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說來也簡單,借刀殺人便是。”安冷月紅脣微勾,冷笑道:“只要將今日之事暗暗透漏給虞子洲,還怕他們自己不鬥起來嗎?”
凌軒不屑地道:“就虞子洲那蠢貨?”
安冷月卻總覺得他的語氣中除了不屑之外,還有些微微的酸味兒,心中不由暗笑。
面上卻一本正經地道:“虞子洲雖然不甚聰明,但到底佔着太子的位分,便是大義所在,明面上想要轄制虞子城還是輕而易舉的。
就算虞子洲真的廢柴得徹底,索性還有個虞後在,他還可以回去告狀嘛。”
凌軒贊同地點頭道:“這虞子洲大概也就只有告狀這麼一個本事了,若不是有虞後在背後撐着,這種蠢貨生在宮中,怕是早就被弄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言辭之間,對虞子洲極力貶低。
安冷月頗有些無語,就算虞子洲對她表白過,但她和虞子洲之間根本就不可能好嗎?這種飛醋有必要吃嗎?
而且竟還吃了這麼久,這男人竟如此幼稚。
凌軒並不知安冷月的腹誹,只不想安冷月記着虞子洲這個人,忙轉開話頭道:“不說這些掃興的了,方纔本想着帶你去個好地方,卻是被那不識趣的人給擾了。好在,這會兒時間倒也不算晚。”
安冷月卻是已經沒了興致,只擺手拒絕道:“罷了,我已是不想動了。”
她眉頭緊皺,重重地嘆了口氣道:“現在我算是想明白了,我的一舉一動怕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指不定什麼時候又會突然冒出一個掃興的人來,不如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
若到時候自己玩兒的正在興頭上呢,突然跑出一個敗興的來,心中定然更是獄卒。
好比得到了再失去,心裡難免糾結難受,不如從一開始便沒得到過。
凌軒被安冷月拒絕了,心中不由有幾分失落,同時也暗暗恨上了橫插一槓子壞了自己好事的虞子城。
暗地裡想着,不管別的算計,在虞子城離開東裕之前,必要給他點兒教訓。
安冷月興沖沖地出門,回來後卻是裝了滿肚子鬱卒,過後幾天,無論紅棉怎麼鼓動,硬是不肯再出門。
只是七天的時間轉眼即過,安冷月本想着沒什麼大事,還能在家裡再偷幾天懶。
卻不想,於兆國的人真的急着離開,再三催促禮部,竟只用了五天的時間,便把一場兩國聯姻的婚禮給弄了出來。
安冷月身爲禁軍副統領,身負保衛京城安全之責,遇上這種大事,不出面根本不行,只能跟上頭消了假。
本想着,好歹婚禮上能看上一場好戲,卻不想這回於兆國的人竟然也學聰明瞭。
大概是知道思嘉公主必不會那麼老實的認命,早早就在思嘉公主身邊安插了人手,兩個侍女全城陪在思嘉公主身邊,牢牢地抓着她的胳膊,讓她半分動彈不得。
又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讓思嘉公主暫時說不出話來,一場婚禮竟然也這麼順順利利地結束了。
至於洞房花燭夜會如何,在於
兆人看來,這便已經跟他們無關了。
而安冷月也沒興趣跑到六皇子臥房的放頂上去,觀看人家夫妻之間牀上的那點子事,便只能暗地裡遺憾了。
不過,轉天還是有不少流言傳了出來,據說六皇子的洞房花燭夜過得十分精彩,甚至都見了紅呢。
這見紅的自然不是思嘉公主,畢竟之前兩人便已經有過一回了,思嘉公主早就破身了。
據說是思嘉公主用頭上金釵刺傷了六皇子,大約傷得並不算重,因此雖然流言紛飛,卻終是沒有鬧大了。
更神奇的是,這兩人不知達成了什麼協議,第二天進宮向老皇帝謝恩的時候,竟真的如同恩愛夫妻一般,面上親親蜜蜜了起來。
兩人路過御花園的時候,安冷月正率人來回巡查,迎面便撞上了。
“微臣見過順王殿下,見過王妃娘娘。”
雖然極不待見這兩人,但身份擺在那裡,安冷月不得不忍着憋屈給兩人行禮。
六皇子倒是沒說什麼,高高興興地叫了起,看起來真的像是新婚的新郎官兒一般,眼角眉梢都散發着柔情蜜意。
安冷月心中不由感嘆,六皇子果然不愧當年神童之名,這段時間的挫折看來讓他進步不小,這演技竟是有些顯著的進步。
反觀之思嘉公主就差得遠了,雖然臉上的表情控制住了,但是眼神中的恨意簡直明顯的像那黑夜中燃燒的蠟燭一般。
安冷月就不明白,這位公主對她到底哪裡來的那麼大的怨氣,他們之間分明沒什麼交集來着。
當然,她並沒有試圖去跟思嘉公主講理。她心裡清楚,這道理大約是講不清的。
那便隨她去吧,反正自己也不會少塊肉。
安冷月也沒想到,不久之後,自己竟然差點在思嘉公主的算計下吃了個大虧。
得知真相之後,禁不住暗自感嘆,果然是不能笑看着和世間的任何人。
這都是後話,眼下安冷月卻是遇上了一個難題。
便是那夥兒於兆人終於提出要走了,但卻又同時提出了一個要求,便是要安冷月將他們護送到兩國交界之處。
用的理由也很簡單,便是他們在京郊驛站中遭遇了刺客的那一茬。
虞子洲表示,他們很擔心回去的路上會再次遇到刺客。
之前多虧了安冷月救了他的命,他現在不信任別人,便只相信安冷月。
又道,萬一他在東裕國的境內出了什麼事,必然影響兩國的友好邦交,說不準便會引起戰爭。
老皇帝爲什麼這麼禮遇於兆國這幫子人,還不是因爲不想打仗?
於是,原本打算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同意。
結果便是,安冷月此刻正捧着聖旨,眉頭緊皺。
她絕不相信虞子洲繞這麼大一個圈子,就是爲了讓她護送他們一行人。
虞後既然敢把自己唯一的寶貝兒子送到敵國來出使,就必然早就做好了防範的準備,什麼擔心刺客之類的,絕對是鬼扯。
但,
虞子洲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她一時半會兒卻也想不明白。
紅棉見她眉頭緊皺的模樣,也禁不住擔心起來,“奴婢只遠遠看過那虞太子一眼,只覺得那人雖長得俊美,卻滿身戾氣,一看就不像是好人。此番硬要讓小姐護送他們,也不知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小姐不如推拒了罷。”
安冷月揚了揚手中的黃卷,道:“聖旨都下了,如何推拒?”
“小姐裝病不就是了,您都病了,皇上總不能讓您拖着病體長途跋涉吧?”紅棉眼珠一轉,就有了主意。
安冷月也不是未曾想過,不過,最終還是搖頭否了,“沒必要。既然他們出手了,不論陰謀還是詭計,我接着便是。
況且我不過是將人送至邊關便罷,這一路我確實最熟悉不過的。西北更是我的地盤,害怕他們把我怎麼着嗎?
若是拒了,倒顯得我怕了他們似的。”
正好西北那邊有些佈置,單單是遠程操控她還是不太放心,需得親眼去看看纔是。
紅棉見說服不了安冷月,只能退而求其次道:“那這一次小姐得帶上奴婢。”
“行,你想去便跟着吧。”安冷月沒有猶豫便直接答應了。
她本來就打算將紅棉培養成自己的左膀右臂,趁着這會兒還沒有戰事,帶着她去西北參觀一趟也好。
省得到時候直面戰場,怕是會反應不過來。
這邊剛安撫好了紅棉,老夫人派人來傳了她過去,說了一通不捨之言。
“皇上也忒心狠了,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才從那虎狼之地回來不過小半年,怎麼便又要把你打發了出去。這朝中那麼許多男人,難道就沒有一個頂用的嗎?非要我孫女兒這麼嬌弱弱的女孩子去做這些苦力活兒?”
安冷月聽着老夫人的言論,禁不住抽了抽嘴角。
前頭的話倒是沒什麼問題,但她哪裡嬌弱了?
轉念卻又一想,在長輩的心裡,大概對孩子出遠門總是不放心的。
無論她多麼強大,長輩卻依舊會擔心她會被別人欺負。
只能笑着安慰祖母道:“祖母且放心,那西北纔是我們家的地盤兒不是,到了那裡,該是那些於兆人聽孫女兒的纔是。”
聽到這裡,安長逯卻是忍不住插嘴道:“說的什麼胡話,什麼叫我們家的地盤兒,說的我們跟那佔山爲王的匪徒似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
“呵呵。”不等安長逯訓完,安冷月便直接冷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父親對皇上一片忠心,皇上卻不一定看得到呢。匪徒又如何,若落草爲寇便能保得全家的性命,我也甘願呢。”
“你這說的什麼胡話,我們安家祖訓便是要忠於朝廷,你難不成要違逆祖訓?”安長逯震怒地瞪大了眼睛,差點忍不住拍案而起。
安冷月撇嘴道:“祖先讓我們忠,忠的是東裕,是東裕的百姓,卻不是那坐在金鑾殿上的皇帝。不過,若那皇帝是明君,與我付出同等的信任,我自然不會吝惜忠誠。可惜,如今這位卻並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