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以何賞不世之功

馬士英、李顒二人幾乎使出吃奶的力氣,邊拖邊拽地將魯進財拖出門外,累得一屁股癱在了地上,喘氣如牛,起不來了。

不想,這時魯進財睜開一隻眼,輕聲問道:“出來了沒?”

馬士英、李顒大愕,四目交匯,苦笑不止,誰說這是個莽漢,心眼着實不比人少啊。

……。

“在孤還沒想好怎麼處置你之前……說吧,你的用意。”

吳爭平靜地說道,他的目光已經清明,似乎從未醉過。

冒襄此時確實是怕了,他自認這四十年來見識過不少貴人,可象吳爭這樣的,還真沒見過。

他一時之間躊躇起來,因爲他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冒襄絕不懷疑,此時的吳爭只要手一揮、嘴一動,足以讓他身陷囹圄,甚至丟了性命。

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

正如吳爭之前說的,冒襄確實是不瞭解吳爭,他的一系列“狂言”,都是基於這時代,不,是歷朝歷代讀書人的“狂妄”,不狂妄不行,讀書人不狂妄,便無出頭之日。

以諍搏名,幾乎是讀書人心照不宣的秘密武器,沒有會去指責,當然,也免不了被人懲治,譬如說上位者。

在吳爭這種淡然的漠視下,冒襄忐忑起來,豆大的汗順着他尖削的臉頰滴落。

終於,冒襄開口了。

“沒有人可以預謀好一切……或者說,沒有人可以在預謀好一切之後,而之後形勢的發展與預謀的一樣……。”

冒襄的話顯得有些語無倫次,其實,按他的閱歷和性情,原不該如此惶恐,冒襄出身仕宦之家,又是當地名門望族,加上他自己打小文采風流,簡單地說,什麼沒見過?

但他確實被吳爭這種……隨意,震懾了。

對,就是隨意。

歷來不管是帝王公卿,大都是推崇士子文人,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嘛,總要給幾分顏面。

文人幕僚勸進自己的主公更上一步的屢見不鮮,不管採不採納,也沒見真拿人怎麼着滴。

懲誡雷聲大雨點小,這幾乎成了不成文的規矩。

拒絕歸拒絕,勸進依舊絡驛不絕,除非明文規定,“勸進者,斬!”

但冒襄此時真的怕了,因爲他感到吳爭目光中的那種漠然,這不是僅對冒襄的漠然,而是對文人的漠然。

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就是這種漠然。

而此時的吳爭,一樣被冒襄語無倫次的話震動。

說者或許無心,但聽者有意。

話無倫次,但,意卻隱含哲理。

沒有人可以預謀好一切,是的,從來沒有人可以預設好一切再付諸於行動,也沒有任何一件事、一次戰例,可以完全按預設的方案進行到底。

決勝於廟堂之上,這只是美好的想象。

諸葛孔明的神機妙算,也僅是停留在評書之中。

現實往往善於打每個謀士參軍的臉,一個真正的智者,只是決定一個方向,而不是預設怎麼去走,往往是發現問題解決問題,而不是憑空預設問題,然後再憑空去解決預設的問題。

簡單地說,意思就是,計劃永遠跟不上變化。

這道理,對於一個穿越者,很淺顯,吳爭能懂,所以,他心靈受到了震動。

吳爭的沉默,讓冒襄起初驚訝,但隨即,冒襄認爲自己的話起了作用。

他變得更大膽起來,話也越說越溜。

“山河破碎,家國飄搖之時,王爺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天下皆知。王爺心繫百姓、胸襟寬廣,不謀私利……。”

說到這冒襄話峰一轉,“可追隨王爺的文武及北伐軍將士,他們未必也如王爺這般胸襟寬廣,不謀私利……王爺,當賞啊!”

吳爭的臉色微微抽搐起來,得賞,確實得賞。

功不賞,過不罰,以何服衆?

以何賞?

以何罰?

以大將軍的名義賞罰?何以服衆!

吳爭慢慢睜開眼睛,目光射向屋外漆黑的天空,冷冷道:“他們也未必象你這般,輜珠必較!”

冒襄頓時來了些脾氣,他梗起脖子道:“王爺怕是輕看冒襄了,清軍入關之後,陳名夏數次邀襄北上,襄皆堅拒之,清廷兩次徵召,襄亦堅拒之……王爺可以指責襄狂妄,但指責襄爲求私利,輜珠必較,恕襄不敢領受。”

吳爭慢慢轉過頭來,淡淡道:“若非看中你這點,孤何必與你多廢話!”

冒襄爲之一愕,但迅速會意過來,鄭重一禮,道:“襄失言了。”

吳爭看了冒襄許久,終於點頭道:“孤承認,你……是個義士。”

“謝王爺。”冒襄打蛇上棍道,“然,襄一樣是個飽學之士,殿下以爲如何?”

“……孤亦可承認。”

冒襄笑了,他拱手道:“既然如此,那臣的勸進,王爺何不從善如流?”

吳爭心亂,“孤……之前的三個問題,你還沒有解答。”

“王爺那三個問題,本該王爺自己解答,襄只是個謀臣,若襄能解答所有事,怕王爺不再是王爺,襄也不再襄了。”

這話狂悖,足以讓任何爲上者勃然大怒。

可讓冒襄驚訝的是,吳爭只是輕哼一聲,道:“似乎有些道理。”

就在冒襄驚訝之時,吳爭道:“孤是大將軍,官位、銀錢、土地……何功不可賞?監禁、抄沒、誅殺……何過不可罰?爲何定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篡位自立?”

冒襄微微一哂,“王爺身邊謀士、猛將如雲,他們效力於王爺籌謀劃策、血灑疆場,爲何?功業二字!王爺可賞其軍功,但無法賞不世之功……唯有君臨天下,賞功與國同壽,方可召集各路諸侯,奠定萬世基業。”

吳爭臉色一變。

冒襄熟視無睹,他繼續道:“北伐功成之日,若王爺以一方諸侯就藩,敢問王爺,如何安置這些爲王爺嘔心瀝血、血灑疆場的文武?”

“誰在位,誰安置!”吳爭想都不想地回答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王爺敢保證,新君可以容忍王爺舊部、這羣驕兵悍將嗎?如果新君行培植心腹、黜落舊人之事,王爺如何應對?是冷眼旁觀,還是據理力爭,亦或者是起兵清君側?”

吳爭臉色蒼白起來。

冒襄此時,束衣整冠,向吳爭鄭重一禮,“臣言盡於此……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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