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百生見兩人來,還很是詫異了下。
可待聽完兩人的話後,更覺驚得不行。
一旁因着下雨休工的王氏聽了,更是驚得連縫衣的針都沒拿準,一下給刺進了指肉裡。
她也顧不得吮血的瞪大眼的看着兩人,“要買那南面山坡的地兒?”
“嗯哩。”李空竹點頭,拉着惠娘出來頂着,“我這姐姐說是看好那片地頭兒了,想買來到時建房哩?”
“建房?”陳百生兩口子更迷糊了,“那地兒可偏得很,買來建房,住哪不閒孤單啊。”
惠娘亦是疑惑不已的看着她,她們不是買來種桃的麼?
李空竹跟她打着眼色。
惠娘會過意來,咳嗽一聲的說道:“是哩!我們準備在那建了房。”
“就算建房也用不了那一整片吧?”陳百生可不好糊弄,看着兩人皺眉不已,“你倆給個明白話,倒底要做啥?”
“陳里長,確實要建房,但這屬了秘事兒。”惠娘知李空竹怕說教,就端着架子笑得有禮,“我們要用來做生意,不能外泄太多,還望陳里長體諒。”
王氏戳了自家男人一下,跟他嘀咕着,“那山頭兒長年荒着又種不出個啥,本就沒多大用處,她們有錢要買來建房,就賣給她們便是,問那般多做啥?”
“到時你到村裡問問,看有哪些人想賣。這得個幾兩存着,總比常年砸在手中,沒啥用處要強吧!”
陳百生聽得點了點頭,隨又轉眸看着兩人道:“這事兒且容我兩天,我得問問村中其他人去,若是要賣,也要商量下該怎麼賣。”
惠娘心頭兒着急,怕晚了會被人發現,正待辯駁時,卻見李空竹暗地裡正拉着她的衣袖,在默默的使着勁。
趕緊穩下心神的說道:“若是價錢合理兒,自是不會有變!”
王氏在一邊嘻笑道:“那地兒也不值個啥錢,放心好了,要不了多少哩!”
“既如此,那我便先就此謝過里長相幫了。”惠娘說罷,趕緊起身給兩人行了個禮來。
王氏哎喲一聲,讓她快快請起。
隨又笑着問了幾句,問她說的她們是不是也有李空竹的份在裡頭。
李空竹抿嘴兒輕笑,“自然,我的生意,都是與了惠娘姐一道的哩。”
王氏聽罷,眼神就閃了下,隨又作那關心狀的問她,“對了,你們那山上的桃枝咋樣了?”
“還是老樣子哩,時間短,還看不出啥來!”李空竹不在意的笑了笑,“本就是試着玩的,若是真能成功的話,倒是有大賺頭兒,不能成功,也不礙事兒,反正我們正準備另闢蹊徑哩。”
王氏聽還是老樣子,就鬆了口氣,隨又作了可惜狀的道:“還是可惜了啊!”
“現下還不知道哩,怎麼也得等個一月二月的吧。”
王氏好笑,“哪就有等個一月二月的東西?若是能活的,幾天就能看出來哩。”
李空竹作了地羞澀狀,“倒是沒種過地,不知哩。”
王氏嗔笑,心頭兒卻想着,就是因爲不懂才害得她白丟銀哩。
說到底,還是個二把手啊!
從陳百生家中出來,惠娘還有些不放心的問她,“你說,會不會被人發現了?”
“不會。”李空竹搖頭,“那芽苞才幾天?根本沒長,又小,再加上下雨一淋,本來就溼答答的,不認真看哪能那麼容易辯出來?放心好了。我猜待到明日一過,王嬸就會來招呼我們哩。”
惠娘聽罷,呼了口濁氣出來,暫時安心的又問她銀子夠不夠,若是不夠的話,她現下就回鎮,去把那買地的銀子準備好嘍。
李空竹卻拉住了她,不贊同的說道:“你這來去匆匆的,讓人給發現了,指不定沒啥事兒的,都能給猜忌出啥事兒來哩。”
惠娘一聽,也覺這麼個理兒。“那行,那我就在這留一天?明兒雨停了再回鎮上拿銀去?”
“嗯!”李空竹無奈,只得點了點頭,領着她向家去時,還安撫着她,“別太着急了,慢慢來!”
“嗯哩!”惠娘聽罷,也覺自已太過失態了。趕緊暗中調了幾個來回,讓自已恢復到平常心後,這才重又開始的與她有說有笑起來。
果然,她們所說的買地之事兒,真如李空竹說的那樣。第三天的時侯,王氏趁着做飯的工夫,過來給李空竹代了話。
“商量了一下,都知那地兒不值錢,也不想坑了你們。讓你們比着跟山地一樣的價錢就行。而且那裡,俺家老頭子合着大家拿來的地契算了算,有近四十畝的地頭兒哩。”末了,她有些不確定的相問,“可是能行?會不會太大了點?”
“不大哩,能行!”李空竹算着山地的銀子,也不過一兩多點,四十來畝,也就不到八十兩的銀子,還是很實惠的。
王氏見她一口答應的這爽快,就忍不住又問了嘴兒,“你們真是要建房?”不是爲着那桃枝?
要知道這兩天,有不少人上山去看那接着的芽兒。雖說看着溼答答的,像是要活的樣兒,可又覺着根本就沒有生根兒的地兒。那樹根子可是能長老大了,就那麼小塊兒地包着,活了,那根又往哪生呢?
大多人覺着是沒戲的,是以,這地兒才能賣得這般痛快。
李空竹抿嘴而笑,並不打算告知太多,卻又不能完全不告訴,只說道:“要留着建房賣哩。俺們打算建個桃花林。”
王氏有些聽不懂,整個林子,建房子賣,賣給誰去?這年頭兒誰家有錢,不是自已蓋心儀的房子,要去買你那蓋好的房子?
貴不說,也不見得是自已想要的哩。
李空竹見她那樣,並不打算給她詳細解釋,這是個很是遙遠的計劃,她還得一步步的來哩。
轉了話頭的跟王氏又說了下接買的日子。王氏覺着看她們。
李空竹就笑了嘴兒,“那就定明天吧,趁着俺們現在還有錢在手,早早訂下,兩頭兒都安心哩。”
“行!”
定下了時間,李空竹當即就又去往鎮上通知惠娘。讓惠娘第二天再坐車前來,不用趕着跟她一塊,讓她再拿回架子。
惠娘自是聽她的,兩人在安排好時間後,便各自家去不提。
待到了第二天,正式付錢交契約的時侯,又正縫了李衝已將種植之事兒安排妥了,回了鎮。
彼時來時,李空竹便着了他跟着一起,待跟各家賣地之人銀貨兩訖後,又着他跟着陳百生去趟鎮裡,將地契約全容成一張即可。
待李衝回來,將地契約拿回擺上桌後,惠娘那心頭兒提了幾天的勁兒,才終於鬆了下來,吁了口氣道:“總算是妥了。你不知道,這幾天,我是一天都沒睡好哩。”
李空竹笑罵她享不了福,她亦是連連點頭說是沒有那命,天生就是個愛操勞的。
見地契妥了,李空竹又說起自已的另一想法來,“如今雖說一切紙上空談着兵,但這片桃林我想將之打造成世外桃源樣兒。惠娘姐,你可想好要與我幹了?要知道這裡頭的路,可不是一天兩天能成的哩。”
惠娘從那天她說要建房時,便有猜測她怕是不單單隻種了桃兒,這會兒再聽了她說桃花源,就更加肯定了自已心中的想法。
“早前我就想以你爲了大頭,你卻說來日之事來日再說,也答應說要帶了我一起的。如今這般大好的機會在這?我又豈會不要了去?路,哪有一開始就平坦了的?就是要多走,才能寬啊!你都不怕,我又怕個啥?”
李空竹輕笑點頭,“能得惠娘姐信任,與有榮焉!”
“噗!”惠娘嗔怪於她,“少打趣我啊。”
“非也,非也!我是以着十分真誠之心說的哩。”
她一臉的認真的樣,逗得惠娘是直跺了腳的要與她來鬧。
兩人嘻嘻哈哈的鬧過之後,李空竹又想起了麥芽兒來。
這些天因着下雨又忙事兒的,才發現已是好些天都沒有見着她了。
如今買了地兒,既是決定做了,自然也想着讓她來入一份。
想着的同時,就跟惠娘說了這事兒。
兩人當下便相約着去到趙猛子家問問去。
待相攜着來到趙猛子家時,門是麥芽兒開的。
看到兩人來,不知怎的,她眼中既有絲尷尬閃過。
迎了兩人進去,給兩人倒了茶後,坐在那裡扭着衣裳不知該咋開口。
李空竹看了她一眼,問着她身子可好。
她連連點頭直說着好,也不似了以往那樣,性子爽朗還嘰喳的。
“是不是反應大啊!我瞅着你臉色咋不太好哩。”惠娘放了茶碗,亦是覺着她不大對勁的問道。
麥芽兒聽得連連搖頭,“沒哩,就是悶得慌。”說着輕咬了下下脣,問着李空竹道:“嫂子,你們來有啥事兒不成?”
李空竹聽罷點了點頭,將架接桃子跟買地兒的事兒跟她說了,末了,又問着她道:“可是要入分成?若是要的話,隨意交點銀子,到時我比着給你一成可行?”
麥芽兒聽得有些紅了眼,後又含着眼淚的搖了搖頭,“俺不入成哩。”
“哎喲,你這是咋了?”惠娘一見她這樣,就趕緊上前坐在了她身邊拍着她道:“不過問你點事兒,咋還紅了眼哩?”
李空竹亦是眯了眯眼,想着她已是好些天沒有來了她那,“是不是……二嬸說了啥?”自同在一起修房時,林氏就有些不大高興。因爲自已幾乎頓頓都做雜麪饅頭頓肉,有時還會來個白麪啥的,這讓跟着出糧的林氏直呼說是招架不住。
再有就是架接一事兒,她跟着王氏也勸過自已。自已當時沒聽,怕是在那時就已經在她心裡就積了點怨了,不想讓了兒子兒媳繼續陪着她幹了吧。
果然,麥芽兒在那哽咽了下道:“她跑去俺孃家跟俺娘說了一通,就怕了我跟着幹架接這事兒哩。俺平日裡看着潑辣,可孃家窮着,還有個兄弟沒成婚,腰植就硬不起。”她偷着拿錢回孃家可不是一次兩次了,自家娘也覺着自家婆婆還算不錯的了,既是她不同意去冒那險,自已也該盡點孝心才成。
“嫂子,俺一直都信你哩。可這事兒……”
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兒,李空竹自是明白了過來,“沒事兒,以後你跟猛子老弟還能來幹了活,只是怕這銀子方面……”
“俺不貪了多去,他們既是要阻着,就阻好了,俺還盼着有天讓他們眼饞後悔哩。”麥芽兒哼唧着,心頭想着這樣也好,到時看他們一臉吃鱉的臉,還能替她出口惡氣。省得這些天像抓着她小辯子似的,不停的在她耳邊嘀咕着。自家男人也是,在這一刻既也有些慫了,聽了她孃的話,真真是氣死她了。
李空竹笑着安撫了她兩句,“你如今懷着身子哩,別太過計較生了悶氣,於身子不好哩。”
“正是這麼個理兒。”
惠娘亦是跟着再勸了兩嘴兒。
待從麥芽兒家出來後,李空竹心頭兒卻覺有些不舒坦來。
一旁的惠娘拍了拍她,“做到這份上仁致意盡了,不要太過在意了去。”
“我知哩!”
衝她回了個嬌笑,兩人這才又相約去山上看看……
崔九拿着劍影送回的地形圖,看着上面描繪得甚是仔細的方位,還算滿意的點了點頭。
“有了這份證據,想來三哥是想賴也賴不掉了。”
“主子英明!”劍影單膝跪地,拱手唱道。
崔九別了他一眼,將手中羊皮卷放下後,問着他道:“他怎麼樣?”
“沉着穩重,且有着極細膩的心思。探尋之時,還因精力耗盡,又無了壓制之藥,內毒突返,爲防暴露,其既強制透支內力過度狠壓,已造成內脈損壞不少。”
崔九聽得頓住,下一刻半眯狹長之眼,“如今人在何處?”
“因此毒霸性,又無大夫可緩,屬下已將之帶回,安排在了暗衛府。”
“去把華老頭兒找來!”崔九拄着下巴皺眉沉思吩咐。
劍影拱手道了聲是後,便退了下去。
崔九看着合上的門,想了想,又另喚了人前來,“來人,備車!”
“是!”
待崔九坐着車來到專屬於了自已培養暗衛的府宅時,府中侍衛皆着暗衛統一標配的黑色夜行衣,自暗處顯現了出來。
“四皇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享受完衆人的拱星捧月,崔九揮手宣起。
隨又喚着領頭之人近前來道:“劍影帶回的人呢?”
“正在暗閣修養,主子可要見前去?”來人小心擡眸問他。見他淡淡的點頭輕嗯後,就趕緊垂眸立在了一旁作了個請勢。
崔九見此,頷首示意帶路。
領頭之人得令的趕緊向前走了起來。不敢隨意太過,只斜身走着,時刻注意着自已的步伐,與他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待來到府邸的花園假山處,只見那人的手在某凹形之處輕輕一按,那座假山便由此移形開來。
露出裡面別有洞天的一幕,領頭兒之人再次拱身立在一邊,比着手勢道:“主子,請!”
崔九肅臉點頭,隨擡步,步上了那暗沉的通道,向着位於極裡的暗閣行去。
此時的趙君逸正臉色蒼白的斜靠於牀,閉眼暗中運息內調傷勢。消瘦的臉旁使得兩頰漸呈凹陷之姿,而四周的臉部棱角卻凸顯得越發的明郎起來。
聽着外面傳來的響動,他輕掀眼瞼的看着推門而入之人。
來人輕挑了下眉頭,看着他道:“君兄,別來無恙啊!”
“四皇子!”男人淡淡看他,“君某有傷在身,恕不能起身相迎了。”
“無礙!”
不在意的揮手令他安心,崔九坐於牀頭看着他道:“此次之事,還未多謝君兄仗義執手,在此,小王有禮謝過了!”說罷,當真起身給之作了個拱手禮。
趙君逸不鹹不淡的看了他眼,只道一句,“四皇子何時信守承諾,便是對君某最大的謝儀了。”
“這個自然!”崔九嘻笑,“此翻本王拿得地圖,定能讓三皇兄永久失勢,到時,君兄之事兒,本王便可全力着手了。”
“皇權內爭,與君某無關,四皇子既記得,君某便是多等幾日也無防!”
“非也!此次皇權怕還不能爭!”
見他沒甚興趣聽,崔九也不惱,“以着本王對父皇的瞭解,怕是會派人日夜臨視纔是,不會輕易的打草驚蛇了去。三皇兄與靖國九王,兩人若真是在合夥謀劃篡位,若這時被批露出來。且不管這要奪的是那一方,那麼另一方一定會狗急跳牆!”
“靖國跳靖國的,與變國有何關係?”趙君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若沒有吞併之心,又何須怕了九王狗急跳牆?
要知道九王除兇殘外,腦子倒是比那靖國昏庸之君強太多了。
若不是還未到時機,九王又何必與此勾結佈局?還是說九王也想趁此聯手,來個以逸待勞?
“君兄既是知道其中之處,又何必明說出來?”崔九手拄下鄂,看着他笑,“靖變兩國已是多年貌合心不合。再說了以着九王的謹慎,怕是會先奪位,再展外吧。”
冬季探子來報,靖國至入冬時,雪便下得極少,有的地區,甚至還不足腳背深,今年怕是不是洪澇就會是了那乾旱。
如今的靖國境內,已有不少百姓開始憂心忡忡起來。
能等幾月就能相利用的事兒,何苦要這般早早的逼急反目哩?
想到這,他又看向趙君逸道:“雖說解藥會緩慢點,不過,君兄的腿跟臉卻是完全能治的,可要趁着此次在此一次解決了?”
趙君逸聽得眯眼,心頭卻想的是此次出來已半月有餘了,若再不回去了。小女人會不會心灰意冷?
想着她時不時抽風的來句什麼找別人,再不就是扣着糖塊的在那吃着,哭着。
光一想到她哭,男人的心開始沒來由的揪疼了下。
正待想開口說些什麼時,外面的劍影來報,說是華老已經到了。
崔九剛要喚着人傳,不想房門卻啪的一聲給大力的打了開來。
崔九看得眼皮子一跳,趕緊的自坐上跳了起來,上前兩步的帶着討好之笑的叫道:“舅爺!”
舅爺?
趙君逸眉頭挑了瞬。
卻見進來之人,六旬有餘,花發白須,精瘦矍鑠。
看着上前來討好於自已的崔九,只冷冷的輕哼了聲,“還知了我是你舅爺?這成天不把我這老頭使喚得團團轉,你那心裡哪一天能好過了去?”
“哪的話!”崔九陪笑上前,伸手比着牀上,“友人損傷內脈,論着行醫之術,這變國境內,誰不知了華老二字?你說是不是舅爺?”
“哼,臭小子!”華老冷哼一聲,捏須近到牀前,擡着一雙精利之眼將牀上之人上上下下打量過後,便坐了下來,着人伸出手來。
趙君逸聽話的將手伸出。
華老只着指三根上去片刻便鬆了手,轉眸看着自家的侄孫,“上回你着人喚我配緩解之藥,可是給他的?”
“正是!”崔九嚴肅正臉,“君兄此次是爲本王冒險探事,亦是怕露出蹤跡牽連本王,纔會過度耗損內力。一切,都是因爲本王而起啊!”說着,他作出一副愧疚難耐之樣,讓一旁的君逸之無語的同時,又令了華老有些咬牙切齒。
“若不是泠兒身前千叮嚀萬囑咐的求我保你一世平安,你以爲老頭子會讓了你這般差遣?”
“是是是!侄孫都知呢。”他一翻話說得極溜極快,已像是說了幾十年般,那是張嘴就來。“知舅爺疼母后,亦是知舅爺這些年來爲侄孫所做之事。待到他日,侄孫功成名就之時,定當對舅爺感激涕零。”
華老冷哼了聲,“大話別多說,老頭兒也不要那什麼虛的。只盼着有生之年還能得那一隅安地就成。”
“一定會有的。”
對於他的保證,華老沒再作聲。只沉吟着再次診了下趙君逸的脈後,便着人來寫了方子,令着其去配了藥。
“若想根除,必須得用到靖國寒藥!”
“已着人在弄了!”崔九命人前去配藥,隨又說道:“他還有腿傷未好,還請舅爺……”
老頭兒看了他一眼,隨上前粗魯的掀了趙君逸的被子。
趙君逸眼中冷光一閃,見他着手輕摸腿部,沉臉輕抿了下薄脣後,道:“有勞!”
華老在爲他摸過腿後,道:“可有接過?”
“只着了赤腳醫用板子夾過。”當年的趙老頭兒撿他回來之時,並未有太多的錢財爲他醫治,見一路過的赤腳醫要價便宜,便草草的綁縛了一下了事兒。
“嗯!”華老點頭,“重接不難,你這腿雖說夾過,到底沒正骨,怕是得重敲再接!不過其過程,怕是要比你摔下經歷過的那次還要痛苦,可是能受?”
“無防!”再痛他都忍過,又何況了這點小痛?
“既如此,待你身子調好之後,再來正了骨吧!”
崔九見他提箱要走,就不解的問了句道:“現下不能敲麼?”
華老回頭橫眼看他,“如今他正值虛弱之時,你敲了他骨頭,兩廂痛苦,會致其流失更多精氣,你想令其性命不保不成?”
崔九縮了下脖子,他何時這般想過了?不過是想他早日好罷了。
“無防!現下敲吧!”
“?”
華老回頭瞪眼看他,卻聽他又道:“還請華老現下就爲君某治腿!”
“你可知以你如今的狀況,要強制治療可會有了何後果?”
“自是知了!”
男人冷臉相回,他如今所用時間不多,若不趁着此病其間治腿,再等傷好再治,怕是回程的時間又會長久的給耽擱下來。
他別的都不怕,唯獨怕了她的眼淚,怕了她怕空負了期望。
“還請華老儘管放心醫治,君某定能承受!”
華老回頭瞪眼看着崔九,崔九卻意外嘀咕不已,“可不是我相逼的,是他自願的!”
……
進入三月中旬,天氣越發的明媚了起來。
田間地頭兒,遍地都是長高的小草配着各色的野花拂動。
如今隨意一個放眼,都是那般的山清秀美,還有那綠油油的麥苗兒地兒,就像被施了魔法般,開始瘋狂的成長,有那田間施肥施得足的,既已開始在抽着穗了。
如今正是忙的時節,即使不打了糧,也有水田要犁,稻苗要育。
李空竹他們家的房子,也差不多不快上頂了。看着越離越近的上樑之日,李空竹每天裡都會望着村頭兒,盼着當初那個說只走幾天的男人快快回來。
不是想他,而是想揍他!
挎着野菜藍子回村的李空竹,一面想着晚上給驚蟄包了野菜勃勃吃,一面又咬牙切齒的想着看等男人回來,自已要用什麼方式去揍他合適。
正朝着家來哩,卻意外發現王氏既站在自家門口不停的打着轉。
李空竹見此,趕緊上前喚了聲,“嬸子!你這是?”
王氏回頭,尷尬的笑了笑道,“那個啥!那個……”
她尋思着該怎麼開口,李空竹卻正打算開門讓了她進去。
王氏見狀,搖了搖頭,拉着她近前來,張了張口,有些難爲情道:“當初賣地之人在我們家門口鬧哩,你叔正鎮着,想着請了你過去問個明白。”
如今那南山架接的桃枝早已長了起來,一些人看着成活了,哪還有再幹的理兒?一個個凶神惡煞的都說陳百生是故意欺騙了大家,拿着好處,騙着他們把地兒給賣了哩。
李空竹聽了,只好笑的搖了搖頭,並未相拒的說道:“那嬸你且等我一下,我把籃子放下後就隨了你去!”
王氏見狀,趕緊的點了點頭,“快點啊!你叔再撐一會,怕是撐不住了哩。”
“嗯!”
李空竹回着,迅速的進了院,待將藍子提着放進廚房後,隨又去了主屋一趟。
待再出來時,就笑着招呼了聲王氏,“走吧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