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濤粼粼的鹽難水奔騰流過,位於玄菟郡最北端的上殷臺可以算是大漢最北邊的一座城邑。.遼東地廣人稀,上殷臺的總人口不過兩三萬人。多是做些山貨或者皮貨的生意。
肅慎人的毛皮便是通過上殷臺的收集,然後源源不斷的運進幽州。可以說,這是大漢與肅慎的皮毛集散中心。
秋天正是一年之中,毛皮交易最活躍的時候。城裡城外到處都穿梭着前來賣山貨,或者是毛皮的肅慎人。白皙的皮膚,高挺的鼻樑是他們的標誌。他們通常是以寨子爲單位,集體出山來販賣手中的山貨和毛皮。用以換取他們需要的鹽巴,布匹,還有鐵鍋等鐵器。
“快來看啊,那邊有人用鐵鍋換皮子。一張火狐皮可以換上一匹麻布,一張老虎皮可以換一大三小四口鍋。”不知什麼人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叫了一下。
“轟”這些肅慎人炸開了鍋,麻布與鐵鍋是他們最需要的東西。一個小夥子若是拿鐵鍋作爲聘禮,那可是十分有面子的事情。若是哪家的姑娘有口鐵鍋作爲陪嫁,那婆家都得高看一眼。
人流洶涌的奔向了一羣漢人的攤位前,這位攤主一看便是實力非凡的主。身後的麻布堆得一人多高,大小鐵鍋一連串的放在一堆麻袋上。再看那麻袋,好傢伙那是一袋袋細得不能再細的海鹽。
這種鹽是最好吃的,用野山菇燉上一隻飛龍鳥。再放點這種鹽巴。那味道即便是天上的神仙怕也把持不住。
“別擠,別擠。一張火狐皮可以換一批麻布,一張旱獺皮可以換一小袋鹽。我們東家是來換老虎皮的,有老虎皮的往前走。一大三小四口鐵鍋,就可以換一張。要換的快一點啊!”
一個麪皮白淨的漢子在攤位前吆喝着,但肅慎人好像聽不懂漢話一般。潮水一般的涌過來,這時攤位後面忽然站出了一羣彪形大漢。爲首的漢子壯碩的好像一頭狗熊,手中的精鋼狼牙棒揮舞着吼道:“都他孃的規矩點,老子的狼牙棒可不認人。”
洶涌的人羣頓時安靜了許多,紛亂的肅慎人開始排起隊來。等候那位白麪鼠須的漢子給他們鑑定皮毛。換取自己想要的鹽巴。布匹,還有鐵鍋。
原來這些肅慎人常年與漢人交易,個個都聽得懂漢話。甚至人人都能說上幾句,不過當你讓他們守規矩的時候。他們便選擇性的失聰。對付這樣的人。還得狼牙棒好使。
“我這裡有三十張上等的火狐皮。你給看看我想換三十匹麻布。”排在第一的漢子走上前來將一堆狐皮堆在了盧生的面前。
盧生仔細的翻看着火狐皮,上面的幾張的確是好皮子。毛長皮侯,用嘴一吹柔軟的狐狸毛打着旋的倒在了一邊。可一停下那些狐狸毛又聚攏起來,一點倒伏的現象都沒有。一看就是冬日裡打的狐狸,最難得的是這些狐狸不是被毒死的便是被射穿了眼睛而死。狐狸皮上一個洞眼兒都沒有。
可再翻看下面的,盧生便是一笑。下面的火狐皮一張張軟毛稀疏,乾癟得有些發硬。一看便是夏日裡打的老狐狸,有些毛皮上還不止一個窟窿。看起來,這些老狐狸並不容易打都是許多人一起射殺的。
“你這人做生意不實在啊!上頭的十張我要了,底下的你拿回去。”盧靜將這一摞皮子往那漢子的面前一推便道。
“你們漢人欺負我們肅慎人,憑什麼只要十張好的。這些壞的我賣給誰去!不行,三十張皮子換三十匹麻布。趕緊給俺換,不然擰掉你的腦袋。”那肅慎漢子一把便抓住了盧生的脖領子。
他這一鬧,兩旁的漢人們都壞笑着看向盧生。沒有一個漢人肯上來幫忙,他們都巴望着這個充大個的傢伙倒黴。今天被他這麼一攪合,賺得比平常都少了一成,也應該讓他吃點兒教訓。這上殷臺也不是什麼人都能來做生意的,沒點勢力在這做生意,哼!
見旁邊的漢人不吱聲,那些肅慎人更加的猖狂。一齊用聽不懂的肅慎話,夾雜着生硬的漢話向盧生吼叫。
“必須換,不然不讓你出上殷臺。”
“這漢人壞了良心,不換給我們便擰下他的腦袋來。”
“對,把他的攤位搶了。”
肅慎人又變得人流洶涌起來,盧生雖然被那肅慎人抓住了脖領子卻一點都不驚慌。
“你最好給我撒開,不然你會倒黴。別說我沒提醒你。”盧生臉上的表情囂張到了極點,看着那肅慎人的眼神兒也是一副蔑視的神氣。
“你就不撒開,你能把我怎麼樣。你換不換,啊……”那漢子的話還沒說完,便是一聲慘叫。不管是旁觀的漢人,還是想着趁火打劫的肅慎人全都安靜了下來。
小虎收回手中的狼牙棒,那粗大的尖刺上還帶着絲絲的血跡。再看那肅慎人的胳膊,正不自然的彎曲着。那肅慎漢子疼得就地打滾,不住的哀嚎。
“狗孃養的,誰敢鬧事就是這個下場。”好像配合着小熊的怒吼,身後的那些壯漢們齊刷刷的抽出了馬刀。雪亮的馬刀在陽光下閃着森森的寒光,那些向着趁火打劫的肅慎人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
“要做生意就他孃的好好做,不想做生意就他孃的滾蛋。想在這強買強賣,趁火打劫的先問問爺的刀子答應不答應。你趕緊給老子滾!不然老子砸爛你的腦袋。”
面對漢子們雪亮的馬刀,肅慎人沒有了剛纔的囂張。那位被打斷了胳膊的漢子,由族人攙扶着走了。回首時用惡毒的眼神剜了一眼小熊,小熊舉了一下手中的狼牙棒。那幾個肅慎人頓時,嚇得一縮脖子便灰溜溜的走了。
“真他孃的賤皮子,你過來換什麼說話。”小熊“啐”了一口在地上,指着一名精壯的肅慎漢子說道。
“我……我這裡有些獺子皮想換些鹽巴。”肅慎人老實了許多,拿出的皮子也都是上等貨。盧生驗看之後滿意的點了點頭,吩咐活計稱了鹽巴給他。
旁邊的漢人商賈本想看一出好戲,但見到小熊如此的兇惡。身後的那些彪形大漢又是一副不好惹的樣子。原本冷眼旁觀的傢伙們也都一個個笑容可掬的圍攏上來。
“這位爺,我這裡有上等的松子兒。你嚐嚐,敢問臺脯您是哪家鏢局的。可否給小老兒保幾趟標走,這價錢好說。”一個乾瘦的老者走上前來,捧起一碟炒得噴香的松子兒說道。
“吳老六,你別拿你那破松子糊弄人。兄弟,來嚐嚐這是山裡剛換回來的鹿脯幹。男人吃了這東西最是受用,拿去就當兄弟給你個見面禮。兄弟眼生的很,原先在哪裡發財!”
一名光着膀子,身上紋着紋身的傢伙擠走了送松子兒的老頭。遞過來一盆鹿脯幹。
“列爲,這是本家的買賣。我也不是什麼鏢局的,乃是襄平盧老爺帳下的親兵。今次來,是陪着盧掌櫃的收些山貨。”小熊大刺刺的拿過了鹿脯,一張嘴便扔進了一塊大口的嚼了起來,樣子豪爽至極。
“哦,原來是盧老爺帳下的人。失敬!失敬。”那漢子連忙一臉的崇敬之色。
盧靜遼東第一皮貨商人的名頭還是比較響亮,這漢子一聽是盧靜的人。也失了試探的心思,原打算請官家老爺擠走這個擡高物價的傢伙。現在也泡了趟,盧靜乃是遼東的太守。可不是這上殷臺縣令敢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