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前夜

“將軍的意思是,原本在函谷關的糧草,少去了一大半?”

張泓輕輕點頭。

“準確來說,剩下的不到三成。”

這就有些離譜了。

從洛陽到函谷關,一路上都是儲糧地。

其中函谷關的儲糧是最多的。

如此多的糧草,不可能就憑空消失了。

“莫非是,那些世家給的糧草不足?”

張泓輕輕搖頭。

“便是不足,也不會少這麼多。”

王生轉念一想,發現也確實是這個道理。

世家便是再囂張,也不敢公然違背皇帝的命令。

即便是動手腳,這手腳動得也不會太大的。

那這糧草少的這麼多,就有些意思了。

王生與張泓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的眼中都有一些意有所指的意味在裡面。

“那便去找軍需官。”

“恐怕便是軍需官,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張泓擔心這軍需官早已經是被人收買了。

但王生卻不這般想。

“將軍若是不把這件事追究下去,這十萬人的糧草問題,如何解決?”

這糧草都是王生給皇帝搞定的。

這也表示皇帝不會撥其他的糧草過來。

張泓咬了咬牙,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那便讓軍需官過來罷。”

這件事明顯不簡單。

這麼多糧草不見,能夠推動此事的,絕對不是一般的勢力。

趙王,成都王,世家。

都有可能。

甚至三者全部參與其中也有可能。

其中,說不定還會涉及到陛下一邊。

這一套,世家向來是擅長的。

據他所知,這個軍需官便就是宗室裡面的人。

這也是張泓在下意識不想找麻煩的原因。

張泓命令一下,親衛便將軍需官帶過來了。

軍需官的年紀不大,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

白皙的皮膚,渾圓的身子,光看外表,便知道這是富貴人家的子弟。

是宗親,王生心中也不意外。

“這函谷關的糧草,怎少了七八成,軍需官可有解釋?”

司馬望愣了一下,說道:“在我到任之前,這函谷關的糧草便只有這些,可沒有變動過。”

沒有變動過?

王生與張泓對視一眼。

若這個司馬望說的是真的,那證明是世家準備糧草就準備少了。

但是...

前面王生已經推斷過了,這個可能性是不高了。

排除了這個可能性,那便只有另外一個了。

便是這司馬望說了假話。

張泓很顯然也是這樣想的。

“原本這函谷關有的糧草,可是有十萬石的,現在遠遠不足,若按照你的話來說,便是世家運糧的人謊報了數字,可是?”

十萬石?

司馬望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函谷關居然有這麼多的糧草?”

這話?

是在一個軍需官口中說出來的話。

“那你可知如今函谷關有多少糧草?”

王生突然問了這個問題。

“這個...”

王生這個問題問出來,司馬望遲疑了許久,硬是說不出一個具體的數字。

到此時,張泓也知道了,要在這軍需官口中問出東西來,無異於是癡人說夢。

所謂尸位素餐,說的便是這樣的人。

“既然你不知道,那本侯便告訴你,原本函谷關應該有十萬石的糧草,如今只剩下不到三萬石,剩下的糧草,去了哪裡,你可知道?”

“此事與我無關?”

見王生大有把這塊黑鍋蓋在他頭上的意思,司馬望連忙解釋道。

看來並非是完全問不出東西來。

“你若是想要活命,便與我說這七萬石的糧草到底去了哪裡。”

這個時代,一石是三十一公斤。

消失的七萬石糧草,便是二十八萬公斤的糧食,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便是要裝下這些糧草,都要不小的地方。

“此事我如何知道?”

看軍需官眼神閃躲的模樣,王生知道這傢伙或許還真知道一些東西。

“你是軍需官,函谷關的糧草都在你的轄制之內,現在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你說與你無關,那是與誰有關?”

被王生一喝,司馬望也是啞口無言。

張泓在一邊冷眼看着司馬望,任由王生一人表演,他則是給這個司馬望一些心理壓力。

說話這方面,他也是自認爲不如王生的。

“這個...”

“你雖然是宗室出身,但本侯若是要軍法處置你,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莫非你以爲我不敢?”

見王生冷眼的表情,即便是在冬日,司馬望額頭上還是冒出點點細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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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面前這個人,是真做出來這件事的。

“這事,我也不太清楚。”

“那便將你知道的所有東西,都與本侯一一道來。”

司馬望用袖口擦拭臉頰上的汗水,輕輕點頭。

旋即將他知道的東西,全部與王生說了出來。

還真別說,這傢伙知道的東西,倒真是少。

司馬望撈這個軍需官,完全是因爲趙王的舉薦,加之他宗親的身份,再加之軍需官這個身份雖然緊要,但是卻不能指揮戰事,於是張泓便應下了這個安排。

不想如今出了紕漏。

對這個司馬望來說,他本就是要來鍍鍍金的,因此都是將事物交給他手下的兩個軍需官僚屬去做的。

“那你那兩個僚屬,如今可在?”

“在的在的,屬下這便去派人將他們叫過來。”

等待沒有多久,很快這兩個人便到了。

在這兩人來之前,王生便從司馬望口中知道這兩個人的身份了。

一個名喚趙謝,寒素子弟出身。

另外一個名喚楊處,卻是弘農楊氏的人。

聽到這楊處的名字的時候,王生便知道事情可能有趣起來了。

趙謝楊處兩人一到,王生也是沒有磨磨唧唧,直接問了他們問題。

“你們可知道如今這函谷關裡面有儲糧幾何?”

儲糧幾何?

趙謝楊處對視一眼,趙謝先開口了。

“應該有十萬石糧草。”

楊處搖了搖頭,說道:“趙兄說錯了,應該只有三萬石。”

兩人的回答都不是一樣的。

看來這裡面有貓膩。

但這個貓膩卻沒有王生想象得那般深。

“函谷關裡面現在只有三萬石糧草。”

王生直截了當的給出了答案。

之後,語氣也是沉重起來。

“但是之前,這函谷關中應該有十萬石糧草的,其中這七萬石糧草去了哪裡,恐怕二位最是清楚的了。”

消失了七萬石糧草?

趙謝終於明白王生召見他們,原來不是平時的詢問問題,而是來問罪的。

“小人原先在十日前去看,清點糧草之時,確實是有十萬石糧草的,如今卻只有三萬石,這個...在下也不知道。”

這趙謝...

寒素出身,應該更看重自己的前途纔是。

不應該和司馬望一般尸位素餐,如果不是混日子的話,那便是他雖然是軍需官僚屬,但話語權與行使權,都是在這個楊處手上的。

寒素與高門,還是有很大分別的。

王生很快將目光定格在楊處身上。

“你有何話要說?”

被王生的眼睛盯着,楊處心中不覺也升起了幾許壓力。

“這糧草,應該是被積弩將軍帶走了。”

被孟觀帶走了?

七萬石糧草?

要知道。

十萬石糧草,是夠十萬大軍吃一個月的糧草。

人人都知道此次西征齊萬年絕對不是持久戰,孟觀也沒必要帶這麼多糧草過去。

七萬石糧草,夠他一萬人吃七個月了。

他帶這些糧草過去,不是找罪受嗎?

“積弩將軍不需要帶這般多糧草過去,再者說,即便是積弩將軍調糧,也是要徵虜將軍同意的,徵虜將軍未同意你們便調糧,便是瀆職。”

“只是積弩將軍當時氣勢洶洶,我等如何敢拒絕。”

這楊處,十句話裡面恐怕有九句都是假話。

王生也懶得和他廢話。

“來人。”

王生一聲令下,當即有三個軍士站了出來。

這些都是張泓本部兵馬,如今便駐守在關內。

“此人瀆職,即刻拖到帳外斬首示衆。”

與其說再多的話,不如直接做事情。

王生這句話,讓原本老神常在的楊處嚇得是魂都丟了。

他連忙跪伏下來。

“君侯,小人所言,句句屬實啊!”

“拉下去。”

見這楊處還沒有說真話的意思,王生也不想多說一個字。

直到要被拖出帥府大門,這楊處才悽慘嘶吼道:“君侯,我說,小人願說。”

“停。”

王生揮揮手,示意那些軍士先停下來。

走到楊處身前,王生冷聲說道:“具體的事情,可以與本侯說了罷,我等在函谷關,原本便不待多久,本侯可沒有多少時間耗在你身上,你要說,得抓緊時間。”

原本王生一副稚嫩面孔,他還以爲好糊弄,加之他世家之後,對於王生這種寒素之家原本就不怎麼看重,但是如今他發現自己錯了。

這人豈是他能夠糊弄的?

這簡直就是一個魔鬼。

吃人的魔鬼!

“這糧草,如今藏在北山麓上...”

聽着楊處的話,王生才知道這七萬石糧草到底去了哪裡。

七萬石糧草,全部被這些人藏起來,慢慢變賣給各個世家。

如今天下雖然和平,但是災荒不斷,市面上的糧價原本就居高不下。

便是你要用高價買糧,也買不到太多的糧草。

有了這七萬石糧草,這其中能賺到的錢,絕對是一個天文數目。

而據這楊處的話來說,參與這七萬石糧草分贓的人。

不知一個。

事實上,一個兩個世家要想吞下這些糧草,是根本行不通的。

其中要有宮裡面的背景,要有軍方背景。

據這楊處寥寥數語之中,便向王生揭出了幾個名字。

趙王,成都王,司徒王戎,平原王....

這些人的名字,單一個拿出來,便夠王生喝一壺了。

合在一起,那王生如何敢動?

恐怕這也是這楊處如此泰然自若的原因了。

只是他沒想到王生居然如此魯莽。

話還沒說完,便直接下手了。

“君侯,這西征齊萬年,不過須彌之間的事情,三萬石的糧草,便足夠了。”

足夠?

三萬石糧草供應十萬人,那不是說要十日將齊萬年一鍋端起?

更讓王生心中後怕的是。

函谷關是最大的儲糧地,但像函谷關這樣的儲糧地不止一個。

要都像函谷關一般抽去十成。

那這仗...

如何打?

人人都覺得齊萬年是一個軟柿子,想要怎麼捏就怎麼捏,但是萬一這齊萬年是一隻烏龜。

並不好捏呢?

沒有糧草。

那士兵吃什麼?

吃土?

再者說。

即便是將齊萬年很快收拾了,這些糧草也是有大用的。

見到王生在一邊沉吟,楊處還以爲王生想動其中的奶酪,連忙說道:“若是君侯也想參活一腳,想來最少能得一成的利益。”

一成。

在這麼多人之中,算是不少了。

知道了函谷關藏起來的糧食在哪裡了。

這楊處便沒有利用價值了。

“將他拖出去斬了,私藏軍糧,死罪,即刻本侯便上表陛下,請誅三族。”

他原本與弘農楊氏便不如何對付。

現在遇到機會,自然是狠狠的踩上一腳。

將潛在的敵人踩死了。

對自己纔會沒有威脅。

死去的敵人,纔是最好的敵人。

“廣元侯,你不能殺我,你若是殺了我,成都王趙王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

對於楊處的威脅,王生不過是一語帶過。

他既然選擇軍法處置了這楊處,便是不想把這件事鬧大。

若是要把這件事鬧大,他非但不會處死楊處,反而會將他保護起來。

畢竟王生是需要有楊處的口供作爲證據的。

處死楊處,便是要把這件事情冷處理。

張泓也明白王生的意思。

門外。

隨着楊處的一聲慘叫,王生也將目光收回來了。

而司馬望與趙謝兩人,現在是被嚇得面無血色,雙股戰戰。

趙謝還好,司馬望就更加不堪了。

隔着老遠,便能從他身上聞到一股尿騷味。

其中發生什麼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你們二人,若是想要活命的話,便好好將那北山麓的七萬石糧草帶回來,好生看管,不然,這楊處的下場,便是你們的下場。”

活生生的楊處,現在變成了死人。

這般恐嚇是直入靈魂的。

司馬望趙謝連忙點頭。

司馬望是再不敢上班摸魚了,而趙謝,則是不想捲入上層的爭鬥之中。

他小胳膊小腿的。

一點小風小浪一拍,便會碎掉的。

解決了糧草問題,王生與張泓便進入了今日的主題。

也就是在函谷關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

整編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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