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空竹揮着的手直到再看不見那營地影子時,才收了回來。不過頭卻依然伸在窗外,還在不停的張望着。
來這的十來天,雖說不長,卻是經歷不少難以忘懷之時。
治時疫的那段時間,與着這些將士們經常打成一片,也看到了他們的痛苦心酸與無奈。
如今看似平靜的表面上,怕是又要經歷一翻血雨腥風了。想着那才治好病的衆將們,怕是待整頓好,不兩天又要投入戰鬥了。
介時一場戰爭下來又要死多少人呢?
李空竹心下難受,想着剛剛在送她的那一羣人中,或許在下個戰場時,某一個人或者更多的人會就此消失,心就似被什麼堵着般,悶痛之極。
趕車回程的護衛仍是了先頭來時的那一批,除此之外,趙君逸好像還另外安排了一批暗衛暗中相送着。
對於這一安排,李空竹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點,怕是因着她這一出的到來,已經讓靖國皇帝查到了她的身份了。
爲着威脅男人,這一路上恐不會太太平了去。
車在一轉彎的路口處轉了彎,見望的方向不再是了那紮營的地方,李空竹便把頭縮了回來,放了窗簾。
深秋的白天雖不咋冷,可坐在車裡不動,加上時不時灌進的冷風,還是令着女人的腳有些發了涼。
拿出小爐子,點着,女人開始一邊煮茶,一邊拿出雜記品讀了起來。
由於回程的路途不用太趕,是以這一路的行車都以穩妥爲先。
每天裡,趕車的侍衛都會必保了她晚上能有了落腳的客棧或是驛站住着。
如此慢行到第十天時,纔將將走到離環城還有三天腳程的臨州府城。
彼時李空竹被安排進了臨州府的驛站,一處上等的客房中。
由於急着到驛站,白天時有疾行了那麼一段,此時李空竹在吃過晚飯後,就早早的洗簌完,開始睡將了起來。
夜半時分,女人模模糊糊之中,似聞到股極其濃烈的香味,只一聞便覺頭腦有些昏昏,想就此沉睡過去。
意識到這一點的女人,彼時心頭一驚,想着這十來天的平靜,似猜到什麼般,把一直備在袖中的簪子,狠狠的朝着自已大腿戳了那麼一下,待有些清醒了後,又拿着被子快速的將嘴捂了起來。
待等着那煙散盡,女人儘量的做着呼吸均勻,躺在那炕上將簪子緊張的捏在手心裡,等待着歹人的進來。
“咔滋~”有刀劃栓的聲音。
李空竹聽得心頓時就卡到了嗓子眼來。想着歹人剛吹的迷煙,也不知了護送她的那批護衛有沒有中招。
正想着呢,就聽“鐺!”的一聲輕響,栓開落下的聲音。
李空竹回過神時,心臟已經跳得快要爆炸開來。她屏住呼吸的緊閉了雙眼,心裡不停的在給自已打着氣,安撫着自已,讓自已儘量的冷靜下來。
“嘎~”
“啊~”
門輕推的同時,還另伴隨了一聲低沉的慘叫。
李空竹聽得趕緊睜眼。向着那開了條縫的門口看去時,只見幾個濃重的黑影在那不斷的飛來飛去,刀光劍影碰撞得叮叮作響的同時,還不斷的有啊啊的慘叫傳來。
女人起了身,將被子抱在胸前作半跪狀的看着門口,眼睛一錯也不錯的,生怕那條開着縫隙裡,會突然就蹦出了一個人來。
正想着呢,那邊上的窗戶卻又猛的一個“撲落!”大響。
李空竹嚇得轉身看去時,就見幾條黑影如了那鬼魅般,已經從那窗戶那竄了進來,舉着的長劍,在漆黑的夜裡,看着尤爲的森寒滲人!
那黑影在飛動的時侯,長劍所指之處,正是了女人的腦袋。
看着那齊刷刷飛來的冷寒銀光,女人捏簪子的手在這一刻既顫抖的舉不起來了,半跪在那裡,腦子也似空白了般,一動不動,就似了那任宰的羔羊般。
瞳孔睜大,眼看那最前的一柄長劍就要刺到了她的腦袋,這一刻女人既是條件反射般開始認命的閉上了眼。
想叫,卻又是莫名的叫不出來。
“鐺鐺!”
等待的刺痛並沒有傳來,相反打鬥的慘叫聲混着那腥臭的鐵鏽味倒是越來越濃烈的傳進了女人的鼻息。
女人聽得白臉睜眼看去,見先頭飛進的幾人,已被另一批隨着跟進的五人給齊齊的斬了首級來。
盯着那不再滾了的頭顱,李空竹只覺全身血液都似凝住了一般,冷得她開始不停的打起了擺子。
手捂胸口被子,這一刻的女人似完全傻了一樣,呆呆的木着眼睛,機械的看着這場血雨腥風的打鬥。
也不知過了多久,待終是平息了這場刺殺之時,女人身上的衣服既生生被自已的冷汗浸了個透。
那獲得勝利的一方,將死在屋裡的人都搬出去後,又留了一人出來守在了房間裡。
彼時那着黑衣的暗衛,在等着同伴將門關上後,這才掏出火摺子來,將屋中的燈點亮。
突來的亮光刺了女人一下,眨動的眼睛,令着女人回覆了一絲清明。
轉動着眼珠四下看了看,見桌椅凌亂破碎,地上牆上倒處都是鮮紅一片。
腥臭的味道令着女人用手捂了下口。
卻不想,手在剛捂上臉時,又覺不對的拿了下來。
睜大眼,既有些驚了一下。
卻原來,這場打鬥,在她呆木的時侯,既是有人血飛飆到了她的臉上。
一想人血,和剛剛那頭顱亂飛的場景,李空竹心頭又止不住的得瑟了一下。
那點燈的暗衛見她臉色發白,在扯下面罩時,很是平淡機械的來了句,“夫人無須害怕,屬下等人會全力護着夫人安全的!”
女聲?
李空竹聽得轉頭看去,見女子生得好生白嫩俊俏,不似了一般女子該有的嬌氣柔弱,眉宇間的英氣與殺氣,乖戾的得讓人不敢接近。
見女人在打量她,那暗衛當即就半跪了下去,雙手抱拳平穩陳述道:“屬下是君將軍所派,喚劍綃。主子吩咐,若路遇行刺解救之後,便讓屬下以後,以婢女的身份呆在了夫人的身邊!”
李空竹拿着被子抹臉,聽了這話明瞭的點了點頭,忍着心中的顫勁兒,揮手令了她起。
“如今怎麼樣了?”
“夫人放心,行刺的刺客已經全部解決。”劍綃起身,立在一旁,很是恭敬的回到。
“倒是能忍!”這般久了,既是選在了今日動手。
劍綃看她,想了想,照實說到:“其實路上時屬下等人已經解決掉了一批,只是沒想到在這臨州之地既還有埋伏。”
這麼說來,靖皇已經把她的底打探得一清二楚了?連着她的回行路線都能提前佈置好人手行刺,那環城鎮呢?
想到這裡,女人便是一驚,掀被起身的同時,拿着衣服快速的套好了來。
“着人整頓,咱們連夜趕路迴環城!”
劍綃見她臉色有些泛青,便知她擔心什麼,幫着她整理好行裝的同時,又安撫道:“夫人大可不必擔心,早在夫人還在軍營之時,主子便將劍寧等人又給打發了回去。屬下等人隨夫人來時,主子便提醒過,說是已經稟過聖上,讓他加強環城鎮的布屬,讓夫人儘管安心即可。”
李空竹別了她一眼,她能安心纔怪。
趙君逸不知道他還有個兒子,她雖跟他說了李家之事和趙家兩房之事,也說了泥鰍之事。
可泥鰍比着兒子來,那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好不好?
她這一走,對趙君逸來說,那就等於是個空殼子,能保護就保護,保護不了,死了他也不會覺着有啥損失,畢竟那些人是跟他和她是沒血緣的人。指不定在他心裡,就想着隨便做做樣子呢!
想到這裡,李空竹心頭慌得越加厲害了,白着的臉就得跟死了爹似的,在那急得團團轉的烏青着嘴脣的喊道:“出發,快出發!”
劍綃見她這樣,雖疑惑的還想再勸,可終因着嘴拙不善言辭的給閉了嘴。
拱手抱拳一下,其淡應一聲知道後,便快速的行了出去安排去了。
李空竹這一遇刺,因着心中擔心,囑咐着加快車程,白天黑夜的連續奔波着,終是將三天的車程,硬生生的給用了一天半來。
彼時李空竹他們一行人,再到達環城鎮時,已是第二個晚上快天亮的時侯了。
因着着急,也等不及到城門開放的時辰。
那趕車的侍衛便用着特權,強硬的讓守門的士兵給開了城門。
駕着馬車風一般的又奔跑了一刻多鐘後,終是回了到了趙家村。
一到村口,李空竹便將車簾急急的掀了開。 wωw▲тт kan▲¢ ○
見這會兒天色尚早,村子也靜悄悄的一片,寧靜詳和的樣子整體看上去,並不像有大事發生過。
見此,女人心下不由稍稍的好過了點。
待馬車行到了目地的,停在了那熟悉的桐油大門處時,李空竹早等不及的快速的掀了車簾,蹦下了車。
不待劍綃前去敲門,她又一個急跑上前,率先的敲起了大門來。
“於嬸、小鈴,開門啊!”
“於嬸!我回來!”邊叫,女人邊將耳朵貼在門邊聽着裡面的動靜。
待聽到裡面一陣乒乓之響和來人急急的走步聲後,女人這才擡起了頭,手捏衣袖的在那緊張的盯着門,等着門的打開。
“嘎吱~”
終於,門開了,於家地手持燈盞,一邊用手穿着未穿好的外衣,一邊老淚縱橫的看着眼前之人。
見短短不過一月的時間裡,自家姑娘既是瘦了整整一圈。
“姑娘~”於家地哽咽,用手抹淚的讓了身子要來扶了她。
李空竹擺手,在快步跨進院子,看着熟悉未有變動過的庭園時,心下那口緊張之氣,終是緩緩的落了地。
那邊穿戴整齊出來的於小鈴,亦是一臉淚兒的快快的步了過來。
“姑娘,你回來了!”
李空竹點頭,於小鈴則趕緊扶着她的胳膊向着裡面走,“快快進了屋,外面涼着呢。”
說着,她又似想起什麼,“對了,娘,你快快來扶着姑娘,我,婢子再去燒個火盆來。深秋露重,姑娘這手都冰着呢!”
於家地點頭,揮手讓她快去。
李空竹則擺着手,快步的向着主屋方向行。
“三嬸兒~”
西屋那邊,被吵醒的趙泥鰍還在揉着眼呢,一出來,再見到院中人時,既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來。
剛試着叫了一聲,就見女人轉頭看來。再見到那張熟悉想念的臉時,小兒當即又一個歡呼出聲,“三嬸兒~”
伴隨着歡呼,就見小子快步的跑了過來。
李空竹怕他絆倒,轉回身,急急的向前行了兩步。
“慢點!”
“三嬸兒~”趙泥鰍撲過來,撞進了她彎腰來接的懷裡。瞬間淚如雨下的叫道:“三嬸兒,俺好想你!”
李空竹聽得鼻子亦是一酸,眼淚也跟着掉了下來,“三嬸兒也想你們呢!”
“嗚嗚嗚……”小子邊哭邊哽咽不已,“俺,俺有好好算帳呢,還有每天都有帶了弟弟玩,三嬸兒~哇哇!”
李空竹摸着他的小腦袋輕聲安撫着。
院中的吵鬧,很快就引得主屋裡的一聲小兒啼哭也跟着混了進來。
李空竹聽得心頭兒一驚。拍着趙泥鰍的小背,“泥鰍,你且起來,三嬸兒好似聽到弟弟在哭了,且讓三嬸兒去看看弟弟可好?”
一聽肉丸子哭了,趙泥鰍立時就從她懷裡起了身,不待女人話落,他首先第一個向着那主屋快步的衝了過去。
李空竹見狀,亦是跟着快步的行了過去。
於家地在身後看得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見這會兒也沒有說的時機,無法,只好也跟着去了主屋。
主屋裡,趙泥鰍快步的爬上了炕,看着那睡在褥子上的小小身子,在不停的張着嘴大哭着,就很是心疼的嘟着嘴輕哄着。
“丸子,丸子你醒了,是不是吵着你了?乖乖哈,哥哥這就來抱你!”說着,就要去抱了那哇哇大哭的小兒。
介時李空竹正好行了進來,見此就趕緊出聲道:“泥鰍,給三嬸抱吧!”
趙泥鰍擡頭看她,想了想,想說什麼卻見李空竹已經步了過來。
“好吧~”小兒應聲的同時,乖巧的向旁邊讓了讓。
李空竹行到炕邊坐下,見那躺在小褥上的小小小兒,不過才一月未見,既是又長大了許多。
這會兒只見小兒閉眼在那張嘴大哭着,長長的睫毛上掛着的晶瑩似在訴說他的委屈般,在那一抖一抖的,不停的向下掉着水花。
女人心中刺痛,將手掌小心的穿過他的小腦袋時,小兒感受到,立時就止了哭來。
“喝喝~”小兒抽咽着睜了那雙漂亮的鳳眼,只一瞬間,就又閉了眼,又開始放聲大哭了來。
“哦哦!”女人趕緊將他抱起了身,見入手的重量比着一月前既是相差無幾,就不由得輕蹙了下眉。
“哇哇~~”被她抱着搖的小兒似驚着了,開始手舞足蹈的哭得越加的厲害了來,“哇哇哇……”
撕心裂肺的哭叫,引得一旁的泥鰍小臉緊張得不行,伸着小胳膊對着女人急道:“三嬸兒,弟弟被嚇過,認生呢!”
嚇過?拍着小兒背的女人頓了下。
那邊泥鰍則趕緊起身過來,從她身上將肉丸子給使勁的抱了下去。
只見那剛還哇哇大哭的小兒,在感受到了熟人的懷抱時,立時就止了哭來。
“哦哦,好了,好了哈!”泥鰍吃力的將他抱着坐在炕上,攬他入懷的小心的給他擦着臉上還殘留的眼淚。
“呼呼,啊~~”小兒委屈,在他擦淚的過程中,還拿着小指去摳泥鰍的小手,一邊摳一邊呼呼啊啊的指控着什麼。
“嗯嗯,哥哥知道了,那是三嬸兒,是娘呢!你不認識了啊!哦哦乖哈!”泥鰍點頭認真的與他做着互動,擦完眼淚又去摸了他的屁股,見有些溼,就擡頭跟於家地道:“婆婆,弟弟尿了呢!”
“哎,老奴這就拿了乾淨的尿布來!”於家地抹着眼淚兒的看了李空竹一眼,在得其點頭示意後,就去到箱櫃處,幫着拿了乾淨的褲子與尿布來。
於小鈴端了火盆進來,又給女人添了熱茶的放在了炕桌之上。
這時天還沒有大亮,麻麻的光線令視野還不咋開闊。
劍綃不知何時跟了進來,掏出火摺子點亮了窗臺的油燈。
那邊的趙泥鰍在給小兒換好尿布與褲子後,就見小兒不再哭了的爬在牀上,看着大亮的屋子,開始啊啊的歡叫了起來。
李空竹給劍綃打了個眼色,令她出去後。就盤腿坐在炕上,看着小兒在那爬着,就試着伸了一個手指過去。
不同於剛剛抱時的激動。
小兒在擡眼看了她眼時,又低眸看了看她伸來的纖白食指。想了想,終是流着口水大笑的來抓了她的纖指。
感受到小兒的觸握,李空竹絞痛的心臟,這纔好受了一點,不動聲色的衝小兒笑着,問出的話卻冷得讓人寒顫,“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於家地與於小鈴聽她發問,兩人臉色慚愧的當即就朝地上跪了下去。
“老奴有負重託,當真該死,還請姑娘責罰!”
“啊~”一旁的小兒見兩人下跪,伸着手指了一下,似不滿似的,又叫了兩聲,“啊啊~~”
趙泥鰍瞟了李空竹一眼,見她雖笑着,可眼中卻似盛了冰般,冷得讓人寒顫。
不自覺的縮了下脖子,輕輕的移着小身子,扯了下女人的衣袖。
看女人轉頭來看她,小子這才道:“三嬸走後,弟弟哭了好多天呢。那時連奶都不吃了,還瘦了好多,還是婆婆當時看得急了,去到鎮上尋了李叔跟惠娘嬸嬸過來,弟弟纔好一點呢!”
李空竹哦了聲,“李大哥跟惠娘也來幫着照顧過?”
於家地點頭,“姑娘走的當天晚上,哥兒就不幹了,哭着鬧着好容易睡着了,天亮時又不願吃了那奶孃的奶,餓了好些頓後,老奴見仍然不願吃的,就去到鎮上求了李姑爺跟惠娘主子,本是讓他們幫着想想辦法。誰知……”
說到這,於家地紅了眼,突然就一個頭磕了下去,“姑娘,這事兒老奴也有責任,都怪老奴不謹慎,才讓哥兒受了罪啊!”
李空竹眼皮跳動了下,轉眼去看於小鈴,見她抹着眼淚正很是心疼的看着自已的母親時,就淡淡的開了口,“起來說吧!”聽了這麼多,她算是多少明白了點什麼。
於家地搖頭,在那咬牙切齒的說道:“那個奶孃,沒成想既是個黑了心肝的,就因着哥兒吵鬧,擾得她睡不好來,既是趁着只她一人帶哥兒時,不但時時口出惡言的喝斥哥兒不說,還暗地裡對哥兒是又捏又揉。”見哥兒哭得狠了,引來了他們的注意,那賤人,既還一臉無辜與不知所措的說哥兒既是不吃了她的奶,這是認親孃呢。
可憐的哥兒那時口不能言,自已也沒想太多,既被她一副表象騙的,以爲一到天黑,哥兒放聲大哭是因爲想孃的原因。
完全不知了,那時的哥兒被她嚇得,已經到了只一天黑要與她同在了一屋,就會開始變得驚懼與恐慌了來。
這事一直持續到了惠娘兩口子來時。介時惠娘因着自已也在奶着孩子,就試着解了自已的衣襟幫着奶了一口。
誰知,這一奶,肉丸子不但不抗拒,還吃得很是歡快。
這一發現,讓惠娘當即就覺着有些不對勁。當天晚上留在這裡的時侯,是時刻悄悄注意着主屋的動向。
這一注意,就讓人留意到了那奶孃的惡行。
小兒半夜哭鬧時,以爲沒人會醒的她,又是故技重施的抱着孩子揉捏了起來。
而當時站在外面的惠娘則越聽越不對勁,弄到後來,既發現那奶孃,居然還口出惡言開始辱罵起了小兒。
介時的惠娘聽了,可以說那心肝肺給氣得險些炸開,站在那裡聽着裡面小兒的啼哭與那奶孃辱罵越來越大時,當即就是一個狠腳踢在了門上。將門踢得是咚咚直響同時,還大叫着讓李衝也趕緊上前來幫了忙。
彼時那抱着小兒辱罵的奶孃見事情敗露,驚得很是不知所措,想要開口解釋什麼,不想那關緊的門栓,既是被人給一個大力的就給撞斷了來。
屋門瞬時打開的同時,也讓那緊抱孩子的奶孃,瞬間慘白了臉。看着那門口那站着的兩人,她嚇得當場雙腿打顫的就跪了下去,開始不停的磕起了頭告起了饒。
“那奶孃呢?”聽到此的女人,眼中起了一絲殺意。見小兒還望着地上跪着的兩人時,又道:“起來回話!”
於家地在那頭磕地的想搖頭,不想被別到李空竹眼神的於小鈴扯了下衣袖。
尋眼看去,見她在不停的打着眼色示意她的,就頓了一下。隨抹着眼淚,規矩的起了身。
“奶孃呢?”
“那奶孃被李姑爺與惠娘主子提走了,使了銀子讓縣臣大爺判了重刑!”怕是再難出牢了。
說到這事,李衝兩口子也很是愧疚不已,這奶孃她歹是求着他們找的,既是不想給弄了這麼個喪心病狂的人出來。
這事兒過後,他們本打算再尋個老實的奶孃的,可又怕再弄出一出這事兒來。
最後想了想,還是用奶羊算了,找着大夫問了除羶味兒的方子後,試着餵了兩天。見肉丸子慢慢適應後,一衆人這才放下點心。
“哥兒也是從那時起,開始慢慢變得有些不願接近了生人的。特別是天黑的時侯,由其怕了生人呢!”
李空竹點頭,只覺心頭絞痛得讓她快呼吸不過來了。
早知道會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當初華老在送她奶孃時,她就不該矯情的硬讓其給退了去。或是在走時,她有好好的多呆兩天考察那奶孃一番,或是着崔九去幫忙什麼的。
這裡面的任何一條,若當初她做到了的話,怕也不會如瞭如今的這個局面了。
哪怕小兒還是會認了生,認了奶孃不認了她這親孃,可至少她的兒子不會受了其中被嚇的苦,也不會喝了那難克化的羊奶了。
這些,該說怪別人的同時,她自已也有很大一部分的責任在裡面。
深吸了口氣,女人紅着眼的試着去抱了小兒一下。
握着她手有一會的小兒,見她來抱,倒是極乖巧的沒有反抗了來。
李空竹見此,心頭喜了一下,將他輕輕的摟進懷時,就聽他啊了兩聲。
輕輕的跟着哼哼的迴應了兩句,李空竹將他放在自已的肩窩處,揹着他開始流起了眼淚,輕聲的輕嚥着,“對不住,娘對不住你,都是娘不好!”
“啊啊~”不明所以,也聽不懂她這話的肉丸子,在被她抱了會後就開始有些不耐煩來。
踢蹬着小腿,扭動着身子,眼見又要哭了,女人見狀,就趕緊將他放在了炕上,任着泥鰍去哄着。
於家地兩母女站在一邊,看到這種現像,倒是又跟着紅了眼眶的抹起了眼淚。
李空竹這會兒已沒了多餘的心思再去管了她們。
揮手讓她們出去後,留了趙泥鰍在屋裡陪着肉丸子,而她則躺在一邊,邊看他們玩,邊讓泥鰍給她講肉丸子的這一月的變化與喜好來。
當天下響,有一村裡人來借東西,在看到李空竹後,回村不到半個時辰,便將李空竹回來的消息,傳遍了整個趙家村。
彼時聽到這一消息的村人們,開始陸續的上門來看她,排成排的坐在院子裡,拉着她不停的問東問西着。
李空竹也任他們問着,強笑着,陪着打着招呼,直到了天大黑,纔將這批人給全部打發了走。
而隨着衆人的走掉,院中卻並沒有安靜下來。
伴隨着黑夜來臨時侯,也是肉丸子最爲磨人的時侯。
那奶孃被送走後,晚上哄他入睡的,一直都是於家地在弄。
彼時的李空竹點着燈盞坐在主屋,無神的看着於家地輕哄着小兒,待小兒不怎麼哭後,又將去了羶味的羊奶給其餵了一小碗。
待小兒終於吃飽不哭,開始安靜的睡了後,於家地這才小心的將小兒放在了褥子上。
不想,那頭小兒剛一沾褥子就驚了一下,咧着嘴,眼看又要哭了的,於家地就趕緊抓了李空竹的手去給他握。
一邊等着讓他握時,還一邊輕拍着他,低低的哄着他。
聽着那哦哦輕言小語的低哄,李空竹開始覺着自已像是個局外人一般,既插不上手又慌亂無助得慌。
這一想法才起,她的心就跟拿刀在割似的,痛得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紅着眼,看着與小兒握着的手時,眼淚既又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那邊於家地將小兒終於哄得安睡後,擡起頭來,見自家主子既是在哭,就嚇得趕緊低了個頭的在那,作着賠罪狀道:“姑娘~老奴,老奴該死!”
平復了下哽咽難耐的喉頭,李空竹搖了搖頭,小心的聳着鼻頭,輕聲的吩咐於家地道:“你且陪着一起留在這睡吧,我怕晚上他再醒,找不着你時,又要大哭哩!”
“這……”於家地有些不敢,這主子不在時,她睡在這主屋已經算是逾越了,如今若再與主子同住在了一屋,且還是同炕,怕是有些不合了規矩!
“無事!你鋪了炕吧!我想慢慢來,待他慢慢習慣我後,介時你再回了你的房間!”
“是~”見此,於家地自是不好再反抗,福了個身後,就去將自已的行頭拿了過來。
待鋪好炕後,就睡在了肉丸子的另一邊來。
不出所料,當天夜裡肉丸子驚醒時,感受到了身邊李空竹的陌生氣息,就又哭鬧了一陣。
不過好在於家地就在旁邊,抱着他哄了一會,待他再次平穩入睡後,李空竹照樣給他握了手,且還有意的又靠近了一分,讓他開始從睡夢中熟悉着她的氣味兒。
如此過了兩天,肉丸子開始慢慢熟悉了她後,在白天時,偶爾也能讓她抱一抱了。
雖說抱的時間不長,可對於李空竹來說,已經很是心滿意足了。
除此之外,她還趁此去作坊看了一眼,與趙泥鰍對了下一月來的帳。李衝他們兩口子也在第二天得到消息時,過來看了她。
彼時對於兩口子的歉意,李空竹並沒有小氣的說什麼重話,只淡淡一笑,將此事雲淡風輕的給揭了過去。
剩下的,該做的事還得做,該談的合作還得談。
李衝給她彙報了下批發部開分店的情況。
說是如今北方這一帶,又連着開了三個分店。
雖說才短短几個月的時間,開得有點快,可架不住合資以後有錢有地膀大腰圓了。大家都賣力得很,各自作着該盡的職責,如今剩下的就只缺新品這一塊了。
彼時的李空竹聽罷,沉吟了下後,就說了可生產玉米澱粉與地豆澱粉兩類。
方法很簡單,跟做番薯粉條前奏差不多。
只不過,澱粉在過濾過後,得曬乾磨細才成。
這又是了另一個工序,如今村中的作坊主要以果子罐頭爲主,是以澱粉這類李空竹便交由給分坊去加工了。
在加工出來時,爲着介紹使用方法,李空竹還親自拿着澱粉醃了肉,作了道水煮肉片出來。
當時這菜一出,放在批發店裡作新品發佈會時,那試吃的人,把現場的廚子差點沒忙死了來。
雖說這澱粉的方法極容易模仿,可老主顧們卻從粉條開始,只認了這人人作坊的牌匾來。
那邊生意興隆,這邊李空竹在與小兒陪養了差不多半月的感情後。
再待夜深小兒醒來時,小子已經開始漸漸不再那麼抗距她了。
就好比今夜,李空竹在聽他醒後,還試着給他把了次尿。
彼時小兒在撒完尿睜眼看是她時,只哼哼了兩聲後,就再沒吭了聲兒,閉了眼的就又開始睡了過去。
而正抱着他的李空竹見狀,心頭兒激動得差點沒流出眼淚兒來。
看着那蠕動着小嘴兒又沉睡了的小兒,女人萬般不捨的將他摟在懷裡輕輕的拍搖着。
旁邊的於家地看到這一幕,亦是感動的福了一禮道:“恭喜姑娘!”付出了這般久,終是見回報了。
李空竹眨着淚眼點着頭,卻見於家地既是裹起了自已的被褥來。
“你這是作何?”
於家地欣慰一笑,“哥兒已經不抗拒姑娘了呢!老奴該是回自已房間的時侯了!”
“可若一會他醒,要見不到你怎麼辦?”不抗距是一回事,可小子畢竟還是粘着她的,要下一回醒來不見了她,若自已哄不住的話,會不會令他再抗距了自已,又開始怕了她?
“放心好了,哥兒這一覺不到天亮不會醒呢,介時若他再哭的話,老奴再過來好了!”於家地將被褥打捆好,看着她笑着安撫了這麼句。
李空竹聽此,也覺可行,在那點了點頭,對她揮了揮手,便讓她抗着被褥輕手輕腳的出了主屋。
待屋子裡只剩了她跟小兒後,李空竹這才慢慢的將兒子放在了小褥上,隨拉着被子與着他一起躺下,閉着眼,開始享受起自回來到現在,她與了兒子真正獨處一室的空間。
有了此次的和睦相處,這以後的幾天裡,即使沒了於家地,小兒除開頭會哭一會兒外,後面的,已漸漸開始習慣了與李空竹這個娘獨睡了。
除此之外,如今爲着多多培養與兒子的熟悉度,自小兒不再抗距她後,李空竹是走到哪都會抱了兒子一起。
連着餵飯洗澡換衣服這些,都不會再假手他人了。
肉丸子也因此在慢慢大了的同時,也開始與她變得越來越親密了來。
待到十月下旬初雪而至,他已經變成除趙泥鰍與李空竹能抱外,其餘人已再不好使了。
冬雪下得淹過腳脖的時侯,家裡又添了新傢俱。
爲着讓常呆炕上的肉丸子不膩歪,李空竹吩咐打了個大榻搬到了主屋窗下襬着。
以前的梳妝櫃檯這些,則放在了側邊擺着。
雖屋子因此變得開始有些擠,可看肉丸子又有了個新玩的地方後,李空竹倒是覺得十分的值。
將一明紙在窗戶上貼好,看着外面透亮的雪在輕輕飄舞着,李空竹心情甚好的將六個來月大的兒子,架着胳膊讓他立在窗戶邊,看着那飄落的白雪。
“可是好看?”
“啊啊啊~~”小子如今說話已經開始會變調了,啊啊着跟唱了歌兒似的。見他伸着手指要去摳那剛糊好的窗戶紙,李空竹嚇得趕緊將他給放了下來。
任他在寬榻上爬着叫喚着。
“夫人!”
外面的紅綃在喚。
李空竹輕嗯了聲,讓她進來。
彼時紅綃着一身紅衣勁裝打扮,一進來,除帶着外面的冷風外,空氣中還飄着一絲血腥的味道。
李空竹鼻尖的聞到,有些忍不住的蹙了眉,“刺客?”
“是!”
回來這一月多的時間,這已經是第幾回了?
想當初她急匆匆的從臨州趕回來,在見兒子平安無事時,她心裡還鬆了口氣。
可誰曾想,就在她與兒子在陪養感情,自已也在談賣買的同時,那暗殺行刺卻無所不在的,還在不停的進行着。
不過好在,這些行刺者,都被崔九安排的暗衛給阻截在了環城鎮內外。
行刺了這般多回,沒有一回是到達村口位置的。
“有事不成?”劍綃雖說明着跟着她了,可大多時侯,她還是隱着很少出現在她面前的。
來找她,不過是爲着報備邊界之事罷了。
果然,在她話落之後,紅綃便將一封信給拿了出來。
“剛劍寧送來的,好似似主子寫來的!”
李空竹轉眸,看到那呈上的信件上的熟悉字體時,倒是無聲的勾脣笑了一下。
伸手將兒子先抱了過來,揮手讓紅綃先行出去。
待屋子只剩她跟肉丸後,她拿着信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便宜爹來信了,可是要看?”
“啊~~啊~~”
肉丸子以爲是拿給他玩的東西,伸着這段時間養胖了的小手指,開始不停的抓啊抓。
女人見狀,挑眉了下,“這可不是給你玩的,來,娘給你念念看,你爹都寫了些啥!”
說着,就將信封拆了開來。
見小子要來搶信紙,又趕緊將信封遞給了他。
誰知小子拿着信封就開啃,李空住竹無奈,與他搶奪信封的同時,邊打開了信件來看着。
一如既往的簡潔,除報了聲平安勿想外,還另附帶了幾句邊界的事情。
說的是瘟疫之城不攻自破後,他們繼續北上的又連下了幾城。
如今的他們離着靖國都城已經不過半月不到的路程,中間只隔不過十來城池了,若順利的話,說是開年就能打到靖國老巢去。
完活的話,也不過來年五六月份左右。
寫到最後,男人還很是矯情的來了句:千萬言語難抵一句,望汝平安!——逸之
收了信紙,李空竹數了數字,見有百來個字後,就很是滿意將之給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