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虎牢關,黃忠在後勤處包紮完傷口,回去見了呂布。
呂布卸去甲冑,只穿了武官將袍,正研究着司隸一帶的山川地形,對於黃忠前去搦戰,絲毫未曾擔心。
這麼說吧,只要黃忠想走,就算是他,都未必有十足把握,能夠將其攔下。諸侯聯軍那邊是有不少厲害的傢伙,但想要單挑擊敗黃忠,恐怕難度不小。
然則當黃忠回來的時候,腰間纏起了止血的布巾,面色有些發白,腳步亦是輕重不一。
呂布見狀,手中動作暫停,看向黃忠很是詫異:“漢升,你受傷了?”
“屬下無能,敗北而歸。”黃忠羞愧抱拳。
呂布讓馬忠將黃忠扶起,接着又問:“諸侯聯軍之中,竟有人能夠傷你?”
黃忠聽得此話,愈發覺得愧對將軍重託,垂低着頭顱:“是卑職大意了,不過那關羽確實有幾分實力,再磨礪幾年,未必在我之下。”
呂布聽到黃忠說起和關羽交手,雙眸神色頓時爲之一冷,看向黃忠。
他之前明明確確的有過叮囑,讓黃忠把關羽、張飛留給自己,他生氣的不是黃忠戰敗,而是生氣黃忠沒有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
不遵命令行事的人,即便武藝再強,智謀再高,也不能用爲心腹。
否則,必爲禍患!
黃忠感覺到了呂布眼中的不滿,以爲是怪罪自己鬥陣不利,剛剛站起的身軀又重新跪了下去:“請將軍責罰!”
“將軍容稟,此事不能全怪黃校尉,那人起初又不說姓氏,先手來攻。黃校尉只好同他打鬥起來,也是後來才知道,他就是關羽。”
馬忠在旁邊說情,這件事情純粹不怪黃忠。對方每次派人出戰,黃忠都必問來將姓名,誰知道關羽不按套路出牌,一直不報名號。
黃忠感激的看了馬忠一眼,此人雖然相貌醜陋,武藝也勉強只能算作二流。但他不僅救了自己,還肯在這個時候替自己說話。
不管怎樣,今後這個朋友,他黃漢升都交定了。
呂布聽完這話,才知道錯怪了黃忠,親自轉過案桌,下堂將其扶起。
隨後,黃忠向呂布彙報了此番戰果,斬殺敵將兩名,俘虜並收降了潘鳳。
說着,黃忠朝堂外喊了一聲:“進來吧。”
潘鳳從外邊走進,一路壓低着腦袋,別看他身軀雄壯,這個時候卻老實得跟小雞兒似的。因爲他要面見的那個男人,是比黃漢升還要強橫的存在。
這使得追求強者的潘鳳,更加心存敬畏。
在沒徵得呂布同意收他之前,是不能擡頭直視其面的,否則會被視爲不敬。
“敗軍之將潘鳳,拜見溫侯。”
潘鳳本來想嚎上兩嗓子,但又怕衝撞了呂布,只好降低聲音。
躬身的同時,潘鳳的一雙眼珠努力往上瞟了瞟,偷偷瞄了眼這位令諸侯聞之膽怯的兇悍人物。然則當他看得呂布的容貌時,心中很是驚訝。
這位溫侯,可真年輕啊!
呂布讓人給潘鳳賜了座位,審視稍許,便詢問起來:“聽漢升說,你願意效力於我?”
坐下的潘鳳趕忙起身,抱拳迴應:“小人願意。”
“那好,把你所知道的聯軍情報,悉數說與本將聽聽。”呂布低下頭去,繼續看着案桌上的司隸區域地形圖。
潘鳳既然願意投靠,這也省去許多功夫,更何況潘鳳實力不弱,自然可以收爲帳下。只是收留歸收留,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呂布還不能將此人列入到心腹行列,用用倒還可以。
正如戲策當初所教誨的那般,疑人要用,用人要疑。
入夜,聯軍大營。
巡防的士卒持戈往來,戒備森嚴。
臨靠東南的某處營帳,劉備帶着張飛掀帳而入。
“二哥,聽說你今天大發神威,將那名囂張無比的敵將擊落下馬,差點就將其斬殺。”
“我就知道,二哥你親自出馬,肯定一個頂倆!”
“現在營中都傳開了你的名聲,趕明兒我也去弄他幾個敵將頭顱回來,威風威風。”
未見其面,先聞其聲。
張飛的聲音很是粗獷,之前因練武入魔,而弄傷了嗓子。
關羽在案桌前熟讀春秋古卷,通紅的燭火,將他的面龐映照得更加赤紅。
可不知怎地,總是心神不寧。
見到大哥、三弟進來,關羽放下手中竹卷,起身見禮。
“咦,二哥,怎麼看你樣子,好像悶悶不樂啊?”張飛脾性暴烈,基本上藏不住話,有啥說啥。
作爲大哥的劉備也發現了二弟關羽的神情,不太正常。
請大哥坐下之後,關羽搖頭,嘆了口氣:“三弟,今後莫再說這話了。”
“怎麼,二哥你不是贏了麼?”
張飛瞪大眼珠,很是想不明白,這分明是宣揚名聲的好事情啊,怎麼二哥還一臉的不情不願呢?
帳內只有兄弟三人,沒有外人,關羽也就坦然明說了:“此人實力之強,我生平從未見過。我能贏他,純屬是利用了他的驕縱心理,放手一搏,纔將其擊落下馬。若明日再戰,我必難勝他。”
雖然不願承認,但這的確是事實。
“除‘他’之外,天下竟還有這種狠角兒!”
聽得關羽說完,張飛砸吧了兩聲。他了解自家二哥,性子冷傲、不肯服輸,倘若兩人的實力只是相差稍許,二哥也斷然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二弟,以你白天之所見,你覺得有辦法招攬嗎?”
劉備的反應顯然與兩位兄弟不同,作爲心存遠大志向的人主,他所追求的從來都不是短暫的一勝一負,而是更加長遠的將來。如果能夠將此人收爲己用,於他而言,無異是如虎添翼。
關羽搖頭,且不說有沒有可能性,單說大哥劉備,功爲成、名未就,拿什麼去招攬人家。
說到這裡,關羽倒是有個地方一直想不明白:“奇怪的是,此人竟知道我的名字,也提起過三弟的名字,而且他還說,他們將軍的實力比他更強。”
劉備聽完皺起了眉頭,亦是覺得這其中藏有蹊蹺,他們兄弟三人四處奔波,幾乎沒有名聲,又怎會爲人所知。
但具體問題出在哪裡,他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