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盼兒順從地窩在他懷裡,半眯着雙眼,靜靜感受着他的這份體貼。
“你不用擔心,王御醫不是說過,我沒事兒嗎?”
蘇盼兒換了個躺着的姿勢。
“每次都說沒事兒,可每次……”秦逸聲音分外低沉。
“哪兒能那麼快,別說剛剛纔問診還沒有服藥。即便喝藥了,也不會這麼快見效的。”
“哪裡快了,你都服了很久的藥……”秦逸突然住了口。
蘇盼兒身子一僵,隨後又放軟:“你都知道?”
“嗯。”
他默默點頭:“你每天都讓他們煎藥喝,我得有多粗心才能無視。一直沒對你說,是我知道,你不想讓我擔心……”
她不告訴他,他便假裝一直不知道。不過暗地裡,他卻吩咐廚房下人仔細些,到了點便準時把湯藥送上。
蘇盼兒眯了眯眼,只是默默環住了他的腰。
她之所以不告訴他,並非秦逸說得那般,是擔心他知道後擔心她的身子。她之所以不說,是因爲她每天在喝那藥,都是用來調理身子的湯藥。
她生小妍妍時忙着逃命,又在荒郊野外受了凍傷了風,之後又強撐着身子搶救命懸一線的葉寒,未能休息好,傷了根本。之後生產小糖豆,更是九死一生!
這世界上,要說最偉大的,還是女人。爲了孩子,她們寧願拿命去拼,去換,只爲誕下那個和自己、和自己真心所愛的男人血脈相連的孩兒!
蘇盼兒心裡一直憋着一口氣!
“你知道嗎?我之所以早產生下小糖豆,是有原因的。”
蘇盼兒閉着眼睛,輕輕呢喃,好像在自言自語。
秦逸收緊了雙臂,沒有說話。
“懷着小糖豆的時候,我一直都在沉睡中,其後更是一路驚險,險象環生。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今天還在我肚子裡的孩子,明天還在不在。等我好不容易懷胎到七個月,這才鬆了口大氣。”
“那時我就在想,不管我肚子裡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都要給他(她)最好的,把她生下來,好好把她撫養大。儘管在那個時候,你領兵擒王的消息已經傳到落雁村。衆人都不看好你。連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我自己都說不準。”
“可我還是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出生。”
蘇盼兒笑了下,長長的睫毛下,是一片淺淡的陰影,讓秦逸看不清她眸子的顏色。
“可是,你娘……哦,不!是你養母怒罵小妍妍,還打傷了霜兒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刺激了我!在那一刻,我突然發覺,要是失去了你,我和孩子可怎麼辦?我心下一緊張,結果……”
情緒一激動,連累肚子裡的小糖豆早產!
這個孩子生下來是個女孩,讓多少人失望透頂。可對於蘇盼兒來說,她的平安出生卻是意外之喜,是上天賜給她的寶貝!
“是我不好,在你生產女兒時,爲夫未能陪伴在你身邊!”
他的聲音分外嘶啞,暗沉。
彎下腰,在她的臉上親了又親。
“我並不怨你沒陪着我,因爲我知道,你也在爲我和孩子的將來拼一把。”
不拼,按照當時的局面,秦子通絕對不會再讓他們活!
拼了,至少還有一條活路在!
好在他們賭贏了!
她睜開眼,擡起頭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擡起手用拇指細細磨蹭着他的下巴,下巴上一圈兒青黑色的胡茬悄悄冒出了頭,刺着她的指腹,帶起輕微的刺痛。
“就是糟蹋了你的身子骨。”
秦逸有些懊惱,順勢咬了口她的小手指。
以前的盼兒身體有多壯,現在的盼兒一陣風都能吹倒,這些,他都看在眼裡。
“我的身子骨沒事。”
蘇盼兒搖搖頭,遲疑片刻,決定還是趁着現在說開了,開誠佈公的談一談:“我終究是習武之人,身子骨就是比常人弱些也不會有大問題。就是……關於子嗣方面,怕是難了……”
“薛老說過。”
他早就聽薛老說過,盼兒懷着小糖豆的症狀太兇險,當時他正忙着南征北戰,薛老他先後多次來信,讓他勸盼兒落胎。可盼兒卻堅持要把孩子生下來。多少個日夜,他都擔憂得夜不能寐,好在最後母女均安,盼兒平安產女,讓他那顆懸着幾個月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我還以爲,你只是懷着小糖豆兇險,卻不知道……”他沒有繼續往下說,反而突然笑了起來:“子嗣乃天註定!眼下朕已經有了兩位公主,真的很滿足了!要是再不能有孩子了,朕也心甘情願!”
在他的心裡,唯有盼兒最重要。
他雖然希望能有子嗣繼承這片大好江山,他也不希望自己打下來的天下最後要交到外人手裡。可在他的心目中,就是再給他兩個天下,也比不過一個蘇盼兒!
更何況,他們已經有了兩位公主,該滿足了!
“可大臣不會心甘情願!大臣們不允!”
他們不會看着大周的江山到了聖上手裡斷了傳承,他們必定無所不用其極。廣納嬪妃不過是第一步,其後,隨着時間推移,後面的招數多着呢!
後宮裡的女人多着呢,那些女人身子骨都很好,每一個都很能生!
“你覺得,朕是那種很容易被臣子左右的皇帝?”
秦逸冷哼一聲,反問着。
蘇盼兒笑了起來,手指沿着他的下巴,下滑到喉結上,感受着他說話時顫動的觸感,幽幽地嘆息從嘴裡發出。
“聖上自然不是,不過,是盼兒不忍心!不忍心聖上你絕了嗣,所以,所以……”
“所以什麼?嗯!”
他重重一聲冷哼,蘇盼兒感覺周圍的空氣陡然下降了幾度。
怒氣從他身上開始向外散發。
蘇盼兒的心微微顫抖。
她咬了咬粉嫩的下脣瓣,伸手撫上他的眉頭,試圖將緊蹙的眉心揉開。
“後宮裡有好多位品貌出衆,能歌善舞的紅粉佳人……”
“你想都不要想!”
秦逸突然大怒!
“蘇盼兒,你把朕當什麼人了?是個女人都能上的種馬?還是說,你的心裡根本就沒有朕,隨便哪個女人過來,你都能把朕推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