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坐上馬車,臉色恢復如初,對外坐着的藍衣吩咐一聲:“去南寧正街。”
“是!”
得令的藍衣,指揮了趕車的車伕向着南寧正街而行。
亓三郎在旁邊勾了勾淡薄的嘴角:“你是故意的?”
析秋亦是挑眉看他:“壯士難道就不是在將計就計?”
她是故意拱起王夫人的怒氣,難不成他就不是在將計就計?來得這般快,怕早跟佟百里呆不下去了吧!
亓三郎也沒辯駁。他跟佟百里確實無話可講,轉眼問着她:“去看弟妹?”
“嗯!”並不驚訝他如何得知,他能算計着自已光明正大的嫁進侯府,想來要知道她做了何事,簡直易如反掌。
馬車行到南寧正街一朱門大戶處停了下來。
藍衣上前敲門,待門開,又着了管事開了側門,車從側門入,行至二門處停穩。
亓三郎先行掀簾下車,這一下車,便聽着外面兩道稚嫩的聲音響起:“吸!三郎叔?”
析秋掀簾出了馬車,還不待提腳踩凳,亓三郎便順手揮退了來接手的藍衣。將她給扶了下來。
硯青和析春一眼便看到了她,跑將過來,對着她含淚喚了聲:“二姐!”
析秋頷首,正當微笑,敏感的析春似知道了什麼,她轉頭看了看亓三郎,又看了看自家二姐。
“三郎叔……是姐夫?”
“姐夫?”硯青亦是張大了嘴。
析秋嗯了一聲,硯青再次跑到亓三郎的身邊,仰頭看他:“三郎叔,你咋就成了我的姐夫了?你走的時候我還想你來着,你怎麼又跑到京都來成了我的姐夫了?”
他難得的露出了話嘮的本性,析秋看得會心一笑,亓三郎皺了下那如鬢的眉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成麼?”
“什麼?”硯青一頭霧水,亓三郎輕哼一聲:“你的姐夫。我當不成麼?”
“額……不是。”硯青撓着頭:“我只是有些奇怪你怎麼跑來的!”
黑線一下,析秋走將過去,摸了下他的頭:“他本來就住在這。”
“他住這爲何又跑到我們鄉下去了?”
“受傷了嘛!”
“那是怎麼傷的?”
“人砍的!”
“誰要砍他啊!”
析秋:“……”
亓三郎一頭黑線,析春撲哧一聲笑將出來:“他倒是來了話嘮勁兒。還真是難得,這般久了,恐是憋得難受,如今是看着姐夫來,又是熟人,怕是跟着心情也轉好了!”
析秋對於他恢復了活潑勁,倒是樂見其成,可那話嘮體還真心有些招架不住。
幾人向着後院行去之時,亓三郎突然來了句:“有空讓這小子跟子煜嘮嘮,說不定能找到知音!”
析秋疑惑轉頭,見他一本正經。想了想:“你朋友?”
“嗯!”頷首,又覺不妥,看她一眼:“是個有臆症的傢伙!”
額……這樣說人,會不會不大好?
難得的團圓,讓硯青活潑不少,最近沒有再去王夫人找的家學唸書,悶在府中成日跟着析春玩耍,實在無趣得緊。
這會兒在飯桌上,他問了嘴:“二姐,你今兒要走麼?”
析秋頷首,這新媳回門。太陽落山之前必須回夫家,可不能誤了時辰貪戀孃家。
見此,硯青有些頹廢,託着下巴在那裡,無奈的嘆了句:“當真是無趣得緊,成日裡悶在府中,好生煩悶,要是在鄉下雖也沒有同伴,倒是可以跑跑跳跳!”
說到這,眼中嚮往起來,析秋心頭一酸,轉首看着亓三郎:“壯士可知這京都哪有啓蒙私塾?”
留在私塾去識些人,總比悶在府中強,看了看有些弱弱的析春,想着回家跟明鈺公主商量一下,可否隔三差五的帶了析春去侯府,若是有應酬啥的,倒也可將她帶在身邊,長長見識。
亓三郎輕嗯了一聲,無聲息的給她夾了塊最嫩的雞胸肉,無意間瞄了下她乾癟的身材,只覺礙眼得慌。
有些不自然的轉眼,見桌上另兩雙有些懵懂的眼神再看着他,輕咳一聲,想了想:“姨母倒是有送你一個果莊,如今正是秋高氣爽之際,想來有不少果子成熟,不若去莊子住個幾天?將兩小兒一塊帶去?”
“果莊?”還是明玥公主送的?她怎麼會不知道?
亓三郎怪異的看她一眼:“你不是有點過聘禮?”
析秋恍然,卻原來在聘禮裡,想想,這倒是可行,轉眼看他:“能出得了府?”
“晚間回去,我與父親母親說說!”
“有勞壯士!”
他不滿,眼深看她:“你我夫妻,無須這般!”
好吧!析秋閉了嘴,給桌上另兩人順便夾了菜。
硯青眨了眨眼,有些回過味來:“二姐你們要去果莊玩?”
“嗯!到時你和析春一塊跟着去!”
“好啊!”硯青放筷,拍了下手:“終於可出了這悶人的籠子了!”
析秋見狀,不由得心酸一下。
下響午時一過,藍衣便前來催促回府。
硯青和析春有些難受,倒也懂事的將兩人送上了馬車,析秋安慰一笑:“待明日或是後日,咱們就去往莊子上採果子去。”
硯青跟析春兩人同時頷首,揮淚送着析秋的馬車行出府門。
待兩人小小身影再也看不見後,析秋這才放下車簾,只覺得這般對待一對小人兒,確實是有些心酸。
似看出她的低落,亓三郎不動聲色的執起她的小手:“總得慢慢學着才行!”不然處處護着何時能長大?
析秋看他一眼,只覺得這人是屬外冷內悶騷型,不知不覺就拿着她的便宜佔,還佔得這般理所當然,一臉酷樣,着實讓人看得手癢。
回到府中,正好未時一刻,兩人同去了明鈺公主處報備一番。
明鈺公主本只打算問問了事,可見自家兒媳一臉鬱郁,以爲她是捨不得孃家,想了想,看着自家兒子,試探問着:“要不,你看哪日再得閒,再帶了秋兒回家一趟?”
析秋聽罷,福身一禮:“怕是婆婆誤會兒媳了,兒媳並不思孃家,再說那裡除了爹爹有血緣外,倒也無人相關!”
這話倒是讓明鈺公主明白幾分,疑惑的看向兒子,這不是念孃家,那她這是整哪出?
亓三郎有些抽了抽嘴角,只覺得這女人,還當真敢拿着自家母親的好脾性來達目地。
“秋兒還有一雙弟妹,一母同胞!”
明鈺公主恍然,亓三郎接着說道:“兒子想着新婚,加之腿傷並未痊癒,如今秋日正好,想趁着這個時節果子下來,帶了秋兒去莊子上小住幾日,一來可散散心,二來,正好嚐嚐秋果!”
明鈺公主笑了笑:“倒是可行,待晚上你再自行去跟你父親商量商量吧!”
“兒子明白!”上他役圾。
……
當天晚上,亓三郎前去了主院,正值晚飯剛過,大房一家正好坐在偏廳飲茶。
聽了亓三郎來報備的事情,董氏在下首笑了嘴:“還是三哥疼嫂嫂,這才新婚就要帶了嫂嫂去莊子上玩耍散心呢!”
亓容錦哼了哼:“爺倒是想帶了你跟朵丫頭去玩,那也得爺有空不是?如今軍營裡每日繁忙操練,哪就有多餘的空閒來玩?人有閒情那是人吃得起白飯!”
鎮國侯看着自家的四兒子皺眉不已,對着一邊未出聲教育的蔣氏有着幾分不滿,冷笑一聲:“看來本侯疏於教導太久,倒是讓慈母敗壞不少!”
蔣氏臉色一變,鎮國侯將茶盞重重的放於桌上,擡眼看着自已的嫡長子,面上有着緩和:“且勿聽了這混帳的混話,趁着傷未好全之際,多陪陪自已的夫人倒也未可,介時說不定想陪都不見得有了空閒!”
“謝父親體諒!”亓三郎在下首拱手抱拳。
蔣氏聽得心驚,亓容錦被說成混帳,滿面通紅,對着亓三郎暗恨不已……
待亓三郎出了主院,鎮國侯看看蔣氏又看了看亓容錦,哼笑一聲,擡步出屋。
蔣氏驚得站起了身:“侯爺你去哪?”
鎮國侯冷冷的一個轉身,蔣氏呆住,隨後又作了委屈狀:“知道了,你是去那邊!”
說罷,賭氣一般又恨恨坐下:“去吧去吧,終究是要吃醋酸死的。”
並未理會她的小性子,鎮國侯終是擡腳出了院。
蔣氏氣得一個咬牙,亓容錦則是看着自家母親,眼中恨光乍現:“娘,爹爹剛剛那話是何意?”
蔣氏冷眼,哼笑一聲:“左不過要起復了,人是今上的親戚,家事擺平了,還能一直吵不成?”
話落,一個氣急的那茶盞摔落在地,看着自家兒子跟兒媳:“這般多年,我處處被壓制打壓,憑什麼就該讓我來讓?就因爲那賤人的身份高?”
董氏見她有些口無遮攔,趕緊的小聲的提了一嘴:“婆婆還請小心隔牆有耳!”若有人將這事傳到公公耳朵就不好了。
蔣氏恨恨的看她一眼:“你也少拿了這話來堵我,你也是個不爭氣的,進門這般久,朵姐都半歲多了,你還未有動靜,如今那邊亦是娶了妻,若是再懷了孕,再來一個趕在頭前生了男胎,這世子之位你們還要是不要?”
亓容錦面色鐵青,董氏有着委屈:“不是還有半月後的家宴麼?”
“休得再提此事!”蔣氏一個低吼:“未成之前,不得給我泄了半句出去,可是知道?”
“是,媳婦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