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彥的齋戒期開始了。這幾天你要問他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他一定會告訴你,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你面前明明擺着一盤讓人垂涎欲滴的大餐,你看得到,聞得到,摸得到,但就是不能吃。天底下還有比這更痛苦的事情了嗎?
第一天,他送了安然一盆茶梅花,造型優美,花枝繁茂,整個盆栽看着不大,卻開了十八朵粉紅色的重瓣茶梅。那麼喜慶的顏色,那麼漂亮的花朵,安然看着就喜歡,讓擺在自己臥室裡的書案上。
楊彥看她喜歡,心裡想着她是不是已經原諒自己了。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吃素,不敢妄動。他看到她身上那麼多青紫的痕跡,下面到現在還有些紅腫,又趕緊尋了藥來,細心地幫她抹上,晚上抱在懷中仍舊萬分地心疼和愧疚。
第二天,他在她枕頭底下留下一個寫着情詩的方勝纔去上朝,回來的時候特意繞路去了金玉一條街,在一家據說最富盛名的銀樓裡挑選了一對顏色極爲通透的碧玉鐲。
“安然,這是我今天回來的時候特意爲你挑選的禮物,你看看喜歡不喜歡?”楊彥小心翼翼地遞上一個黃花梨的雕花木盒,上面還用紅色的綢緞紮了一朵花。
安然含笑接過來,打開,取出裡面的鐲子,自己又試戴了一下,漂亮是漂亮,就是覺得有點涼,所以又取下放回去,對玉蘭道:“幫我收好。”
楊彥眼巴巴地看着她道:“安然,你不喜歡嗎?”
安然回他一笑道:“喜歡啊,哥哥送的,我怎麼會不喜歡。不過現在是冬天呢,帶着有點涼,還是留着天氣暖和了再戴比較好。”
楊彥看她笑了,也說喜歡,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晚上上牀以後,他又幫她上藥。不過這次他的手不大老實,放在她身上多揉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吞吞口水將手伸了出來,抱着她睡了。
第三天,楊彥利用中午的午休時間用厚紙折了一朵紙玫瑰。他很多年沒弄這玩意兒了,還是跟安然成婚前鴻雁傳情互吐相思時撿起來做了一次,如今還算熟練。摺好以後,他再用硃砂上色,最後在花瓣邊緣及中間的花和諧】蕊位置撒上一點金粉。
下面的花梗他塗成了綠色,又剪了兩片葉子貼在花梗上,用金粉在一片葉子上寫上“sorry”,在另一片葉子寫着“Iloveyou”。
工部尚書石大人進來找他,見他竟然在做手工,不由驚詫地張大了嘴,好一陣才問出口道:“殿下這是做什麼?”
楊彥一點沒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做這個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尤其別人根本看不懂他在花葉上寫的字。他淡然含笑道:“哦,今天是本王與王妃認識一百八十天紀念日,這是本王打算送她的禮物。”
“……”石尚書嘴張了好幾次,什麼都說不出來,最後乾巴巴地讚了一句,“王爺您手真巧,呵呵!”
楊彥自己拿着這朵紙玫瑰看了看,最後嘆道:“就是上色差了點。說起畫畫上色,本王是遠遠不及她呀!只希望她別嫌棄纔好。”
晚上石尚書回家對妻子說:“婉婷進王府之事,就算了吧!王爺王妃實在太恩愛,婉婷要是進了王府不能得寵,咱們便是害了孩子一輩子。”
聽丈夫說了王爺親手爲王妃折花,石夫人也很是震驚,隨後又化成羨慕。王爺對王妃多好啊!
回到關雎院,楊彥在安然身前蹲下來,從一個長方形的小匣子裡取出這朵紙玫瑰來,小心地送到她面前,深情道:“對不起,安然,請你原諒哥哥這一次。”
安然接過這朵紙玫瑰,看着葉片上兩句話,心裡是真的歡喜。他給她買價值千金的玉鐲,也不及他親手做的這朵紙玫瑰。
“謝謝哥哥,我很喜歡。”
楊彥見她柔情萬千地望着自己說喜歡,楊彥覺得自己的心都要飛起來了。他顧不得屋子裡還有人,伸手抱住她往後面暖榻上一倒,低頭就吻上她脣邊那一抹溫柔的笑意。他的安然終於原諒他了嗎?
當楊彥沐浴梳洗以後,興沖沖地靠在牀頭等安然回來,兩人一起躺在牀上時,他急切地問:“安然,你真的原諒哥哥了嗎?”
安然不由嗔了他一眼,笑道:“當然。哥哥以爲安然是很小氣的人嗎?哥哥對安然這麼好,安然怎麼會抓住哥哥一點錯誤不放呢?”
“我的安然就是善解人意!”楊彥很高興地抱她,親她,撫摸她。誰知就在他想要脫去她的衣服覆上她的身體時,她卻拒絕道:“哥哥,今晚不可以哦,你還在齋戒期呢!”
“……安然你不是原諒哥哥了嗎?”楊彥一時有點暈頭。
“是呀!安然原諒哥哥了。可是齋戒期是對錯誤的懲罰,是必須完成的呀!”
“……”
而後幾天,楊彥甜言蜜語也不知道說了多少,每天都是禮物不斷,只想怎麼討她開心能縮短這個齋戒期就好了。
安然禮物照收,甜言蜜語笑納,也很慷概地讓他親一親摸一摸喝點肉湯。但是,想要吃肉,那就不行了。關於提前結束齋戒期的事情,她堅決不肯通融!
最後,楊彥連色誘都使出來了。他們相互之間太熟悉,以前兩人就是在沒有實質結合的情況下滿足對方的,楊彥很容易就能將她的撩撥起來。可是安然這一次異常堅定,怎麼都不同意。最後,還是楊彥用心取悅她,然後自己憋着難受去。
安然不是不知道哥哥忍得難受,其實吧,她也挺心疼他的。可是男人就是這樣,你要是不讓他有切膚之痛,他多半記不住,沒準下次、下下次還要犯。
也許對很多人來說,那種事情算不上多大的錯誤,就不能爲了心愛的人忍一忍?事實上安然也不會因爲他不顧她的感受要了她就氣這麼久。哥哥爲她付出這麼多,爲了哥哥,那晚的疼痛她也不是不能忍,但她更擔心的是,哥哥要是不悔改,下次再喝醉,而自己又不在身邊,會不會給別的女人鑽了空子?到時候小事就要變成大事了!
所以,雖說這是楊彥第一次做錯事,還是喝醉了酒,不是故意的,安然可以輕易地原諒他,但是懲罰卻半分都不能減。
喝酒可以,她也喜歡,但絕不能喝醉,這個原則她要讓他記在骨子裡才行!
楊彥經過這幾日的深刻反思,其實也有些後怕。他是那樣深深愛着安然,甚至勝過自己的生命,可如果自己喝醉了連安然的痛苦都顧不上了,會不會受**控制迷失自己?若哪一次他喝醉了安然卻不在,他會不會犯錯誤?
平王這段時間如此小心翼翼地討好王妃,但凡有點眼色的都知道王妃因爲什麼事情在跟王爺生氣。
沈怡從墨蘭那裡知道一點真相,便找了個機會勸安然道:“就算王爺醉酒放肆了些,王妃也要體諒他纔好。再說這種事情,其實不值得生氣。難道王妃希望王爺以後醉酒找別人嗎?您不要跟王爺氣太久,男人的耐心可不多。趁着王爺這般小心翼翼地哄你,就原諒他吧!王爺要是真的惱了,後悔的可是王妃。”
安然心裡感嘆表姨母對自己的一片心,這些話,對剛剛步入婚姻生活的年輕人,實在是金玉良言。只不過,不太適合他們而已。
“表姨母,您放心,我心裡有分寸的。我已經跟王爺說了不怪他,只不過想讓他記住這次教訓,以後再也不要喝醉而已。是他自己心裡愧疚,非要這樣小心翼翼地討好我,可不是我小心眼兒。”
“真的是這樣?”沈怡總是不太相信。平王殿下這幾日看起來,分明就是一副慾求不滿的樣子啊!
安然作舉手發誓狀:“真的,我保證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沈怡釋然一笑道:“好了,只要王爺王妃能一直這樣恩愛,我就放心了。”
卻說就在平王妃就是雲夢真人和顧家三少的消息暴露出去以後,她的畫又拍出了天價。特別是兩幅仙境系列圖,那瑰麗的星空,明亮溫柔的月光和大海,御劍飛行的仙人,見所未見的神獸……這些大膽奇特的想象徹底征服了長安的貴族,居然每一幅畫都拍出了上萬兩的高價,可把元逸韜樂壞了。
不想隨後父皇就賜下豐厚的賞賜,順帶一句話——下次有好畫給父皇就好,父皇給銀子就是。
安然是徹底無語了,難道她以後就淪爲父皇的御用畫師了?能不能與父皇打個商量,她畫好了先給父皇欣賞一段時間,然後拿出去辦畫展?貌似按人頭收費也行,雖然來錢慢一點,但這些畫永遠是自己的,唯一的難處是不好做安保。
說實話,自己辛辛苦苦畫出來的畫,又不能留下照片保存,就這樣賣出去再也見不着,安然其實也有些捨不得。嗯,下次進宮與父皇商議一下。
然而,與平王妃聲名鵲起的同時,京城裡還有一股謠言在瘋狂傳播,說的就是平王有暗疾,因此年近三十而無子嗣的事情。
皇帝立即知道這消息肯定是獨孤家族放出來的,矛頭直指獨孤家,在楊彥一唱一和的配合下,父子倆一口氣將朝中獨孤家的殘餘勢力又拔掉幾個。
而在民間,卻忽然多出很多小傳單來,上面寫着安王一黨幾名朝臣的陰私之事,也在朝中引起震盪。很多人都認爲這是平王的手筆,當然楊彥是不承認的。但皇帝卻知道,這就是國子監那些讀書人爲了給老三出氣想出來的法子了。那些讀書人也不笨,沒有直接將矛頭對準安王,而是想要剪除安王的羽翼。
這就是老三的手段,他不做這等四處散播人陰私的小人,他引誘別人主動幫他做。就算是楊昊這個玩弄了幾十年權謀的人也不得不感嘆,老三這一招因勢利導的確高明,這個兒子,天生就是適合當皇帝的。
既然事情爆料出來,肯定是要徹查的。有了方向,有了證據,還不是一查一個準?修身不正,齊家無道,如何能治國?因此,御史一彈劾,皇帝就准奏,短短几天內,安王一系的人又落馬好幾人。
如此,安王和康王兩黨的人不禁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但凡當官的,哪個是真正乾淨的?
雖然這事是楊彥在背後主導的,但效果這樣好他還真有些意外。不過是些讀書人,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查到這麼多的問題,他是不是應該把他們集中起來,培育一些刑偵人才?
楊彥將自己的構想講給父皇聽,想在國子監開辦刑偵科。等計劃好了,在大隋之音上打廣告,面向全國招收喜歡刑偵的特殊人才,以後分派到各地辦案,就相當於各地的公安局長及情報局長。負責偵破轄區內的案件以及監視監督轄區內的家族及官員有無違法現象。皇帝一聽,什麼刑偵?不就是培養探子那一套麼?不過是光明正大的查,而探子是偷偷摸摸地查,就這麼點不同。
“你弄了這個刑偵科,做的不是捕快的事?有了這些人,那些捕快就要撤銷了吧?你覺得真的有人願意幹這個?特別是那些讀書人,只怕不會從事此等賤業。你還想將這個刑偵科放在國子監?你該知道國子監是讀書人心中最神聖的地方,是大隋的最高學府,他們不會讓你如此侮辱斯文的。”
雖然楊彥說得頭頭是道,說這樣能加快各地的破案速度,減少冤假錯案的發生,提高百姓對朝廷的信任感和滿意度等等,但皇帝對此還是很不看好。
“這個簡單,父皇將他們納入正常的朝廷編制中,不讓他們認爲這是賤業就成。當然,兒臣也會加強對他們進行思想教育,讓他們知道自己將要從事的是一項雖然很辛苦,卻非常偉大而光榮的事業。”
說到這裡,楊彥略想了想,又道:“招生的時候,兒臣就將刑偵科設置的目的、意義、計劃及今後的職責、待遇等全都發在大隋之音上。其實兒臣不擔心招不到人,兒臣只擔心來的人太多了,兒臣要不完啊!不行,看來兒臣得將招生條件提高一些才行。”
楊彥一直花錢打造自己的軍隊,雖然說現在有了安然幫他賺錢,可還是花錢如流水,讓他那個肉痛啊,哪裡比得上用國家的錢養自己的兵來得好?
他可以想想,如果自己一手創辦這個刑偵專業,從招生、教學、思想教育、生活一把抓,必然能培養出這些人對他的認同感。以後,這些人將分配到各地衙門負責案件偵破,同時還可以給他當探子,幫他打探消息,監視各地的特殊人物等等。
而他之前分配在各地的探子都可以分批迴來深造,以後就光明正大的讓朝廷養着了。這可真是一舉多得啊!
皇帝依着楊彥的構想認真想了想,也琢磨出將那些捕快培訓一下,提高他們的能力對國家的安定來說還是有用的,只是還有一點他不明白:“你要開這麼一個特殊的學堂也不是不行,朕可以讓刑部來辦,爲什麼要辦到國子監?”
楊彥帶着幾分狡黠道:“父皇,就像您剛纔說的,國子監是大隋所有讀書人心中的聖殿,聖殿裡傳授的知識怎麼會是低賤的呢?那肯定是對國家、對百姓有大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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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昊也很快反應過來,不由指着兒子笑罵道:“你真真是會算計!要說服國子監的人,別人不容易,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好,此事就交給你去辦吧!先寫個詳細的章程出來父皇看看,然後交給中書省議一議,父皇支持你就是。”
“兒臣謝父皇!”此事若成,他不但勢力增長,還能省下不少錢,實在是件大大的好事,澤遠肯定第一次支持。
卻說楊彥老老實實吃了一週的素,眼看解禁了,還沒吃飽呢,安然小日子又到了,讓他恨得不行。
慾求不滿的結果就是,他將所有精力都放在政務上,不但將工部打理得井井有條蒸蒸日上,還督促錢鵬陽在吏部搞改革,一點一點蠶食安王和李正謙的勢力,同時關於在國子監開設刑偵科一事幾經修改和討論,也順利通過了。
其間,楊彥還召開了第一次平王府內部擴大會議。
這次會議不但凌雲、獨孤凱、宇文耀、元逸韜、趙安齊這幾個在平王府有正式任職的心腹在,還請了王錦文以及他新進在國子監招募的兩個秀才,邵南飛和習景哲。另外,趙安齊帶來了顧少霖,楊彥還請了國子監祭酒孔大人。
在這次會議上,安然作爲平王妃,第一次出席這樣的政務會議。在這次會議上,她擔任了會議記錄,用炭筆快速地記錄下每個人的發言,令人側目。同時,她自己也有精彩發言,很好的詮釋補充了平王關於在國子監設置刑偵科的計劃,再一次奠定了她在平王府的地位。
會議以後,每個人都不禁暗自讚歎:王妃才女之名果然名不虛傳!王爺不讓王妃管家,而是讓她隨同理政,這個決定極其明智。當然,也有人想到牝雞司晨的問題,但顯然現在還不到擔心的時候。等王爺繼位登基以後,若王妃不安於後宮,他們再提出來也不遲。
十一月初五日,蜀王沐休,應邀來到平王府。
楊彥直接將他帶到外書房的。
當趙世華走進書房,看到裡面忙忙碌碌的身影,尤其安然也在的時候,不由很是吃了一驚。
書房裡,忙碌的衆人放下手中的事情向楊彥和蜀王鞠躬行禮,楊彥擺擺手讓大家不要多禮,繼續忙自己手上的事情。而安然則放下自己手中正在審閱的文稿,高興地迎了上來。
“她怎麼也在?”趙世華皺眉問楊彥。
楊彥笑道:“她的才華不輸男子,爲何不能人盡其才?”
“可她是女子,你怎麼能將她放在一羣男子中間。這,這實在也太不成體統了!”看眼安然迎了上來,擔心她聽到了不高興,趙世華才住嘴不說,決定私下裡跟女兒好好說說。
“皇叔!”安然其實很想叫爹爹的,可惜書房裡這麼多人。
趙世華嗯了一聲,不如以前那樣溫柔歡喜,安然一下子就聽出來了。爹爹這是怎麼了?安然用眼神詢問楊彥。
楊彥回了她一個無奈的笑容,示意她等會兒再說。
趙世華見兩人眉目傳情,心裡到底還是喜歡的。看樣子,小夫妻兩個還是很恩愛的,不過一個眼神便心意相通。
外書房裡楊彥有一間單獨的辦公室,防衛和隔音都很好,但他一直沒怎麼用,長期都是在外面與衆人在一起辦公的。因此,這間辦公室後來成爲他單獨說話的辦公室,也是他偶爾留宿外書房的寢室。
現在,楊彥就引着趙世華去了這間辦公室。
楊彥請岳丈大人坐下,對安然溫柔一笑道:“你陪皇叔說說話,哥哥泡茶給你們喝。”說着,楊彥就去焚香淨手準備茶具去了。
趙世華只從楊彥幾個眼神中就看到他對女兒的溫柔寵溺,心裡又放心不少,但該說的還是要說。
“然姐兒,你怎麼會到外書房來的?你寫寫畫畫也就罷了,怎麼能跟一羣男人混在一起?什麼事情非你這個王妃不可?”
安然微微撅着嘴道:“爹爹,您怎麼也這樣古板呢?女兒能幫殿下的忙,自然要不遺餘力。女兒自己做得高興,殿下也放心,這有什麼不好?”
趙世華見女兒不聽話,反而跟自己辯駁,不禁沉下臉來道:“可你是個女子,這裡這麼多的男人!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
“爹爹,女兒現在是大隋之音的總編輯,殿下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我,我怎麼能不認真對待?再說了,這裡是殿下的外書房,我在這裡不只是王妃,也是他們的同僚。我們之間只有團結奮進的朋友同僚之義,又沒有私情。這也是殿下對我、對屬下的信任。爹爹,難道您想殿下將我關在後院裡,跟其他女人一樣整日裡彈琴繡花纔好?”
趙世華道:“在後院裡裡彈琴繡花有什麼不好?別的女人可以,別的女人都喜歡,你爲什麼不行?你也是從小就讀書的,你不知道牝雞司晨?”
說到底,趙世華其實不是怪女兒出來拋頭露面,而是擔心以後平王怪罪,只是平王就在房裡,這話他不好直說。
她和別的女人怎麼一樣呢?安然不高興地嘟着嘴,不知道怎麼跟爹爹說纔好。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到外書房來,丈夫不反對,哥哥不反對,爹爹居然會這樣激烈的反對她。
楊彥看安然說不過岳父大人,居然在一邊坐着生悶氣,不由又好氣又好笑,走過來坐在她身邊,柔聲道:“別生氣了,跟自己的父親有什麼好生氣的?”
說着,楊彥才含笑擡頭對趙世華道:“皇叔,您該知道安然和別的女人是不同的。她要是跟別的女人一樣,我何必找她這麼多年?她的才華是獨一無二的,我也找不到人可以替代她幫我做這些事情。您請放心,安然到外書房來,是我支持的。以後也定不會拿此事說她什麼。當然,她要是覺得累,我也不勉強。只要她高興,我會盡我所能地滿足她。”
趙世華見楊彥說得真誠自然,倒是信了幾分,但還是不放心地嘆道:“現在自然什麼都是好的,以後身份地位一變,今日的恩愛或許就能成爲明日的罪名。”
關於未來,還真是說什麼都沒有用的。楊彥也只能認真地說:“皇叔放心,您拭目以待就是。我這一生,就算是傷害自己,也絕不會傷害她的。當然,我更不可能讓別人傷害她。”
安然聽得心裡甜滋滋的,忽然內疚了一把,她前幾日對哥哥的懲罰會不會太嚴重了點?她抱着楊彥一隻胳膊,親暱地搖了搖,滿臉的幸福地望着他道:“我相信哥哥。”
趙世華有些不好意思再看,轉過頭去,彆扭道:“你們當着人也該注意一些纔是。就是夫妻也不該在人前親熱的。然姐兒尤其是你,你是個女子,也不知道自重。”
這個算什麼?安然和楊彥兩人心裡都不禁這樣想着。其實安然剛剛到平王府的時候,還是很守規矩的,但經過楊彥這段時間的寵溺誘導,她纔在信任的人面前慢慢恢復了前世活潑的本性。嗯,看來以後在爹爹面前也要裝淑女。安然和哥哥對視一眼,達成了共識。
這時,水開了,楊彥起身去泡茶,安然挪到爹爹身邊坐下,抱着他的胳膊就搖啊搖啊的,撒嬌道:“爹爹,您別擔心了,殿下對女兒好着呢!我們會幸福一輩子的!不,以後會比現在更幸福的。”
“只要你過得幸福,爹爹就放心了。”趙世華側頭看着跟自己撒嬌的女兒,一顆心也變得柔軟異常。不如以後沐休,他都過來看看她吧!皇上既然知道他們的事情,想來應該是不會怪罪的吧!
“爹爹,我請嶽先生幫您配置了去除疤痕的膏藥,嶽先生說對新的疤痕效果不錯,但對舊傷效果如何,他就不敢保證了。但是我想,多少還是有些效果的。等會兒您見一見他,試試這個藥好不好?”
趙世華聽了女兒的話,心裡很感動。到底是女兒貼心啊!
之前是爲了給蜀王當替身,蜀王不讓他去除臉上的疤痕。但無論是誰,只要他心理正常,都不會願意自己臉上留下如此恐怖的疤痕。
如今真正的蜀王已死,他也沒有了顧忌,可以考慮讓這些疤痕淡一些。反正見過蜀王真面目的人基本上沒幾個,就算以前見過,這麼多年過去,誰又還記得蜀王臉上的疤痕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好,爹爹試試看。”
很快,楊彥送了茶過來,三人一邊品茶一邊聽安然說着趙家的事情,同時等着安齊過來。
過了一會兒,凌雲來報:“殿下,王妃,子賢來了。不過,他將趙夫人也帶來了。”
因爲安然封了平王妃,皇帝又喜歡她,便破例封了顧宛娘爲一品夫人。
安然與楊彥對視一眼。哥哥把孃親也帶來了?安然有些着急,哥哥沒將爹爹的事情告訴孃親吧?
楊彥很快鎮定下來,柔聲安撫道:“別擔心,子賢不是那麼衝動的人。其實,讓皇叔見見岳母也好,以後去求親,也有個說法不是?這樣,你先回去,好好招待岳母大人,等會兒我帶皇叔和子賢回來用午飯。關雎院的人,應該還是信得過的。”
安然點點頭,與爹爹告辭,迅速離開外書房,回去招待孃親。
顧宛娘只當兒子帶自己來王府是見見女兒的,一路上拉着安然的手問的都是她在王府的生活。還有,孩子的事情。
“娘給你的送子符,你放在牀上了嗎?”
“娘您放心,女兒放在枕頭下面呢!”
“聽你哥哥說,殿下對你很好,皇上也很喜歡你,娘也就放心了。對了,娘怎麼聽說有人在傳你是什麼真人三少的?這到底怎麼回事?”
娘啊,您可真是不瞭解您的女兒啊!安然輕描淡寫地說道:“娘還記得當初我們重新回到合江縣城,哥哥摔斷了腿的事情吧?那個時候,女兒才知道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是什麼滋味。後來便畫了幾幅畫請秦夫子幫我拿去賣掉換點錢。”
顧宛娘點點頭,她還記得當時的艱難。因爲安然去顧家借錢,被霖哥兒媳婦拒絕譏諷一事,霖哥兒第一次提出要休妻。但後來,家裡的情況好像就真的好起來了。她記得當時女兒跟她提過的,只是沒有說到底賣了多少錢。
安然接着說道:“女兒一個女孩子,自然不好落真名的,便取了一個道號叫雲夢真人。沒想到女兒的畫很受歡迎,那些達官貴人都以爲雲夢真人是個修道有成的老道士,給的銀子很不少呢!”
顧宛娘別的都沒問,只說:“沒讓人知道是你就好。還有什麼三少呢?也是你嗎?”
安然挽着孃親的胳膊,一邊走一邊說:“當時我們進京的時候不是遇到強盜,搶走了行禮嗎?到了京城以後,女兒就又畫了幾幅畫拿去賣。女兒擔心自己的身份被查出來惹麻煩,便用了個假名,叫顧家三少。女兒用雲夢真人的名兒畫花鳥,用顧家三少的名兒畫美人圖……”
顧宛娘聽了經過,慢慢明白過來,輕輕拉着安然的手道:“都是孃親沒有用,才讓你小小年紀就扛起這個家,這些年,真是多虧有你……”
“娘,咱們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對了,今天王爺還請了皇叔,等會兒我們一起用午飯。娘啊,不如我們一起下廚做飯吧!”安然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爹爹要是能吃到孃親親手做的菜,該有多高興啊!
顧宛娘卻嗔怪道:“你這孩子,平王殿下的客人,讓孃親去做飯,這像什麼話?再說孃親也不過就會做幾個家常小菜,如何上得了檯面?而且,你現在身份不同了,該守的規矩要守,男女不同席,你可記住了?”
安然撒嬌道:“娘啊,皇叔可不是外人,他是女兒的救命恩人,還認了女兒當外甥女,這才讓女兒順利嫁給殿下的。如今既然難得碰到了,您還不該親自做頓飯感謝他麼?”
顧宛娘這麼一想似乎也對,便點頭應下,母女兩個準備了菜單,讓人下去準備。
今天的午膳主要還是由大廚房做了送上來,關雎院的小廚房平日裡不過是承擔一點燒水熬粥這樣的小事罷了。安然讓玉蘭留下幫忙,讓小廚房的人全都回自己房裡去不許出來,又留下劍蘭墨蘭守在門口。
三個人在廚房裡一邊切菜一邊說話,彷彿找回了過去相依爲命的時光。
沒過多久,楊彥便帶着趙世華和安齊回了關雎院。
楊彥交代讓沈怡將關雎院的侍女婆子大半趕回房去,不許出來。他自己回房換了件衣服,便領着趙世華和安齊往小廚房去。
“等會兒你們在外間坐着說話就好,我進去幫忙。”
趙世華明白,這是讓他在外面偷看顧宛娘。安齊又是感激又是詫異問道:“要不殿下您也在外面好了,您進去能幫什麼忙?”
楊彥側頭看了他一眼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本王的廚藝可是比你妹妹好多了。”
“屬下不信。”
不但安齊不信,趙世華也不信。一個王爺,怎麼可能會廚藝?所謂君子遠庖廚,趙世華和安齊也就罷了,因爲以前家貧,也不是沒在廚房幫過忙。但平王身爲皇子,怎麼可能去廚房?忽然,父子倆都想到一個可能。
難道平王是以前在仙界的時候學的?記得當時安然就說過,她在仙界的時候,就是平王殿下做飯給她吃的。可是,安然不是說仙界有仙術嗎,不用生火都能把飯做好。難不成平王現在還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