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觸的那一剎,一物忽然一閃,“咔嚓”一聲,冷雙雪左腕已被鎖住。
冷雙雪攸地向後退出,楚躍崖拉緊手中的鐵鏈。
“冷統領,被我的奪命鎖套住,你就別想再逃跑了。”楚躍崖吼道。
冷雙雪冷冷問道:“爲什麼,難道你們想造反?”
雷耀虎一步踏前,將映廣從龍椅上摔出,兩個近衛軍將刀架在映廣脖頸中。
雷耀虎的臉龐,在昏暗的燈光中,萬分猙獰。
“天道已變,皇命在我。”雷耀虎嘶吼道,“冷統領一身絕世的功夫,不如過來助我一臂之力?榮華富貴,我雷耀虎保證,絕少不了你。”
冷雙雪額前一跳。
“可惜我冷雙雪無福消受,你們局都已經布好了,多說何用。”腳尖一點,已經向楚躍崖撲來。楚躍崖右手一探,金鎖鞭已在手中,迎着冷雙雪,一鞭刺來,頓時滿屋金光,殺氣逼人。冷雙雪雙叉不在,威力大減,急忙一個翻身,斜避出去。
旁邊的近衛軍,長刀霍霍,只顧向冷雙雪頭上劈來。冷雙雪飛起兩腳,兩個近衛軍被直踢出去。楚躍崖一收奪命鎖,冷雙雪左手被制,跟上前來。楚躍崖一鞭又當頭劈來。
冷雙雪舉鐵鏈一架,火星四濺,背後的近衛軍一擁上來,冷雙雪縱是一身功夫,也只能在刀光劍影中閃避,頓時險象環生。
糾纏多時,雷耀虎大吼道:“冷統領,識時務者爲俊傑,何必爲了這個昏君,斷送你自己的大好前程呢?”
冷雙雪一腳踢飛一個近衛軍,回頭冷笑道:“冷某讀書不多,然而還知禮義廉恥,豈能和你們這幫叛國謀逆的狼心狗肺之徒爲伍。”
楚躍崖大吼一聲,金鎖鞭當頭斬落。當此時,御書房的大門轟然裂開,華龍劍和葛智雲直竄進來。
文潮和向濤舞叉奔入。
“大哥,飛叉。”文潮說話間,已拋出冷雙雪的飛浪雙叉。那雙叉兩尾相合,已變成一根長叉。冷雙雪接叉,運起內力,一叉直刺楚躍崖,楚躍崖急揮金鎖鞭擋來,當的火星四冒,滿屋震動。
冷雙雪趁楚躍崖氣力不濟之際,一拉奪命鎖,拖着楚躍崖,飛出御書房。文潮和向濤急跟而出。
御書房外,近衛軍和聖御軍正劍拔弩張的對峙着。文潮大呼道:“兄弟們,雷耀虎,楚躍崖挾持皇帝,圖謀造反,大家快來勤王。”
聲起處,聖御軍紛紛舞起兵刃,攻上前去。一時間,皇宮內殺聲震天。
楚躍崖和冷雙雪武功本在伯仲之間,楚躍崖雖用奪命鎖制住冷雙雪,但他的左手亦不能使用,他的金鎖鞭雖是寶物,冷雙雪的飛浪雙叉亦非俗物,兩人打的難分難解。而華龍劍和葛智雲的功夫卻不如文潮和向濤,一時間,打的天昏地暗,不多時,走廊、過道和池塘中,屍首漸增,雙方兀自死戰。
雷耀虎在旁看了多時,發覺近衛軍反而處在下風。他大吼一聲,套上雙爪,加入戰團。雙爪鋒利無比。一旦抓中,必血流不止而死。轉眼間,打翻了幾個聖御軍。
向濤急舞叉躍來,直取雷耀虎,雷耀虎左爪一擋,右爪直掃他的頭部,向濤一個翻身躲過。雷耀虎順着他的方向,也是一個翻身,雙爪齊出,向濤急舞叉橫擋,呯的一聲,長叉竟被斷爲兩折,向濤連退出五六步,倚着護欄,一口血猛的噴出。
凌覺賓正“攙扶”着映廣,在御書房門口觀戰。他見雷耀虎武功如此之高,不由的眼中露出一絲驚懼。
他手中刃一抵映廣。“按我說的做,否則殺了你。”
“住。。。住手,都。。。都給我住手。”映廣嘶啞的聲音在人羣中響起,正在爭鬥的人羣停下手來。
凌覺賓“攙”着映廣,上前兩步。
“冷雙雪意。。。意圖謀反,聖御軍全部給我放下武器。”映廣近乎崩潰的嘶叫道。
聖御軍一片喧譁,齊向冷雙雪看去。
“哈哈哈。”冷雙雪突然仰天長笑,“不錯,正是我意圖謀反,衆位,快放下武器,免受無妄之災。”
文潮和向濤驚叫道:“大哥,你瘋了,造反的是雷耀虎。”
一些聖御軍開始放下兵刃。
冷雙雪冷然道:“文潮,向濤,你二人爲何不放下武器?”
文潮慘笑道:“大哥,你若造反,我們能倖免嗎?”
三人忽然齊齊大笑。晴朗的夜空,突然一道閃電劃過夜空,雷聲隆隆,大雨傾瀉而下。雷雨聲中,冷雙雪雙叉一束,右腳一挑,一柄單刀凌空飛起,已握在右手。楚躍崖猛地拉緊了手中的奪命鎖。
冷雙雪大喝一聲,單刀直斬下來,卻不是斬向楚躍崖,而是,斬向了自己的左手,在衆人齊齊的驚呼聲中,楚躍崖眼露驚恐,饒他武功高強,此時,也像斷了線的風箏,向後直退出去,直撞在護欄上。
“走。”冷雙雪咬着牙,一頭鑽進了池塘,文潮和向濤一個機靈,跟着躍入池塘。
近衛軍們都在雨中發愣,楚躍崖提着奪命鎖,那上面,冷雙雪的左手血淋淋的吊着,那是一隻曾在龍伏江上,怒斬大蛟的勇猛有力的左手,現在,卻永遠的離開了主人的身體。楚躍崖的身體突然不可抑制的抖了起來,嘴脣哆嗦。
玉姬聽到了外面的打鬥聲。可是楊異才守在外面,死活不肯讓她走出房間。玉姬不由怒道:“楊都統,我是娘娘,你竟然敢阻擋我。”
楊異才非常害怕玉姬,他忙拜道:“娘娘恕罪,只是外面刀光血影,娘娘還是留在房中安全。“
玉姬聽了大驚,這一段皇宮的氣氛非常窒息。難道有兵變?
她大聲道:“楊都統,你到底瞞着我什麼事,快告訴我?”
楊異才囁嚅道:“娘娘,有些事,少知道一點對自己更好。”
玉姬佯怒道:“好,你不和我說,以後就不要總站在我的門口,你走。”
楊異才忙道:“娘娘,莫要生氣,我說就是。皇帝已經禪位給了雷大將軍,但冷雙雪不服,因此,近衛軍和聖御軍正中宮中混戰。現在估計聖御軍已經都束手就擒了。”
玉姬驚道:“皇上雖然懦弱,身體卻還算康健,如何會無緣無故禪位給雷大將軍?”她一轉念,失口唸道,“難道,是雷耀虎威逼的。”
楊異才忙四下探望,“娘娘,千萬不要亂說。”
班罕多爾聽到哨探的回報,感到非常的奇怪,他急召哈桑布達來大營。問道:“劉徵遠率一支人馬攻打我們的左寨。你怎麼看?”
哈桑布達也奇道:“是有些古怪,中原大軍只要牽制我們,就達到目的了,何必如此心急。”
班罕多爾摸着兩撇鬍子,道:“前一段,寒劍親自突入中軍,幾乎要了我的命,以寒劍之智勇,如何會如此奇怪的行事?”
哈桑布達道:“不過,前一段,哨探探到壕遠城的人馬突然連夜撤走,是不是他們國內出了什麼事?”
班罕多爾點頭道:“也許吧。”
哈桑布達道:“大王,不管寒劍出於什麼原因,要在這一馬平川的大漠和我們的鐵騎對抗,我看寒劍這次是失策。”
班罕多爾拍桌而起道:“哈桑布達,你說的不錯。我們糧草轉運艱難,在美人灣的糧草僅夠支持兩個月。我們正急着要找寒劍決戰,他反而自來尋死。哈桑布達,快約集三軍,我要一戰擊潰寒劍,拿下三防。”
傳令員匆匆趕入大營。
“將軍,將軍,羌軍從三路出擊,已經開始對劉統領的人馬進行合圍。”
寒劍快步走出營寨,擡頭看天空,已經是清晨了,如果時間沒有算錯,蕭龍和三百精銳騎兵應該在下午到達美人灣,然後殺散守衛,放火燒糧。
寒劍對天祈禱道:“上天保佑,我二弟能順利燒掉羌人的糧倉,安全回來。”
祈禱完,寒劍一轉身,令道:“傳令,緊急集合。”
寒劍傾巢而動,令楊新飛道:“新飛,你帶五千鐵騎,列在中路,一定要擋住羌軍的主力鐵騎,直到下午。”
楊新飛接令而去。寒劍又提班叢箭代右翼統領,率三千人馬,牽制羌軍右翼。
自己則和樑文統剩餘人馬,以做預備隊。
寒劍道:“三弟,羌人的鐵騎,驍勇善戰。你看楊新飛能擋到下午嗎?”
樑文答道:“大哥,楊統領擋得了多久不是問題,他若擋不住,我們的預備隊可以頂上去;現在關鍵是二哥能否成功到達美人灣。大兵團作戰,士氣最重要。”
寒劍點頭,心裡卻忐忑不安,在他的人生經歷中,由他親自率軍進行這樣大規模的短兵相接,還是第一次。
蕭龍率着三百精銳騎兵,帶着引火之物,在黑夜踏上魔鬼之道,月在西天,魔鬼之道寧靜異常,蕭龍趕了一夜,破曉之前,已經可以遙望美人灣了。
蕭龍暗自慶幸,正待招呼衆人略做休憩時,一陣狂風迎面刮來。蕭龍轉驚道:“不好,大家小心,可能有風暴。”
話音剛落,前面已經沙塵飛揚,天氣猛地陰沉下來,很快,大量的沙塵蔽日遮天。一陣黃沙鋪天蓋地,卷襲而來。一道電光在半空劃過,天龍劍訇然出鞘,蕭龍一躍下馬,一劍插入地下,黃沙從頭頂傾瀉而過。
身後的戰馬和騎兵如狂瀾中的小舟,瞬間被衝出幾十米。蕭龍也顧不得他們,一手仗劍,一手從黃沙中撐起,漫空黃沙迷漫,只不過片刻之前還在自己左右的騎兵們,轉眼不見了蹤影。
風越刮越狂,夾雜着乾燥的黃沙,劈頭蓋臉打來。天龍劍深深的插入沙土中,蕭龍仍不免被狂風亂沙迫的向後直滑出去。
蕭龍心一慌,吃了一口
黃沙,他忙一定神,臉沒入黃沙中,屏住氣息。他的人仍被狂暴的沙塵向後直推出去。過了一會兒,蕭龍感覺到右腳抵到一物,他忙擡頭回頭一看,後面竟然有一座小山洞。
蕭龍大喜,抽出天龍劍滾了幾滾,滾到小山洞裡,洞內嗡嗡作響,但是比起洞外那肆虐的狂風沙,這裡顯然安全舒服多了。
蕭龍想起瞬間被吞沒在沙塵暴中的三百騎兵,不由一陣神傷,他估摸着時間,已經過了中午,離約定的時間已經漸漸逼近。蕭龍焦急萬分。
戰鬥已經進行了一個早上,現在,原本一望無垠的沙漠,佈滿了人和馬匹,黃色的沙漠已經染上了一層紅妝,那可不是奢華的紅地毯,那是兩軍將士流淌出來的鮮血。沙漠上,漸漸迷漫着恐怖的氣氛。
殺紅了眼的兵士們,已經像一頭頭瘋狂的野獸,只顧着互相撕咬,互相砍殺。劉徵遠的人馬被壓縮的越來越小。
哈桑布達率領着羌軍最精銳的鐵騎,開始突破楊新飛的中路防線。只有班叢箭用騎兵和弓箭兵的混合兵種,重創羌軍的右翼,班叢箭在混戰中張弓搭箭,一箭正中笛標右胸,倒落馬下。羌軍右翼挫動。班罕多爾出動近衛軍,親自增援右翼。
寒劍也調出中軍最後的三千騎兵。他擡頭看着天空。
“三弟,如果到了黃昏,美人灣還不見火起,你帶着剩下的人馬,退入壕遠吧。”
樑文覺得喉口一熱,哽咽道:“大哥,你放心,二哥絕對能夠完成任務。”
寒劍一點頭,揚起偃血槍,領着三千騎兵,增援楊新飛。他從側翼突入哈桑布達陣中,偃血槍揚起處,火流灼燒,羌兵的重騎兵無不甲開血迸,倒於馬下而亡。
四季二十槍護在寒劍周圍。二十人配合默契,長槍舞成一道槍網,落入網中的羌兵,紛紛墜馬,寒劍一馬當先,直取哈桑布達。
哈桑布達知道寒劍的厲害,不敢抵擋,急召重騎突前,自己則遠遠退在陣中指揮。雙方從中午已戰到黃昏,兩軍陣亡將士,以千數計,屍首還在不斷堆疊。
這是一場可怕的會戰,作爲寒劍中軍的最後防線,樑文已經一陣眩暈,他看見鮮血如河似的從前方坡上流淌下來。樑文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忍住了,他的肚內已經是一陣陣翻江倒海,但是他此時作爲預備隊的最高指揮官,他不能在部隊面前表現出懦弱的一面。
樑文暗自惶惶,“二哥,你在哪?”
沙塵暴終於停了下來。蕭龍提劍飛奔而出,沙塵暴已經耽擱了太多的時間了,原計劃下午完成的任務,現在已接近黃昏了。
蕭龍一提力,已展開輕功,如一隻飛鷹,在茫茫黃沙中飛掠。
美人灣漸漸進入了視線。這裡原本是沙漠中的綠洲,一片鬱鬱蔥蔥的水草綠地,一條彎彎的小河環繞綠洲。綠洲是沙漠旅人的福祉,因此,沙漠的旅人親切的稱呼這片綠洲爲美人灣。
只是,近百年來,羌國常年對中原作戰,大軍來往頻繁,很快的,美人灣被破壞了,小河沒有了,小樹夭折了,綠草枯死了。最後,美人灣只剩下一塊輪廓,還能隱約看出曾經的芳草鮮美。
美人灣位於羌國通往中原的必經之路,戰略位置十分重要。班罕多爾此次入侵中原,就把糧倉建立於此,他也很明白糧草對大軍的重要性。於是後軍沿着美人灣向四周延展,而美人灣中又設前後兩糧倉。各有五百精兵護衛。
這一千精兵是班罕多爾親自挑選的羌國中一流的高手。前倉都統巖南莊,號稱羌國第一勇士,力大無比,使一對五十斤重的鐵錘。手下五百精英,具使一柄厚背大刀。後倉都統巴維,使一柄大斧,孔武有力,手下五百壯士,具使一對短斧。
班罕多爾爲了糧倉的安全,也算煞費苦心,他的前軍和中軍已經是美人灣的兩道天然屏障,後軍又環繞美人灣作爲第三道屏障;最後,在糧倉內,又佈置了羌國精銳中的精銳護衛。其實班罕多爾和哈桑布達也不是沒有想過魔鬼之道可以直透美人灣,但考慮到這條道的險惡,另外也很難防守,因此,只是在魔鬼之道大致出口處設了幾處崗哨。
蕭龍已經輕而易舉的繞過了崗哨,藉着黃昏的餘暉,像一隻靈狐似的在後軍營帳中穿梭,直達美人灣,木柵欄裡,簡易的糧庫一座座高聳於傍晚的夕陽下,不少糧車還置於露天。
木柵欄外,一隊守衛正在生火做飯,糧倉如此重地,他們卻如同兒戲,邊燃篝火,邊一起嘻笑打罵。
蕭龍擡頭望天,太陽已經向西快下地平線了,時間緊迫。他一提天龍劍,向木柵欄邁去。
正在嘻鬧的羌兵望見一個渾身是土的人,手仗一把長劍,朗步走來。他們都愣住了,他們一時弄不清楚,如何突然冒出這樣一個人。
他要來幹什麼,他是中原人,可是,他一個人,提着一把長劍,往糧倉而來,他意欲何爲,難道,他想憑區區一個人,來燒糧倉?
那此人必定得了失心瘋,或是頭腦被重物所擊,致使神經錯亂。可是看面前的這個人,雖然滿身塵土,可是,步伐穩健,雙目炯炯,他不可能是一個犯了失心瘋的人。
幾個守衛如恍然醒悟過來般,猛然躍起,他們是羌國的精英,身手自然不慢,一躍而起,已操起大刀。
蕭龍大吼一聲,這一聲如雷霆之怒,天龍劍向前猛掃而過,一道金光,已穿透最前面的幾個守衛。但其它守衛並沒有被嚇退,他們揮舞着大刀,狂吼着向蕭龍圍來。蕭龍飛身一躍,落在人羣中,天龍劍左右舞起,但見得一條金龍在人羣中咆哮,不時看見羌人的屍首四散飛起。
前倉都統巖南莊正在營寨內豪嚼着一大塊牛肉,身材壯實的他,一餐可以吃掉五斤牛肉,兩個守衛慌慌張張的跌入營寨。
“都統,不好了,有中原人馬殺到糧倉門口了。”
巖南莊的一大碗酒才喝了一半,他將碗一甩,操起大錘。
“大王高見,果然料到有人偷襲糧倉,來了多少人,我們要將他們盡數殺死。”
那兩個守衛就結結巴巴的道:“都統,只。。。只有一人。”
巖南莊睜大了眼睛,盯着兩個守衛。那兩人被盯的渾身發毛。巖南莊已放下大錘,走上前去,“啪啪”兩個巴掌,將兩人打的飛了起來,撞在營寨的布壁上,跌落下來。
“你們兩個混賬,拿老子取樂啊!一個人來偷襲糧倉,還需向我稟報?你們以爲中原人個個是三頭六臂。”
兩個守衛被打的口齒出血,伏於地上,說不出話來。
巖南莊伸手又要去拿牛肉,又有幾個守衛直竄入營帳。
“都統,大事不好了,有一箇中原悍將,一把長劍,勇猛難敵,已經殺了我們幾十個弟兄,現在殺入糧倉,要放火燒糧。”
巖南莊一個激靈,他顯然不相信這是事實,但是前後兩批守衛慌張而來,豈會有假,糧倉重地,小心爲上。
他拾起雙錘,大吼道:“走,集合人馬,跟我去把這個不要命的瘋子砍了。”
前倉內,正血肉橫飛。蕭龍心急火撩,眼看天就要黑了,如果再不燒掉糧倉,重創羌兵的士氣,大哥和三弟的計劃就極可能失敗,以兩萬人馬和六七萬佔絕對優勢的羌人鐵騎決戰,被擊潰的可能性很大。
於是,天龍劍揮起之時,沒有半點猶豫,羌國的精英,在天龍劍的面前,一個個變得像早市上的豆腐,挨着就斷,削到就死。糧倉守衛的屍首,橫七豎八倒了一片。
蕭龍殺盡阻擋的糧倉守衛,渾身血漬斑斑,他轉身奔出糧倉,從篝火中取出數把火條,忽然背後傳來如雷般的巨喝聲。
“狂徒,休要猖狂!”
巖南莊帶着百餘守衛,飛奔而來。巖南莊手持大錘,左手一錘朝蕭龍當頭砸來。
蕭龍兩眼怒睜,一劍迎上,“咚”的天崩地裂,震得糧倉晃動,蕭龍斜退出兩步,巖南莊直退出五步,一頭栽進守衛羣中,他猛的掙起,一看左錘,竟被削掉一塊。
巖南莊這才驚恐,細看蕭龍。
“你。。。你是何人,闖我大軍糧倉,意欲何爲?”
蕭龍冷然道:“我不想再殺人,你們想活命的,快滾。”
巖南莊暴跳如雷。轉頭道:“弟兄們,我們一擁而上,把這個狂徒給剁成肉醬。”衆守衛也都異常兇猛,一聲發喊,齊向蕭龍撲來。
沙漠上颳起了狂風,蕭龍舞起了天龍劍,剎那間,一條金龍在狂風亂塵中張牙舞爪。蕭龍已殺進人叢中,但見得羌兵的肢體橫飛,鮮血四濺。
蕭龍從糧倉外直殺到糧倉裡,順着蕭龍的腳步,羌兵的屍首直向糧倉內鋪去。但這批羌兵果然非常兇悍,竟然沒有四散潰逃,仍前仆後繼,直衝上來。
蕭龍殺紅了眼,天龍劍通體透黃,劍氣迷漫。圍上前來的守衛甚至還未曾揮刀,蕭龍的劍光已從他們咽喉閃過,鮮血直迸出來,死屍又倒了一地。
巖南莊在羌國見過不少惡人,可是,像蕭龍這樣一人一劍卻瘋狂的斬殺他和他的百餘精銳守衛的狂人,他這之前也沒見到,當然,他這輩子也再也看不見第二個了。
蕭龍已從糧倉前門,殺到後門,百餘守衛命喪天龍劍下。剩下的如藥人似的,還不顧一切,衝殺上來。
蕭龍身子一旋,彈開十餘把大刀,長劍暴刺而出,已經是一招羣龍四面,但見的五六條血龍,在空中驀現,纏打,撕咬,羌兵守衛的鬼哭狼嚎聲,傳出百米遠。
不少羌兵被強大的天龍劍劍氣刺穿全身,身子臨空彈起,死狀慘不忍睹。眼見的又有數十人喪命。
巖南莊怪嘯一聲,他在羌國號稱第一勇士,今日卻被人迫得向後不住的退
卻,而且是一羣人被一個人一路追殺。
對於巖南莊來說,這是何等之辱!
在羌兵守衛不住後退時,巖南莊忽的就地一滾,滾到前面,一錘直砸蕭龍右腳,蕭龍一躍躲開,錘擊中地面,立刻陷出一個大坑,擊起的沙土直衝倉頂。
蕭龍已躍上堆放糧食的支架,巖南莊一擊不中,狂吼一聲,左手錘已脫手飛出,如一塊巨石,直向蕭龍砸去。蕭龍亦吼道:“來的好。”
身子一躍,貼着大錘而過,已落在巖南莊身旁。那錘正擊中支架,轟然巨響,支架裂塌,一袋袋大米砸落在地,布袋撕裂,白嘩嘩的大米傾瀉而出。
巖南莊見二擊不中,右手錘忽的掄起,在空中劃過,直擊蕭龍腦門,錘到半路,突然無法動彈,蕭龍的左手像一把鐵鉗,鉗住了巖南莊的右腕。
巖南莊眼睛睜的老大,在羌國,有誰敢和他比試臂力?但面前的這個他看似瘦弱的年輕人,竟然將他如蠻牛般的手臂牢牢的鎖住,他,他是人嗎?
蕭龍的右手擡了起來,一道金光出現在巖南莊的眼瞳中,天龍劍穿透了巖南莊的咽喉。而他的左手纔剛剛擡起,他右手的錘已經脫手落下,驚起一地塵土。
蕭龍挾持着巖南莊的屍首,厲聲道:“我不想殺你們,想要活命的,快滾。”
剩下的幾十個羌兵舉着大刀,驚疑不定的在徘徊。風越刮越急,將整個糧倉吹的呼呼作響,似乎狂風隨時就能將糧倉颳得無影無蹤。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後倉都統巴維帶着百餘守衛,匆匆趕來。巴維在後倉,聽說一將如天兵降世,勇猛難敵,已殺死前倉數百人,他大驚失色,急令後倉守衛重甲短斧,傾巢而出。他眼見巖南莊被蕭龍穿喉而過,頓時眼冒火星,一陣眩暈。
“狂徒,殺我兄弟,納命來。”大斧一舞,躍過人羣,他的身材魁梧,然而這一躍,卻非常輕巧。蕭龍飛起一腳,將巖南莊的屍首踢了過去。巴維一把抱住,吼道:“殺。”
後倉守衛一擁而上,利斧在空中密密麻麻,直往蕭龍全身招呼。蕭龍怒吼一聲,兩手握起天龍劍,一劍向地上斬去。米粒夾雜着土塵,飛揚起來。一道裂痕向前延伸,大地開裂。守衛們歪七斜八,四處亂摔出去。被米粒土塵擊中的,更是口吐鮮血。
蕭龍兩眼中現出兩條金龍,天龍劍通體泛黃,將蕭龍裹在一片金黃中。蕭龍如一條金龍,翻身落入守衛羣中,但見的天龍劍舞起處,斧斷甲裂,血如泉涌,濺的蕭龍渾身是血。
羌軍守衛的屍體,重重堆疊。巴維看的雙腿發麻,也顧不得再想爲巖南莊報仇,倒拖大斧,往後便逃。後倉守衛跟着向後羣涌。
蕭龍一抹滿臉的鮮血,飛身趕去,從前倉直趕入後倉,看看趕上,天龍劍再次揮起,後面一排守衛頓時甲裂血迸,倒於一地。
巴維見蕭龍追得緊,逃脫不得,狗急跳牆,提斧回身,直取蕭龍。此時,蕭龍已像一頭髮怒的巨龍,渾身上下,盡是羌兵濺到的鮮血,巴維一斧砍來,虎虎生風,蕭龍兩眼怒睜,兩手握劍,迎着大斧,斜劈而下。
噹的一聲,大斧被削去一半斧頭,巴維“咦”的一聲驚叫,棄了斷斧,兩手一張,如一頭老熊,直撲向蕭龍,蕭龍飛起一腳,正中巴維腹部,唉喔一聲,向後退去。蕭龍一個側翻,已趕上巴維,天龍劍從他正中劈落。腥紅的血飛迸而出,巴維被活生生砍爲兩半。
剩下的守衛看的心驚肉跳,奪路狂逃,蕭龍兩眼冒火,他殺的太多人了,他的腦中已經一片空白,只剩下兩件事,殺死守衛,火燒糧倉。
蕭龍活劈了巴維,飛身而起,四處斬殺奔逃的守衛,劍過處,血涌出,人斃命。不多時,後倉五百守衛,被殺的一乾二淨,屍體堆疊起來,竟然淹沒了蕭龍。
蕭龍從屍體堆中緩緩走出,血不斷的從他的身體各處流下。他一言不發,砍下承載糧食的木架,斷爲幾十根,又從腰間掏出油,澆上去,點燃火折,將油木燒着,扔到糧食上,布遇火苗,瞬時燃起,蕭龍踩着屍首,一步一步,從後倉點到前倉,不多時,整個美人灣糧倉化成一片火海,風助火勢,夜色中,幾十裡外,仍見的清清楚楚。
天漸漸暗了下來,沙漠上的撕殺聲卻愈演愈烈,劉徵遠的部隊被唐龍緊緊包圍,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將士們一天整沒有吃東西了,飢餓折磨着他們;右翼,班罕多爾率領的近衛軍如瘋子般的戰術讓班叢箭心直髮怵,他們迎着漫天飛箭,前仆後繼的攻擊着班叢箭,一排排倒下去,一排排又攻上前。班叢箭安排在後隊的弓箭隊已將所有的箭都射光了。現在,只能靠前隊的騎兵和大刀混成隊拼死擋住羌軍,如果,這道防線被突破,弓箭隊無疑將變成演武場上的活靶,任人宰割。
只有寒劍和楊新飛的中路軍,還佔有優勢。寒劍和四季的攻擊力太強大了,鋒利的偃血槍合着四季二十槍,將羌軍的鐵騎兵撕開一個口,分割成兩半。楊新飛率軍,從撕裂口掩殺,迫得哈桑布達的精銳鐵騎軍不住後退。
但寒劍卻不敢大舉突破,突破不是他的目的,羌人的縱深太長,突破並不能擊潰他們,如果中軍突入太深,而兩翼反被擊潰,那他的中路軍反而陷入反包圍的險境。因此,他只能和兩翼平行,不敢擴大戰果。
情況萬分緊急,樑文最後的預備隊卻遲遲不敢上前,如果預備隊也加入戰鬥,萬一左右兩翼有一支被擊潰,羌軍切斷退路,那可是有全軍覆沒的可怕結果。
樑文也猶豫不決起來。
遙遠的天邊忽然變得明亮起來,樑文雙眼直跳,一顆心禁不住呯呯的躍動起來,似乎要從喉口蹦出似的。
他仔細凝望,不錯,那邊是火光,而且越來越大,逐漸的,滾滾濃煙直幹雲宵。樑文確認了,火起的方位,正是美人灣。
樑文忙揮起雙手,早有百名軍士,擡出戰鼓。
“咚咚咚”,百鼓齊鳴,聲震天地,寒劍一槍化二,正奮力殺敵,驀然聽見鼓聲,擡頭遠望,見羌軍後方火光沖天,他大吼道:“羌軍的糧倉讓我們給燒了,羌軍完蛋了,大家殺啊。”
劉徵遠和班叢箭也看到了熊熊燃燒的大火,他們立刻高喊起來,鼓舞將士。頓時,左右翼羣情激昂。衆將兵士氣高漲,如有神助,在陣中狂殺羌兵。
班罕多爾已在盤算着如何調動預備隊,對寒劍的人馬進行合圍。他甚至確認,擊潰班叢箭的右翼,只不過自己一揮手之力。
但是,情況出現變化了,許多羌兵情緒不穩,不住向後方張望。那裡,濃煙正滾滾而起,天空被燒的亮了起來。
不錯,那裡正是美人灣,在美人灣裡,他囤積了近兩個月的糧食,如果,糧倉被燒,他的大軍將一天也呆不下去。
可是,美人灣糧倉怎麼可能起大火呢?後軍以它爲圓心駐營,糧倉內有一千羌軍一等一的高手護衛。怎麼可能有人能混進去燒糧呢?
羌兵的隊形明顯出現了混亂,不少羌兵開始逃離戰場,向後狂奔,樑文見時機成熟,催動預備隊,增援班叢箭。
寒劍率中路軍強勢突破,殺的羌軍鐵騎七零八落,羌軍中路軍徹底潰散。
左翼唐龍見勢不妙,忙收縮部隊,向後急退。班罕多爾見大勢已去,回馬急走。羌軍終於全面潰散,寒劍率軍尾隨追擊,趕出五十餘里,衝亂了羌軍後軍,羌人丟盔棄甲,潰不成軍,直竄入沙漠,逃回羌國。
“天風落日下,紅沙連千里。不見飛鳥過,但見荒骨露。”
黎明的朝陽升起時,昨日的戰場,已經變成今日的人間地獄。荒漠上一片血紅,數以萬計的屍首堆疊纏繞,大都已經血肉模糊。
樑文終於忍不住嘔吐起來,但他沒有離開戰場,他和寒劍和雪蘭在瘋狂的尋找,蕭龍不見了蹤影。美人灣的糧倉,已經燒成一片焦土,只餘數點殘火還在發着詭異的光。
殘煙焦土,一具具被燒焦的屍首,發出令人作嘔的怪味。數百人沿着美人灣梳洗了一遍,沒有發現蕭龍的人影。
現在,寒劍立在焦土前,望着燒焦的屍首發愣。趙雪蘭立在他旁邊,她突然看穿了寒劍的心思。
“不會的,絕不會,蕭大哥一定還活着。”
趙雪蘭奔跑起來,她絕不能相信,那一具具燒焦的屍首,有一具可能會是蕭龍的。她跨過滿地的血水和屍首,不辨方向的向前狂奔。猛然,她一腳踢到血水裡一個突起處,她的人向前跌去。
趙雪蘭一穩身形,仔細看那突起處,那是一個紅通通的物體,但卻不是一塊巨石。那是一個人,對,是一個人。趙雪蘭再仔細一看,他盤腿坐在血水中,一把劍泡在血水裡,若隱若現。
“蕭大哥。”趙雪蘭驚呼起來。猛衝上前。寒劍和樑文聽到她的叫喚,急奔而來。趙雪蘭撲到血人身前,用雙手將他滿頭的血跡擦去,蕭龍的臉形現了出來。原先,大家在尋找時,看到這一片死屍,血水,禁不住匆匆而過。
大家可能還不清楚,昨夜,蕭龍仗劍狂殺一千羌兵,火燒糧倉時,後軍不少羌軍看到火起,自發組織,趕來救火。
蕭龍如一個嗜血狂人,手持天龍劍,將趕來救火的羌兵一一殺死在血泊中,連殺百餘人,殺的鮮血四流,羌軍終於如見鬼神,不敢救火,四散奔走。
此刻,蕭龍兩眼定定望着前方,面無人色。
趙雪蘭抱住他,哭道:“蕭大哥,你怎麼了,蕭大哥?”
寒劍大叫道:“二弟,二弟。”
許久,許久,蕭龍忽然掙脫了趙雪蘭,站了起來。他披頭散髮,仰天長嘯。那一嘯,太悲傷,太驚怒,太迷亂,穿透衆人耳膜,在空曠的荒漠久久縈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