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一〇章 怒火攻心

隨安雖然跟沈溪立在一起,卻好像跟沈溪身處兩個世界。

她生怕完不成惠娘交待的差事,趕緊撿起地上的大氅,等她想再一次將大氅披到沈溪身上時,沈溪已一把扶着她,將她手上的大氅接了過去。

“老爺,外面涼……”

隨安還想重複之前的話,發現沈溪凝視着自己時,立即低下頭,不敢再說什麼了。

沈溪微笑着說道:“我知道了,你可以先進去,自己別凍着就好。”

隨安擡起頭,用不解的目光望了沈溪一眼:“可是……老爺,是夫人讓奴婢將衣服給您披上的……”

沈溪搖搖頭道:“衣服不已在我這裡了麼?你可以先進去了。”

“哦。”

隨安這才明白過來,沈溪並不需要她,沉默一下,緊忙往屋門方向跑去,對於她來說,屋子內外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天地,裡面一片暖意洋洋,外面則是天寒地凍,她不想再在風雪裡停留片刻。

等她到了屋子裡,聽到惠娘用冷漠的口吻問道:“讓你給老爺披上厚衣保暖,你怎麼做的事情?”

隨安目光裡滿是迷茫,等她順着惠娘和李衿的視線重新看向涼亭方向,才發現那件被沈溪接過去的大氅已經被丟到了石桌上,這會兒沈溪仍舊對着漫天風雪發呆。

“奴婢再去……”

隨安馬上就要衝出門。

李衿一把抓住她的手,招呼道:“隨安,你別去了,姐姐,不如讓我過去吧。”

惠娘沒好氣地看了李衿一眼,道:“你正在養身體,這會兒最好別亂動……罷了,我親自去吧!”

說着,惠娘就向門口走去,卻被隨安搶先一步。

隨安一路小跑又重新進入風雪中,不一會兒又現身於沈溪身後,她果斷地拿起石桌上的衣服,想往沈溪身上披。

沈溪沒轉身,幽幽問道:“怎麼又回來了?”

隨安顯得很委屈:“奴婢沒完成差事……奴婢一定要把事情做好,這樣纔對得起兩位夫人的照顧。”

沈溪淡淡一笑,道:“你倒是很忠心。”

隨安沒回答,拿起衣服重新給沈溪披上。

沈溪這回沒有拒絕,待衣服披在後背上,主動將繩子繫好,這纔回過頭對隨安說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隨安擡頭看着沈溪,似有一定懷疑,生怕自己走後沈溪又把大氅解下來,自己還要再出來一趟,小眼睛裡情緒異常複雜,這是沈溪以前從未在隨安身上看到過的。

“你不怕我了?”沈溪笑着問道。

隨安先是點點頭,繼而又搖搖頭:“老爺和兩位夫人對奴婢都很好,不怕。”

沈溪道:“回去吧,我領受你的好意了。”

“哦。”

隨安應了一聲,卻沒挪步,她回頭看向屋門方向,只見惠娘和李衿都在門口站着,便又回過頭道,“其實……奴婢可以在這裡伺候老爺。”

“你在這裡能做什麼?”

沈溪目光看向遠處飛飛揚揚的雪花,隨口問道。

隨安想了半天,也沒拿出個準確的答案,沈溪揮揮手道:“這裡不需要你,你應該在屋子裡烤火取暖纔是……快回去吧,別受涼了!”

隨安目光堅定,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很快身體就冷得瑟瑟發抖。

沈溪見狀搖搖頭,伸手將大氅解下,披到隨安身上。

“啊!?”

隨安驚叫一聲,馬上推開沈溪的手,細嫩的小手卻被沈溪一把抓住。

沈溪道:“你看,我的手是熱的,你的手卻冰涼,說明你冷我不冷,這件衣服就該給你穿,是這個道理吧?”

隨安想了想,目光迷茫,顯然想不出反駁的理由。

沈溪只是抓了她的手一下,隨即又放開,仍舊轉身面對風雪,隨安也瞪大眼往那邊看過去,似乎想弄清楚沈溪在看什麼,結果除了雪花什麼都沒有。

沈溪道:“你經歷過絕望嗎?”

隨安眼神愣愣的,搖搖頭,也不知道是說她沒經歷過,還是聽不懂沈溪的話。

沈溪嘆道:“當初你娘過世時,你心情怎樣的?”

“太久了……記不得了。”

隨安仔細想過後,搖搖頭。

沈溪道:“是啊,歲月可以讓人忘記過去,甚至連絕望的感覺也能從記憶中抹去,心境可以改變,這世道有什麼不能靠時間改變呢?”

隨安這下更不明白了,小手撓了撓頭,目光隨即望向屋門方向,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犯禁了,明明是來給沈溪送衣服的,結果最後卻披到了自己身上。

隨安趕緊解開,然後再次爬上石凳,將大氅重新披在沈溪身上,道:“老爺,您在這裡需要這個,奴婢先回屋去了。”

當她意識到自己留下來,不可能完成惠娘交託的差事,識相地轉身往屋子跑去。

進門前,她還特地回頭觀察了下沈溪,確定沈溪沒有將大氅解下丟在一邊後,她才鬆了口氣,跨進門檻。

入屋後隨安使勁地拍打身上的雪花,等她擡起頭來,忽然發現惠娘和李衿都在打量她,好像她臉上有花一樣。

惠娘問道:“怎麼回事,爲何老爺剛纔把衣服披到你身上了?”

隨安低下頭,好像自己做錯了事一般,聲如蚊蚋:“剛纔奴婢想陪着老爺,但外邊太冷……老爺就把衣服披到奴婢身上,說他的手熱乎乎的,而奴婢的卻是冰涼的……奴婢怕老爺再受凍,便把衣服給老爺披上,自己回來了。”

惠娘皺眉,這過程有些曲折,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想弄清楚裡面隱藏的深層次東西。

李衿抿嘴一笑:“你這個丫頭挺有福氣的,平時你們可少有機會接觸老爺。”

惠娘白了李衿一眼,李衿吐吐舌頭不再說話。

惠娘道:“老爺還跟你說了什麼?”

隨安先是搖頭,隨即好像記起來了,道:“老爺問,奴婢是否經歷過絕望,奴婢不知道老爺是什麼意思便沒有作答,老爺又問奴婢娘過世時心情怎樣……奴婢說隔太久不記得了。而後老爺便沒再問。”

“行,你先進去烤火,再讓東喜燒一壺熱水,準備爲老爺泡茶。”惠娘道。

隨安這才行禮,往後屋去了。

等人走遠,李衿望着她背影道:“平時這丫頭看起來挺木訥的,熟悉了才發現她其實也很活潑,只是以前的經歷讓她自我封閉了吧。”

惠娘突然想到什麼,嘆了口氣,李衿識趣地不再多說。

惠娘問道:“老爺爲何要說什麼絕望?什麼事讓老爺煩憂?”

“我哪裡知道啊?”

李衿爲難地道,“老爺有什麼事也不會跟我說啊,倒是姐姐平時跟老爺親近些,姐姐你去問才更合適。”

惠娘沒好氣地道:“我若能問出什麼的話,也不至於跟你一樣在這裡乾瞪眼了!老爺一定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又好像不是朝廷事務,只是這場雪,讓老爺分外焦慮……若老爺因此生病該如何是好?”

“應該不會吧。”

李衿也顯得有些猶豫,“隨安不是說了,老爺的手熱乎乎的,老爺或許只是想在那兒欣賞雪景吧。”

再次被惠娘白一眼後,李衿乾脆什麼話都不說了,因爲她知道自己說多錯多。

……

……

最後,還是惠娘自己從屋子裡走出來,她沒讓李衿隨行,默默地走到沈溪身後。

當她站在沈溪身邊,還沒等開口,沈溪已發現她的存在,主動道:“我只是想清靜一會兒,惠娘你不必出來受凍。”

惠娘道:“老爺有心事,可以跟妾身說……今日老爺好像魔障了一樣,站在這裡,讓妾身和妹妹好生擔心,老爺爲何如此悶悶不樂?”

沈溪語氣平靜:“在想事情。”

“妾身也知老爺是在想事情,卻不知是何事?”惠娘仍舊不依不饒。

說話間,雪越下越大,甚至飄落到涼亭內,雪花落到惠娘身上,不過因爲惠娘剛從屋子裡出來,身上還有些溫熱,雪花很快便融化。

沈溪沒有回頭,道:“我所想的事,跟你想的有所不同,哪怕說了,你也不能理解。”

惠娘道:“老爺是在想歸隱田園的事情?”

突然聽到惠娘說了這麼一句,沈溪有些驚訝地轉過身,惠娘用好奇的目光跟沈溪對視,隨即沈溪又回身看向遠處,好像從來沒回頭一樣。

惠娘很無奈:“老爺或許當官久了,不想再在官場勾心鬥角了吧?以老爺如今的成就,宰輔也不過如此,再進能到何處?倒是官場內的很多事,不受老爺控制,老爺大概是心生離意吧?”

沈溪苦笑:“我以爲天下間沒有人瞭解我,卻未曾想,身邊就有一個。”

惠娘沒好氣地道:“老爺以前都跟妾身說過了,妾身當然知道……怕是這件事老爺未曾跟他人說過,就算跟衿兒說了,她也不能理解……妾身有個疑問,老爺這官當得好好的,爲何突然說走就走?”

“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場上,看到的東西,就不是那麼簡單。”

沈溪語氣平和,“我想的是改變一個時代,而非改變朝廷格局,但要是朝廷不變,我想完成的事便無法實現。”

惠娘道:“這個妾身就不明白了,老爺爲何要改變時代?難道老爺想改朝換代麼?”

沈溪搖頭道:“我可不想當亂臣賊子,但又想改變皇權至上的現狀,但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現在陛下羽翼逐漸豐滿,也不那麼需要我了……當我覺得自己應該退出時,就不再眷戀朝堂,因爲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惠娘理解不了沈溪的心態,在她看來,爲國爲民胸有抱負之人是不會提出退出朝堂這種消極的想法的。

而且在她看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走到哪裡都逃不出大明的國境,除非是一些偏遠的苦寒之地,但就算那些地方也是大明的藩屬國,同樣爲大明管轄。

至於沈溪說什麼,她沒有太過在意,既然聽不懂,那不如選擇當一個陪伴者,靜靜聆聽便可。

沈溪仍舊在那邊看着遠處,未再說話。

惠娘也未拿出她對沈溪的瞭解,評價什麼,過了許久,惠娘轉身進屋去了。

等她進門時,沈溪的身體仍舊一動不動,好像一尊雕像。

“姐姐怎回來了?”李衿好奇地問道。

惠娘道:“老爺像是在折磨自己……他說的話我根本聽不懂,等在那裡也是徒勞。”

李衿眨眨眼睛,雖然沒說什麼,但眼睛好像會說話一樣。

惠娘沒好氣地道:“你當我是怕跟老爺一起吃苦嗎?只是知道等在那裡也屬徒勞,反倒徒增老爺的困擾……時候不早了,你跟那些丫頭先去睡,我在這裡看着老爺。”

“老爺和姐姐都不睡,我還是一起等吧。”

李衿很識大體,不想單獨休息,這個時候讓她睡也睡不着,因爲她也想知道沈溪到底想做什麼,對於她來說,沈溪便好像天一樣,如果天塌了怎能安心休息?

“那就等着吧,或許有些事老爺想明白了,自己就會進來。”惠娘繼續看着涼亭內站着的沈溪,嘆了口氣道。

……

……

夜色凝重。

鵝毛大雪一直下着,不但沈溪在等,豹房外謝遷和楊廷和更是頂着風雪在等候。

至於張苑等在馬車裡,到晚上後也是無比寒冷,不得不從馬車上下來活動一下筋骨,他想回去但又怕謝遷突然受到皇帝召見。

“從後門進豹房。”

張苑琢磨一下覺得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隨口說了一句,又補充道,“這鬼天氣,必須得找個有瓦遮頭的地方,烤烤爐子熱和一下。”

車伕問道:“那老爺,小的是駕車回去,還是繼續在這裡等着?”

換作其他主家,一定會讓手下回去歇着,但張苑可從來沒有體諒過他人,氣沖沖地喝道:“當然在這裡等着……咱家隨時都可能回府……主家都在受凍,你居然想自行回去?哼哼!”

說完,張苑帶着幾名隨從往豹房後門去了。

……

……

豹房內院,朱厚照還在看戲,當天的他無精打采,對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趣。

戲樓雖然很高,但因有部分是露臺,上面堆起了厚厚的積雪,這給上面的表演者帶來極大的麻煩,一些打鬥精彩、情節激烈的武戲根本就無法進行,朱厚照看得無比鬱悶。

恰在此時,一名侍衛上得樓來,附在朱厚照耳邊說了幾句,朱厚照聽完不由皺眉:“怎麼還沒走?”

侍衛沒法回答朱厚照的問題,後退幾步等候吩咐。

朱厚照皺眉想了下,一擺手:“讓小擰子過來。”

侍衛匆忙而去,過了一炷香左右,小擰子姍姍來遲……這段時間小擰子沒有資格陪伴皇帝身前吃喝玩樂,上樓後竟然有些陌生,第一時間跪下來給朱厚照磕頭。

朱厚照沒有側身,直接吩咐:“去跟謝閣老和楊大學士說,讓他們回去,朕沒心情見他們。”

小擰子道:“陛下,之前江大人來的時候,小人已經跟謝閣老說過,他不肯走,說要等到陛下賜見爲止。”

朱厚照板着臉道:“這算什麼?外邊天氣那麼冷,凍一宿還有命在?哼,他這是要向朕行死諫麼?這是準備青史留名,把朕往昏君的千古罵名上推?”

因爲皇帝太過着惱,小擰子不知該如何回答,朱厚照生了一會氣,隨即惡狠狠地道:“那就派人出去驅逐……讓江彬帶人去,他們要是不走就架走,朕還不信了,大臣還能要挾朕不成?”

……

……

正德皇帝再不復之前的軟弱,好像什麼事都有主張,大臣要進諫他不見不說,還派人出去轟走,對效忠他的大臣動用武力。

小擰子不敢對謝遷和楊廷和有所不敬,但江彬卻有這膽子。

對江彬來說,朝中一幫大臣中除了沈溪外旁人沒什麼區別,可以用最直接的方式讓這些人怕自己,行事無所顧忌。

江彬在得到皇帝口諭後,當即帶着人向豹房外衝,隨着大門洞開,一羣如狼似虎的人往謝遷和楊廷和身邊撲去。

謝遷這會兒冷得身體僵直,不知該如何應付,楊廷和終歸年輕一些,尚有一絲精神,大聲喝問:“你們作何?”

“陛下有命,兩位大人必須回府……架走!”

江彬盛氣凌人,只要有皇帝信任,他就可以把自己凌駕於所有官員之上,一點都不在乎朝官對他的觀感。

謝遷還沒反應過來,人已被撲倒在地,隨即他的手腳分別被人抓住,然後四肢懸空提了起來,謝遷儘管拼命掙扎卻無濟於事,就像擡一頭被捕獲的獵物一樣走出幾十步,先上前一人扯開停在那兒的馬車的車簾,然後把謝遷塞垃圾一般硬塞進車廂裡。

楊廷和也是同等待遇,被丟上另外一輛馬車。

“帶走!”

江彬一擺手。

一羣侍衛押送兩輛馬車分別往謝府和楊府而去,小擰子一直在門內看着,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都合不攏了。

“哎呀,這算怎麼個說法?這兩位可是閣臣啊,文官之首,位極人臣,陛下怎會這樣對他們?受此屈辱,明日謝閣老可能直接上疏乞骸骨了……”小擰子心裡無比吃驚,感覺事情已經完全超出控制。

“不行,不行,得趕緊將這件事告知沈大人,如今也只有沈大人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

……

已經是後半夜,謝遷和楊廷和分別被人押送回府宅。

楊廷和自家府門前,儘量保持儀態,不緊不慢地從馬車上下來,江彬派來的人和馬車立即撤走,對於楊廷和根本就是不理不睬。

楊廷和回府後先調整了下心態,左右今晚的狼狽樣沒人看見,就當沒發生過如此屈辱的事情。但他實在不放心謝遷,換上一身乾燥的衣服,便讓人備好轎子往謝府而去。

到了謝家,沒等進門,便聽知客在那兒哭訴:“老爺回來後便撐不住了……”

楊廷和緊張地問道:“謝老怎麼了?”

“楊大人,您還是進去看看吧。”知客抹着眼淚,沒多說,只是在前引路,讓楊廷和進入謝府院門。

本來楊廷和應該在正堂或者書房等候,但此時謝遷明顯已不可能出來,就在楊廷和爲難時,從內院急匆匆出來幾人,當前一人楊廷和認識,正是謝遷的兒子謝丕。

“楊大學士。”

謝丕對楊廷和行禮時,臉上滿是憂色。

楊廷和緊忙問道:“以中,令尊身體怎樣?”

謝丕嘆了口氣道:“家父回來後便吐了幾口血,現在正在房內靜養……楊大學士,請隨學生來。”

聽到這個消息,楊廷和心爲之一沉,不由幽幽嘆了口氣,趕緊隨謝丕往後院去了,到了謝遷臥房,沒等進去便見到急匆匆趕來大夫,原來這會兒大夫才請到。

楊廷和沒有入內,而是等大夫進去,站在門口等候。

謝丕問道:“楊大學士,今日到底發生何事?爲何家父……”

沒等他把話說完,楊廷和便伸手打斷,示意謝丕不要再問下去。

站在雪中良久,等平復心情後楊廷和才進到臥房。

謝遷正妻徐夫人在臥房外屋,見到楊廷和後行了個萬福禮,楊廷和還禮。

徐夫人見到朝中要員來,趕緊帶着丫鬟退出房,楊廷和跟隨謝丕往裡面走,剛進內,便見大夫在爲謝遷診脈,從凝重的表情看謝遷的身體狀況不佳,藉助昏黃的燈光,楊廷和發現謝遷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好像已經陷入昏迷。

“大夫,家父情況如何?”謝丕趕緊過去問道。

大夫搖搖頭:“氣血攻心,好在那口血及時吐了出來,沒有傷及根本。總的說來沒什麼大礙,但要好生調養,若不當的話……怕是會留下病根。”

聽到沒大礙時,謝丕明顯鬆了口氣的,不過聽到可能留下病根,又重新擔憂起來。

楊廷和沒說話。

謝府下人已招待大夫往臥房門口去,接下來要開方子。

楊廷和走到榻前,本來他以爲謝遷已陷入昏迷狀態,不過借住微弱的燭光,才發現謝遷嘴角正抽搐不停,滿臉皺紋的臉上滿是淚痕。

“父親他……”

謝丕又要說什麼,卻被楊廷和阻止。

楊廷和轉過身道:“以中,讓令尊先歇息,跟我出來。”

楊廷和並未打擾謝遷,他明白這會兒謝遷心中的失望和落魄是何等強烈。對於大夫那句“氣血攻心”他深有體會,因爲他遭遇到的待遇跟謝遷一樣,只是他比較看得開,纔沒有到嘔心瀝血的地步。

楊廷和跟謝丕出了屋,來到外面院子,恰好對面謝遷的弟弟謝迪快步進來,老遠便問道:“兄長又無舊患,怎會突然吐血?”

等謝迪到了門口,見到楊廷和,先是一怔,隨即趕緊行禮:“楊大學士也在?”

楊廷和道:“我已進去看過謝老病情,並無大礙,不過需要靜心調養……大概謝老未來一段時間不會再爲朝事忙碌不休,此時不要進去打擾他休息。”

本來楊廷和作爲外人,沒資格跟謝家人說這些,但因他了解內情,很清楚謝遷今晚受到的屈辱有多大,覺得非常有必要對謝家人交待清楚,讓他們知道接下來應該如何照顧好謝遷。

謝迪在朝爲官久了,明白規矩,點點頭便未再多問。

謝丕則顯得很堅持,問道:“楊大學士,家父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言難盡。”

楊廷和長長地嘆了口氣,道,“謝老今日要面聖,陛下不肯賜見不說,還派人強行將謝老送回府……謝老因怒而病。”

第二五二七章 搬家第二三〇一章 閨中事第一〇九章 茶肆危機第二一七〇章 對策第一三〇章開門不見喜第八十一章 貴賓桌第二二二〇章 聽說打了勝仗第一四一三章 各自表演第四〇三章 又進囚牢(第一更)第九五三章 難得糊塗第五十九章 議辦商會第一五〇章 最是纏綿女人心第一五九二章 如魚得水第八章 啓程第九六三章 招安第二二七三章 見功臣第四二八章 開封見喜(第三更)第二五二七章 搬家第一六四九章 老鼠見到貓第二〇七二章 天狼煞第二一八五章 內訌第一八五〇章 開條件第二一八八章 不好惹第七〇〇章 你計劃,我拆臺第一〇四〇章 半夜不速客(求保底月票)第一四六〇章 又添新兵第一二五〇章 有旨不遵第二一三三章 皇帝的軍營第八三〇章 瘟神莫再來(第一更)第一〇一章 早熟的小蘿莉第二三七六章 顛覆第二〇〇〇章 遲來的午朝第一四六六章 治喪之臣第二三七七章 還她自由第一〇一〇章 “不太好”的消息第二三〇章 文會(第五更)第一二四章 上路第五九八章 地理課(第一更)第六八八章 大男子主義第二六一章 告狀第二四六三章 守株待兔第二四一一章 交班進行時第二一七〇章 對策第一〇一四章 沒有未來的女子第六〇一章 何時熬出頭(第四更)第二三三四章 直諫第九六二章 將軍明鑑第一八九一章 矛盾爆發第二一四七章 特殊的門路第八〇五章 閣老嫁孫女(第三更)第一七四三章 聯手第二二五三章 心狠沒道理第一七八九章 天降官職第一五九五章 不速之客第二二九八章 躲清靜第四六七章 朝中忌諱事(第一更)第七二五章 蠟槍頭第一七八章 老孃懷孕了第一五〇〇章 體貼的男人第一五〇五章 遠水難解近渴第一四四八章 武岡州第一八六五章 蛇鼠一窩第五一五章 年少壯志未酬(第三更)第二五〇八章 寂寞旅途第一〇九一章 騾車陣第二二〇六章 矛盾第一四四五章 主帥與監軍第一六六五章 猶豫第三二八章 連環計(上)第七七七章 太子的轉變第九四八章 匪情第一四四八章 武岡州第一三七六章 釋疑第二五四二章 一團糟第九五七章 挑唆之罪第一五〇三章 幫忙和拆臺第五九七章 中了心學的毒(第三更)第一四〇六章 白撿第一六六二章 心灰意冷第一四八二章 無奈第一八五六章 意見第二四〇六章 所謂的堅持第一四四三章 君前召對第二四四九章 庸人何必自擾第二五二二章 謀逆第三六六章 大媳婦,小郎君(第三更)第二二四〇章 喪家之犬第四〇六章 北鎮撫司(第四更,賀新盟主)第二六二章 大獲全勝第六四八章 算謀(第四更)第六七七章 買人第二一六九章 最信任的人第二七四章 涉險過關第二一六九章 最信任的人第四五九章 大宴(第八更,謝所有書友)第二四五三章 爭奪第八八〇章 借船第一七七一章 惠娘回京第九七六章 收買拉攏第一九五二章 君臣同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