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化北人高馬大,氣勢逼人,即使相隔七八米,那輕輕動作也讓蕭河背脊直冒涼汗,生怕對方一巴掌呼過來就把自己給拍死了。
“當真沒有?”
桓化北朗聲喝問。
“桓典判,瞧您說的,真……真沒有啊。”
蕭河無奈道。
桓化北不禁看向旁邊的孔師爺:“你說呢?”
孔師爺摸了摸八角胡,嘴角上揚,眼睛一挑,冷聲道:“桓大人!那可就不知道了,咱們這位新來的楊大人根本不懂官場禮數,一上來就不分理由地開除我們兩個。而這個蕭河又是他提拔上來的,不管有沒有,楊大人做出這決定肯定跟此人有關係!”
“對!”
另一個師爺也附和道。
“楊大人,這決定真是你做出來的?還是有這個小人在旁邊挑唆!若真是這般,我先打殺了他!”
桓化北再向前走了兩步,揚起像熊掌一般的手。
身後那十幾個人也跟了上來,一個個瞪大了眼睛,有桓化北撐腰,也不再對楊逍有任何的忌憚。
蕭河一看,腳都差點站不穩了。
“那個誰……你說什麼?把話再說一遍?”
楊逍將耳朵微微側了過來,用手摸了摸,面無表情道。
“楊大人!我問你,是不是真的要把孔師爺他們兩個開除?”
桓化北高聲問道。
“呵,跟你有關係嗎?”
楊逍身形一正,沉聲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
桓化北臉上立刻露出不爽的神情。
“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楊逍用手指了指地面。
“清河縣衙,怎麼了?”
桓化北一臉橫肉,滿不在乎道。
“那本官又是誰?”
楊逍指了指自己。
“清河縣縣令,不過,楊大人,你到底要說什麼?別這麼繞來繞去的行不行?”
桓化北不滿道。
“桓化北,你給我聽好了!本官不管你是幾品典判,也不管你之前有什麼榮耀,這清河縣是本官的清河縣,我是這個縣的縣令,那麼人事這一塊就由本官說了算!”
“你不過一個管財政的典判,管好你的收支盈虧足以!是不是飯沒吃飽,哪根筋搭錯了,竟跑到本官面前叫囂?你好大的膽子!還幫兩個被本官開除的師爺說話,你是不想幹了嗎?”
楊逍面色一冷。
此話一出,就連周圍的空氣溫度似乎也降了好幾度。
桓化北咬咬牙,身子微微一動,臉上浮現怒色,可看到楊逍那副嚴肅樣子,他不禁乾笑兩聲。
“趕緊帶着你的這些人離開!”
“你要爲這兩個傢伙說情,可以。但本官跟你說明了,他們兩個是不可能再重新回來當師爺的,甚至不能在縣衙裡任職!”
“你我雖然平級,但在人事方面你得聽我的,不想幹,有骨氣的立即給本官辭職,或者自己找關係調到其他地方去,本官現在就送禮你離開!”
楊逍朗聲道。
“你!”
桓化北怒目圓睜。
“泥什麼你!不用跟本官在這裡嚷!不成體統……”楊逍揮着扇子。“在這清河縣內真正能說得上官的,就你我二人,而從體制上來講,你得聽本官的!本官這個縣令在這裡是做定了,像黃世仁那些礙眼的傢伙,本官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不管你和他之間是什麼關係……”
“但是。”
楊逍將扇子指向了桓化北。
“如果你要和黃世仁站在一起,那從現在開始就別怪本官跟你撕破臉皮!這是我們見的第一面,倒也好,免得我們再虛以委蛇了。”
“這件事就這樣!要是你再不離開,犯的可就是冒犯上官的大罪。本官這一狀要是告到皇帝那裡,別說你是個邊關英雄了,就算救了皇帝的命,也得給本官滾!”
楊逍一邊說着,一邊走到了桓化北面前。
絲毫不懼。
桓化北很高。
比楊逍幾乎要高出半個頭。
只是。
在氣勢上楊逍絲毫也不遜色於他。
桓化北身後的那些人原本還想幫着他說幾句話,可誰也沒有料想,新來的縣令卻是如此的剛硬。
一上來就把本應該有的臉皮體面撕爛了。
場面僵持。
小吏們不敢說話。
蕭管家站在不遠處,一個勁搓手,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桓典判,還不走嗎?非得讓本官命令衙差趕你離開?”
楊逍眯着眼睛冷冷道。
啪啪!
“楊大人,很不錯!沒想到,在這清河縣裡竟還有跟我叫板的人……哈哈!”桓化北似笑非笑的一邊拍着手,一邊向後退了一步。“可以!既然楊大人你非要捅破這層面紗,那就別怪我不配合你了。黃世仁是本地有名高德鄉紳,你和他之間的事情這兩天我也聽說過……”
“本來你初來乍到就應該和鄉紳良節打好關係,這纔有利於開展工作,沒想到你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和黃世仁黃老爺發生衝突!”
“你放心,這些事,我都會一五一十的報告給上官的!”
“楊大人,咱們走着瞧!”
桓化北深吸了一口氣,象徵性的拱了拱手,手一甩,朝身後的人掃了一眼,隨後徑直向後走去。
“這……這就完了?”
孔師爺等人卻是愣愣的。
他們原本以爲桓化北會爲他們說些話,再不濟,怎麼着也得好好的打壓打壓楊逍。
沒成想。
楊逍一番話,竟讓桓化北就此離開了。
“還想說什麼?跟我走,我自有辦法!”
桓化北迴頭掃了一眼楊逍,眼中射出兩道犀利光芒,帶着其他人離開了。
楊逍一邊搖着扇子,一邊看着他們的背影,若有所思。
蕭河緊走兩步上前。
“人都記下來了嗎?”
楊逍問道。
“記下了。”
蕭河一拱手。
楊逍淡淡說道:“既然你當本官師爺,自然就得展示一些做師爺的本事。”
“大人請吩咐。”
蕭河忙回道。
楊逍沉聲道:“你把今天跟着桓化北來的這些人都給我記住了!如果在縣衙裡任職的,限你在半個月內想辦法把這些傢伙從縣衙里名正言順趕走。至於孔師爺二人,本官不想再在清河縣看到他們,所以,解決掉他們……這事由你來辦!”
“啊?”
蕭河頓時一愣。
“你啊什麼啊呀!難不成是本官這看錯了人,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本事?那我就得好好考慮,你能不能勝任本官師爺這個位置了!”
楊逍用手指了指腦袋。
“可是……屬下一時間要找殺手,有點困難呀。”
蕭河想一想,爲難道。
楊逍頓時無語:“本官讓你解決人,你跟我說殺手幹嘛?讓你殺他們了嗎?”
“是是!大人,您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
蕭河長出了一口氣。
“先去案房吧。”
楊逍擺擺手,往案房方向走去。
蕭河跟在身後。
走了幾步。
楊逍忽然猛地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看他,眯起眼睛:“蕭師爺,如果剛纔本官沒有說明,你不會真的去找殺手,把孔師爺他們幹掉吧?”
“這個……大人,你想多了。哈哈!”
蕭河忙彎腰笑呵呵的擺手道。
“是嗎?”
楊逍死死地盯住了蕭河的眼神。
他自認爲沒察覺錯。
剛纔。
他說出那幾個字,分明從蕭河的眼神中看到了殺意,這讓他很是意外。
蕭河給自己的感覺都很平和,卻沒成想,會在蕭河的眼中看到這樣的眼神。
這可不像是一個縣衙後院管家該有的。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桓化北等人。
他往外走着,大步流星。
孔師爺則腳步凌亂的跟在身後,時不時地張張嘴想要說什麼,可看到對方那黑着的臉和那高大的背影,又不敢說話了。
“桓大人!”
終於。
走到縣衙門口,孔師爺回頭看了看衙堂,和那些神色複雜的衙差,再也忍不住的朝桓化北喊了一聲。
“幹嘛?”
桓化北停住腳步,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