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東西?薛靈兒立刻渾身寒毛都立了起來。蕭策說的並不是人,而是東西,也許是野獸,也許是比野獸還要恐怖十倍的東西。
“蕭策,我們該怎麼辦?”薛靈兒向後退了一些,手指仍舊死死攥着蕭策的衣袖。可又不敢太過用力,怕真有什麼情況,蕭策會被自己牽連。
蕭策反手拉住薛靈兒的手,短促的說了一句:“走。”
然後,薛靈兒只覺得自己被蕭策扯着,跌跌撞撞的在山洞裡面飛奔。她並不知道身後究竟有什麼東西,但是連蕭策都說要走,一定就是他們根本不是對手的東西。
或許,是哪個傳說中的天馬?
不知道走了多久,蕭策終於停下腳步,薛靈兒只覺得頭昏眼花,眼看着就要支撐不住坐在地上。幸虧蕭策手快,一把將她撈在懷中。
她的氣息落在耳畔,蕭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我們,我們是不是甩掉那個東西了?”薛靈兒此時的聲音嚅嚅喏喏,有氣無力中自帶了幾分慵懶。
蕭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後道:“前面就是洞口了。”
“真的?”薛靈兒瞬間來了精神,仔細看時才發現隱隱的在遠處有一點光亮。就如蕭策所言,人在黑暗裡呆的時間久了,眼睛對於光是極爲敏感的。
蕭策牽着薛靈兒一步一步的朝着光亮的地方走去,同時幾乎調動起所有的感官探查着周圍的情況。方纔那個地方,他絕對不會聽錯,一定是有什麼東西潛伏在暗處。不是人,也不是蕭策能辨別出來的任何一種東西。但他必須要想辦法將它引出來,不然唐謙和程蘭的安全堪憂。
“你覺得剛纔我們遇上的是什麼?”薛靈兒悄聲問蕭策。
蕭策搖頭:“不知道。我只是驟然聽見有呼吸的聲音,不管是什麼,先離開這裡再說。”
“你說它會不會怕光啊?要是咱們把它引到外面,是不是就能殺了它?”薛靈兒像是在自言自語,低聲嘟囔着。
“現在還不好說。不過長期生活在黑暗地方的東西應該很怕光。”蕭策一面說着,一面拉着薛靈兒往洞口走去。
越接近洞口,光線就越強,蕭策閉了閉眼睛讓自己儘快適應外面的陽光,同時用手遮住薛靈兒的眼睛。她不是習武之人,適應性沒有蕭策那麼好,驟然這樣出去,恐怕眼睛要有一陣子看不見。
“你做什麼?這樣我沒辦法走路啊。”薛靈兒的手用力扯在蕭策的手腕上,急切的想要將他的手從自己眼前扯下去。
“在黑暗裡時間太長,這樣出去容易傷了眼睛。”蕭策柔聲解釋道。他隱約察覺到薛靈兒很害怕看不見,似乎是因爲如果看不見東西就會喪失了對外界的掌控力。
“哦。”薛靈兒聽話的將手拿下來,順着蕭策的力道往前走。
在距離洞口的不遠處蕭策停住,轉過身來看了看漆黑的洞。身後的呼吸聲仍然沒有消失,但一路走過來也並沒有任何想要襲擊他們的跡象。
凝神仔細聽了一會兒,蕭策揚聲道:“閣下既然已經跟了我們一路,什
麼來意就請明言便是。”
“我並不想傷害你們。”洞中傳來低沉而嘶啞的聲音,緩而沉重的沿着石壁落在蕭策和薛靈兒耳朵裡。
“那麼,請問閣下爲何一路尾隨我們?”蕭策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側身將薛靈兒護在身後。
“你對那個小姑娘很好。”
蕭策聞言,對着黑暗微微頷首,不作回答。然而他掌心已經運了力道,既然對方提到了薛靈兒,那麼也許是想要對薛靈兒不利。
也許是察覺到了蕭策的動作,洞中的人低聲笑了一下:“你放心,我不會對那個小姑娘怎麼樣的。”
此時,因爲蕭策的手已經拿了下去,薛靈兒自然能夠看見發生了什麼。
“既然不是想要對我們不利,此時出聲,可是有求於我們嗎?”薛靈兒從蕭策身後探出頭來看着黑幽幽的洞裡。
“我只是想借你手上的東西來看看。”
“我手上的東西?”薛靈兒愣了一下,擡起手腕,血玉的手串恰好露在衣袖的外面。“你是想要看這個手串嗎?”
“不錯。你的手串很特別。”洞中的人涼聲應了一句。
蕭策眉頭蹙了一下,那個人語氣驟然變化,好像對這串手串非常的感興趣。難道他是從手串上認出了薛靈兒的來歷?
薛靈兒猶豫的看着蕭策。
“怎麼了?”蕭策垂下頭問她。
“這串手串對我很重要。”薛靈兒低聲回答。
“我知道。”蕭策一笑。他現在還能清楚的記得她第一次提及這個手串時候的表情。那種憂傷就好像有形有質一般籠罩在薛靈兒的身邊。
於是,蕭策將手伸在薛靈兒的面前:“你能相信我嗎?”
薛靈兒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點頭,順從的將手串放在蕭策手裡。她知道,之所以蕭策如此做,是因爲程蘭和唐謙還在洞中,而洞裡的這個人一清二楚。他能夠如此不掩蓋行藏的跟在蕭策和她的身後,正是因爲程蘭和唐謙的性命握在這個人手裡。
“這位前輩,這手串對我的朋友十分重要,所以若稍有差池請恕晚輩冒犯。”蕭策對着洞裡拱了拱手,反手一揚,手串在空中畫了一個漂亮的線條,之後便沒入了茫茫的黑色之中。
薛靈兒的心跟着提了起來,卻並沒有聽見手串落地的聲音。
洞中的人忽然沒有了聲音,薛靈兒一雙眼睛瞪得鈴鐺一般,手不斷的絞纏着,生怕那手串自此一去不回。
“不錯,是這個手串。”洞中驀然傳出一聲長嘆,一道血紅色劃過,手串自洞中直飛了出來,蕭策隨意的伸了一下手,手串恰好落在他掌心。
“給。”蕭策仍舊將手伸在薛靈兒面前,掌心安靜的躺着那串血玉手串,就好似從沒離開過他掌心。
“小姑娘,你與夜刃的月晴梅是什麼關係?”
月晴梅?蕭策怔了一下,他行走江湖,自然聽過這個名號。夜刃乃是王朝皇室薛家中的一脈所立,而後便流落在了江湖之上,成爲了一個江湖組織。而月晴梅正是這組織的首領,曾經以
一把短刃威震江湖,出了名的冷麪羅剎。
“她……”薛靈兒猶豫着不想回答。從五年前那天之後,再沒有人問過她關於月晴梅的事情,也再沒有人知道她與月晴梅的關係。
“說。”洞中的人似乎一下子失去了耐心,吼了一聲。聲音在洞裡面來回晃着,震得人耳朵生疼。
薛靈兒連忙捂住耳朵,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脣。
蕭策忙回身攬住薛靈兒,手中運了內力緩緩的輸進薛靈兒的體內。方纔那一聲吼那個人用上了內力,力道傳進薛靈兒的耳中,勁道直透全身,自然會引起她的不適。
“好些嗎?”見薛靈兒放下手,蕭策有些緊張的問。
薛靈兒點了點頭,又聽見洞中的人冷聲笑:“好小子,年紀輕輕內力能如此深厚,倒是我剛纔小看了你。”
“不敢,只是閣下與月晴梅又是什麼關係?爲何對我的朋友有此一問?”
“月晴梅,月晴梅。”洞裡的人忽然發狂了一樣狂笑了起來。“月晴梅,你可還能記起我嗎?”
蕭策和薛靈兒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明白對方的意思,只怕這個人是與月晴梅有仇。
“你與月晴梅究竟是什麼關係?爲何你手上會有她從不離身的避毒手串,而且這其中竟然還帶了血跡?”
“她是我母親,這血跡就是她的。這個答案你覺得滿意嗎?”薛靈兒冷聲回答,語調平靜得近乎死寂。
什麼?連蕭策都有些吃驚。莫非薛靈兒並不是已故王妃的女兒?
“她嫁了薛靖遠想必也不會幸福吧。”洞中的人長嘆一聲便再不做聲。
薛靈兒思忖了一下,上前一步道:“前輩與我母親是故交?那爲何會棲身在這山洞之中?”
“我中了毒,眼睛再不能見光。總是要離她近一些才安心。”洞中的人懷念的回答。
看來竟是一位癡情二郎。薛靈兒抿了抿脣,回答:“前輩中了什麼毒,我有一個醫術很好的朋友,也許可以爲前輩看一看。”
“你尚且不知我與你母親是敵是友。”
“但總歸是母親的舊交。”薛靈兒淺笑着回答。“母親去世近十載了,生前我與母親也是聚少離多,能多聽聽當年的母親也是好的。哪怕,是從她的敵人口中。我相信,我的母親即便是在敵人眼裡也是一位讓人尊敬的對手。”
蕭策在一旁靜默的看着此時的薛靈兒,她竟好似一瞬間長大了一般,淺笑柔聲,退卻了在自己面前的靈動與活潑,變得沉靜,也變得讓他看不透。
“沒什麼好說的。”洞中的人惱怒的回道。
碰了一鼻子灰,薛靈兒無奈的衝着蕭策做了一個鬼臉。
蕭策忍着笑意,上前一步道:“既然沒有什麼好說的,那我們就告辭了。還希望前輩手下留情,能夠讓我的朋友安然離開。”
“你的朋友?你是說那一男一女?”
“正是。”蕭策心裡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們已經被人帶走了。”洞裡的人漫不經心的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