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繇也感覺到尹銘此刻似乎心有所絆,只是不明白自己的主上爲何會如此,剛剛還興致勃勃,一眨眼就心事重重。此時聽到烏雅夫人對尹銘說的話,這才恍然大悟,沒想到自己的主上,竟然對一個相處只有一年的下人,擁有如此真切的感情,心中更是堅定了,誓死追隨尹銘左右的決心。
甄逸聞言也是暗自思量,這樣重情重義,又雄心勃勃的英雄,自己若不好好加以攏絡,那將要終身遺憾啦!想到此處,心思急轉,心中突然一動,計上眉頭。當下笑逐顏開,起身遙向烏雅夫人拱手道:“逸有一事,想請問於夫人,不知可否?”
“哦!甄先生客氣了,不知先生何事相詢?”烏雅夫人新奇道。
“請問夫人,令郎今年貴庚?”甄逸問道。 “小兒過這個冬天就八歲了。”烏雅夫人瞟了尹銘一眼說道。
“啊!令郎還只有七歲?!”甄逸大爲驚奇道。
“主上竟然不滿八歲?”鍾繇亦是驚喜不已。
二人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已一己之力,震服數十個兇悍強壯的大漢的少年勇士,竟然八歲不到,若非親眼所見,又有幾人相信呢?
“我還當主上十四五歲了,萬萬料想不到,主上竟只是七齡童。啊!我主果然天賦異稟,天縱奇才啊!”鍾繇興奮的說道。
“尹公子果然是人中龍鳳,天之驕子。”甄逸毫不吝嗇的誇讚道。
“我兒爲上天的恩賜,是創世的蓋世英雄,我爲我兒感到驕傲和自豪。”烏雅夫人的驕傲與自豪躍然於臉上,毫不掩飾自己對尹銘的鐘愛之情,明確的告訴衆人,這就是我的兒子,我的天下無雙!
“咳,咳!適才甄先生問及小子年齡,不知是何用意?”尹銘實在受不了他們的吹捧,連忙轉入剛剛甄逸提及的問題。
“對,不知道甄先生用意何在?”烏雅夫人回過神來。
“噢!是這樣的,但說此事之前,容我再問夫人一個問題。”甄逸說道。
“先生請問,小婦人知無不答。”烏雅夫人回答道。
“敢問夫人,令郎可有婚約沒有?”甄逸問道。
“這個,不曾有。”烏雅夫人看了看尹銘,見尹銘茫然的搖頭,於是回答道。
“啊!子栩兄可是欲將令愛,許配於我家主上?”鍾繇豁然大悟,欣喜的問道。如此一來,甄家就牢牢的與尹家捆住了一起,有了甄家這樣的大財主,主上何愁大業不成。
“正是,不知夫人意下如何?”甄逸微笑作答。
“自然同意,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小婦人又怎麼會拒絕了。”烏雅夫人看都沒有看尹銘一眼,就自作主張的說道。
“娘!您連人家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就答應了。”尹銘暗咒封建婚姻可是害死人啊,可是又很無奈,他不敢反對,也不願反對。不敢,是因爲這個時代講究‘孝道’,婚姻講究包辦;不願,是不想烏雅夫人傷心,既然母親喜歡那就由她。反正這個婚姻,是離不開政治是色彩,若不是知道甄家的實力,相信母親不會這麼隨便的同意。
“外面的事,隨你怎麼去折騰,可這家中之事,爲娘作主就行了。”說着側頭看看一臉苦瓜像的尹銘,似乎又有些不放心的問道:“不過,看甄先生相貌儒雅飄逸,想必令愛容貌定然不凡?”
“那是自然。”甄逸說起自己的女兒,滿臉的驕傲。
“太夫人可以放心,子栩兄三子四女,三子各個俊朗不凡,四女更是貌美如花,小小年紀竟然初見國色。”鍾繇稱讚不已。
“逸自認才疏學淺,不堪大用,但所出之兒女,雖年幼,卻是我甄某人平生之大慰。只可惜我那命薄的長子甄豫,自小聰穎,天縱奇才,就這麼早早的離我而去!蒼天不公啊!”甄逸說着突然痛哭起來,捶胸拍腿,活像一個老太太哭喪,表情痛苦,情緒顯得十分激動。
烏雅夫人和尹銘兩個面面相覷,怎麼是這樣,剛剛還好好的,說什麼兩家聯姻來着,怎麼說着說着說哭了。二人也不知如何勸解,只能任其發泄。
“子栩兄,請節哀。如今說的是令愛與我主的婚事,那可是喜事啊。”鍾繇看得心中不忍,撫其背輕聲勸言道。
“哦!失禮,失禮了。逸一時傷心,還請夫人見諒。”甄逸這時被鍾繇喚醒,才發現自己失態了,慌忙抹去眼角的淚水,深表歉意道。
“哪裡,哪裡!哪個人還沒個傷心事,甄先生性情中人,敢於袒露自己的情感,此非常人也,小子欽佩十分。”尹銘一直認爲,那些忘我的舒發自己感情的人,都是感情豐富的,而卻都是令人信賴的,也絕對是個值得自己去結交的人。
“甄某慚愧,尹公子謬讚了。”甄逸聞言不覺老臉一紅,連忙搖手說道。
“主上果真是別具慧眼,哈哈!”鍾繇大笑道。
烏雅夫人端坐上首,含笑不語
,秉着貴族們應有的矜持。此時看到衆人恢復如初,便開口說道:“聽鍾先生所言,甄先生共有四女,雖是年幼,卻各個花容月貌,初顯國色。但不知甄先生意將那位千金,許配與我兒?”
尹銘沒想到烏雅夫人這麼心急,人家甄逸的情緒剛剛穩定下來,您就向人家討要女兒了。是以及不好意思,低着頭,不敢看甄逸,生恐甄逸笑話他。可是尹銘不知,他的這個舉動,讓烏雅夫人以及鍾繇,甄逸以爲他害羞不好意思,紛紛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而尹銘了,卻矇在鼓裡,不時偷看一下他們詭異的笑容,更覺得臉上發燙。
“我有四女,長女名爲姜,次女爲脫、道、榮。長女姜前年已許配人家了,其餘三女,與尹公子年齡相差不大,次女脫六歲,道五歲,榮三歲。不甄某自誇,那一個不是明豔動人,爭相寵愛。”甄逸滿面紅光,欣然的說着自己的這幾個女兒。
尹銘聽到甄逸的話,嗤之以鼻,不肖的一抹嘴巴,心中暗道:一些小屁孩子,是的天花亂墜的,你當你家是美女窩呀,各個都的嫦娥下凡,洛神投胎啊!等等,洛神?甄宓?對了甄宓不是也姓甄嗎?甄逸會不會就是洛神他老爸了?那我不是可以娶洛神當老婆嗎?真是太好了。
等等,又不對呀?甄逸說他的女兒叫什麼姜、脫、道,還有一個叫榮,沒有叫甄宓的呀?難道又不是,唉!還以爲可以將洛神娶回家,卻又落空了。
“敢問甄先生,你就只有這四個女兒了嗎?”尹銘不死心的問道。
“甄某僅此四女,尹公子爲何如此一問哪?”甄逸費解道。
“哦!”看來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那有這麼巧的事。雖然明心中白,可是還是空落落的不是滋味,要知道那甄宓,可是差點讓曹*、曹丕、曹植父子兄弟翻臉了,可惜如此美人,卻落得個淒涼悲慘的下場。甄宓是他們家最小的孩子,卻是最懂事的孩子,據說她八歲那年,有一次外面來了雜技團,她的四個姐姐都去觀看,唯獨甄宓沒有去,姐姐心中奇怪,於是問她,你怎麼不去啊。她卻回答道:‘此豈女人之所觀邪?’。
哎!她的四個姐姐?甄逸有四女。想一想,亂了,亂了,《三國志》記載甄宓的父親好像是叫逸,甄宓出生三年後就死了,書上本來沒有記載甄宓的名字,只是因爲‘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健獨佔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這個被謝公謝靈運極口稱讚的男子,用他滿腹的才氣,畢生的思念,爲這個女人寫下了流傳千古的名篇《洛神賦》。於是,人們將她稱作‘洛神’又叫她甄洛。‘洛神’,一個美麗的名字,一個動人的傳說,相傳‘洛神’本是伏羲氏的女兒宓妃,所以她的名字又叫做甄宓。怎麼說來,甄宓似乎還沒有出世,記得有人說過,甄宓比曹植大十歲,算一算曹植是公元一百九十二年出生,如此推算,甄宓就是一百八十二年或是一百八十三年。啊!那不就是說,甄宓現在還沒有出世嗎,或許還在娘肚子裡?只是不知她的那個娘,是不是甄逸的老婆,不行,咱的問問。
烏雅夫人以及甄逸,鍾繇三人已經停下了話語,只是饒有興趣的看着此時的尹銘。看到尹銘先是一臉的苦瓜像,愁眉不展;然後又有一絲不肖,不以爲然;接着喜笑顏開,滿臉的歡愉;旋即黯然傷神,變得低落沮喪;可是突然他又精神大作,竟然在那扳着手指頭,似乎在算着什麼東西,嘴巴還在不停的嘀咕,也不知他在嘀咕些什麼東西。三人看的什麼事也忘了,飯也不記得了吃了。此時尹銘給他們的感覺,那就是一個孩子,一個天真可愛的小男孩,俊秀的臉蛋,若不是一襲武士袍,雙眼射出的凌厲光芒,他們只會當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士族貴公子。
此時,除了幾個小廝,在甄圭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將飯菜擺上席,其餘衆人仍然靜靜的望着神態百變的尹銘。
在衆人一心他用之時,酒菜均以上齊,只見每張小几上都擺放了三四個精緻的小菜,盛菜的碗碟亦是典型的漢代漆器,簡單實用。
“酒菜已上齊,諸位請慢用。”甄圭退到大帳門口立定後,朗聲叫道。
“噢!夫人請嚐嚐菜餚口味如何?”甄逸清醒後說道。
“來,邊吃邊談,有菜無酒怎麼行。”烏雅夫人首先嚐了一小口菜,對衆人說道。
“對,娘,我給您倒酒。”尹銘起身走到溫酒處,拿起酒勺舀了一勺給簽約夫人滿上。
“豈能讓主上爲下屬斟酒的,主上請就坐,還是繇自己來吧。”尹銘又走到鍾繇處,正準備給鍾繇也倒上酒,卻被鍾繇一把接過酒勺說道。
“都不要爭了,甄圭,喚個小廝來斟酒。”甄逸叫來管家甄圭吩咐道。
“是,老爺。”甄圭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了。
“子栩兄,你剛纔還未說,到底將那個女兒許於我家主上?”一待靜下來,鍾繇便問道。
“嗯,甄先生可是猶豫不
決?”烏雅夫人問道。
“不,不。甄某的意思,是將次女脫許配於令郎。”甄逸連忙答道。
“好,定了就好。”烏雅夫人也不挑三揀四,實際上,也挑不了。
“等等。”尹銘突然喊道。
唰!唰!唰!三雙眼睛齊齊望向尹銘,眼神充滿疑慮,三人都沒有想到尹銘會有疑問。
“不要誤會,我只是想問甄先生一個問題。”尹銘先向衆人解釋一下,心中嘀咕道,今天怎麼這麼多問題?
甄逸正了正身子,說道:“尹公子有何事相詢?”
三人這才神情緩和下來,對這個問題,烏雅夫人與鍾繇都是急於知道答案,因此,二人緊緊的盯着尹銘,生恐尹銘一時說錯話。
“嗯哼!是這樣的。”尹銘清了清喉嚨,整了整思緒說道:“不知尊夫人,如今是否身懷六甲?”
“啊!”在場的衆人被尹銘古怪的問題,均爲之一愣,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尹銘竟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澤兒,不得無禮。”烏雅夫人喝叱道。
怎麼了,這是?我就是想知道,甄宓是不是甄逸的小女兒,沒錯啊!?尹銘暗自鬱悶,但看到烏雅夫人嬌顏含霜,不敢多說,只得委屈的坐在那裡悶聲不響。
“嗷!沒事的,請夫人萬勿動氣。”甄逸說着隨後驚奇的問尹銘道:“尹公子如何知道,拙荊懷有身孕?”
“真的嗎?!”尹銘萬萬沒想到,他試探性的問題,竟然真有其事,那麼甄宓很有可能就是甄逸的女兒。
“甄夫人的確身懷六甲,子栩兄算日子,再過一兩個月,嫂夫人就要生了吧?”鍾繇掐了掐指頭說道。
“嗯!按日子是十二月生,尹公子真是神人啊!”甄逸心中仍然驚奇萬分,難以置信的望着尹銘。
“我只是心頭一動,沒想到甄先生的夫人,竟然真的有孕在身。”尹銘饒了饒頭,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隨口敷衍了事。
“小兒妄言,還請甄先生見諒則個。”烏雅夫人也不曾想到,竟然被尹銘說中。
“那裡,那裡。只是不知尹公子有何見教?”甄逸問道。
“那我要甄先生,將你未出生的女兒許配給我,可好?”尹銘喜極而道。
“啊!尹公子怎麼知道,我會再得一個女兒了?”甄逸當下更爲驚訝。
“是啊!”烏雅夫人及鍾繇也奇怪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如果是女孩,你就將她嫁給我如何?”尹銘怎麼解釋,說我在《三國志》裡讀到的,那還不把天給捅了,解釋不了啊!那就賴吧。
“好!如果拙荊生的果是女孩,甄某就將其許配於你。”甄逸盯着尹銘兩眼放光,他如今越看尹銘越覺得此人琢磨不透,一次次讓人驚歎、震撼。
“此話當真?”尹銘不放心的又問道。
“絕無假話。”甄逸肯定道。
“擊掌爲誓?”尹銘要甄逸立誓。
“好,擊掌爲誓。”甄逸毫不退避道。
“啪!”的一聲響,尹銘與甄逸起身擊掌而誓,二人雙目對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們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雖然現在還都看不到。
“就這麼定了?”烏雅夫人望着二人有些緩不過勁來。
“這••••••這就定了?”鍾繇也看懵了。
“吃飯,吃飯。”尹銘見烏雅夫人和鍾繇莫名其妙的樣子說道。
“喝酒,喝酒,甄某敬夫人一杯,以慶尹甄二家聯姻之喜。來,夫人請。”甄逸心中大事一定,開心的敬起烏雅夫人的酒來了。
“好!定了就定了,只要澤兒開心就好。”烏雅夫人拋開其他,心中只有爲兒子定下,如此好的婚約而歡欣雀躍。
“對,喝酒,繇亦敬夫人與子栩兄一杯,恭喜兩家結爲親家。”鍾繇興致勃勃道。
“你們怎麼沒人敬我的酒?”尹銘見到他們頻頻舉杯,卻當他不在,心中懊惱道。
“小孩子家家的,喝什麼酒,等過兩年你長大了再喝。”烏雅夫人教訓道。
“啊!”尹銘怪叫道。
接下來,又是甄逸,鍾繇二人的大笑聲,烏雅夫人也抿嘴輕笑,尹銘只有埋頭吃飯的份。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怪異的腳步聲將衆人驚醒。衆人循聲望去,只見洛叔正快步走進大帳。
“見過夫人,澤公子,二位先生。”洛叔時刻不忘行禮,接着又對烏雅夫人和尹銘說道:“小布少爺回來了,就要到營帳之外了。”
“哦,來的早不如來得巧啊!看來我這個大哥很有福氣嘛。”尹銘聽到呂布回來了,立時興奮起來,心中想着,唐周都有些什麼保命的東西。
“既如此,我等就再等等,待小布來了在用餐如何?”烏雅夫人提議道。
“悉聽尊便。”甄逸,鍾繇齊聲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