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先生,聽說你和吳又可先生學過醫術?”
霍郎中慌忙點頭:“回稟國公爺,吳先生醫術通神,小人不過是聽他講過一點而已。”
“哈哈哈,光是一點就能弄死左良玉了,本爵以後可要對吳老頭加一萬個小心,千萬別被他給暗害了?”
“國公爺,小人出此下策,實在是被逼無奈。”霍郎中道:“國公爺,您知道吳先生嗎?”
顧振華笑着點了點頭:“他現在可是軍醫院的院長,多少弟兄的性命都系在他的身上呢!霍先生,你的醫術也不錯,有沒有興趣給安國軍幹活?”
“有!”霍郎中脫口而出,不過隨即又低下了頭:“國公爺,小人殺了左良玉,他的部下哪裡會放過我啊,只怕小人沒有福氣給安國軍效力了!”
顧振華笑道:“左良玉作惡多端,本爵早就想對他下手了,只是苦於沒有機會。霍先生你殺了他,算是替天行道,大快人心。放心吧,有本爵在,你就會安然無恙的!”
霍郎中終於眼前一亮,他突然站起,一下子跪在了顧振華的面前。
“薊國公,小人斗膽說一句,作惡並非左良玉一人。我這些年親眼所見,湖廣軍隊上下皆是如此,老百姓苦不堪言。他們號稱三十萬軍隊,依我看其中一半都該死!”
“那就殺掉一半!”
顧振華毫不客氣的說道:“亂世重典,本爵要藉着這次機會,好好的清理,還湖廣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顧振華說着走到了窗前,目光遠眺,武昌城中,只有幾處零落的燈火。扼守長江的富庶之地,竟然落到了這個地步,有些人的確死有餘辜!
霍郎中一瞬間漲紅了臉。忍不住問道:“國公爺,您說的可是真的?當初左良玉爲非作歹,崇禎皇帝不但沒有懲辦他,還給他加官進爵。”
“所以崇禎成了亡國之君!”顧振華斬釘截鐵的說道:“民貴君輕。古人都懂得的智慧。尤其是如今韃虜南下,中原危在旦夕,要是還縱容這些兵痞,丟失民心,遲早有一天,我們都會淪爲韃子的奴才!”
霍郎中眼中淚光閃動,重重的磕頭:“薊國公,天下掌權者要都如您一般,百姓該少受多少苦啊!”
“放心吧,天下的好官會越來越多。老百姓也會越過越好!”
正在說話之間,突然外面腳步聲響起,吳凱傑的聲音傳來:“國公爺,卑職帶了袁將軍和馬將軍前來。”
顧振華笑道:“等他們好久了。霍郎中你先退下吧,什麼都不要想。很快湖廣就會改天換日的。”
霍郎中躬身退下,吳凱傑帶着袁宗第走了進來,在他們的背後還跟着一箇中年人,這傢伙中等身材,格外的敦實,臉上帶着一層的風霜,一看就是老江湖。
“小人馬進忠拜見薊國公!”
顧振華急忙走了幾步。攙起了馬進忠,笑着說道:“混十王,你可是大名鼎鼎啊,本爵早就聽說了。”
馬進忠連忙擺手,不好意思的說道:“小人無知,一個匪號而已。還請國公爺贖罪!”
袁宗第笑道:“馬兄,國公爺大方着呢,哪裡會追究這種事情啊。只要一心爲國公爺效力,就不會虧待你!”
顧振華也笑道:“袁團長說的沒錯,安國軍歡迎各路英豪。不論是任何人,只要沒有不可饒恕的惡行,又願意遵守安國軍的紀律,本爵都舉雙手歡迎,而且保證一視同仁!”
馬進忠一聽這話,頓時露出了一絲喜色,其實早在顧振華進入湖廣的時候,就派了袁宗第打前站,和馬進忠這些流賊老將聯絡。
最初大家就是溝通一下感情而已,可是今天從大堂上下來,馬進忠就坐不住了。顧振華說的話很值得玩味,將一切罪責都推給了左良玉父子,那是不是意味着其他人都會網開一面呢?
也不該馬進忠動心,實在是左夢庚的本事太差,老爹被殺,沒找到真兇,竟然稀裡糊塗的和王允成打了這麼長時間,死傷的士兵數以萬計。軍隊力量受到了極大的削弱。結果回頭一看,竟然是鬧劇。
跟着這麼一個不靠譜的黃口孺子,他不能不擔憂啊!
“國公爺,小人斗膽問一句,這不可饒恕的罪過指的是什麼呢?”
“第一就是漢奸,只要投靠了韃子,本爵一律不回手軟。漢家衣冠,祖宗墳塋,這是一個人的根本,能背棄祖宗,放到了哪裡,都是禍害!”
馬進忠急忙點頭:“國公爺說的沒錯,小人也最痛恨韃子,這輩子就算是把腦袋掉了,也斷然不能給韃子效力。”
“第二條就是對待百姓了,向左良玉一般,屠村滅寨,殺良冒功,罪孽深重的,一樣不能留!”
馬進忠一聽這話,頓時撩衣襟。跪在了地上。
“薊國公,小人不敢說軍紀嚴明,但是我的部下多數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大家不得不扯旗造反。正所謂推己及人,那種生孩子沒屁眼的事情,小人絕對不會做!”
這時候袁宗第也點了點頭,馬進忠個流賊效力的時候,戰鬥勇敢,待人寬宏,而且嫉惡如仇,很受敬重。
在原本的歷史上,左夢庚率領着部下投靠了滿清之後,馬進忠和左夢庚公然決裂,帶領着部下堅持抗清,後隨着李定國收復失地,屢立戰功。一直做到了鄂國公,漢陽王,堪稱忠勇之士。
正因爲如此,顧振華才把他列在了招攬的名單之上。
“馬將軍,本爵知道你的忠義,日後安國軍之中,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卑職多謝薊國公大恩!”馬進忠忍不住單膝點地,行了一個軍禮。
袁宗第笑着說道:“老馬,這一回咱們又在一起了,你這一身的好功夫,在戰場上痛宰韃子,那是何等的暢快,比跟着左夢庚這麼一個飯桶要好太多了。”
“那是自然!”馬進忠說道:“國公爺,實不相瞞。據卑職所知,左夢庚和盧光祖等人正在商量,想要對國公爺不利。安國軍雖然強悍,但是他們人多勢衆。又是地頭蛇,我擔心……”
顧振華擺了擺手:“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左夢庚想要和本爵鬥,他還不夠格。這人馬也不是越多越好,他現在就是一條水窪裡的魚,越動死的越快!”
馬進忠急忙點頭:“國公爺用兵如神,小人的擔憂是多慮了。”
“不,馬將軍,本爵還真有事情託付你。”
“國公爺請說。”
“湖廣百姓太苦了,剛剛遭受了戰禍,不能再亂下去了。你去聯絡一些人手,一旦打了起來,防止亂兵逃竄,務必做到一舉全殲。”
馬進忠急忙拱手說道:“國公爺放心吧,王光恩。李萬慶等人都願意效忠您,我們一定把事情辦得妥妥當當!”
馬進忠說完就急忙告辭,從後門離開了按察使衙門。
這一夜武昌城裡註定不在平靜,白天公堂的事情傳出去,大家都知道左良玉是被霍郎中給害死了,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至於左夢庚遷怒王允成,廝殺了這麼多天。完全是在胡鬧。
不光是百姓,就連軍中都有這個聲音,玩人也沒有這樣乾的啊!你們說打就打,要多少人跟着丟了性命。結果打完了,發現是一場誤會,這不是拿人命開玩笑嘛。
不少人本來就不服氣左夢庚。此時更是怨聲載道。相反那些左氏父子的鐵桿心腹,一共二十幾位,全都聚集在了帥府,共同商量着對付顧振華的辦法,就連李國英都帶傷前來。
盧光祖率先說道:“諸位。大家想一想,從大帥死去,這段時間的事情是不是有些怪異。尤其是賣火銃的吳守業,平心而論,顧振華那麼精明兇悍的一個人物,怎麼可能讓一個商人鑽了空子,大量的竊取軍火?我看這就是一個陰謀,顧振華挑唆咱們內鬥,給他製造進入湖廣的藉口。”
“不只如此!”李國英說道:“那個姓霍的,平時不顯山不露水,根本就注意不到他,怎麼顧振華一來,他就冒了出來。說不定殺害大帥都是顧振華主使的,這就是一個大陰謀!”
張應祥忍不住搖了搖頭:“李兄,顧振華這傢伙能有這麼深的心機?我看他發跡也不過是一年的時間,怎麼能把誰都算計進去啊?”
左夢庚拍了一下桌子,說道:“不管如何,有一點是確定的,顧振華想要對我們下手,而且他還放話了,准許百姓告發咱們,還要向朝廷上書!”
“我看誰敢告發!”張應祥滿不在乎的說道:“那幫泥腿子真有這個膽子,也就不會被收拾的像狗一樣。咱們就把人馬撒開,來告狀的全都弄死,甚至施行連坐,來一個,屠一村,這種事情又不是沒幹過。”
盧光祖擺了擺手:“你想的簡單了,顧振華是一個領兵的將領,又不是文官,你以爲他真的是要給老百姓伸冤啊?”
“那,那他是什麼意思?”
“還不是搞臭咱們,我看他多半是想吞掉整個湖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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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他的胃口這麼大?安國軍纔多少人,湖廣有多大,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左夢庚咳嗽了一聲:“不要吵了,不論如何,顧振華只要在一天,我們就別想安生。”
李國英點了點頭:“少帥說的沒錯,此獠不除,湖廣不安。少帥你就下令吧,我們人多勢衆,就算是用人命填,也能把顧振華弄死!”
盧光祖說道:“少帥,顧振華此時人馬還少,要是等到安國軍大隊過來,恐怕就真的麻煩了!”
“這!”左夢庚沉吟了半晌,才咬了咬牙:“你不仁我不義,顧振華自己找死,也怪不得咱們,大傢伙說說,要怎麼才能弄死顧振華?”
……
整整一夜,雙方都在調兵遣將,積極的準備,相比左夢庚,顧振華顯得靜悄悄的,不過這也是外鬆內緊而已。
到了第二天,顧振華如約,再度來到了大堂,穩坐在太師椅上面,眼前放着茶壺茶碗,好不瀟灑。
外面陸陸續續就有一些告狀的人員頭頂着狀紙,來到了大堂外面。
“求國公爺給小人們做主,小人們冤枉啊!”
“冤枉啊!”
喊冤之聲不絕於耳,顧振華把吳凱傑叫了過來,讓他去吧所有的狀紙都接了過來,然後讓這些告狀的人都到了大堂上面。
顧振華飛快的翻了翻狀紙,一目十行的草草看了看。
“大家聽着,本爵剛剛看過,你們的冤案主要分成兩類類,第一類是你們的親人,有被殺的,又被抓的,還有被打傷,甚至被侮辱的。軍人是保護百姓的,凡事有這種惡性的,本爵一定不會姑息養奸,該殺一定不手軟。第二類是搶奪你們的財物房產田地,這也是決不能允許的行爲,本爵已經派人,去吧左夢庚傳過來,讓他當面和大家對質,一旦罪證確鑿,本爵保證還你們公道!”
“多謝國公爺,多謝國公爺,您真是青天大老爺嗎!”
這幫人沒口子的感謝,可是就在這時候,遠遠的從大街之上就傳來了一陣馬蹄聲。千軍萬馬,一聽奔騰,這些老百姓瞬間臉就變了顏色。
一個個偷眼看着顧振華,哪知道顧振華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慢條斯理的端起了茶杯,輕輕的品了一口。
“來人,給大家都倒一杯,讓大家潤潤喉嚨,有什麼委屈,都說出來!”
就在此時,突然外面一陣陣的槍聲響起,人喊馬嘶,戰鬥突如其來的開始了。
盧光祖帶着馬隊正在街上狂奔,突然兩旁的房屋之中,探出了上百個黑乎乎的槍口。
死去吧!
啪啪啪,槍聲如同爆豆,這些人紛紛摔落馬下。
槍聲就是信號,左夢庚手下的大將從四面八方潮水一般殺來,安國軍的士兵埋伏在建築之中,也從容不迫的開槍還擊。
“孫子,死吧!”
熊心端着火銃,一聲槍響,對方一員遊擊將軍就被擊中,腦袋都打沒了。
“嘿嘿嘿,多來點吧,爺爺就靠着你們當哨長,當營長呢!”
熊心可是鬥志昂揚,康樂笙他們都和自己差不多同時接受訓練,這幫小子已經奔着團長去了,他可不能落後了。
“再嚐嚐這個!”
熊心用力擲出了一個手榴彈,頓時一聲爆炸,五六個騎兵被炸得四分五裂,血染長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