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纔剛回到皇宮,就利用他對朱厚照心理的把控,在張皇后和朱厚照面前好好地露了一把臉。
此時的他,充分利用這對大明擁有至高皇權的母子關係劍拔弩張的節骨眼兒上,把自己及時擺在“忠孝兩全”的位置上,贏得張皇后的欣賞。
張皇后覺得劉瑾很會做事,如果不是場合不對,或許會直接出言表彰。
朱厚照獲得他想要的,就是隔三差五出宮,甚至可以在宮外夜不歸宿。
張皇后的要求也得到滿足,那就是既兼顧母慈子孝,讓朱厚照來保護她的身份和地位,可以讓朱厚照最大限度地規行矩步。
這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最大的失敗者其實是蕭敬,他仍舊沒得到朱厚照的信任,反而讓剛回宮的劉瑾風光一把,這使得原本所處位置非常尷尬的蕭敬,幾乎失去核心權力,只因朱厚照剛登基不久,暫時動不了他,這才令蕭敬暫且將權勢保全。
從坤寧宮出來,朱厚照什麼話都沒說,看起來似乎在生氣,但其實心裡卻很得意,因爲他現在得到張皇后的認可,可以自由出入宮門,以後甚至不必再掩飾裝什麼太監,隨便換上一身衣服就能出宮,身後一大羣人保護,想想都風光。
“劉公公,你做事很得朕的心意,以後就留在朕身邊隨侍……至於差事安排,你先把兵部的事情辦完,前方戰事要緊。等你處置好後,就回到朕身邊,每次出宮你都跟朕一起……你可是答應過母后要保護朕的安全!”
朱厚照上來就給予劉瑾高度肯定以及極高的權限。
雖然劉瑾沒獲得官位上的提升,但只要能留在朱厚照身邊,官位只是一句話的事情,劉瑾深知這道理,所以他不會跟朱厚照爭取什麼,趕緊行禮:“能爲陛下和太后分憂,乃老奴分內之事,陛下,不知您準備幾時出宮?”
朱厚照想了想道:“以前出宮的事情,除了你外沒別人知道,連朕之前去江南,都只有父皇和宮裡少數人知曉,你切不可對外聲張……今日乃是殿試之期,這樣吧,殿試會在兩天後放榜,那時你跟朕一起出去看看光景,聽說殿試放榜時京城會很熱鬧,朕想出去湊湊熱鬧!”
劉瑾道:“是,陛下,老奴會幫您安排。只是……老奴現在暫時無法調動侍衛保護您,您看……”
朱厚照想了想,點頭道:“也是,你之前答應過母后,說你會帶人保護朕,這樣吧,回頭朕給你個令牌,每次出宮你帶十幾個人跟在朕身邊,再派幾十個人暗中保護……這些人料想應該夠了!”
劉瑾有些驚訝:“陛下,您出宮自然越低調越好,豈能帶如此多人?陛下身邊跟上三五個高手保護便可,好似尋常富家公子,若帶的人多了,反而遭賊人惦記。老奴會安排一些人暗地裡保護,但人數不會太多……陛下出宮時,只要不被人知道身份,不會有人對陛下不利!”
朱厚照有些不耐煩了:“行了,行了,既然你覺得可以,那就由你安排!也真是,以前朕一個人出宮的時候,沒見有什麼危險,就是母后大驚小怪……哦對了,你找的人一定要值得信賴,如果他們亂嚼舌根子,朕會殺了他們……你先跟他們說明白!”
劉瑾不知道朱厚照出宮幹過的荒唐事,但明白朱厚照做錯事擔心人發現的心態,當即行禮:“陛下請放心,老奴一切都會安排妥當!”
……
……
四月初二,系弘治十八年乙丑科殿試放榜的日子。
這天朱厚照出宮遊玩,就純屬爲了湊熱鬧,他打算過了中午纔去秘密宅院,在那邊跟女人廝混一下,到日落時分回宮。
這次朱厚照出宮身邊帶了六個人,除了四名宮廷侍衛在身邊提供保護,尚有兩名太監,分別是劉瑾和戴義,至於之前自作聰明選擇在張皇后和朱厚照之間“中立”的張苑則未被準允跟隨出宮。
朱厚照這次帶着人從北安門出了紫禁城,先往鼓樓方向而去,沿着順天府街前往崇教坊的國子監。
這天殿試放榜會在禮部、國子監兩處同時進行,不過要等到中午以後,因爲禮部在大明門,地處京城南邊,而國子監在城北,一南一北的格局使得那些等待放榜的學子分散開來,城北這邊並不像朱厚照想象中那麼熱鬧。
國喪期後,大明京城並沒有恢復往日的繁華,即便到了春暖花開時節,仍舊一片蕭瑟的景象。
朱厚照帶人穿街過巷,心裡有些感慨:“以前朕出宮的時候,這街上到處都是人,熱鬧得很,現在人這般少,也不知怎麼了?難道父皇病故,對京城的影響這麼大?咦?爲什麼一輛官家的馬車或轎子都沒看到?”
劉瑾解釋道:“陛下,這京城中人少,恰恰證明大明百姓忠君,百姓對先皇的離世表達哀悼,甚至朝廷並未禁舞樂京城也看不到歌舞昇平的景象……這不,連教坊司都還關着門呢!”
朱厚照有些憤憤然:“這正是朕不滿意的地方,教坊司早就應該開門迎賓了,別是裡面藏着什麼骯髒齷齪的勾當吧?明面上關着門,但其實藏污納垢,指不定後門開着……”
說到教坊司,朱厚照義憤填膺,劉瑾馬上看明白了,小皇帝這是需要女人,沒地方尋歡作樂。
因爲這是劉瑾第一次跟隨朱厚照出宮,尚不知李興爲劉瑾準備了女人,以爲朱厚照在宮外想找個女人都難,於是道:“陛下,您看老奴去爲您安排一下如何?”
“哦?”
朱厚照瞪大眼睛,“劉公公,你且說,準備怎麼幫朕安排?你不會是想去直接砸門,讓朕進去吧?”
劉瑾笑道:“這點陛下或許不知,這教坊司內,雖然平時關着門不對外營業,但若是有達官顯貴需要在府上宴請,從這裡請幾個人過去卻無可厚非。只要把銀子花到了,什麼事都能解決,人請到府上,即便出了事也跟教坊司無關對不對?”
朱厚照道:“還是劉公公你明白事理,這感情好,戴公公,你以後可要多向劉公公學着點兒!”
戴義一臉苦逼,他知道自己在某些事上根本沒劉瑾有天賦,他在宮裡混得不得志,就因爲不懂得變通。
劉瑾沒跟朱厚照要銀子,他南下當地方守備太監,又跟着沈溪出去打仗,臨行前沈溪送了筆犒賞給他作爲盤纏,現在手頭有些銀子,他先安排了一下,讓朱厚照先去附近一家茶樓等待,他則火速前往東四牌樓的教坊司請姑娘。
跟戴義不同,劉瑾非常懂得使用手上的權力,知道以權勢壓人。
劉瑾到了地方將身份一報,只說宮中某位貴人需要女人,教坊司甚至連銀子都不敢收,就讓劉瑾把人帶走。
朱厚照到了茶樓喝了一杯茶,正等得有些不耐煩,劉瑾匆忙而至,但劉瑾形單影孤,身後未見女人。朱厚照滿心期待,見狀有些不滿:“劉公公,你不是去幫朕找人麼?人呢?”
劉瑾笑道:“陛下何必心急?老奴已安排好,人已送到城東一處寓所,這寓所乃老奴一位故友居所,目前已致仕還鄉,平時沒什麼人居住,旁人都不知曉,裡面有僕婢打掃,您過去後不也清靜些?”
朱厚照眉開眼笑:“還是劉公公會辦事。哦對了,從現在開始,你們別稱呼朕什麼陛下,直接稱呼朕爲朱公子,在外面,別讓人知道朕的身份,劉公公以爲呢?”
劉瑾笑盈盈道:“朱公子說的是,老奴只是您府上的管家,朱公子大可稱呼老奴爲劉管家,而戴公公……則應該是公子您的賬房!”
朱厚照滿意點頭:“劉管家,戴賬房,哈哈,好玩好玩,以後就這麼稱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