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大軍出動可以瞞得了崇禎皇帝,可是卻瞞不了洪承疇等人。可是洪承疇卻是沒有任何的辦法,十幾萬大軍雲集在京師城下,無所作爲,這讓洪承疇很鬱悶。連夜被叫起來的盧象升、高起潛等人也是皺着眉頭,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要再等了,立刻領軍追擊,就算不追擊,也要跟在他後面。”高起潛尖細的聲音想起,他是一臉的怨毒,在他看來,這是一次將李信留在中原的最佳時機,可惜的是,卻被眼前的幾個人給破壞了,當斷不斷,最後倒黴的還是自己。
“可惜了,這個時候要是能進北京城就好了。”盧象升微微有些嘆息道。北京城和其他的城‘門’不一樣,入夜之後,非聖旨,無人能打開北京城,當然,這也是有例外的,可是這樣的例外,與洪承疇的大軍是沒有關係的。
“就算進了北京城又怎樣,這個時候宮‘門’都已經落鎖了。”高起潛冷哼哼的說道。在他看來,北京城還是很容易進去的,他是紫禁城的太監,而且是屬於位高權重的那一種,北京城無論是什麼時候,都是可以進去的,但是北京城能進,並不代表着皇宮能進。
“李信是沒有聖旨就來到了北京城下,就算是沒有聖旨,他也是想走就走,徵北軍一向是不在我朝廷大軍序列之中。就算是我也沒有辦法阻止,除非是聖旨。”洪承疇坐了主位,聲音極爲平淡。深夜的皇宮不是那麼好開的,除非是大事發生,當年在崇禎登基之前,天啓皇帝病重,魏忠賢掌控皇宮,不然君臣見面,以福王爲首的宗室王公大臣們這才冒着生命危險闖關成功,而當年的洪承疇也曾經歷過此事。可是這讓他做第二次,恐怕是沒這個膽子了。
“哼,正因爲如此,這才感到有些問題了。”高起潛冷哼哼的說道:“既然徵北軍是能自由行動的,什麼時候撤軍不好,偏偏要這個時候撤軍,這不是有問題的嗎?諸位,咱家認爲李信這次撤軍是有大問題,有‘陰’謀的,我們不能等到皇上的聖旨下來,趕緊是這個時候追擊,否則的話,讓他的‘陰’謀得逞,皇上那裡我們可就‘交’不了差了。”高起潛在一邊叫囂起來,衆人卻是面‘色’愁苦。
“高公公,我們是勤王大軍,沒有皇上的聖旨,豈能輕易行動,而且那李信‘逼’近是朝廷的徵北侯,而不是建奴。我們隨便追擊,被李信知道了,一怒之下,稟報了皇上,那皇上是處罰我們呢?還是向李信認罪呢?”盧象升不滿的說道。
“總比放了他們跑了好。”高起潛聽了之後,頓時氣的暴跳如雷,指着盧象升大聲的說道:“盧大人不追擊李信,不會是擔心被李信伏擊,連命都丟下來吧!莫非一場比試打的盧大人連一點信心都沒有,望着李信的旗幟就想跑的遠遠的不成?”
“兩位就不要吵了。”這個時候,洪承疇說話了,掃了衆人一眼,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們沒有皇上的聖旨,就不能追擊,誰讓徵北侯還是朝廷的徵北侯的呢?若是敵人,我們自然可以追擊,可是現在不行,但是高公公的話也是有道理的,李信深夜撤軍,這裡面必定是有蹊蹺的,我們也不能不防備,可以夜不收連夜監視李信,看看李信的一舉一動,明日城‘門’打開,我們立刻去見皇上,請皇上決斷。”洪承疇想了想,此事還是不能輕易下決定,連夜追擊李信,莫說是沒有藉口,就算是有藉口,洪承疇也是不敢這麼做的,誰不知道李信此人用兵如神,既然是要連夜撤走,難保他在後面沒有什麼手段防備追擊的軍隊,到時候,反過來,被李信伏擊了一場,那倒黴的就是自己。洪承疇極爲‘奸’詐,豈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恐怕也之恩能夠如此了。”高起潛等人見洪承疇都已經下了命令,心中雖然不滿,但是也只得遵命而行。
“這個李信?居然往北行?不會是想通過喜峰口回去吧!”高起潛忽然面‘色’一變,若真是通過喜峰口回去,那就是在衆人臉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了,衆人可是剛剛將李信從喜峰口‘逼’到京師來的,這下讓李信回去了,這就是赤‘裸’‘裸’的打臉了。
“應該不會。”洪承疇臉‘色’也變了變,但是思索了片刻搖搖頭說道:“他若是從喜峰口經過,張尚書的兵馬早就把守住喜峰口,然後我們大軍再壓上去,李信就是成了第二個建奴了,他不會是這麼蠢的。宣府侯家父子與李信關係甚好,他的兵馬出入張家口如同無人之境,我看這個李信恐怕是在‘迷’‘惑’我們,他最後還是要從張家口回草原的。”
“但願如此。”高起潛心中還是有些不安心,但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是冷哼哼的坐在那裡,眼珠轉動,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洪承疇卻是深深的吸了口氣,朝政如此,讓他有種無力的感覺,不知道爲什麼,他總感覺朝廷肯定有事,否則的話,李信不可能連夜撤軍的。
“蠢貨,一羣無能之輩。”西暖閣內,崇禎皇帝面‘色’‘陰’沉,雙目中盡是憤怒之‘色’,死死的望着跪在地上的洪承疇等人,就是站在一邊的溫體仁、王應熊內閣成員和楊嗣昌臉‘色’都不好看。
原因無他,駐紮在西直‘門’的李信的三萬大軍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而那洪承疇明知道李信已經離開,卻不知道大軍緊隨其後,只是派了夜不收跟在後面。到了第二天早上,城‘門’剛剛打開,洪承疇這才急匆匆的衝進了皇宮,將準備上朝的崇禎皇帝留了下來,並且小心翼翼的稟報了此事。崇禎皇帝聽了之後,纔有現在的反應。
“皇上,李信還是朝廷的軍隊,洪大人雖然發現,但是無聖旨,也不好動用軍隊,進攻徵北軍的,加上城‘門’緊閉,宮‘門’落鎖,洪大人也是無可奈何啊!”侯恂在一邊解釋道。
洪承疇聽了之後,用感‘激’的眼神望着侯恂一眼,感謝他的仗義執言。現在的滿朝文武哪個不是這樣的,仗義執言的少,落井下石的多。難得侯恂如此幫助自己。
“夜不收現在可有消息傳來?”崇禎皇帝聽了侯恂的解釋之後,臉‘色’這纔好了點,但是仍然是冷哼哼的問道。李信既然走了,這就壞了自己的好事,看樣子只能是抓緊時間行動了,眼瞎也只能是遲緩一下李信大軍的行動了。
“到現在爲止,臣還沒有接到消息。”洪承疇聽了之後臉‘色’一變,他猛的想起,自從自己派出夜不收到現在,還真是沒有收到夜不收的消息。自己只是關心今日的奏對,居然忘了此事,這個時候崇禎問了起來,才發現事情有些不對。他是一個久經沙場,指揮了千軍萬馬,也不知道有多少叛逆在他手上消亡的,夜不收就是他的眼睛,現在夜不收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事情就有些不妙了。
“恐怕是被徵北軍發現到了。”楊嗣昌在一邊‘插’言道。
洪承疇聽了之後,擡起頭來,冷哼哼的掃了楊嗣昌一眼,依照他的推斷,李信之所以突然撤軍,又悄悄的離開,恐怕就是與這楊嗣昌有很大的關係。可以說,今天洪承疇吃了大虧,被人耍了一傢伙,歸根結底就是與這個楊嗣昌有很大的關係。
楊嗣昌好像也感覺到了洪承疇的不善,心中微微‘露’出一絲尷尬來,但是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拱手說道:“皇上,臣想立刻趕往宣府,否則的話,徵北軍一到宣府,‘弄’不好會造成什麼誤會,畢竟三萬大軍也不是什麼小的數目。”
“嗯,你儘快宣府也是應該的。”崇禎皇帝想了想,從一邊的劍架上取下一柄寶劍來,寶劍周身金黃,有金龍雕刻其上,明黃‘色’的劍穗‘蕩’漾四周。只見崇禎皇帝託着寶劍,‘交’給楊嗣昌,說道:“此劍賜予你,可以便宜行事,若有不服者,可先斬後奏。”
周圍的溫體仁等人聽了之後,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樣的寶劍可是不同凡響,崇禎親賜,先斬後奏,恐怕此去,宣府也不知道要落下多少個人頭了。
“恐怕這裡面還有其他的故事吧!”溫體仁心中想了想,雖然忌憚楊嗣昌的待遇,但是還是很罕見的沒有說什麼。在這個時代,已經過了孝宗時期了,那個時代明朝的士大夫勢力極爲強大,幾乎是到了宋朝時期的模樣了,臣子們紛紛以違背聖旨而自豪,爲自己能在午‘門’大打屁股而驕傲,一旦有人捱打了,事後此人的聲望在士林中傳揚開來,被人視之爲英雄,若是因此被罷官,在回去的事後,沿途的文武百官都會前往迎接,其聲勢、地位遠超在野的官員。
但是到了崇禎年間就不同了,崇禎皇帝極爲剛毅,朝廷官員的任免幾乎都是他自己做主,這可不是孝宗時期的廷推、封駁能比擬的。否則的話,崇禎一朝,也不會出現那麼多的首輔和內閣大學士了,這些人,崇禎只要不願意,就會將其罷免等等,由此可見崇禎皇帝一旦做出了決定,朝廷中是無人敢反對的。
崇禎皇帝的尚方寶劍很少有人用,以前倒是有一個袁崇煥,利用尚方寶劍一下子就斬了‘毛’文龍,導致現在遼東局勢的緊張。現在居然又將尚方寶劍賜給楊嗣昌,這就說明崇禎皇帝準備讓楊嗣昌做一件大事。一想到這裡,溫體仁好像感覺到自己查找到真相,一時間就更加的不說話了。無論是崇禎皇帝或者是李信,都不是溫體仁能對付的。
“臣,謝皇上。”楊嗣昌雙手接過了尚方寶劍,從他顫抖的雙手,就能看出他此刻心中的感情。這已經不光光是一柄寶劍,而是承載着崇禎皇帝對他的信賴。這種信賴足以讓他這個臣子爲崇禎皇帝而死。
“諸位,昨日楊愛卿所說的事情,想必諸位還記得吧!諸位,就按照楊愛卿說的那樣去做吧!內閣,即刻擬旨,招陳新甲回京。”崇禎皇帝點了點頭,對溫體仁等人說道。
“臣等遵旨。”溫體仁等人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崇禎皇帝意氣風發,擺了擺手,對洪承疇說道:“最近高迎祥、張獻忠等逆賊霍‘亂’湖北一帶,洪愛卿可以領軍出發了。”
“臣遵旨。”洪承疇不敢怠慢,趕緊應了一聲,只是嘴巴張了張,本來還想說什麼,最後想了想,還是冷靜了下來。
“彥演,你剛纔好像有話說啊!”衆人出了西暖閣之後,溫體仁喊住了洪承疇笑呵呵的說道。
“回閣老的話,下官只是猜測李信到底是去了什麼地方?”洪承疇心中轉過了無數個年頭,這個時候聽了溫體仁的話後,趕緊說道。
“不是朝張家口殺去了嗎?李信出入張家口一帶,可是猶如無人之境。”溫體仁若無其事的說道。
“下官以爲事情沒那麼簡單。李信此人‘奸’詐,更何況,從京師到張家口,也是有那麼長距離的,李信走張家口,難道就不怕夜長夢多嗎?”洪承疇想了想說道。
“那你認爲他會走哪裡?喜峰口?那個地方,兵部尚書可是加強了防禦,聽說關外建奴還在外面守着呢?李信從張家口走,‘弄’不好還能獲得一點糧草,走喜峰口,可是得不到多少糧草了。”溫體仁聞言一愣,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李信是不會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的。你啊,多慮了。”
“李信是能常人所不能,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走遵化這條線啊!”洪承疇還是有些的擔心。他與李信並沒有打過多少‘交’道,但是不管怎樣,李信這個人能有今日的成就,恐怕非通一般!‘弄’不好還真的會從遵化那一線突破呢!
“洪大人,你放心,李信現在好歹也是徵北侯,年紀輕輕,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的榮華富貴呢!又豈會輕易‘弄’險?你啊!還是太小心了。”溫體仁哈哈大笑,說道:“遵化乃是重鎮,不但有遵化衛嗎,還有東勝左屯衛於、忠義左屯衛、寬河守禦千戶所四大衛所,就有萬餘兵力了,加上兵部尚書張鳳翼的兵馬,也有兩三萬人馬了,拒城而守,李信就算有再大的本領,也不可能突破防禦的。”
洪承疇聽了之後,只能是輕輕嘆了口氣。可以說明朝的衛所在明太祖時期還是很健全的。全國的衛軍人數多達二百餘萬,在明中後期都超過了二百六十萬。可是到了現在,衛所的士兵都已經跑的差不多了,在遵化,雖然有四大衛所守衛,但是根本就沒有一萬多人,加上建奴兩次都是從遵化而來,以前趙率防守遵化的時候,就曾經‘抽’調了遵化的四大衛所,遵化屢次廝殺,衛所的士兵早就死傷無數,就算是後來徵召,可是那裡能跟以前的士兵相比較,在質量上也差了許多。至於張鳳翼的兵馬,洪承疇是知道的,頂多一萬多人而已,防守還可以,若是進攻幾乎是不可能的,當然,想要防守李信這樣的‘精’銳軍隊更加的不可能了。若是李信真的是從遵化回草原,恐怕只能寄託於李信的騎兵不善於攻城了。
這個時候的洪承疇,現在有很大把握斷定李信是從遵化回草原,若是真的從張家口回去的話,沒有必要對付身後的夜不收。
“大人,宮外有人自稱是左良‘玉’的將軍說有急事求見大人。”洪承疇正待說話,忽然有小太監急急忙忙的跑來。聲音急切,恐怕那左良‘玉’爲了着急見到洪承疇,下了不少的功夫。
“大人,恐怕有壞事來了。”洪承疇心中一陣咯噔,心中暗自叫道不妙,左良‘玉’這個時候前來,恐怕是事情有了變化,或者說是夜不收傳來了消息。
“是關於李信的?”溫體仁也是面‘色’一緊,揮了揮手,說道:“走,一起去看看。這個李信,真是攪翻了整個北京城了。”
“可不就是這樣的嗎?”洪承疇也是面‘露’苦笑,若非李信的緣故,他的兵馬恐怕早就去剿賊去了,又豈會呆在京師呢!要知道現在的高迎祥、張獻忠可是鬧的很厲害,就是在山東,聞香教也鬧了起來,王好賢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以運河上的縴夫、力巴們爲基礎,組成了一隻軍隊,正在不斷的攻城拔寨,雖然所取得的成果不咋地,可是也拖住了不少的人馬。現在多了一個李信,衆人不得不小心防備了。
“不好,打起來了,打起來了。”然而就在溫體仁和洪承疇二人朝午‘門’走去的時候,就聽見外面傳來小太監們陣陣驚叫聲。溫體仁和洪承疇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面‘色’大變。在京師,打架這種事情是經常遇見的,畢竟在天子腳下的,王公貴族也不知道有多少,這些人相互勾心鬥角,而那些紈絝子弟們爭風吃醋等等,相互鬥毆也是正常的。所以倒黴的也是順天府尹和九‘門’提督等人了。可是不管怎麼樣,也沒有人敢在午‘門’外打架的。兩人不敢怠慢,趕緊朝午‘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