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將軍,你想殺他?”
湊到呂布身旁的戲策饒有興趣。
呂布微楞,自己剛剛不過只是動了個念頭,這也能被戲策看穿?
他正想着該如何回答時,卻聽見戲策又道了聲:“你瞞不過我的。”
心裡所預想的回答,在這瞬間盡被否去。
呂布沉默少許,嘆了口氣:“大約是每個人的命中,都會有那麼一兩個心魔吧。”
他並未對戲策講明其中具體緣由,因爲上一次在五原時,呂布就正色莊容的對戲策說過,他來自於十五年後,可戲策不信,還以爲呂布是招了邪祟。
故而呂布也沒有再說過這類‘胡話’,恐被戲策等人笑話。
“老天既然讓我同曹操相遇,那麼我和他之間,就註定只能有一個活着。”呂布神俊的面龐上透着冷漠,眼眸中流露出果決,以不容置喙的口氣篤然道:“而我,不能死。”
戲策的興致愈發高漲,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到呂布如此迫切的想要一個人死。心中不禁對剛剛那個擦肩而過,比他還矮上幾分的青年將領,多出幾分好奇。
至於呂布和曹操兩人有過什麼樣的恩怨情仇,戲策有些興趣,但更重要的在於,曹操此人能夠激起呂布心中的殺意,這就足夠。
想要成爲上位者,不殺些人,腳踏累累屍骨,又怎能爬到最高的位置?
“我在來的途中,聽說將軍衝陣斬首黃巾先鋒將,出盡了風頭。”戲策不再糾結曹操的問題,似笑非笑。
呂布回答得尤爲果斷:“大丈夫浴血疆城,以身殺賊,豈能畏怯不出,退居城壁之下。”
戲策微微搖頭,眼眸深處藏有擔憂:“如此張揚高調,恐爲他人所忌。”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行高於人,衆必非之,
呂布對此並未太過放在心上,反正他是抱着早點平叛結束,早些回家的心思,薇娘和小東西可都在盼着自己呢!
哎呀!
呂布似是想到什麼,猛地一拍腦門,將身旁的戲策嚇得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急忙問道:“怎麼了將軍?”
“出來這麼多天,我居然忘了寫家信,我說的到了潁川就給薇娘寫信報平安的,這都多少天了……唉,瞧我這腦子,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
他自顧自的喋喋起來,原先森冷氣勢懈去,捶着額頭,面部神情尤爲懊惱。
戲策瘦削的臉上遍佈黑線,站在原地看向往前走着,嘴裡唸叨起一些瑣碎芝麻事情的呂布,神色複雜的嘆了口氣。
後來戲策才知曉,早在三天前,呂布只差一毫,就取走了曹操的性命。
次日清晨,天色初明。
一向惰懶貪睡的戲策出奇的早起,催着呂布洗漱完後,不由分說的拉起他,去了城中的某處住宅。
途中,呂布問向戲策:“先生,咱們這是去哪兒?”
昨夜好不容易做個難得的美夢,卻被戲策大清早的吵醒,呂布滿臉都寫着三個大字:不開心。
戲策果斷選擇睜眼裝瞎,笑着說道:“見見我的幾個朋友。”
“先生的朋友?可我並不認識他們啊!”
呂布不明所以,既是戲策的朋友,按理說應該戲策自己去見纔是,強行拉上自個兒,這算是個什麼說法。
“正因爲不相熟,所以纔要介紹給你認識。”
戲策看得出,呂布骨性傲然,並不熱衷於結朋交友,但爲了將來的計劃,這些人呂布必須去見。
好在處了這麼大段時間,戲策早已將呂布脾性摸得一清二楚。同呂布說事情,不能以強硬的態度來說,他是硬骨頭,就得軟磨硬泡的跟他講道理,用一些人情世故去捆套他。
“五原郡這麼大個爛攤子,你就真想全靠你嚴四哥一個人撐着,那還不得把他活活累死?”戲策循循善誘,嚴家的那些食客,虛有其表,吹噓起來個個都本事通天,真幹起實事來,沒有一箇中用。
而即將要見的這些人,個個都不是凡庸之輩。
呂布很快就選擇了妥協,畢竟在嘴皮子這門功夫上,他從來都嬴不過戲策。
兩人輕步疾走,來到一戶風格簡樸的宅院前。
推門的時候,戲策不忘再三叮囑:“等下見了人,要熱情客氣些,儘量表現出你的求賢之心……”
“知道了,知道了。”呂布先一步推開院門,戲策這一路上絮絮叨叨,絮絮叨叨,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相比起荀家府院,這間院落就顯得窮困了不少,沒有丫鬟,沒有僕從,好在院兒內乾淨,落地的樹葉也都被掃到了牆角堆放。
“是志才嗎?”聽得外邊動靜,屋內有人詢問。
不等戲策回話,便聽得有人爽朗笑道:“我敢打包票,肯定是這小子!”
戲策走到屋堂外,邁過門檻,踏進夯土填制的地面,朝着堂內幾人拱了拱手,感嘆萬分道:“許久不見,志才甚是想念諸位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