘先挑。”作爲花魁,果兒有着種種特權。挑首飾只是其中之一。
侍女很小心的拿起了一個金釵子,釵子的一頭鑄成了一朵美麗的牡丹花。最奇妙的是花上還落着一隻蜜蜂,果兒看得有趣。這清明時節的關中哪裡來的蜜蜂,揮了揮手那蜜蜂居然落着不動。
果兒很好奇,待拿起一看。赫然發覺,這蜜蜂居然是用田黃石雕琢而成。難得的是這塊奇石居然黃黑相間,再由巧匠雕刻出來真真正正的是巧奪天工。果兒立刻就相中了這支釵子。
“這支釵我要了,多少錢去找田掌櫃算給你。”
天上人間的姑娘都是沒有份例銀子的,她們的勞動所得都交給田榮管理。天上人間負責她們的衣食住行,而姑娘們的賣身銀子都以安頓她們在草原的家眷爲名沒收。
“果兒姑娘好眼力,這支釵子是由大匠打造。最難得的是這塊田黃奇石,落在牡丹花上象徵着花香引蜂的寓意。也只有您這個花魁才配得上戴這件首飾。”
綠珠很會說話,馬屁也拍得精巧細緻。看來樂娘這幾年沒有白白費心思,這對姐妹花也歷練出來了。
“綠珠姑娘說笑了,看姑娘也是難得的美人兒。果兒只不過是一屆淪落風塵的女子罷了。”
其他的姑娘們見到果兒選過了首飾,便蜂擁而上開始挑選自己中意的首飾。這個選一支簪子,那個選一個步搖。這個選一雙鞋,那個選一個包。不一會兒,綠珠帶來的一大堆東西便被搶購一空。
“綠珠姑娘,上次你帶來的香水怎麼沒有了。我們的香水都要斷貨了,你快想想辦法不然讓我們怎麼接客啊。”
一位姑娘看了果兒一眼,拉着綠珠的衣角央求道。
“是啊綠珠姑娘,沒了香水那些男人好像都不太熱衷我們了。您行行好,下次帶些香水回來。若是接客少,我們會受罰的。”
由於最近雲家有意收緊了長安城的香水供應,長安城裡的女人們便開始惶急起來。尤其是妓館中的女人,沒有了香水好像自身的魅力就減了好多似的。只有果兒這樣的花魁纔不用擔心,整個天上人間就算是剩下最後一滴香水也是她用,根本輪不到別人。
“好好好,我儘量,儘量啊。”
“說話算話啊,我可聽說胭脂齋的武大娘那裡也有香水賣。姑娘若是再不給我們帶香水,我們只能託人去武大娘那裡買了。”
一位姑娘忽然要挾似的說道。
綠珠的眼睛一亮,果然被自己查了出來。胭脂齋的武大娘,嘿嘿這回看你往哪裡走。
“真的啊,想不到武大娘那裡也有的賣啊。”綠珠笑着應答。
“是啊,聽說長安城裡好幾家妓館都是由她暗地裡供應的。價錢還比姑娘的便宜哦,上次還來找我們田掌櫃推銷來着。不過田掌櫃不知道因爲什麼拒絕了。姑娘若是再不弄來香水,想必田掌櫃也只能另與武大娘做生意嘍。”
“呦,既然姑娘都這麼說了。下一次我肯定帶些香水過來,保管姑娘們滿意。”
綠珠的嘴裡帶着笑,哼着小曲走了。
是夜胭脂齋的武大娘全家失蹤,第二天官府來查的時候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一時間被列爲長安迷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