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知道一點,官人還記得張九吧!”
李延慶點點頭,“我記得,專門負責送貨的商人。”
“他不久前就在大同送貨,我來京兆府的前一天,他正好從大同府那邊逃回來,帶來了一些消息,應該是西夏快支撐不住了。”
“有這麼嚴重,西夏不是有震天雷嗎?”
“有震天雷也沒有用,大同府已經被金兵攻破了,李察哥率兩萬殘軍西撤,被八萬金兵追上,包圍在白道阪一帶,聽說金夏兩國正在談判,但只是聽說。”
白道阪就是白登山一帶,區區兩萬人,怎麼可能抵擋得住八萬金兵的進攻,金兵圍而不攻,極可能就是希望能通過此戰逼降西夏,李乾順無論如何不會讓李察哥死在金人手中,關鍵就看被圍西夏軍的糧食還能支撐多久。
李延慶心中嘆息,歷史還是按照原來軌跡的推進,西夏投降金國已成定局,留給自己的時間確實不多了。
大局雖然難定,但李延慶目前最關心的還是小局,他必須有足夠的錢來養軍,沉吟一下,李延慶又問道:“喬氏商行現在還在做寶妍齋的生意?”
李延慶知道,寶妍齋的寶盒在西夏極受歡迎,一直是通過喬氏商行走這條線,如果李延慶想把這個生意拿過來,那麼就是搶喬氏商行的生意了,他希望能找到一個折中的方案,既能給京兆軍帶來利益,又能利用喬氏商行在西夏的銷貨渠道,可謂一舉兩得。
喬仲安苦笑一聲道:“原來一直是我們做,從今年三月份開始,令尊已經停止給我們供貨了。”
“爲什麼?”李延慶不解地問道:“難道寶妍齋又找到了別的合作商行?”
“據我所知是沒有,但令尊爲什麼停止供貨我卻不知道,現在我們只能從太原和京兆的寶妍齋店裡買貨,但量太小,西夏那邊已經缺貨嚴重了。”
李延慶忽然明白過來,父親是想把這個機會讓給自己呢!所以才停止和喬氏商行合作。
“一隻寶盒在西夏賣多少錢?”
“紅寶盒一百貫,藍寶盒五十貫,張古老的白寶盒三十貫錢。”
紅寶盒在京城的價格是五十貫,藍寶盒二十貫,張古老的白寶盒也要十貫,可到了西夏,價格也並不是暴利,這讓李延慶有些不解,喬仲安明白李延慶的疑惑,笑道:“價格只翻一倍,確實不是暴利,而且你爹爹給我們價格可不便宜,一隻紅寶盒要七十貫,拋去運費,一隻寶盒我們只能賺十貫錢。”
“那爲何不在太原和京兆的店鋪裡直接購貨?店裡買只要五十貫。”
“關鍵就在這裡,店裡買,每次只能買一盒,量太少,西夏那邊需求量極大,你想大量購貨,那隻能接受高價,這麼說吧!西夏女人好濃妝,男女都喜歡用香水,一瓶香水漢人婦女要用兩個月,但西夏人最多十天半個月就用完了,一盒胭脂三十片,漢人婦女用一個月,但西夏女人只用十天,她們化妝非常濃厚,消耗量很大。”
“那一個月的銷量有多少?”
“大概八千盒左右,其中便宜的張古老寶盒銷量最大,一個月大概能賣六千盒,但西夏貴族和上層女人都只認寶妍齋,一個月的紅藍寶盒的銷量是兩千盒左右。”
“那你們商行這些年豈不是發大財了。”
“是賺了一點小錢,可現在的問題是沒貨啊!”
“貨不是問題,以後就由我來供貨,價格還是一樣,紅寶盒七十貫,藍寶盒三十貫,白寶盒二十五貫,直接從京兆發貨,你們也省運費了,怎麼樣?可以合作吧?”
喬仲安大喜,“沒有問題,你有多少,我吃多少!”
李延慶大概算了一下,他可以從寶妍齋按稍低價拿貨,每隻寶盒賺二十貫錢,這樣光化妝品他每月就能能從西夏賺二十萬貫,摺合十萬兩銀子,這就爲以後擴軍打好了雄厚的財力基礎。
喬氏商行爲寶妍齋停貨之事已經煩惱了兩個月,沒想到在京兆府李延慶手中得到了轉折,喬仲安激動得直搓手,“官人看什麼時候能供貨?西夏那邊真的催得急。”
“我明天就找一個金字急腳遞送信去京城,另外,京兆府寶妍齋這裡還有幾百只存貨,可以全部給你們,太原那邊也一樣,我保證十天後,一萬隻寶盒送到京兆府寶妍齋,你自己安排人送貨去西夏。”
這時喬仲安也明白過來,寶妍齋斷自己的貨,就是要把這個合作方轉給李延慶,他連忙抱拳道:“喬氏商行一定會全力以赴,保證銷路,不讓李同知的期待落空。”
李延慶點點頭笑道:“具體怎麼操作,我會安排劉參軍來負責,他明天就會來拜訪二東主,另外,還有一件事,我想請教一下二東主。”
“不敢!李同知儘管說。”
“我記得喬氏商行是做皮毛生意,是西北地區最大的皮毛商,對吧?”
“做皮毛生意從我父親時代就開始了。”
“是這樣,京兆軍手上有二十萬張上好老羊皮,不知能不請喬氏商行幫忙賣一下。”
喬仲安嚇了一跳,居然有二十萬張,他們兩年的銷量也不過如此,不過喬仲安知道,這是李延慶開出的條件,如果自己不答應,或者開出的價碼沒有誠意,那寶妍齋的生意就別想再做下去了,寶妍齋斷貨兩個月,但西夏市場上並不嚴重缺貨,還是有紅寶盒在賣,說明寶妍齋還有別的渠道。
自己不把李延慶的大腿抱緊點,寶妍齋的生意恐怕就輪不到自己了。
他稍微斟酌一下,對李延慶道:“雖然貨有點多,不過我可以多找幾家商行分擔,今天年底前可以消耗掉,不過現在羊皮是淡季,市場上一張老羊皮價格只有兩貫錢,到冬天時會漲到三貫錢,這樣吧!我用兩貫錢一張的價格收購,一共四十萬貫錢,我可以分兩次,一個月內全部付給同知,就算是我的誠意吧!”
這個價格還不錯,李延慶之前聯繫過兩家皮毛商,只肯開一貫錢的收購價,錢還分兩次給,這讓李延慶心中極爲不爽,本來他是想用這二十萬張羊皮做抵押,向寶妍齋借三十萬貫錢,現在既然有喬氏商行這個渠道,他就沒有必要再去麻煩寶妍齋了。
“那我們就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李延慶起身道:“那我就告辭了,回頭寶妍齋和羊皮的事情,都由劉參軍全權負責,明天你們繼續商量。”
喬仲安起身送李延慶出門,這時,李延慶又想起一事,問道:“當初我有四個手下在西夏跟隨喬氏商行,他們現在如何了?”
“他們後來都陸續回太原府了,還剩下魏英一人,他非常能幹,現在是興慶府喬氏商行的管事,只是已經好幾年沒有軍方和他聯繫,我估計軍方已經把他忘記了。”
李延慶把他們幾人交給种師中,現在種師中也被調入朝廷架空,他們確實應該被軍方遺忘了。
“這件事我知道了,請二東主留步!”
李延慶抱拳行一禮,便匆匆離去了。
.......
當今天招募的一百五十名女兵列隊走進軍營,軍營幾乎沸騰了,兩萬士兵紛紛從各自的營房跑出來遠遠觀看,演武場上訓練的士兵更是亂了套,很多人呆呆地站着,張大了嘴,眼珠都瞪出來了,一百五十名窈窕的女兵居然就從他們走過。
今天訓練主官是牛皋,他見數十名士兵居然不聽口令呆立不動,回頭又看見了一隊女兵,牛皋頓時大怒,揮鞭向這些士兵劈頭蓋臉抽去,“你們這羣發情的公狗,沒見過女人嗎?給我滾出來,每人跑演武場二十圈,少一圈老子要他的命!”
一羣士兵嚇得面如土色,跑二十圈,要跑死人的啊!但沒有人敢違令,討價還價恐怕就要變成跑五十圈了,數十人只得低着頭,圍着演武場奔跑起來。
牛皋又大罵道:“其他人繼續訓練,誰再敢看女人,老子把他眼珠挖出來!”
女兵營已經修築完成,位於大營的西北角,緊靠情報司,佔地約百畝,由近百座大帳組成,它其實也是大營的一部分,只是用營柵單獨隔開,一共兩處營門,一處營門位於軍營內,門內有女兵站崗,沒有特殊令牌,就算主將李延慶也不準進入女兵營,特殊令牌由莫俊掌握,一般而言,只有軍醫纔有資格領取特殊令牌進入女兵營。
另一處門是對外,大門旁修建了崗哨,也是由女兵站崗、放哨,不過對外的大門還沒有完全修好,第一批女兵才從軍營內穿過,引來無數士兵的矚目。
女兵雖然在俸祿上比男兵略低,但福利待遇卻還不錯,伙食比男兵稍好,每人有兩套軟式軍服,配一把戰刀,一副弓箭,一面盾牌和一把匕首,另外每人還有一牀軍毯和兩張羊皮,天氣寒冷後還有冬裝和被褥。
女兵們不上戰場,但依舊要進行訓練,主要是陣型、刀法和步射。
女兵營空曠的小校場上,一百五十名新兵已列隊完畢,由女兵營偏將扈青兒進行訓話。
扈青兒在軍中的名字是扈三娘,她目光冷厲地注視着這些女兵,年紀都在十六七歲,一個個朝氣蓬勃,臉上充滿充滿了俊秀之氣。
“我叫扈青兒,你們也可以叫我三娘,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主將,也是女兵營主將,女兵營一共會有五百餘人,你們是第一批,大家可能會有疑問,招募女兵做什麼?確實,在西軍沒有女兵的傳統,但這個沒有女兵的傳統從今天開始打破了,女兵又叫醫護兵,主要職責是搶救並護理傷兵,另外,一些優秀的女兵還可能會進情報營,但不管是醫護兵還是情報兵,都是我的手下,聽我的指揮,嚴格執行軍令,訓練從明天開始,下面開始分隊,然後可以回各自的大營休息整理,有困難向自己的隊頭,我會幫助解決,下面請各個隊頭喊名出列。”
女兵營的隊頭都是由扈青兒的舊部出任,今天一百五十人將分爲三隊,五十人爲一隊,正副隊頭各一人,每隊下面又分十火,每火十人,有一名押隊負責。
六名正副隊頭奔了出來,一名隊頭大喊道:“看你們手中軍牌,背面寫有‘一’的就是第一隊,請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