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作爲村裡唯一入伍的人,集結了萬千榮光,父老鄉親都對我抱有大希望,誰知,我這一走就是十年。
等到我再一次回家已經是一個贅婿的身份。六年年前我從部隊退伍,直接入學燕京大學,本來家人對我抱有大希望,最起碼畢業可以做一名體育老師,可惜三年前的那件事直接讓我被開,接着做了上門女婿,家裡人對我徹底失去了希望。
在他們看來,好不容易入伍,可惜我沒有長留部隊。接着退伍再到入學然後被學校開除,這是我的問題,從而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我抽着煙,看着村頭一輛黑色的寶馬x1在路人羨慕,驚豔的目光中緩緩停在了老寒家的大門口,接着一個滿面紅光的老頭下了車,笑呵呵的招呼看熱鬧的村裡人到家裡面休息。
老人家就是我父親,一箇中年男子和一個打扮時髦靚麗的女人一前一後走下了車。“媽媽。”一個小女孩聲音傳來,我一看,是小雪撲到了女人身上,看來是三妹和妹夫。
他們一大家子人有說有笑的入了門,手裡面大包小包的,母親笑呵呵的迎接。然後拉了拉父親的衣袖,指了指我的方向。
父親本來滿面紅光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氣鼓鼓的看着我,沉默不語。下面傳來了歡聲笑語,可惜,這一切與我無關。
“寒楓,吃飯了,快來。”是大嫂吆喝我吃飯。理了理衣服,我噠噠噠的走下去。看着一大羣人圍在飯桌,已經動起了筷子,根本沒人理我。還是大嫂趕緊給我騰了個位置,我入座。
父親喝着老酒,吃着菜,懶得理我,小妹對我笑笑,出於禮貌,倒是妹夫,從頭到尾都沒有看我一眼。我自顧自的吃着,不敢說錯一句話。
人,沒有錢,沒有地位,連最親的人都看不起你。
吃過飯,我決定出去轉轉。天氣異常燥熱,許多老人,小孩,大媽聚集在老槐樹下談天說地。
我快步走過,有眼尖的人看見了我:“寒楓,來來來,過來坐坐。”一個大媽熱情的叫住我。
沒辦法,我只能硬着頭皮坐下,加入大媽聊天羣。一瞬間只感覺暈頭轉向,只聽見大媽們嘰嘰喳喳的問我一大通,我胡亂的說着,都忘記了自己說的什麼。
實在受不了,我逃離大媽羣,我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待着,沒有譏諷,沒有嘲笑。
卻還是聽到遠方傳來的聲音。“這小子是廢了,聽說現在是上門女婿。”大媽的聲音傳來。
“對對對,看他十年前那個風光,老寒家那個嘚瑟,可惜嘍。”有人接過話。
接着傳來了大人訓斥小孩子的聲音“聽到沒有,不要像那個廢物一樣,一事無成,上門女婿,讀燕京大學又如何?當兵還不是那個狗樣。”越來越難聽的話語傳入我的耳朵。這一刻,我似乎有點理解我的家人了。
在農村,大家比什麼?比房子,車子,孩子,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攀比!
我懶得理會,點支菸,抽菸使我快樂。可惜,唯一的快樂都讓一連串“嘟嘟嘟”的喇叭聲給我破滅,我側目。
一輛嶄新的寶馬7系列招搖過市的出現,裡面DJ聲爆裂,一個搖頭晃腦的精神小夥抽着煙,開着車,一副耀武揚威的樣子。副駕駛則是染着頭髮,濃妝豔抹的女人。
奇怪的是,剛纔還批鬥我的大媽老頭子立刻起身和精神小夥搭話,一副恨不得拉他下來好好敘敘舊的模樣。
可惜精神小夥懶得搭理他們,直接停在我家對面的一座別墅面前,那棟別墅比我家的更氣派,更豪華,就連車都比妹夫的高了幾個檔次。我認得到,那是村長家。
再一次,在攀比中,老寒家落入下風。
接着,成羣結隊的人往村長家跑,對着精神小夥就是一頓猛誇,對着社會小妹一頓取悅,雖然對方一臉不耐煩,他們還是樂意自娛自樂,也許,這就是權利,地位,金錢的魅力。
我懶得理會,卻有人沒打算放過我。聲音老大老大“聽說寒家老二回來了?”精神小夥趾高氣昂的說着。
我一骨碌站起,似乎認到了對方,村長家小兒子,小時候經常和我打架,每次被我打得鼻青臉腫,然後我被大人打得體無完膚。“我靠,原來是你小子。”我低罵一聲。
“回來了,回來了,剛剛還在呢。”一個大媽逮着機會趕緊比手畫腳說着。“人呢?哪去了?”他開始依依不饒起來。
“嗨,阿強啊,你就放過人家吧,你看看你,有車有房有老婆,再看看他,窮光蛋一個,不是一個檔次的。”有人拍起了馬屁。
阿強倒也受用,開始給大家派煙,不得了,大重九。搞得衆人一陣激動。
“咔”我家的大門打開了,接着粗狂的聲音吼出,當然,我是被吼的對象“寒楓,你特麼死哪去了,趕快滾回來幫忙幹活,還想耍大牌你。”得,罵我的是我爸。
我趕緊小跑着往家裡趕,中途衆人對我又是一陣嘲笑連帶着冷嘲熱諷。可惜,我早已經刀槍不入,百毒不侵。
“咔”父親用力砸緊大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着我,然後搖搖頭,不在說話。看着失落的父親,我的心裡面五味成雜,到底是我對不住他老人家。
拿出手機,發了條短信,我快速幫助家裡人幹活,畢竟,明天就是父親六十大壽。
在家人聊天中,我知道了阿強在長留縣城混的,聽說吃得開,跟了一個好大哥,十分神氣。
知覺告訴我,這小子明天會過來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