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武之人,稍有本事傍身,必是有着各自的傲氣。
呂布三番五次的狂妄態度,不將他們放在眼中,使得董卓手下的這幫將領,心中俱是憋着股惡氣。
李蒙走下場來,從兵器架上取過一杆長槍,面向呂布,好似高人一般淡淡說道:“以多欺少,即使贏了,也是勝之不武。更何況,對付將軍,我一人足矣。”
“哦,是嗎?”
呂布嘴角微挑,俊朗的面龐上有這股說不出的玩味笑容。董卓手下有哪些能人,呂布再也清楚不過,單從武力排行,除了李傕郭汜華雄等幾個稍有本事以外,其他諸將雖有勇力,卻都是些不出名的阿貓阿狗。
所以讓他們一起上,真心不是託大,只是單純的想節省時間。
然則李蒙就不這麼想了,他見呂布仍舊空手站在原地,絲毫沒有要去取兵器的意思,心中自是肝火大動,這姓呂的簡直目中無人!
胡軫不會使劍,輸了也很正常。
可他不一樣,他不僅擅使長槍,而且論武藝,猶在胡軫之上。
“呂將軍,看不起人是要吃大虧的!”
李蒙說罷,手中長槍抖擻,腳步隨之而出。
刺出的槍尖寒芒大盛,李蒙臂肘用力,挽作數十道幻影,令人目不暇接,根本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槍尖以迅猛之勢,直撲呂布。
坐席上的百官皆是探長脖子,想看呂布如何應對。當年先帝在位時,呂布曾在羽林營的校場大放異彩,百官們也都是親眼見過,故而心中對呂布還是存有不少信心。
呂布面色不變,立在原地也沒有絲毫動作。
這使得李蒙心裡更是怒火中燒,低吼一聲:“找死!”
於是,槍頭之勢愈發迅猛,恨不得一槍將呂布咽喉洞穿。
呂布仍舊未動,只是細斂眼眸。
這倒是急壞了看戲的百官,他們心臟幾乎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口水都不敢下嚥,彷彿置身場中的是自己一般。
看着閃電之勢刺來的槍尖,呂布瞳孔中數十道幻影急速收攏,只於電光火石之間,呂布伸出手去,輕而易舉的便抓住了其後的槍桿。
此時的槍尖距他咽喉不足兩寸,卻再也前進不得半分。
這他孃的還是人!
李蒙心裡爆了句粗口,驚得眼珠都快掉出眼眶,腦子裡似乎正有一萬頭草驢奔馳而過:他的凜厲殺招,居然被這傢伙隨手一抓,給抓住了……抓住了……住了……了……
李蒙在那傻了眼兒,呂布偏過身子,抓住槍桿的右手往前一拉。握着長槍的李蒙哪裡比得過呂布的力氣,身體不由往前趔趄而行,手中長槍更是脫手而出。
呂布奪過長槍,李蒙的身子從身前踉蹌而過,呂布反手就是一擊,將槍桿猛地砸在李蒙後背。
啪!
長槍應聲而裂,從中間斷作兩截。
隨後便是‘轟’一聲,李蒙承受不住這股子力道,整個軀體都被砸趴到了地面,傷了筋骨,難以爬起。
呂布下手很有分寸,董卓在這裡看着,他肯定不能痛下殺手。不過略施懲戒,讓其在牀上躺個十來二十天,還是可以。
比起剛纔的對陣胡軫,這一次顯然更加震懾人心。
席位上的這些個西涼將領開始漸漸意識到,這位看似年輕的塞北飛將,名聲並非靠吹噓而來,而是的的確確真憑實力。
席桌這邊沒了聲響,呂布便將目光主動投了過來,朗聲問道:“還有沒有哪位將軍要下來同呂某交手,若是沒有,某便要回去飲酒了。”
呂布的聲音雄渾,清楚的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有了胡、李二人的前車之鑑,西涼將軍們心中再是不服,也得先掂掂自己個兒分量,再考慮要不要去同呂布叫板。
坐在位置上窩火是窩火了些,但起碼比當衆出醜要好。
就連剛纔信誓旦旦要同胡軫、李蒙爭搶的王方,此刻也都默不作聲,當呂布目光掃來的時候,更是故意避開。他在心裡面安慰着自己:呂布不過是佔了地勢便宜,我等不擅步戰,若是騎戰,定叫他落花流水,跪地求饒!
董卓這邊的手下諸將不發一言,天子那邊的百官卻是喜上眉梢,雖然不是他們親身作戰,但看着呂布將胡軫、李蒙揍趴,他們心裡邊兒莫名的覺得,很爽啊!
董卓的這些個鷹犬爪牙,平日裡趾高氣揚,囂張跋扈,除了董卓,根本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今天終於踢到了鐵板,遭了報應。
呸,活該!
看着在地上呻吟的兩人,百官心中吐了口口水,無比快活。
確定沒人再來挑戰,呂布走向自己席位,抱拳同董卓說了聲:“某下手不知輕重,傷了兩位中郎將,還望太師恕罪。”
董卓擺了擺手,讓人將胡軫、李蒙二人暫先擡去醫治,然後看向呂布,撫着濃密茂盛的腮胡哈哈大笑:“奉先不必自責,既然是比武,皮肉擦傷在所難免。只是方纔一見,奉先不愧爲世間猛將,天下無人能敵!”
“太師謬讚。”呂布拱手回道。
酒宴繼續,呂布在同董卓喝了許多盞後,端起酒樽來到了一名中年將領面前,出聲問道:“閣下可是太師麾下中郎將,段煨段忠明?”
段煨擡起頭來,見是呂布,遂起身讓座,同時面有狐疑道:“將軍認得在下?”
他自認從未見過呂布,更不知這位鎮北將軍又是從何處,得知了他的姓氏。
“本將軍當年討伐西羌叛軍的時候,聽說過姑臧段家,忠明兄的名聲,我也是時常聽人提起。”
呂布當然不會告訴段煨,他的名字是自個兒從記憶裡搜刮出來。
“將軍過獎,在下的名聲與將軍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好話人人喜歡聽,尤其是呂布的這一聲‘忠明兄’,更是喊得段煨心頭舒爽無比。
鮮爲人知的是,昔年涼州三明之一的段熲,便是段煨同族,而且兩人名同從火,字號爲明字輩。雖說兩人年齡相差許多,但按照輩分來排,兩人還是從兄弟的關係。
呂布在段煨的席位坐下,也招呼着段煨坐於身旁。如果他料想不錯,那個人應該就在段煨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