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校場,劉備粗略的環顧了一下左右,三千甲士雖然舊,武器也不算鋒利,但好歹算是大漢正規守軍,制式裝備總比當初自己和兩個兄弟起事時好得太多!當初起事時,招募的鄉勇不過五百人馬,且人人盡皆布衣,與程志遠一戰,折損大半,若不是關羽勇猛,萬軍中斬殺賊將,恐怕,自己那點人馬還不夠黃巾賊寇塞牙縫。
一想到薊縣一戰,兄弟三人好不容易積攢的五百嫡系,死傷慘重,劉備眉頭不禁高高皺起,“劉虞這番是作何用意?前翻賊寇犯境,認我爲侄,我也知道不過是因爲城中無甚領兵人物,這才屈節於我。但薊縣一戰之後,對重回宗譜一事卻隻字不提,我多次求見,也是推搪再三……這次居然大張旗鼓的宣揚我帝室宗親的身份……”
想着想着,劉備不禁冷哼暗道,“哼……薊縣大戰我本部傷亡慘重,好不容易逼退賊寇,卻不得半點官職,對我等兄弟三人也常常怠慢,幾時不曾接見,我正打算離了薊縣,去投公孫瓚,今日居然卻又讓我帶兵前去共伐張角!唔……其中定然事出有因!”
“大哥……大哥!”臺下密密麻麻三千漢軍早就集結完畢,只等他下令出城了。張飛站在劉備身後,半晌沒見劉備反應,當即急躁的小聲叫了起來,喚了幾聲,依然不見反應,頓時分貝又提高了幾分,只是他那嗓門,音波功力連人都可以嚇死。這一吼叫聲如洪鐘卻使得劉備耳朵驀然嗡響。
劉備本在思考劉虞用意。這聽得張飛炸雷般呼喚,當即苦笑的撓了撓耳朵,回過頭來瞪了張飛一眼。這才仔細看了看身前矗立許久的漢軍官兵,當下臉色又是一沉卻很快掩飾過去。
三千甲士,大半數目無軍容,人人懶散模樣,顯然不過剛剛招募地新丁,即便穿上漢軍那些衣甲。也沒又一絲官兵地模樣。劉備不禁側目向身旁的鄒靖望去。
鄒靖見劉備看向他來,當下賠笑道,“唉,如今幽州戰禍連連,賊寇犯境,北方蠻夷也多不安分,常常侵擾邊疆,幽州駐軍常年拱手邊疆。卻是不可輕動。至於薊縣守軍,職責更是拱衛一州治所,不可輕動。如今這三千人雖是新招,但以玄德公帶軍之才。想必不到一月,定能成爲虎狼之師!玄德公。切莫生隙啊!”
鄒靖出言,劉備當即拱了拱手,連連笑道,“不敢,不敢,皇叔令小侄帶兵圍攻反賊張角,本是提攜之恩,有這三千軍士,破軍斬敵足矣!備還需謝過先生,與皇叔纔是,哪能有半句怨言?”
鄒靖笑了笑,卻也不在糾纏,當即出聲道,“既然軍士已結,這三千精壯已經交託給玄德公了,那還請玄德公早日南下,助中郎將早日剿滅張角纔是啊!”
“先生所言正是,如今賊寇禍亂日久,禍亂天下,百姓流離,本是天災人禍皆不曾斷,又遭逢這些逆賊劫掠。備每每想到此處,皆是潸然淚下,備狠不能生食張角,以告慰天下百姓!”劉備臉色一暗,一指身前的士卒,險些眼淚花花,“唉……且看這三千兵丁,本是平常百姓,卻也要爲國征戰,黃沙百戰,又有多少人能迴歸故土……”
只聽得鄒靖一愣一愣,見得劉備眼角溼潤,不禁心有感觸,當即對劉備拱了拱手道,“玄德公有此仁義之心,實乃君子……靖有一言,唔……唉,靖祝玄德公一路勢如破竹早日爲國除賊,還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劉備見鄒靖臉色微動,適才欲言又止,心裡一動,慌忙又長嘆道,“先生乃當時大才,備恨不得再聽先生教誨,此去廣宗,卻又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先生一面……”
鄒靖笑了笑,“靖不過微末才學,天下之大,能人奇士多不勝數,哪能得玄德公如此讚譽。不過如今天色不早了,還請玄德公早些領軍南下才是!想必右北平太守公孫瓚大人也該接到南下調令了……”
“公孫瓚?原來如此,早聽說劉虞與公孫瓚在幽州水火不容,想必正是借黃巾賊之手,削弱他地實力!恩?莫非他們不知我與公孫同是盧植恩師的弟子?”劉備聞言一愣,心裡暗自思索。但事實上,劉備以前不過是個遊手好閒的人物,在盧植弟子中也不過一掛名而已
微寒,便是常說自己是漢室宗親,又有多少人留意過
看了看鄒靖,劉備心裡一黯,心知此次是拐不走他了,當下強笑道,“既如此,那備這邊動身。他日,平叛之後,再聆聽先生教誨!”
鄒靖點了點頭,只拱了拱手,默然不語。
一把跨上戰馬,劉備便見張飛早就迫不及待的大聲嚷嚷起來,“整日窩在這薊縣都快坐出瘡來,早聽南方賊寇四起,正該衝鋒殺賊,此番率軍,可要殺個痛快!”
劉備看了看張飛興奮的模樣,與關羽無奈同時搖了搖頭。但事實上,兩人身體裡也有許多興奮,沙場……正是男人的宿命之地,揚名之所!
………………......
樑城,皇甫嵩滿臉含笑地看着側座孫堅,環視身後四員虎將,只觀四人各個氣勢不凡,虎背熊腰,不怒自威,掩蓋不了的軍旅殺氣,即使在酒宴上也不曾斷絕。皇甫嵩微微頷首,眼裡閃過一絲讚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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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早聞朱雋將軍多曾讚揚文臺勇烈,今日樑城一戰,文臺當真江東之虎也!”皇甫嵩當即撫掌大笑道,又對孫堅舉了舉酒杯,“文臺登先入城,擒得張寶,此乃大功一件!來,來,來,且滿飲此杯!”
聽得皇甫嵩之言,麾下將官不禁微微側過臉去,滿臉不忿。
程普在後只見皇甫嵩麾下衆將神色,心裡暗叫不好,如今正是酒過酣時,卻又見孫堅酒勁紅光,傲氣不減,顯然皇甫嵩的讚揚正是怡然受之。當下不禁慌忙扯了扯孫堅衣袍,微不可查的做了個手勢。
孫堅受程普提醒,看了看周圍衆將,頓時清醒過來,當即裝做受寵若驚,慌忙站起身來,雙手持樽,高聲道,“將軍率軍連日攻城,賊衆疲憊不堪,城牆又多有損毀,這才讓末將佔了便宜,如何當得如此功勞!”
說完,又舉杯環着衆人拱了拱手,“昨日一戰,便是沒孫堅,諸位將軍也定然能奪下樑城,倒是末將不知就裡借了諸位之勞,反得各位之功,堅心裡如何能安?此功,不該堅得,實乃衆位將軍之功,而此杯,將軍不該與我,正該與衆位將軍纔是!”
“堅且先滿飲此杯,以表歉意!”孫堅高聲道,當即一口乾掉酒樽水酒。
衆將聽得孫堅之言,臉色慢慢緩和下來,這才連連謙讓起來。程普看了看臉色這才平復原來模樣,重新伺立在孫堅身後。
皇甫嵩眼睛閃過一絲詫異,暗自點了點,對孫堅的評價又高上幾分,當即大笑道,“你等莫在謙讓,衆將有功,打破樑城功不在小,但文臺擒得張寶,卻也是大功!來,來,今日可不醉無歸,本將允了!”
張角三兄弟自稱上天派來,便猶如黃巾軍的靈魂,如今張寶被擒,便是對黃巾賊寇士氣的天大打擊。皇甫嵩怎能不高興!
一時間,不禁望向西北,“樑城內雖然號稱八萬賊寇,但可戰之兵不過三,四萬而已。想必真正主力卻是集中在商丘了。唔……攻下樑城都花費了我軍如此時日,傷亡不小,想必商丘的攻打更是困難!”皇甫嵩一邊不停地勸酒,一邊暗自思躊道。
這時皇甫嵩不禁又想到南方戰事,“卻不知楊奉在南方進展如何!黃巾賊衆叛亂,禍亂最深,聲勢最爲浩大便是潁川,鉅鹿,南陽三地,如今潁川雖平,卻是我軍全力攻伐所至,南下兵不過五千,恐怕力有未逮……如今張寶被擒,黃巾賊衆定然恐慌,加上我與朱雋上書,得朝廷應允,想必河北盧植將軍壓力當可大減!但張角畢竟是賊首,北方又是賊寇根本所在,若不是巨力,難以攻下,我軍商丘樑國平定,還須北上援馳……只需剿滅張角,賊寇無首,定然自亂,我軍當可從容撲滅各地亂軍!”
“但南方威脅卻不可小覷,以楊奉五千人馬,難有大作爲。唔……”皇甫嵩瞄了一眼面紅耳赤的孫堅,已經身後四員虎將,不禁微微點了點頭,“孫堅勇猛,本就是江東出身,手下武將頗爲不凡……不如,讓其南下助楊奉,或可成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