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下來在牀上呆的渾身僵硬唐世子,都要硬挺挺等娘子出去,纔敢坐起身稍稍活動下。生怕牽扯到傷口,梅兒又該生氣,不停“唸叨”。
本打算在張婉寧住進莒國公府的當日晚間,傳出唐世子甦醒消息。
怎奈張婉寧忽然到來,初梅不願“情敵”得個“福星”便宜,只好改變計劃。
直到第二日,女子才讓陸鳴放出,“唐雲鵬甦醒消息。”
人不能總昏迷啊!也通知了韓若蘭與唐毅。
這兩天韓若蘭每日都過來幾次,探望唐雲鵬。初梅看到婆婆着急樣子,實在不忍,將定在唐世子甦醒消息第三日傳出改成第二日。決定把醒來消息傳出,馬上派人通知了韓若蘭。
韓夫人得到兒子醒來喜訊,紅着眼圈第一個跑進惜梅居。初梅不顧世子爺幽怨目光,果斷的將安慰婆婆任務交給了夫君。
可是昨日便下達通碟,“因爲他才欺騙婆婆,要負責和婆婆說。”
唐世子養傷日子都是在牀上度過,初梅很少准許男人雙腳沾地。有人來了會更加糟糕,世子爺要裝昏睡。
從不覺得養傷是件如此苦悶事情,自己都要發黴了,可他妻子還不準下牀。
晚上夜深人靜,軟磨硬泡下,女子偶爾才允許唐大世子離開牀鋪,在地上走走,不過只有一小會兒。
更難受的還要食用各種補品,使他看見補品就條件反射的皺眉,暗暗告誡自己,“以後千萬不能在受傷,養傷日子實在太難熬。”同時打消掉持續裝病打算,現在恨不得立馬痊癒。
男人抱怨歸抱怨,又何嘗不樂在其中?做夢都想得到娘子細心照顧呢!
從小到大,除了母親,又哪裡得到過這份呵護?
不予理會唐雲鵬哀怨眼神,女子每天盯着他喝藥、吃補品、休息。初梅覺得十分好笑,平時精明幹練夫君,怎麼受傷後,像個小孩子一樣?什麼事兒都要自己看着,不然就連耍賴又發脾氣,各種奇招顯現。
在莒國公府內的張婉寧沒有閒着,頻繁有各種小動作出現。當然這些是不會逃脫初梅耳目。
張婉寧每日必到惜梅居,打着看望唐世子傷勢旗號,探聽虛實。
初梅總以各種各樣理由阻攔,不讓其接近自己夫君。
張婉寧沒想到,這個孫氏如此善妒,竟不讓自己有一絲一毫靠近莒國公世子爺可能。這麼多日過去了,一點進展沒有,縱使惱火卻也無可奈何。
兩個女人一來一往,你攻我守,爲他們在乎東西,上演着你死我活的激烈廝殺。
唐雲鵬養傷生活非常平靜,傷口終於沒有大礙,留下條淡淡痕跡。初梅依舊不準男人出屋,美名其曰;“給外人種假象,他唐大世子傷重,還未痊癒。”
女子在男人軟硬兼施下,終於答應房中給她夫君自由。得到這個階段性勝利,使世子爺高興了一陣。
初梅在屋內陪着無聊至極的夫君有一搭沒一搭說話,這是唐雲鵬被他家丫頭關在房裡罰“閉門思過”,唯一件值得高興事情,梅兒會抽出很多時間陪他。
步履匆忙陸鳴從外面走進來,回稟道;“世子爺、世子妃,太子那邊有動靜了。”
唐雲鵬和初梅對視眼,立馬收斂起笑容,唐世子嚴肅的問道;“確定嗎?”
陸鳴肯定地點頭,“是,昨日暗衛發現有大批人涌入長安,不明人士頻繁出入陳國公府,太子府。”
男人果斷地下達命令,“繼續監視太子府,切勿打草驚蛇。”
陸鳴領命退下,初梅看着眉頭緊鎖的夫君,輕聲問道;“他們這是想謀反了,能拿到證據嗎?”
唐雲鵬搖頭,“還沒有找出確鑿有力證據指向他們要造反,料想不會等太久。既然有大動作,露出馬腳可能性要增大許多。擔心的是魏王,他心機比太子深,這邊已經有動向,李泰卻始終撲捉不到任何消息。”
初梅擡手爲唐雲鵬撫平皺成川字形眉峰,“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一切都會好起來。”
“已經做好最壞打算不是嗎?頭些日子,可是連太子那邊都不抱希望,只等他們進攻。”
唐雲鵬稍稍放鬆些心情,長臂一伸把初梅摟到懷裡。
女子嗔怪地瞪眼唐雲鵬,小聲嘟囔道;“沒個正形。”
雖然如此說,卻沒有掙開世子爺懷抱,無奈發現自己越來越貪戀那個溫暖胸膛。
不出男人所料,翌日午後陸鳴又來稟報;“已然得到準確消息,太子要在三日後,亥時親自帶領人馬攻佔皇宮,侯君集率人包圍各大官員府邸。屬下探明,這次參加行動人名單,具體部署詳細計劃,都藏逆在太子府。尚未知道具體放於何處,會盡快查出。”
唐雲鵬思索片刻,吩咐道;“不必了,太子府放這類東西地方只有一個,今晚去趟太子府。你們在外接應,拿道東西,直接進宮,不能再拖延,時間緊迫。”
陸鳴單膝點地,請命道;“屬下跟隨主子進太子府,望世子應允。”
唐雲鵬搖頭,“太子府現在守衛一定比以往更加森嚴,去了不是幫忙而是添亂。”
陸鳴知道自己武功比不上主子,世子爺說的全爲實情。有些汗顏的緩緩起身,不敢與主子做過多要求。不死心地偷瞟眼旁邊沒有言語女子,希望世子妃能勸勸,讓自己進入太子府。見初梅衝自己微不可見搖下頭,知道世子妃也沒辦法。乖覺地退出屋子,留給夫妻兩人足夠空間。
初梅輕輕靠在唐雲鵬身上,過了半晌才徐徐開口,“知道阻止不了,可要答應我,保護好自己,等着你平安回來。”
唐雲鵬看着娘子明明擔心害怕,不想自己去,強裝出來鎮定,讓他安心地去完成使命。爲能有這樣妻子而自豪,堅定點頭,“不要膽心,一定平安回來。”
初梅不曾回答夫君話,更緊地靠在男人寬闊胸膛上。
沒有星星和月光照耀的夜晚,大地一片漆黑寧靜。一個身材修長,勻稱人影,穿着身乾淨利索夜行衣出了莒國公府。
惜梅居中女子眼睜睜看着那抹黑影消失在視野裡,留在莒國公府內初梅爲自己夫君擔着心,默默祈禱,等待男人成功迴歸。
唐雲鵬輕車熟路的來到太子府,皇子弱冠後都會搬出皇宮,另立府邸。李承乾也不例外,自從成人禮結束便搬出了皇宮,在宮外另建府邸。
唐雲鵬飛身躍進太子府,沒有急於深入,而是把身形隱藏在暗處,觀察着守衛。不出所料,太子府果然比平日更加森嚴。
男人小心謹慎地避開護衛,在黑暗中慢慢前行。走到太子的書房前,看到裡面沒有燈光,確定無人,方緩緩打開書房門,唯恐驚動周邊護衛。輕身進入,回手把門關好。
世子爺摸索着找到太子書櫃上帶有機關的鎏金飲水馬俑,向右轉動半周,旁邊擺放着整齊書冊的櫃子開始移動,顯露出漆黑地道口。
這個機關是唐雲鵬上次探府,無意間發現。毫不猶豫順着地道往下走,進入深處,才點燃隨身攜帶的蠟燭,照亮腳下狹窄路途。
唐世子走的十分小心,生怕觸碰無處不在機關。上次便因大意,沒有留意到頭頂繩索,不小心碰到,牆壁上雨箭齊發,纔會被射中肩胛。
成功走到盡頭,這處不比密道,伸手難見五指。牆上點着燭光足以照亮方寸之地,眼前是供桌,上面有尊佛像,桌前拜墊,規矩地放在中間。
不大地方僅有這些,唐世子擰眉思索着,“難道太子換了地方?”
“不對,李承乾向來自負。上次自己沒有闖進來。定以爲他進不來此地,會更加放心大膽地把東西藏在這裡。”
唐世子大腦快速思索着,目光沒有停留地四處觀察,最終定格到地面拜墊上。
供桌及佛像上均蒙落層灰塵,爲有地上跪墊沒有。顯然經常有人使用。
世子爺蹲下身子尋看軟墊,沒有夾層之類。疑惑地蹙着濃眉,手指無意間觸碰到拜墊所在瓷磚,發出清脆聲響。
男人輕挑嘴角,深海眸子亮光一閃,細細檢查起方轉。奧秘果然在這裡,輕輕將磚塊提起。
裡面一尺見方,安靜的躺着兩本小冊子與放契地契等金錢物。
世子爺對誘人財波視而不見,拿起其中一本冊子,藉着牆壁上燭光,看到裡是對這次造反的各項部署。又拿起另本,隨意翻兩頁,參於人名單歷歷在目。確定是自己要找東西,把兩本冊子揣進懷中。
唐雲鵬將轉塊放回,拜墊擺正,一切恢復原貌。順着密道小心返回,機關復原,好似從未出現過。離開書房,如狸貓般飛身上房,快速離開太子府。
唐世子剛出太子府就遇上了再府外接應的陸鳴一杆人,吩咐道;“其他人該做什麼做什麼,繼續密切監視太子府和魏王府動向。陸鳴誰我進皇宮。”
令行盡職的暗衛悄無聲息散去,唐世子和陸鳴往皇宮方向奔去。
陸鳴在宮外等着他家主子,唐雲鵬一人飛身躍進高高皇牆。
這個時候如果叫宮門,層層通報,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夜半進皇宮只定有大事兒發生,弄不好會打草驚蛇,有人把自己進宮消息通報給太子和魏王。
唐雲鵬進了皇宮,直奔李世民的寢殿。
最近朝中事情較多,皇上都是一個人睡在寢宮,很少去妃子殿宇。
如若李世民今夜沒有在寢宮,那就麻煩了,唐雲鵬要一個一個宮殿尋找。
現在子時都過去,幾乎無宮人走動,藝高人膽大的世子爺沒有特意隱藏身行,加快腳步往前飛掠。憑着對宮中瞭解,順利到達帝王寢宮。
看到寢宮外防守嚴密的侍衛便清楚,自己猜對了,皇上果然在這裡休息。到這兒唐世子不能再擅闖,寢宮門口顯出身形,對守在門外的魏公公道;“皇上在裡面吧!替我通報聲。”
站在寢宮門口值夜的魏公公,被唐雲鵬突然出現嚇了一跳。他怎麼沒有得到通報,“莒國公府世子爺來了呢?宮門早就落鎖,這位主子是怎麼進來的?”
魏公公看到唐雲鵬一身夜行衣,知道事情緊急,沒敢打聽,多嘴詢問,急忙進去通傳。
魏公公進到殿內不滿一炷香時間便出來,請唐雲鵬進去。
唐世子進入寢宮,看到李世民披着衣服坐在龍牀邊,顯然是魏公公把皇上喚醒的。
李世民看到唐雲鵬一身勁裝打扮,皺皺眉,詢問道;“出了什麼事兒?這麼晚來宮裡。”
皇帝話裡意思,“不論有沒有事情,完全不打算追究夜闖皇宮罪責啊!”
唐雲鵬躬身施過禮,開口道;“回皇上,深夜叨擾有要事稟告。今天臣得報,長安城幾日來涌進大批人等,有人頻繁出入陳國公府與太子府。唯恐有事情發生,斗膽夜探太子府,在太子的書房內發現暗道,找出確鑿證據,太子已有不軌之心。”
唐雲鵬把從太子府搜到的兩本小冊子呈上去,李世民接過,打開細細翻閱。冊子上頭第一個便是李承乾名字,第二個侯君集,下面密密麻麻全是朝中各大官員,各處風將大員名諱。
李世民再看另一本,乃這次謀反具體的實施方案,李承乾帶人逼宮,侯君集包圍各大官員府邸,誰人領兵卒封鎖長安城各個要道,佔領城門,都詳細地寫在上面。
唐太宗越看越心驚,沒有想到自己心愛兒子會背叛他,不曾料到一向信賴臣子能對自己有二心。
魏公公小心觀察着李世民神色,默默地嘆口氣,“是要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