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朕擔心雲侯……”劉徹面有憂色,畢竟雲嘯還是顏清的女婿有些話還是說不出口來。
“呵呵呵,雲侯你不用擔心。王者承天意以從事,與天同者,大治,與天異者,大亂。
說的便是爲人君者要順從天意,帝王之將興也,其美祥亦先見。其將亡也妖孽亦先見。
自從雲侯出現在我大漢以來,東征西討助先帝平定七國之亂。征戰匈奴於西域草原,外結東胡以控西域,內戰賊逆於江南。哪一樁哪一件,不是興社稷保黎民的壯舉。
老夫活了一把年紀,不管怎樣看起來。這雲侯像祥瑞多過像妖孽,他在臨潼興修水利經商種田。一個貧困的莊子,沒靠朝廷一文錢的資助便成爲了大漢最爲富庶的莊子,如此枚舉林林種種不可計數。
即便他在海外有開國之舉,那也是漢人開疆拓土。日後也是同根同源同文同種,最後還不是要納入咱們大漢的版圖。試想這隴右與江南諸國,原先可曾是我漢人的土地。若沒有先秦的征伐移民,我大漢怎會拓土千里。”
顏清侃侃而談,說得劉徹雲山霧罩。不過想想也是,大漢立國之初,的確有不少漢人的地方不服管束。經歷了大漢歷代的皇帝,這些地方紛紛臣服,最後還是併入了大漢的版圖。畢竟大家都說一樣的語言,使用同一種文字。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家人的事情,總規好解決一些。
“那老師以爲,學生現在應當如何?”劉徹挺直了脊背向顏清請教。
“陛下,現在要做幾件事。一。建明堂擁禮制。用禮制束縛百官,以及王氏宗親。樹林人君的權威。
二,擴大清華爲太學,爲國家更多的培養合適的人才。未來,陛下要大量的任用地方官吏。沒有一定的人才儲備那怎麼行。
這三,是要限制豪強侵佔土地。遏制土地兼併,這樣就可以控制豪強的規模。現在山東一些地方豪強林立,好像欒家那樣的家族甚至還有家兵的存在。這對大漢,對朝廷都是一支不穩定的力量,一定要適時打壓。”
顏清一邊飛快的說。劉徹一邊用心的記。待顏清說完,劉徹有豁然洞開之感。“老師之言讓學生有茅塞頓開之感,不過學生疑惑。爲何老師不像董先生那樣,提出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條陳呢?”
“陛下可曾聽說過,船大不遮海獨木難成林。百家爭鳴的局面是有些過於混亂。朝廷應該治理規範。不然你說你的,我說我的互相都不服氣。有此導致的內耗實在是損失過多,不過若是罷黜百家便會使得儒家學說失去了競爭。
一種沒有競爭的學說是不會主動進步的,久而久之儒學必然變得沉重而迂腐好似一種宗教一般。其實這天下的學問裡,儒學也不見得是天下至理。百家學說雖然博雜,但能夠與儒學爭雄數百年還是有其過人之處的。
老夫倒是建議,不要拘泥於儒學。陛下可以尊儒學,但要兼容幷蓄海乃百川。讓儒學吸收各家學說之所長。這樣罷百家之名存百家之言,納儒學之骨指附百家精華之肉。如此這般,才能夠使我華夏之文明光照千秋。成爲萬代所信仰的人間正道。”
顏清的話說完。劉徹已經跪伏於地。嚇得千度也連忙跪了下去。
“陛下不可如此,你身爲人君如此作爲。便是於禮制不合,快快起來不要這樣。”
“老師,學生聞聽老師之言。感慨良多,聖人說君子要講忠恕之道,學生初掌國祚被就因爲忘記了老師的教誨。纔會乾綱獨斷任意妄爲。方致有今日之困,剛纔聽了老師的話。這才知道什麼是聖人說的恕。那是有海納百川的胸襟,千山萬壑的胸懷。董先生不及老師。天下飽學都不及老師。
弟子不是跪拜老師,而是跪拜一位當世的聖賢。老師您當得,老師說這於禮制不合。學生倒是覺得,人君跪拜聖賢此乃是最合禮數的事情。”
劉徹的話不禁千度大吃一驚,將頭緊緊的貼在地板上。就連顏清也是大驚失色,聖賢這乃是孔孟之後個個儒學學士夢寐以求的境界。自己難道真的到了麼?
可無論他到了沒有,劉徹說他是聖賢。那麼史筆如刀,顏清的名字斷然會刻在歷史的書卷上。他顏家,也是出了一位大聖賢的家族。千秋之下,除了孔孟儒學便以顏家爲貴。
顏清的眼神悠然神往,承明殿裡寂靜無聲。
蒼虎的嘴上起了一連串的大泡,早上起來尿出的尿都快接近豆油的顏色,口臭得一張嘴便可以燻人一個跟頭。不由得他不火大,欒玲的肚子一天大似一天。自己就好像困在這山中的老虎,斷了音信也無法請示。難道真的要讓這娼婦將孽種生下來?
“虎爺,山下來人了。”一名侍衛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慌什麼,漢軍打上來了還是皇帝派人來招降?”蒼虎喝了一口酒,噴着酒氣沒好氣的說道。
“不是,是顏家的人。說是陛下已經與雲侯議和,咱家的地還是咱家的,軍馬也都發還給咱家。前些時造成的損失,具體奏報朝廷已經覈准一體補償……”
那侍衛還沒說完,便被衝出去的蒼虎撞翻在地。
“來使在何處!”蒼虎出了院子便大聲的喊,山中已經整整的四十多天了。內外訊息不通,別人家派來的人他根本就不相信。只有顏家是個例外,可以說自從雲家失勢蒼虎逃進了山裡。顏家已經成爲雲家的代言人,若是沒有顏清的保護雲家莊子還不知道會怎樣。
“顏先生,哎呀!舅老爺怎麼親自來,蒼虎給您見禮了。”蒼虎一見上山的是顏師古頓時也嚇了一跳,這位雲嘯的大舅哥已經六十的人了。讓他爬一次驪山,還真是不容易。看起來,侍衛說的八九不離十。
“你的臉色怎麼這般的憔悴,這山中艱苦也是有的。可也不至於四十多天,便將一隻老虎弄成這副樣子。”
顏師古見蒼虎的臉色不好,出言調笑道。他哪裡知道,蒼虎在山中愜意着呢,直到發現欒玲這賤人居然大了肚子。
“大舅爺不要說笑,侯爺真的和朝廷議和了?”蒼虎瞪着眼睛問道,此時他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到時候不管是稟報雲嘯也好,還是一乘馬車將這賤人送去海外。自己都將扔掉這燙手的山芋,這幾天爲了這事頭髮都愁白了好多。
“嗯,陛下受了奸妄的蠱惑。纔有今日之事,我家思聰去了海外,帶回了雲侯的要求。陛下俯準之後,我這才上的山。走吧老虎,跟着我下山。好好洗個澡,看你這一身弄得。挺伶俐個人,今天弄成這樣子。這罪遭的!哎!”
顏師古不明就裡,還以爲蒼虎是因爲山中清苦憂心雲嘯才鬧成這副模樣。蒼虎有苦說不出,欒玲的事情怎麼算是也家醜。雖然顏師古也不是外人,不過終究差了一層。如今回到雲家莊子,第一件事情便是要派出八百里加急,將這天字第一號的大事稟報給雲嘯知道。
“愣着幹什麼?這老虎在山中待得傻了不成,還不跟着老夫下山。怎麼?還信不過老夫,非得等你家侯爺的親筆信?”
顏師古見蒼虎在發愣,面色有些不悅的道。
“哪裡哪裡!他這是樂的,能出山這是好事兒。您是不知道這山中的憋悶辛苦,最惱人的還是與外界不同消息。”
蒼景空從院門外走了進來,打圓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