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自小到大,一直都有些嬌氣。
她喜歡纏着沈溪,希望能跟小時候一樣,每時每刻沈溪都在她的控制下,兩個人長相廝守,親密無間。
但奈何沈溪當官後,根本沒那麼多時間陪她,林黛慢慢明白過來,無論如何也回不到當初孩童時兩小無猜的狀態了。
林黛是有一些幽怨,但她對生活非常容易滿足,沈家人將她呵護得很好,如果不是碰到周氏和沈溪,她這一生要遭受的苦難會很多,正因爲有沈溪包容,才讓她的小性子可以延續下來。
“……都這個時間點了,你還在做公事?你不會又要出去領兵打仗,離開我們吧?”林黛撅着嘴,好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沈溪笑道:“國無防不立,民無兵不安,軍國大事哪裡敢懈怠?不同的是以前我需要靠打仗積累軍功獲得別人認可,現在我已位列兵部尚書,作何還要冒生命危險出京?就算領兵打仗我也可交給別人來做!”
林黛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些,“哼,我就知道你不傻,打仗可是要死人的,你總領兵在外,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回不來了!”
沈溪又好氣又好笑,他很清楚,眼前的女孩沒有心機,這種話如果是當着周氏或者謝韻兒的面說出來,必定會被斥責,只有他聽了纔不會埋怨。
沈溪反而覺得她性子率真,沒有心眼。
爲了表明自己真的是在做事,沈溪把自己手頭正在寫的東西拿給林黛看。
“瞧,我的確是在做事……這是兵部公文,你相公我歲數雖不大,但大明跟軍隊有關的事情全都由我負責,你應該爲有我這樣能幹的相公而感到自豪!”
沈溪笑着說道。
林黛呸了一聲:“真不知羞,你自己也說歲數不大,說話卻總喜歡裝得一副老成的樣子,什麼意思……我看……還是早些回房休息吧,公事怎麼都處理不完,你別忘了,今天剛好輪到陪我……”
沈溪有些爲難了,一邊是公事,一邊是美人軟言相求,兩邊都割捨不下。
沈溪問道:“你沐浴過了?”
“嗯。”
林黛羞紅着臉點點頭,“入夜時便洗過了,你也知道,我很喜歡乾淨的,倒是你……”
被林黛打量,沈溪有些不好意思,有時候太累了他沾牀就睡,臉腳都不洗,自然也就無衛生可言。他低頭看了看桌上的卷宗,剩下已經沒幾份,於是道:“你先回去等候,讓丫鬟燒一些熱水,我這邊也有些疲乏了,處理完手頭這份公文,我就過去,沐浴更衣,好好休息!”
林黛急了:“你不能休息,我們還有正經事要做呢!”
“咳咳!”
沈溪咳嗽兩聲,道,“當然,你所說的正經事,也是我休息放鬆的一種方式。你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現,讓我心情愉悅,或許你的願望就能達成。”
林黛這下又變得羞怯起來,滿面紅雲地點頭,“好。”
林黛再看沈溪時,面子已經掛不住,轉過身低頭一路小跑而去。
沈溪看着林黛婀娜窈窕的背影,自言自語:“唉,本來以爲今晚怎麼都可以把公事處理完,沒想到……不過事情可以明早起來做,家人的感受對我而言纔是最重要的,看來今晚有的忙活了……”
說到最後,沈溪忍不住笑了起來。
……
……
夜色凝重,沈溪正在溫柔鄉中。
京城謝府,謝遷正在書房會見賓客,禮部尚書周經過來跟謝遷商議事情。
最初兩人說的都是禮部事務,說到後來,話題自然而然轉到沈溪身上。
“……於喬,你苦心栽培多年,終於將之厚這孩子提拔到兵部尚書的高位上,他回朝後做事果決,成功打擊了閹黨的囂張氣焰……以他的年歲,能用如此沉穩的心態辦事,看來你後繼有人啊……”
周經對沈溪的評價很高。
在周經看來,謝遷和劉大夏都算沈溪的伯樂,而他自己也是慧眼識英才。
弘治十二年殿試,周經也是讀卷官之一,算得上沈溪座師……兩人初次見面,沈溪還是赴京趕考的舉子,經劉大夏介紹而結識。
謝遷黑着一張老臉,道:“老夫確實培養過他,但他有今日成就,還是他自己努力多一些。不過我現在倒是有些擔心了,小小年紀便如此詭計多端,將來如何確保他不做出有損大明朝廷的事情來?”
周經笑道:“於喬,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既然沈之厚剛出仕你便看好,並一路栽培提拔,如今卻又質疑,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
見謝遷臉色越發難看,周經連忙舉起手,搖頭道,“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這孩子我看沒多大野心,他在待人接物上很謙和,跟陛下又是師生關係,年歲相仿,陛下對他信任有加,今日聽說,在他建議下,陛下已決定派兵增援宣府,連帶兵之人也已定好……”
“砰!”
謝遷突然一拍書桌,顯得很生氣:“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老夫便怒火中燒……沈之厚做事獨斷專行,此事他提前未曾跟老夫商議過,匆忙間便做出決定,老夫看哪,此番非出狀況不可!”
周經勸說道:“於喬,不必動怒,你該想到,今日他面聖時,臨時提出方略,前線軍情緊急,他作爲兵部尚書提出一些建議,理所當然。在此之前,他還要跟你謀劃彈劾魏彬……怕是沒機會商談!”
謝遷斜着瞥了周經一眼,問道:“如此說來,你倒是體諒他,無條件支持咯?”
“於喬,你不必拿戒備的眼神看我,我這一把老骨頭,在朝多一天人生便少一天,都是半身入土之人,還有什麼想不開的,唉……”
周經嘆息一聲,又道,“你如今身子骨倒是不錯,能在朝多承擔重任幾年,至少等朝政清明才慢慢退下來。”
“在此期間,可以栽培沈之厚入閣,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走科舉入翰苑一直到今天登臨高位的文臣,不可能做出危害大明江山社稷之事,倒是閹黨和那些擁兵自重的武人,纔可能威脅到大明安穩……”
“之厚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謝遷仔細琢磨周經的話,頷首捻鬚:“你說得倒也在理。”
周經笑道:“本就如此,你怕之厚將來禍國殃民,對他有所戒心,但你該想到,文臣就算位高權重,也要受大明典章制度制衡,如何能亂國?你多提點一下他,這次對付閹黨,我便覺得他很有本事,將來朝廷就得指望他這樣優秀的俊傑,你我總歸要讓賢……”
……
……
清晨霧起。
沈溪牽掛公務,早早便醒來了,雖然軟玉溫香抱滿懷,但還是準備起來把昨日未批完的公文給解決了。他小心翼翼地把懷中佳人的玉臂挪開,然後準備坐起身來,哪知道盡管他很小心依然把林黛驚醒。
佳人“嗯”了一聲,便忽開眼睛,忽閃忽閃地看着他,眼底中沈溪能感受到濃濃的眷戀。
“哼,真是個壞人,除了欺負人家,還會做什麼?”林黛本要起身梳妝,但難得跟沈溪獨處,自然賴在情郎懷裡不肯起牀。
或許是感覺到有些燥熱,林黛將被子掀開一角,如此一來,如雪的藕臂攬住沈溪的腰,顯得分外嫵媚動人。
沈溪沒好氣地道:“看你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多懶散呢。”
“誰懶了?以前娘是喜歡這麼說,但現在娘早不這麼說了,她老人家還誇我勤快呢……不過現在家裡不需要我幹活了,這兩年添置那麼多丫頭,或許很多你都沒見過吧?”
林黛撅着嘴說道。
沈溪打了個哈欠,用手擦擦眼睛,道:“別賴牀了,起來吧,我該辦公務了,天色不早,難道一直陪你,蹉跎一日?”
這邊沈溪要起牀,林黛儘管有些不開心,但還是鬆開自己的手臂。
沈溪一邊穿衣,一邊道:“昨夜實在太累,後半夜才睡過去,估計你也沒休息好,白天留在屋子裡補覺吧……”
“知道了!”
林黛跟着起來穿衣,嘴上卻不依不饒,“總是撿好聽的說,卻沒什麼實際行動,白天家裡更是連你人影都看不到!”
沈溪望着林黛滿是幽怨的嬌顏,心想:“真是個深閨怨婦,爲什麼這丫頭總長不大?是我呵護得太好,還是她不願成長?”
自己穿戴整齊,林黛又幫沈溪整理衣衫,末了拉着沈溪的衣角道:“你這就走了嗎?”
沈溪道:“一起吃個早飯,不去飯廳那邊,讓丫頭跟你韻兒姐姐說一聲,我跟你在屋子裡用早餐,吃完便去書房辦公。”
“哦。”
林黛點了點頭,臉色好看很多。
夫妻感情的培養,存在於生活中每一個片段中,林黛很喜歡纏着沈溪,哪怕只是面對面什麼都不做,對林黛來說也幸福無比。
因爲沈家人知道沈溪公事繁忙,家裡隨時爲他準備好食物,就算沈溪回來的時候不是飯點,想用餐也隨叫隨到。
不多久,林黛的丫鬟便把熱湯飯端了過來,清粥小菜在未來或許不值一提,再平常不過,但在這個時代,每天能吃上這些,也只有官宦人家才能做到。普通百姓,別說吃糠咽菜,能否吃得上早飯另說。這時代的人,普遍都是一日兩餐,每一餐都勉強溫飽,遇上天災人禍,就會發生餓死人的狀況。
林黛陪着沈溪一起吃飯。
不過林黛注重的根本不是早餐,而是沈溪,飯桌上總往沈溪身上瞧。
沈溪道:“快吃吧,吃過好好休息,我該去正事了。你放心,接下來我們的生活會越發穩定,總會讓你如願以償,爲沈家開枝散葉,你也可以找到更多的精神寄託。”
……
……
兵部衙門,即將領兵出征的將帥濟濟一堂。
沈溪召集舉行會議,給胡璉、王陵之、馬九和荊越等人補補課,讓他們知道如何才能克敵制勝。
要改變過去對韃靼人只能單純靠防守的策略,主動進攻,只能靈活運用火槍、火炮和強弩等武器。
短兵相接時,用長矛陣保護己方火槍手和炮手,至於什麼情況下結成怎樣防守陣勢,都需要提前演練。
沈溪道:“……時間匆忙,我本希望通過駐軍京城期間,對各地換戍京師兵馬進行操練,如今你們馬上就要奔赴戰場,只能以戰代練了……”
對於“以戰代練”這一新名詞,許多人一頭霧水,只有廣東、湖廣和江西籍的將領才大概知道是什麼意思。沈溪曾在他們面前不止一次提過這說法,自然能領略沈溪所說精髓。
胡璉道:“沈尚書,很快兵馬便要出征,但我軍卻由各省衛所軍隊構成,大家口音不同,習俗各異,怕是在行軍作戰中無法做到上下一心!”
作爲主帥,胡璉當初答應領兵時非常痛快,但等他冷靜下來想明白後,便知道這件事沒想象中那麼容易。
明擺着的事情,此番出征宣府的兵馬非出自同一支軍隊,素質參差不齊,既有跟過沈溪上過戰場立過戰功的精銳,也有未曾經過訓練混吃等死的孬兵。
沈溪徵調的地方人馬中,不乏一些過了年歲應該退下去卻佔着位置不肯挪窩的老弱病殘。
等胡璉明白自己的處境,便開始在沈溪面前提困難。
沈溪將手中的軍事地圖放下,擡頭看着胡璉,道:“朝廷此番派兵去宣府的目的,不是讓你們打出多麼漂亮的殲滅戰,也不是讓你們一口氣建立不世功業,只是讓你們感受一下戰場氣氛,戰機出現時能夠把握住。”
“你們只需記住一條,面對韃靼人時,最好避免正面作戰,畢竟此行你們所帶糧草補給不多,武器裝備也不佔優,只要讓韃靼人明白無法深入我大明腹地,自身隨時都有被圍殲的風險,其自然會撤兵……”
胡璉詫異地問道:“那依沈尚書之意,此番去宣府,無需主動出擊,只需嚴防死守?”
沈溪沒有正面回答胡璉,而是說道:“一味防守,意味着將主動權拱手讓人,實不可取,而主動出擊我軍未經嚴格訓練,跟韃靼人硬碰硬存在不少風險,具體情況當視前線戰局而定,大明在宣府周邊兵馬已足夠支撐起整道防線……你們前去,最重要的是見機行事,配合整體戰局便可!”
胡璉大致聽明白了,點頭道:“那下官便按照沈大人吩咐去做。”
沈溪對於胡璉等人是否真正明白,沒有硬性要求。
將心比心,沈溪覺得自己的要求確實太高了,讓這些受時代侷限無法打開思維的人去進行一場不屬於這時代的熱兵器戰爭,不太現實,而他也不會爲了功名利祿離開京師,因爲這種戰事的勝利對他沒有了決定人生成敗的意義。
做到兵部尚書這官職,沈溪想的更多的是如何維持大明的平穩發展,升官之事已可放到一邊去了。
關於正德朝未來的波瀾,沈溪有一定預見,如果不能好好調教朱厚照這個皇帝,將來的走向很可能會步歷史後塵,作爲與正德皇帝關係良好的老師,他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出現。
會議結束,沈溪讓大家先回去,畢竟再過一日,大軍便要開拔。
沈溪要向朱厚照上疏,爲這路人馬爭取更多的資源。
他這邊還在寫奏疏,兵部屬吏進來奏報,說是壽寧侯和建昌侯聯袂前來拜訪。
沈溪放下未寫完的奏疏,正要去迎接,還沒出辦公房門,胡璉匆忙而至。
“沈尚書,兩位國舅來者不善,您實在不宜出去相見,不如由下官代爲通傳,說您不在兵部衙門如何?”
如今胡璉在大小事情上都開始站在沈溪的角度考慮,想明白張鶴齡和張延齡這是來找麻煩時,第一時間便趕來勸說,甚至打算代沈溪見客。
沈溪神色冷靜,道:“壽寧侯和建昌侯手握兵權,又是外戚黨魁首,他們到兵部來見,我沒道理迴避……你跟我去一趟,我知道該如何應付!”
對於張氏兄弟的到來,沈溪並無退讓之意,雖然他跟外戚黨之間有一定利益衝突,但始終保持一種相對中立的態度,在明處沒有跟張氏兄弟起太大沖突。
沈溪帶着胡璉抵達兵部衙門會客廳,見到張氏兄弟,張鶴齡和張延齡臉色都不是那麼好看。
張延齡冷言冷語:“沈尚書真是好大的架子,本侯隨兄長而來,你不出去迎接,還要我兄弟在這裡等你這麼久?”
胡璉聽到這話,爲難地望了沈溪一眼,覺得沈溪不該不聽勸,現在過來見到張氏兄弟後,沒有臺階可下。
但沈溪卻好整以暇,平靜地回答道:“兩位應該清楚本官如今負責什麼,邊關軍務緊急,難道本官要時刻在門口恭候兩位大駕?”
張延齡一聽這話更加惱火,正要跟沈溪爭辯,張鶴齡直接伸手阻止他說話,然後語重心長地向沈溪道:
“沈尚書,你不必着惱,我們前來並無惡意,你之前提出出兵計劃和人選,陛下已應允,我們還能說什麼?”
沈溪打量張氏兄弟,未予置評。
張鶴齡再道:“你要出兵,我們完全支持,但你只徵調地方到京師換戍的衛所兵馬,而不調京營兵出征,未免厚此薄彼……”
“我計劃從京營調撥四千兵馬,陪同你徵調人馬一同前往宣府,至於領兵之人,可由你指定,畢竟你纔是兵部尚書。我這裡推薦京營人馬由宋書統領,他是你舊部,曾跟你在延綏立過戰功,相信你能信任吧?”
沈溪還沒說話,胡璉已道:“兩位侯爺,既然陛下已答應沈尚書奏請,二位又何必強人所難,再行安排人手呢?”
張延齡怒視胡璉,目光中滿是威脅:別給臉不要臉,你算什麼東西?有資格在這裡說話?
沈溪眉角稍微一沉,斜眼看了看怒目圓瞪的張延齡,然後轉頭望向張鶴齡,語氣平和:“聽壽寧侯之意,必須要增派人馬?”
張鶴齡笑呵呵道:“這不是來跟你商量嗎?京營弟兄也想爲國建功立業,原本守衛京師便是他們的責任,現在兵部調遣地方換戍京師的人馬,卻不用他們,自然有意見。讓別人去,不能讓沈尚書你放心,乾脆讓宋書帶隊……本候不是考慮到兵馬越多越穩妥嗎?”
胡璉很着急,想說什麼,但又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沒資格說話。
很顯然,他不支持張鶴齡的提議,認爲張鶴齡安排京營人馬隨同出征,是在他身邊安插釘子,非但對大局無益,反而隨時可能會威脅這路人馬安危……人心不合,兵自然沒法帶!
沈溪道:“那就由本官奏請,看看陛下是否會應允!”
“誒!不必了,我已派人奏請陛下,陛下很快就會有答覆,這件事不勞沈尚書費心。”
張鶴齡好像一個笑面佛,說話和顏悅色,“沈尚書爲出兵之事已經很忙了,我們兄弟作爲大明臣子,不能袖手旁觀,就幫沈尚書你多操些心,如此一來,各地換戍京師的兵馬可以少出一些,對外號稱十萬大軍,等援兵到達宣府後,韃子還不望風而逃?”
沈溪道:“那恐怕真要仰仗壽寧侯吉言了。”
張鶴齡笑道:“如此說來,沈尚書你同意了?”
“嗯!”
沈溪微微點頭,“既然兩位國舅好心好意,本官實在沒理由拒絕……奏請陛下之事,勞煩兩位國舅了,本官不宜過多牽涉在內……若陛下發出御旨,兵部自然會照旨執行!”
張鶴齡這下更開心了:“好,好,那這件事就如此定下了,沈尚書你從來都識大體,二弟,我們不該在這裡多叨擾,沈尚書尚有軍務要處置,我們先回去,或許稍後還要去面聖!”
張鶴齡故意在沈溪面前提出要面聖,顯得很自信。
沈溪拱手行禮:“兩位國舅慢走,本官就不送了!”
張鶴齡笑道:“沈尚書不必多禮,公事要緊。哦對了,就算此番出征兵馬不是由之厚你親自率領,但作爲兵部尚書,出征大軍的興衰榮辱還是全寄於你一身,你人在京師,更需統籌全局費心費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