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父親的話,那個幾個傢伙孩兒曾經見過。”祖澤潤咬牙切齒的說道。他腦海裡想起了李信那可惡的臉,早知道這個傢伙帶來的人爲邱禾嘉所用,當初在那個地方就應該將他們盡數殺了,反正是在遼東,就是死了再多的人也是沒有關係的。遼東哪一天不在死人的。可惜的是現在卻是留下了大禍患。
“他們是什麼人?”祖大壽麪色一動,輕輕的問道。
“父親可記得幾個月前被殺的淮安知府李固嗎?這幾個傢伙就是押送李固之子前來充軍的衙役。那李固之子叫做李信,不過是一個讀書人。”祖澤潤冷笑道:“那幾個傢伙一路上對那李信如同自家主子一樣,沒有讓他受半點委屈,孩兒特意讓人打探清楚了,李信剛剛到達錦州的時候,爲邱禾嘉的心腹孫二接進了府衙,也奉之爲上賓。然後那幾個傢伙就進了巡撫的衛隊了。”
“哦!沒想到這裡面居然還有這樣的故事。”祖大壽掃了周圍一箇中年武將一眼。說道:“兩環,你知道那李固嗎?”他口中得兩環指的就是自己的連襟吳襄,這個吳襄原本是籍籍無名,但是實際上他的兒子卻是很有名,那就是吳三桂。
吳襄身披盔甲,一臉剛正,說道:“我倒是知道此人,此人是天啓年間的進士,怎麼說呢?只能說此人是一個好官,當年我在京師的時候,倒是曾聽說此人與邱禾嘉有些關係。”
“原來是世交,難怪那李信的部屬就這樣簡簡單單的被邱禾嘉所用了。”祖大壽點了點頭,說道:“那蔣毅倒是一個人才,短短几天的時間就招了這麼多人啊!”
“父親,那李信不過是一個罪犯,按照道理就算不如軍戶進行勞作,最起碼也要受點苦頭纔是,可是如今卻是居住在府衙之中,傳說被那邱禾嘉好酒好菜的供着,這是什麼事啊!難道朝廷法典就這樣被踐踏了不成?”祖澤潤不滿的說道。周圍的衆將卻是暗中鄙視,這違背朝廷法律又不是他邱禾嘉一人。堂堂的巡撫若是要包庇一個罪犯在這個年頭是極爲簡單的,沒看見眼前的主可是連皇帝聖旨都敢違抗的。
“這?”祖大壽皺了皺眉頭。
“父親,朝廷受父帥爲前鋒總兵,這整個錦州城的軍隊不都是要被父親整頓調用的嗎?不知道這巡撫大人的親兵衛隊可算在裡面?”祖澤潤眼珠轉動,忽然輕輕的說道:“這數百人也是一股力量啊!在關鍵的時候,可是能起到大的作用的。”
“不錯,大帥。小侄認爲三弟所言甚是,我關寧鐵騎兵少,就是需要其他軍隊都補充到我們的隊伍中來。”說話的是一個虎頭豹眼的年輕人,卻是祖大定之子,祖大壽之侄祖澤洪是也!不得不說,這個時候的關寧鐵騎已經成了祖家的一隻私軍,眼前的祖澤洪就是做了關寧鐵騎的副將。
“兩環,你怎麼看?”祖大壽問道。
“我們在錦州城,看上去大帥乃是前鋒總兵,但是如今的東虜敗退,我軍應該乘機追擊,督師大人慾重建大淩河城,大帥手中雖然有些兵馬,但是這兵馬自然是越多越好,若了這四百多人也是可以說的過去,就算是沒有成軍,但是若是送到大淩河城監管一下那些苦力也是可以的。”吳襄想了想,冷笑道:“大帥,這邱禾嘉不是經常認爲大淩河城不必興建的嗎?現在督師已經下令,修建大淩河城,需要苦力,不但從遼東征集人馬,還需要將那些發配到遼東的囚犯一起送到大淩河城去修建城池啊!大人何不讓那個叫做李信的人去大淩河城,若是不去,就讓巡撫大人調遣手下的衛隊前往監視,呵呵!不管邱大人做什麼選擇,大人都能立於不敗之地。”
“對,對。姑父說的極是。”祖澤潤趕緊說道:“父帥,那巡撫大人若是派了衛隊前往,他手上的力量必定會薄弱,這是他不願意的,若是讓拿李信前往,就算他願意,他手下衛隊中那個把總肯定是不願意的,就算不跟隨李信前往大淩河城,但是也是會跟那巡撫離心離德,到時候,父帥再使點手段來,這巡撫大人苦心鼓搗出來的衛隊就是爲父帥所用了。”
“大帥,那李信到底是李固之子,是一個讀書人。這讓一個清官之子去勞作,傳揚出去,恐怕滿朝的那些清流們是不會答應的啊!”副將何可綱遲疑了片刻趕緊說道。
“清流?滿嘴仁義,實際上一肚子男盜女娼!別往了袁大帥是怎麼死的。”祖澤潤不滿的瞪了何可綱一眼,冷笑道:“這清流,那邱禾嘉也是清流,看看他,每天吃的東西足夠幾百人吃上一個月的了。他與那李固不是世交嗎?那可以啊!讓他交出兵權來,在這錦州,有父帥在,哪裡需要什麼衛隊。我看他的衛隊恐怕是衝着父親來的。只要逮到機會,就會押解着父帥進京。”
“不錯,我們即將對東虜用兵,一切力量都是應該集中在一起的。”祖大壽臉上的擔憂一閃而過,不得不說,到底是父子連心,祖澤潤的一番話是說道祖大壽心裡去了。爲啥祖大壽到現在還是住在軍營之中,不就是害怕錦州城的那些廠衛們將他捉到京師去了,以前錦州城的防禦都是祖大壽接手的,這下好了,若是多了一個巡撫親衛,祖大壽就感受到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脅了,所以就毫不猶豫的接受了祖澤潤的建議。那何可綱雖然有心反對,但是也無可奈何,現在剩下的就看邱巡撫如何取捨了。
“大帥,末將倒是認爲先等等再說。”祖澤洪眼珠轉動笑呵呵的說道。
“爲啥要等?”祖澤潤不滿的說道。
“這幾百人的糧草器械也是不小的數目,既然邱巡撫準備建巡撫衛隊,這些錢糧器械等等肯定是要備齊的,既然如此,何不等那巡撫將這些東西都備齊之後,再將這隻軍隊奪過來,豈不是更好?”祖澤洪哈哈大笑道。
“哈哈,你這小子就是奸猾。”祖大壽聞言一愣,最後也哈哈大笑起來。笑呵呵的說道:“那就依你,等幾日,嘿嘿,讓我們的巡撫大人也高興幾日。來,來,喝酒!”大帳之內瞬間就傳一陣陣歡笑聲。
而在巡撫後宅之中,李信與三人正在說軍中之事,卻見那邱禾嘉一身道袍,領着三兩個隨從緩緩而來,一見亭中數人,面色一愣,一絲陰霾一閃而過,很快臉上就露出一絲笑容來。
“賢侄也通軍略!”那邱禾嘉哈哈大笑起來。
“見過伯父。”李信見狀趕緊迎了上去,說道:“小侄在園中苦悶,在這錦州城又沒有熟悉人,所以就請他們三人前來,說說外面的趣事,哪裡能通什麼軍略?”
“哎!這是老夫的不是了。你年輕,生性跳脫。讓你留在這園中讀書,倒是憋悶的很。”邱禾嘉聞言點了點頭,又嘆息道:“但是也沒有辦法,畢竟陛下聖旨未下,你仍然是待罪之身,雖然這裡是遼東,天高皇帝遠,陛下管不到這邊,但是被有心人發覺,就是連老夫也要被下旨申斥了。”
“讓伯父爲難了。”李信心中鄙視了一番,但還是拱手說道。
“你乃是老夫子侄,老夫不照顧你,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邱禾嘉見狀臉色方好了不少,又對蔣毅等人說道:“你們三人先回去吧!用心整軍,日後自然會有用到你們的時候,男兒當征戰沙場,也能博取一份功業!封妻廕子也不是什麼難事。信哥兒要溫書,以後若是沒有老夫的手諭就不要來打擾信哥兒了。”
“小人等遵命。”那高猛正待說話,卻見蔣毅拱手沉聲說道。無奈之下,也緊隨其後,拱了拱手。然後告辭而去。
“這些武夫以爲有點武藝就能出人頭地,武夫到底是武夫。賢侄以後還是少與這些打交道纔是。”邱禾嘉望着三人離去的方向,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是,是。”李信心中極爲不舒服。對這個邱禾嘉卻更是失望了,這已經是什麼時候了,居然還在乎這些武人的身份,好像是宋朝之後,武將的身份地位就降了許多,就是在明朝,開國皇帝重視武將,到了後來,這些武將們的地位就更低了,就是說一省的總兵說不得都比不上一個知府來的清貴。這種思想一直延續到現在,以前的袁崇煥能輕易地斬殺毛文龍,一方面固然是毛文龍猖狂之外,袁崇煥這個讀書人的清高也佔着極大的緣故。再就說眼前的邱禾嘉,明明知道蔣毅三人或許就是他以後的倚仗,可是對這三人還是如此的輕慢。如此低賤武人的地位,大明朝焉能不敗。
“這次前來,你也知道了。復生即將背上,一方面是爲了給老夫送來軍資,另一方面,也是爲了看看你。”邱禾嘉笑眯眯的說道:“這次前來的不光是復生,連帶着你那未過門的嬌妻也來了。哈哈!”邱禾嘉摸着鬍鬚哈哈大笑起來。李信卻是滿臉的尷尬之色,夫妻之間莫說是差了幾歲,就是差了十幾歲也沒關係,關鍵是對方不過十歲左右,這也太邪惡了。
“你這幾日就在府中溫書,待復生來的時候,老夫再來叫你。”邱禾嘉又與李信說了兩句,這才告辭而去。
望着邱禾嘉離去的背影,李信臉上露出一絲複雜之色來,他對邱禾嘉的心情倒是理解,只是這種理解想對於自己的性命來說,那也是微不足道的,反正他是不想死,而且他感覺邱禾嘉眼下雖然在照顧自己,但是一旦到了關鍵的時候,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撇開。這就是這些士大夫的嘴臉。
“哎,眼下只要保住性命就可以了。”李信搖搖頭,眼下的一切他都沒有,只能是躲在巡撫後院之中。
時間慢慢在流逝,而在錦州城內氣氛卻是極爲詭異,邱禾嘉和祖大壽之間的關係也是越來越緊張,而作爲上面的孫承宗卻是無可奈何,只能是左右逢源。而對於邱禾嘉索組建的巡撫衛隊也是採取了默許的態度,只是對於那些糧草器械卻是沒有任何的支援。不過,蔣毅等人顯然是沒有想過這些東西都依靠孫承宗的調撥,而是按照李信的吩咐,先將人馬組建起來,手上也是拿着木刀進行演練。平日裡,在府衙的小校場上也是傳來一陣陣喊殺聲,這種情況若是放在內地,自然是被人彈劾的對象,可是這裡是哪裡,是遼東,隨時都有可能有敵人進犯的地方。如何保住錦州城纔是最重要的。
在這期間,李信也曾尋到機會見過蔣毅三人,對三人也是善加撫慰,雖然不知道那邱禾嘉爲何如此不願意讓自己接觸這三人,但是爲了自己小命需要,李信從來就是不會放棄任何的機會。
這一日,李信正在書房中讀六韜,雖然李信是生活在後世信息大爆炸時代,所接觸的知識面之廣泛,在這個世界上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就算是軍事方面的,也曾閱覽了無數信息,說起來也是能頭頭是道的,可是到底是沒有經過系統的培訓,更是連六韜等等兵書都沒有系統的研究和學習過,不得不說,在這個時候,趁着這樣的機會,他能潛下心來認真的鑽研這些兵書。事實證明,這段時間的潛心學習對李信的成長起着極爲關鍵性的作用。
“公子,老爺讓您去前廳一趟。”這個時候,一個小巧的侍女走了進來說道。這個侍女叫做小蓮,是邱禾嘉撥給李信的,照顧李信的生活。這種情況在富貴之家根本就不算什麼。而李信也從原先的不習慣,到現在的習慣了。
“前廳,有客人來了嗎?”李信放心手中的書籍,有些好奇的問道。
“回公子的話,聽說是老爺的世交好友來了。”小蓮用複雜的眼神望着李信。從侍女到侍妾不過一字之差,但是待遇卻是有着天壤之別。小蓮生的倒是模樣端莊,被指給李信之後,原以爲李信氣血方剛,自己邁出這一步也是極爲簡單,可惜的是,李信卻從來就沒有碰過她。這讓她極爲好奇。
“至交好友?”李信想了想,猛的失聲道:“莫非是他們來了?”仔細想想,按照時間的推測,邱禾嘉那個叫做復生的至交好友弄不好真的到了。一想到自己即將見到自己的那個未婚妻,李信就感到一陣頭痛。這種情況他還真是沒有見過。但是不管怎麼樣,他也知道自己必須要走一遭。
“走吧,走吧!”李信皺着眉頭輕輕的擺了擺手。
那小蓮口中的前廳實際上府衙的後宅前廳,前面一大進卻是屬於邱禾嘉辦公的地方,在後面纔是巡撫邱禾嘉一家居住的地方。這裡也分爲前廳和後院,只是邱禾嘉這次來上任,僅僅是帶着一兩個小妾,家中的子女都未在這裡。
那李信還沒有進前廳,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陣哈哈大笑聲,其中有邱禾嘉的笑聲,還有一個聲音卻是不認識,想必是那個叫做董復生的。
“伯父,您找我!”李信想了想,臉上頓時出現一絲平淡的笑容來,就這樣進了前廳。
“賢侄過來見見你的董叔父。”那邱禾嘉大概是因爲見到自己的好友一番,臉上盡是喜色,招過李信,對那董復生說道:“賢弟,他就是任之的獨子,說起來,還是你的女婿呢。哈哈!”邱禾嘉摸着鬍鬚哈哈大笑起來。
“好,好。”董復生望着李信如此模樣,也連連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模樣來。好像又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絲悲傷來,嘆息道:“可惜了任之兄,數年不見,居然成了永別!”
而這個時候李信纔看清楚自己這個便宜老丈人的模樣來,與一般的商賈不同,董復生面容消瘦,隱隱有一絲病態。恐怕是有病在身。
“小侄見過叔父。”李信不敢怠慢,趕緊上前拱手說道:“先父能有叔父這樣的好友,也能含笑九泉了。叔父還是保重身體纔好。”
“爹爹你身體尚未痊癒,還是不要傷心的好。女兒燉了一碗八寶蓮子羹,父親你來嚐嚐。”這個時候,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傳入李信耳中,卻見一個宮裝女子,面容俊俏,身材嬌小,手上拖着一個銀盤,一個小瓷碗正升起一陣陣香氣,緩緩而來。
“來,來,小婉,見過你李家哥哥。”董復生指着李信笑呵呵的招呼道。
“小婉見過信哥哥。”那被叫做小婉的女子面色嬌羞,偷偷的望着李信一眼,然後低頭說道。卻不不知道李信早就震驚了。、
什麼?這就是董白,怎麼又叫做董小宛了?董小宛怎麼成了我的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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