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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珏的一番講解,令主僕二人茅塞頓開,不過想想也是,堂堂大漢王朝的都城,怎麼可能還比不過幷州的郡縣。
皇甫珏一邊走,一邊給呂布當起了嚮導,講着洛陽城的佈局,各處城門,以及南北兩宮之間的區別差異。
她出身將門世家,骨子裡透着股男兒特有的爭強好勝和嫉惡如仇。當呂布爲了一名不認識的老農挺身而出,不惜與楊廷等人大打出手時,皇甫珏在心中就已經認可了呂布,所以她纔會在呂布被重重圍困時,出手相救。
不然以她的眼光,就算是洛陽城中的一流世家子弟,她一樣連一句招呼都懶得打。
“對了呂兄,你還沒說具體要去哪裡呢?”皇甫珏問了起來。
呂布對詔書上的內容記得清楚,回道道:“擡宣館。”但事實上他也不知道擡宣館在洛陽何處,若皇甫珏知道,那是再好不過,也省去了向人問路的麻煩。
“擡宣館?”皇甫珏疑惑了一聲,詫異的盯着呂布。
感覺到異樣的目光,呂布不明所以的問了一句:“怎麼了?”
“呂兄,你是否記錯了地方,擡宣館乃是天子召見外臣的地方,擅入者會被治以重罪。”皇甫珏好心提醒起來,她見呂布布衣糙褲,絕非是有家境背景的子弟,要是因去錯了地方而被治罪,那可就太委屈了。
聽着皇甫珏的善意提醒,呂布心頭對這名少年公子不由再次生出幾分好感,也不隱瞞其中的原委,如實以告:“多謝皇甫公子的提醒,實不相瞞,某家正是應了皇帝陛下的詔書,才特地從幷州趕來洛陽。”
‘呂布’這兩個字,在雁門一帶或許是大名鼎鼎,但在洛陽城,又有誰人知曉?
得知呂布是被皇帝親自召見,皇甫珏豎起大拇指讚了一句:“呂兄武藝不凡,又一身正氣,能得天子青睞,也實在常理之中。”
呂布對此報以微笑,他自個兒都不知道天子爲什麼突然想要召見於他。
“公子……”
書童阿月略微着急的低喊了一聲,捏住皇甫珏的後衣角。
皇甫珏回頭,一臉的納悶兒,“怎麼了,阿月?”
小書童將腦袋躲在皇甫珏的身後,手往前方指了指。
順着阿月指的方向看去,見到楊廷等世家公子都不懼絲毫的皇甫珏,臉色突然驚變,步子一停。
“怎麼了?”察覺到身旁少年公子的異樣,呂布稍顯關心的問了一句。
“順着這道兒往前走,然後右拐穿過一條衚衕進入祥符道,在往南走幾十步就是擡宣館了,呂兄,咱下回見啊!”
皇甫珏一口氣說完這話,連帶着對呂布道別,步子已經開始後退,到後來直接改爲小跑,帶着書童匆匆忙忙的就撤了,像是做了虧心事,臉上跟耗子見了貓的表情一模一樣。
一頭霧水的主僕二人還沒反應過來,皇甫珏和書童阿月就已經消失在了他倆的視野之中。
沒了皇甫珏的帶路,呂布和胡車兒就只能靠着自己的感覺,尋摸着往前走了。
主僕二人還沒走上幾步,前方迎面走來一名中年男人,褐色與藍色相間的錦衣,外套一件黑色緞袍,蓄有三寸長的鬍鬚,雙目有神,昂首闊步的走來,緊皺的眉間似乎在思索着極爲複雜的事情。
相遇而過的時候,呂布和這名男人同時回頭望了彼此一眼,眼中意味悠長,繼而轉頭各自前行。
皇甫珏和走過的這名男人,相貌上居然有幾分相似,所以呂布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爺,您可得小心點那皇甫小子,我聽說他們大城市裡的人,都有些特殊癖好。”胡車兒將腦袋湊上前來,沒了阿月聽他的輝煌戰績,他又只好將目標換回了呂布。
“特殊癖好?”呂布眉峰一挑。
胡車兒把手一攤,將自己當劫匪時道聽途說來的,胡咧咧的一股腦兒全說與了呂布聽:“龍陽之癖唄,我聽說他們不僅喜歡男人,有的人甚至還喜歡脫光了衣服,受人虐打鞭打,你打得越疼,他就越是喜歡得緊吶……”
呂布腦中自動補想起胡車兒所說的畫面,瞬間一陣惡寒從腳底直衝心間,刺得他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見到胡車兒那露出門牙幸災樂禍的表情,呂布就知道他是故意說出來噁心自己。呂布二話不說,直接就是一腳踹在了胡車兒的屁股上,讓他滾去前面探路。
按着皇甫珏所說的路線,呂布很快就走出了太和道,然而當望見眼前的場景時,主僕二人愣在了原地,眼中的神色從淡然變作驚愕,甚至還一時間覺得手足無措,心中只剩下了一句。
我大漢興盛如斯!
道路兩旁盡是鱗次櫛比的屋舍,石磚瓦房,街面比起剛剛的太和道還要寬上兩倍不止,地面上的人頭聳動,商販守着攤鋪大聲叫賣,酒肆門庭若市,熙熙攘攘,南來北往的人們衣衫穿着各式各樣,絡繹不絕。
期間還有數十名帶刀軍士不斷往返巡遊,一眼望去,映入眼簾之中的人數,不下萬人。
好一座帝都,好一座洛陽城。
常年久居邊塞的呂布何曾見到過這般繁華的景象,他終於明白爲什麼楊廷等人看不起並、涼兩地的人了。
的確,跟這裡一比,幷州簡直就是不毛之地。
“胡車兒!”呂布陡然喊了一聲。
胡車兒趕緊俯首,低眉順眼的應了聲“爺”。
呂布深吸口氣,像是一名將軍給士卒下達了死令:“站直了,挺直身板兒,別給咱們幷州丟人。”話是這麼說,但每有路人打量一眼,他心裡就像做賊心虛似得,控制不住的‘砰砰’直跳。
“嗯!”
胡車兒重重應了一聲,結果連一盞茶的時間不到,就又原形畢露了出來。
在一處香餅鋪前,胡車兒垂涎三尺的流着口水,爲此呂布忍痛的花上了四十錢,買了兩個,在幷州,四十錢都夠買這樣的大餅十個了。
在一處水果攤前,胡車兒撒潑死活不肯走,呂布又再次花上七十錢,買了兩斤從來不曾見過的異域紅果子。
從西域的胡瓜石榴,到豫州的酥梨甜杏,再到江南的楊梅橘子……
大半個時辰後,一個粗眉大眼的男人,懷中抱着大捧食物,邊走邊吃,在路人驚奇的目光注視之下,也不嫌臊得慌,臉皮之厚,令人髮指。
胡車兒權當是路人羨慕,只顧着往嘴裡胡塞,兩眼還不忘左右繼續掃蕩,忽然眼睛一亮,想要上前。
呂布一見胡車兒這神情,哪還不知道他腦子裡想的什麼,伸手迅疾的抓住了胡車兒的胳膊,微惱道:“你再敢撒潑賴臉的逼我給你付錢,我就算拼着殺人的大罪,我也要將你給廢了!”
呂布生平還是第一次感到如此抓狂,他本就不是大富大貴之人,一個月軍餉也才八百錢,哪經得起胡車兒這般揮霍。
呂布放出狠話,胡車兒也沒再繼續下去,這一路上他早就將呂布的脾性摸了個底朝天。呂布好說話的時候,你就是跟他勾肩搭背都沒問題,一旦他發起火來,濁河渡口那六十多條人命,就是血淋淋的前車之鑑。
不能繼續再買東西,胡車兒對這座城池依舊充滿了熱情和好奇。
“爺,你看前面好多人圍在一起,肯定有熱鬧看!”胡車兒說完,身如矯猿,三兩下就鑽進了人羣。
早知今日,當初在濁河就應該心狠一點。
呂布心力交瘁的嘆息了一聲,無奈之下只得跟進了人羣。
衆人圍觀的中央位置,三丈的高空左右橫牽起一根大拇指粗細的繩索,繩索上站有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雙手抖落着一柄長刀,在背上,胳膊,大腿,頸子等處來回翻轉。
圍觀的百姓們叫好聲一片,當底下的中年男子拿起一塊銅盤討賞時,呂布毫不吝惜的拿出五十錢,投入那銅盤之中。
那中年男子見到呂布出手如此闊綽,驚愕之餘連忙道了好幾聲“謝謝爺,謝謝爺”。
呂布什麼也沒說,轉身出了人羣。
然後在胡車兒四處亂竄的帶領下,呂布又欣賞了‘胸口扛大石’‘鐵槍扎喉’等一系列歎爲觀止的表演,看得主僕二人是目瞪口呆,咋舌不已。
胡車兒差點就準備去拜師學藝,好習得一身銅牆鐵壁的本事,好在呂布看出了其中的門道,這才作罷。
“投壺囉,投壺囉……”
不遠處的吆喝聲成功吸引起了胡車兒的注意,他走上前,見是一灰衣老叟,便問了起來:“這個怎麼玩兒?”
老叟見胡車兒穿得闊綽,以爲是哪家的世家子,遂笑着跟他介紹起了簡單的規則:“看見前面那個銅壺了沒,五支白羽箭,投進四支,獎勵五十錢,若是投進五支,獎勵一百錢,站這根線外投,十文錢一次。”
問清楚規則的胡車兒,看了看那銅壺口,碗底大小,地上有一根白石灰劃好的粗線,到銅壺也不過一丈距離,他徑直走到呂布面前,死皮賴臉的又討了十錢。
呂布也很好奇,如此近的距離,投中簡直輕而易舉,照此下去,這老者還不得賠個傾家蕩產?
胡車兒將錢急忙交到那老者手中,像是生怕他反悔一樣,繼而大笑起來:“來五支,哈哈哈……本大爺我百步穿楊,箭無虛發,老頭兒,你就等着給錢吧!”
一百錢的獎金已經是甕中之鱉,就算再不濟,五十錢總歸是沒有問題的吧。
周圍一大羣人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談論着,他們最主要還是想看看胡車兒能否將羽箭投進。
胡車兒擼起袖子,走到那石灰劃的線後,三根指尖捏住羽箭的中間,眼睛瞄準了那銅壺口,控制住力道,輕輕一扔。
“鐺~”
羽箭撞擊在銅壺半身,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聲,被彈落在地上。
第一支就出師不利,圍觀的百姓是急得抓耳撓腮,恨不得親自上來給胡車兒做個示範。
胡車兒稍微平息了下心境,又拿起一支羽箭,重新調整了下力度,此刻他忽然有些緊張起來,心中不斷的安慰着自己:“沒事沒事,一百錢掙不到,還可以掙五十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