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川三縣之軍入駐魯陽之後,該城守將便將他們分屯於魯陽東西北三門之外,四道城門依然爲張曼成部所把手,本意也是防備於他們。可惜,魯陽守將不過是一昏聵之輩,幾日來,潁川三縣賊首表現出的乖巧聽話,早讓他放下了戒心,藉着今晚酒宴已喝得醉酒薰薰,便連城門守備也鬆懈下來。
有備而攻其不備,內外接應之下,三道城門當即告破。一時間,人潮洶涌,四千賊兵從三門殺奔而入。
驀然間,整個魯陽陷入一片***之中,喊殺之聲遍地皆是,不絕於耳。三人奪了城門,早有計較,臨潁賊首分了兩千人馬,當即殺奔南門而去,旨在阻擋城南援軍,使其不得入城。另外兩人各引一軍,殺奔魯陽縣府而來。
魯陽縣府外,張曼成部守軍本聽魯陽四處喊殺震天,早有潰兵逃來,哭聲道,“大人!反了!反了!那潁川賊子反了!”
護軍兵長正欲問話,便見遠處一彪軍馬,人人持火衝突而來,當先快馬,乍起雷聲,不禁臉色大變。
“如今已過三更,爾等不在營中歇息,帶軍來此何干?莫非想反乎?”帶軍護衛頭目,慌忙讓衆部屬列陣拱衛縣府,不禁舉起手中武器厲聲對來軍大斥道。而後又慌忙喚來幾人。一邊讓他們分別向城南本部守軍求救。一邊讓人速速進府稟報守將。
這時,那護衛兵長,已然滿頭大汗。
來犯之軍。聲勢逼人,便是再蠢,也知道來者不善。
守衛縣府之兵不過兩三百人,只見遠處人潮洶涌,火把照明之物數不勝數,顯然人數不少。一時間,人人色變,膽戰心驚,便連手中長槍也顫抖不已。
兩軍對峙,優劣立顯。
潁川之兵驀然分開,兩騎緩緩而出,人人面色陰霾,正是潁川三縣賊首。
“如今已然開弓。如果再殺了張曼成親信……那便再沒回頭之路……”襄城頭目微微看了看天空,張曼成之聲威,早入人心,到了此刻。他卻又有些退縮。
葉縣賊首看他面色彷徨,不禁大聲斥道。“我等已勢成騎虎,爲何還畏懼不前!”
襄城首領聞言,不禁咬了咬牙齒,一揮馬鞭,當即對左右厲聲道,“殺!”
與此同時,南門之軍也終於收到城內的求救之請,營中之將正是張曼成所命之魯陽副將,聞言,同樣臉色大變,慌忙點齊兵馬,盡起營中千人殺入城中。
剛過南門,便見遠處一彪兵馬阻住去路,火把照耀之下,領軍之人不是臨潁賊首還是何人?
魯陽守軍副將,一馬當先,以刀尖向指不禁破口大罵起來,“爾等喪家之犬,被我家大督帥所收,不思感恩圖報,反奪我城池,不忠不義之輩,且等我斬下爾等狗頭,暴屍城頭!”
“兄弟們,隨我殺啊!”魯陽守軍副將早已雙目赤紅,咬牙切齒,也不等臨潁賊首答話,環顧左右,舉刀厲聲喝道,當先而出,舞起手中武器迎面而上。
臨潁賊首不禁冷哼一聲,當下也不再言語,他心裡明白,只要拖上一些時間,等另外兩軍殺了魯陽主將,奪下糧秣輜重,揮軍而來,這千餘之軍不過爾爾。
何況,如今兩千人馬對上一千多人,便是硬殺,又有何可懼。
“殺!”臨潁賊首當即也拍馬舞動衝殺,迎了上去。
兩軍相接,鼓譟向前,當即混殺開去。
於此同時,縣府之中,魯陽主將早被屬下喚醒,聞得屬下報告,臉色同樣一片駭然。性命攸關,三百護衛兵士頗有戰力,但如今攻打縣府之兵,不下千人,一時間,傷亡直線攀升,只苦苦抵擋。
“如今那三百來人藉助縣府固守,弓箭不斷,一時難以攻下,你且分五百人馬速速去奪糧秣輜重!”襄城賊首看那三百守軍負隅頑抗,不禁心中略生急躁。
魯陽左右皆有漢軍,若魯陽局勢拖延下去,官兵得知,恐回軍乘虛而入,那纔是真正的噩夢。況且,張曼成五萬人馬正殺奔此處而來,若得知魯陽之變,到時候想南入荊州,也是難上加難。
當然,他並不知道,這一場大戰實際上本就是衛寧地推波助瀾,即便他殺上幾天幾夜,漢軍也絕對不會來攻,更會幫他封鎖魯陽潰兵消息,使其不得通報張曼成……
葉縣賊首當即點了點頭,正欲引五百軍馬向糧秣輜重屯放之地而去,卻見縣府旁出,驀然殺出兩百人馬,爲首一人,高聲道,“殺啊!”
葉縣賊首看了爲首高呼之人,眼睛閃過一絲精光。
兩百人馬突然殺出,卻遠比平常士卒彪勇許多,兩千潁川黃巾本是攻打縣府,如今那兩百人便如一把尖刀,堪堪從側翼直刺而入,一時間,陣勢當即混亂開去,再加上,那兩百人各個驍勇非凡,黃巾之中,傷亡劇增而起。
“該死!這兩百人馬是從何處而來!速速結陣禦敵!速速結陣禦敵!啊……”襄城賊首臉色大駭,不禁高聲大呼道,卻在這時,胸口一涼,一把槍尖驀然穿透後背冒頭而出,一滴滴鮮血呼應着寒光閃爍,揮灑而出。
條件性地舉刀向後劈砍而出,傷重卻又無力,輕易便被襠下,這時他才見到葉縣賊首那猙獰的笑容,“爲……爲何……?”
葉縣賊首抖槍一攪,驀然拔出槍來,一片血花飛揚。伴隨一聲慘叫。襄城首領終究無力的倒下馬來,死不瞑目。
“不要怪我!我也只是爲了活命而已……”葉縣賊首喃喃自語一聲。
環顧左右,剎那間地變化只驚得周圍衆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等到反應過來之時,襄城賊首有親信者,皆痛心疾首,怒吼一聲,
起武器便向葉縣賊首殺將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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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葉縣頭目只冷哼一聲。長槍一揮,左右數百來人當即蜂擁而起,瞬間便將那十來人當即砍成肉醬。
葉縣賊首一舉長槍,向馬下一指,大聲喝道,“此人暗中投降官兵,被我察覺,如今已被我誅殺。其餘人等,降者不殺!”
兩千人馬瞠目結舌,情況瞬息即變,還爲反應過來。中軍地上便伏屍十多來具,一時間。人人不知所措,面面相覷。外圍中,兩百漢軍此刻也停止了衝殺,有效結陣地向外衝突而走,本身他們地戰力便遠高於黃巾,此刻人心思惶,又有葉縣之兵有意放行,更是無法攔下他們。
不提葉縣賊首本部千餘人馬,早便得他暗中囑託,剩餘千人一見自家主帥已然身死殞命,那十來親隨也盡已伏誅,不論他所說的是否真假,如今羣賊無首哪還能再言其他,紛紛請降。
一個多月來,三家兵馬共御漢軍,不分彼此,儼然已成一軍,葉縣賊首根本沒花多少時間便將衆人收攏。當下,他便分了五百人馬與自家心腹率軍前去奪取糧草輜重等物,緊接着催促手下衆人奮力攻打縣府。
“該死!這千人居然如此悍勇!那兩個傢伙爲何還未率軍前來援我?”臨潁賊首奮力舉刀砍死一個小卒,當即向北而望,魯陽守軍本是張曼成麾下,無論士氣戰力皆是遠比他們這些潁川潰軍強上不少,如今一千人馬對上兩千,竟然堪堪打個不分勝負,兩方傷亡皆是直線攀升。
兩軍廝殺一個多時辰,一方殊死欲向城內衝去,一方奮力死死抵擋,街頭巷戰,傷亡更是慘重。一時間,遍地皆是伏屍,千人殞命。
驀然間,臨潁賊首便見側面又有一軍殺來,不過兩百之衆,卻人人悍勇非凡,生生衝突而入,只殺得魯陽之軍慘叫迭起,陣勢大亂。
臨潁賊首臉上泛起一絲喜色,“援軍到了!看樣子魯陽已然平定!”
他卻未想,爲何只有兩百來人,又有如此戰力。
“兒郎們!如今魯陽已在我等手中,援軍已到,何不奮力殺敵!”臨潁賊首當即舉刀高呼道。
兩百人馬突然殺出,那彪悍的殺氣早就振奮了所有潁川賊衆,人人當即抖擻精神奮力向前。
一場廝殺下來,魯陽守軍本就傷亡慘重,如今只餘下半數人馬,只聽對方一片歡呼,人人思危,哪還能再抵擋下去,一時間,竟然被潁川潰軍生生逼退到南門之下,藉着城牆苦苦抵擋。
那兩百漢軍殺了一陣,帶動了整支賊軍士氣,戰意,便悄悄然退了下來,領頭之人,一邊殺敵一邊對左右小聲吩咐道,“公子有令,讓善射者,放箭射殺那賊軍首領!功成之後,我等速速從城東退走出城!”
臨潁賊首但見那兩百來人忽然助己殺敵,只道是自家援軍,後軍大隊隨後而來,此刻根本沒將心思放到他們身上,反而見己方人馬奮起而戰,心中欣喜,未曾發覺,那兩百人馬當中數人暗中舉弓瞄準了他。
“哈哈哈!殺啊!給我衝……”笑聲噶然而止……
“嗖!”
“嗖!”
“嗖!”
三聲箭響,破空而來,堅硬地箭桿帶着顫抖地餘波釘死了他的胸口,其中一箭,赫然穿破他的喉嚨,帶着血花飄灑,箭簇鮮血,未停止的震動,一滴一滴彈飛而起。
生命的流逝,無法挽回,終究無力地倒於馬下,黑夜之下,血紅矇蔽了所有人的視線,沒有人能察覺到那兩百人已經悄然退去。
“大帥!”驚呼聲,痛叫聲,此起彼伏……潁川賊兵頓時騷亂開去,城南魯陽賊寇也終於得以緩下氣來。
那魯陽副將看得仔細,不禁仰天大笑起來,“是誰射的箭,射得好!哈哈!哈哈!”
“賊將已死!爾等快速速隨我趁亂殺敵!”賊軍主將身死,已然自亂,機不可失,那魯陽副將不禁當即對左右大聲喝道。
卻在這時,遠處一彪軍馬終於殺到,正是葉縣賊首率軍而來。
一顆斗大頭顱,拋飛而起,滾落兩軍陣前,魯陽賊軍看得仔細,不是自家主將又是何人……
此刻,局勢已然明朗……魯陽地陷落勢不可免,而這場勝負的最大贏家,卻正是衛寧這隻隱於暗處的巨大黑手……
…………..
“好手段!”南陽軍中,秦仔細看着文聘傳來的書絹,不禁拍案而起,“此子……果然大才!”
“魯陽據險而守,本是難以克下,不想此子竟然兵不血刃,只憑賊軍自亂,輕易取之,若假以時日,此子成就,不可限量,不可限量!”秦眼神閃爍,緩緩摑須來回而走,想了想又不禁高聲讚道。
“既如此,我軍東入之路該暢通無阻!剩餘,便是誘張曼成之軍,入淯川之口了!”秦點了點頭,心情微漾,隨着歲月地奔走,那漸漸消逝地豪情似乎重新回到了身體之中。
“來人!”秦當即對帳外喚道。
“大人有何吩咐!”帳外處,走進一名親衛,抱拳應聲道。
“且將此信送與黃忠將軍!此文,事關重大,一路當小心起見,不可怠慢!”秦從案几上上取出一封文絹,仔細看了一遍,這才慎重地遞給親衛,又再三叮囑道。
那親兵但見秦一副嚴肅模樣,不禁肅然半跪着地,大聲道,“請大人放心,便是屬下陪上性命,也定將此信付與黃忠將軍之手!”
秦點了點頭,又肅然道,“你可帶幾人,往北而走,繞道而去淯水源頭,切記,萬無有失!”
“屬下尊令!”
“水淹萬軍……此子當真是大手筆呀!”秦望了望東面,心中不禁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