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唉,太年輕了啊。”曹操撫摸着自己的額頭,近些年他染了頭痛病,雖然不致命,但有時候痛起來確實很難受。
“子公子經歷的戰事太少,能有現在這樣的戰績已經很不容易。”
夏侯淵笑呵呵的勸道:“多歷練幾年好,當初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還不知道在哪浪呢。
是曹洪,估計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在外面當遊俠兒,曹洪,你說是不是。”
“是啊,那時候背了人命官司,連家都不敢回,只能在外面流浪,我當時以爲自己這一輩子也這樣了。”
曹洪雖然算不聰明,可也知道這個時候要寬慰自己的主公。
“如果是昂兒,他肯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曹操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回憶什麼。
“我記得有那麼幾次,昂兒也是這樣率軍作戰,他都領悟到了我的意思,然後都是打了勝仗回來了,那時候我說要賞賜他,他卻不要,硬是說算賞了東西給他他也要孝敬給我。
那時候我們是多艱難啊,軍隊裡糧食不足,軍械不足,戰馬更是不足,不少驍勇的將士餓着肚子去跟敵人拼命。
我記得有一次,我軍圍困了張揚軍的輜重部隊,大戰馬要爆發,將軍們都來向我要糧,我拿不出來的時候心裡也很着急,可是那時候昂兒運來了一批糧草。
正是這批糧草才穩定了軍心,三軍將士飽餐一頓後奮勇殺敵,總算是搶到了敵軍的輜重渡過難關。
妙才,你知道那一次昂兒是怎麼做到的嗎?你知道當時他是怎麼想的嗎?”
“這,末將不知。”
夏侯淵也算是老將了,面對曹操的詢問他本該如實回答,哪怕自己回答的不正確,可他至少也該有點見解或者想法纔對。
可是這個問題牽扯到一個人,也牽扯到曹操內心的一根刺,所以他不敢回答。
“那一次,昂兒是將他營內的所有糧草都運來了,然後又出去劫掠了點,這才勉強夠全軍將士吃了一頓而已。
你可知道,幾乎有兩天的時間,昂兒和他的部下都是餓着肚子,他麾下的三千將士都在背地裡咒罵他,可他一句怨言都沒有,唉,那時候,我們那麼艱難,可昂兒從不放棄。”
“嗯?不對啊主公,我記得那一次子修運回了十天的糧草啊,他麾下也三千人,哪來那麼多糧草來着。
而且我記得我軍將士飽餐之後還剩下不少沒有卸載的糧食,那時候、、、、、、”
“曹洪、、、、、、”
夏侯淵喝住曹洪,很多事情不該問,也沒必要問,更不能問,因爲這會引起自己主公心的不快。
“沒關係的。”
曹操搖搖頭笑了一聲:“那一次,子修運回的是他營內三天的糧草,他和他的部下硬是撐着餓了好幾頓才省下來的。
至於那些沒有卸載的糧草,呵呵,其實那裡面都是泥土沙子,根本不是糧食。”
“啊,這,子修他、、、、、、”
“是不是覺得他欺瞞下,已經違反軍規,該斬?”
曹操微微睜開眼睛:“那一次,子修把所有事情都想清楚了,若是我軍戰敗,回來發現了這批糧草有問題,他自刎謝罪,以平息三軍將士的怒氣。
若是我軍戰勝,那我將那些沒有卸載的泥土沙子賞賜給他,算作他營內當月的糧草的一部分。”
“子修大才,我等遠不及啊。”
夏侯淵低下頭,那次戰事他記得清清楚楚,自己還是當初帶頭去找自己主公要糧草的。
當時他根本不知道軍糧草的情況,更不知道情況是那麼危急。他只知道自己這邊圍困住了敵軍,只要給他一天的糧草,他能率領部下拿下首功。
當時其餘將領大都是這個心思,所以一個個都急切的來找自己主公要糧食,殊不知,正是這次看起來很正常的行爲,差點把自己主公給逼的下不了臺。
“那年子修才十八歲,子現在的年紀還要小几歲。”
曹操眼閃過一絲悔恨,耳邊似乎聽到了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傳來的那道聲音。
“父親快走,我與典將軍斷後、、、、、、”
“我的昂兒,再也回不來了、、、、、、”
曹操閉眼睛,眼角落下一滴淚,帳內其他三人都是自己的親信,所以他沒必要隱藏自己的心思和感情。
“主公,身體要緊啊。”夏侯淵三人連忙勸慰,他們可不想自己主公這時候出點什麼事。
“你們說,此次戰敗,張繡延誤戰機,該不該殺、、、、、、”
曹操陡然睜開眼睛,一股殺氣瀰漫周身,眼似乎要射出兩道光芒一般,這份神情,跟剛剛那懷念故子的悲傷神態大相徑庭。
“該殺、、、、、、”
夏侯淵三人對張繡本來不喜歡,當日那場叛亂,不僅僅是自己主公喪失了愛子曹昂,猛將典韋還有其他將領也戰死不少。
這份手足之情一直慫恿着他們去報仇,以往他們看見張繡都沒好臉色,現在有落盡下石的機會,他們怎麼願意放過。
“且等他回來,派我的醫務官去查看查看他的病情纔是,哼哼、、、、、、”
廣陵境內,許多難民跟隨着前邊的人來到此處。他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來到這海邊的城市。
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是不是要餓死在這裡,或者是要投海自盡。這些難民都很迷茫,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路在哪裡。
“難民倒是不少啊。”山坡,陳風看着麻木的坐在地的難民,他的內心也不好受,好在他已經準備好了如何接應這些難民。
“我們先用小船分批將他們接走,然後在海把他們放在大船。”
身邊一名親兵在彙報情況:“如此一來,劉備的人不會發現我軍的那些大海船,雖然難民數量太多,但只要我們多運送幾次,還是能夠運送完的。
對了,按照主公的吩咐,我們在附近海域發現了幾座島嶼,面荒無人煙,用來臨時安置難民或是供應我海軍將士落腳還是可以的,如此可以加快我們的速度。”
“嗯,還好發現了這幾座島嶼,要不然靠我們這些海船,恐怕連一半難民都沒法運走啊。”
陳風點點頭:“留下一部分海軍,再從難民招募漁民,教他們在海捕魚,如此可解決一部分人的食物難題。”
他與劉備之間定下協議,作爲提供物資和進行交易的一部分代價,劉備將廣陵靠海的一邊臨時供他落腳。
如此一來,陳風纔可以這麼大搖大擺的率領海軍在附近海域遊蕩。
“主公,曹營的情報、、、、、、”
另一名親兵跑過來遞一份情報,自從陳風到了廣陵之後,兗州、徐州、青州等地的情報直接傳送到了這。
“張繡負傷,估計要被閒置了。”
陳風看完情報後陰險的笑了幾聲:“嘿嘿,情況不對啊,我知道曹操不可能會放過張繡的,好像歷史的張繡也是英年早逝。
據說是傷病不治,哼,這裡面要是沒有曹操的影子,誰相信啊,既然如此,那我不客氣了,張繡,希望你不要太笨纔好啊。”
對於這員西涼猛將,曾經的一方諸侯,陳風一直都關注得很。在遼西的時候他多次跟賈詡討論過張繡。
有關於他的性格、抱負、弱點、處境等情況他都一清二楚,之所以要這麼關注張繡,爲的是找機會收服此人。
現在看來,曹操必定容不下張繡,而且張繡自己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曹軍營地內,許多將士都在享受戰利品,不少營地都獲得了賞賜,徐州這邊沒什麼像樣的敵人,所以他們總能擊敗敵軍。但是,有一處營地較例外。
“張將軍好好歇息吧,此箭距離心臟僅有三寸,兩個月內不可動武了。”
醫務官留下一些藥物後離開了,前來探望張繡的一些將領也跟着出去。
“弟兄們怎麼樣了?”張繡睜開眼睛,臉色蒼白的他還在掛念自己營內的將士,他可不希望自己養傷期間出點什麼意外。
“士氣都低落得很,別的營內都吆五喝六,一個個不是吃肉是喝酒,只有我們營的將士連飯都吃不飽。”
胡車兒據實彙報:“我們的兄弟去要糧草,可那些人總是不給,逼急了譏笑我們連主將都負傷了,哪還有索要糧草的資格。”
“唉,把多餘的酒肉都拿出來,不要虧待了弟兄們。”張繡緩緩閉眼睛,他知道曹操是故意這麼做的,其目的不言而喻。
“主公,再這樣下去,我們可、、、、、、”
“出去吧,我要休息了、、、、、、”張繡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現在能做的是忍耐,繼續忍耐。
曹操的營帳內,醫務官像他彙報了真實的情況,他沒必要隱瞞或是誇大張繡的傷情,該怎麼樣是怎麼樣。
“這麼說,受傷是真的了,而且確定是箭傷。”
“是的,小人敢肯定是箭傷。”
“行了,你下去吧,有些事,自己知道行,沒必要說出來,懂嗎?”
“小人明白,小人告退。”
、、、、、、
“張繡啊張繡,你倒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啊,我該怎麼辦纔好呢、、、、、、”
曹操不能當着全軍將士的面怪罪得勝將軍,也不能太虧待了爲他負傷的將領,所以,暫時他還真不能處置張繡,但是,他會這樣放過張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