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章秦寶林拒親
知縣府,後院。
高夫人把高二小姐叫到了跟前,問她:“愛珍,你可看有清那個藍袍男子?”
高二小姐點點頭。
高夫人滿意的問道:“那你看了覺得怎麼樣?這人你看着還入眼吧?”
高二小姐羞紅了臉,輕輕點頭。
“哈哈!我的乖女兒,你別害羞啊,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看上他了,那可是他前世修來的福份。你想想啊,將來嫁給了他,他可就是知縣大人的女婿了,他還擔心什麼啊?”
高夫人一廂情願的認爲這親事是*不離十了。
聞言,高二小姐更是垂下了腦袋,臉紅紅的一直紅到了耳朵根上。
“愛珍啊,你知道什麼是嫁人嗎?”高夫人想到自己這個有些傻氣的二閨女,就不由的輕嘆了一口氣。這孩子平時木木的,你問一句,她答一句。
有時說話,也是顧頭不顧尾,甚至有點不經腦的感覺。
高夫人知道,這個女兒想像大女兒那樣嫁到京城去,這是不可能的。現在能爲她覓得秦寶林那樣的人,也已經是極限了。
高二小姐搖搖頭,一臉茫然。
高夫人看着又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就這樣子,將來秦府那樣的家業,她該怎麼主持?
高夫人憂心忡忡的攜過她的手,緊緊的包在手心裡,高二小姐疑惑的看着她,眸底漸漸有些慌亂。這樣的高夫人,她看着有些害怕,彷彿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
“娘,我再也不會犯錯了。你別生氣,好不好?”
“唉……”高夫人搖搖頭。
高二小姐豆大的眼淚就落了下來,“娘,你別生氣,你別不原諒我,我真的不會再犯錯了。我保證會改,改得跟大姐一樣聰明,一樣讓孃親開心。”
她以爲高夫人搖頭是不肯原諒她。
一席話,把高夫人的眼淚都誘出來了。
這個傻女兒,她以爲改就能變聰明嗎?真是傻啊。
此刻,看着這樣的閨女,高夫人更加堅定了要讓秦寶林娶自己女兒的想法。她冷聲對一旁的婆子,道:“去大廳外面守着,秦老闆出來後,立刻請他到老爺的書房去。”
她不能再等了,她今天就要讓秦寶林答應下這門親事。
“是,夫人。”婆子匆匆出去了。
高夫人摟過高二小姐,輕輕拍拍她的後背,道:“愛珍乖,孃親沒有生氣。你不改,你現在很好,你已經很聰明瞭,孃親最喜歡你了。”
高二小姐聽着,立刻就破涕而笑。
“咯咯……娘,這是真的嗎?”
“當然!”高夫人點點頭,“娘有騙過你嗎?”
高二小姐搖搖頭。
“快把眼淚擦乾了,這麼漂亮的姑娘,可別把眼睛哭腫了。”說着,高夫人抽出手絹,溫柔的替她拭去眼淚。
高二小姐笑眯眯的看着她。
看着她那樣子,高夫人又忍不住的嘆氣。
大廳裡,八賢王沒有交待具體的事項,只是給了秦寶林十天的時間。秦寶林應承了下來,幾人又寒暄了一會兒,秦寶林便匆匆出了大廳,準備前往秦家村。
十天,說短不短,可說長也不長。
全村舉家搬離,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他得先回去找秦九公,村民那邊還得由他這個做村長的人來說服。
高夫人身邊的婆子見秦寶林出來,先是一喜,接着看到八賢王和高大人也一起出來,她立刻就不知該怎麼辦了?只得站在原地,乾着急。
高大人看到她是高夫人身邊的人,以爲是來找自己,便把她喚了過去,問道:“你在這裡幹什麼?夫人有事?”
那婆子瞍了一眼秦寶林,只好硬着頭皮,道:“回老爺的話,夫人想請秦老闆過書房一敘。”
找秦寶林去書房?
秦寶林一臉驚訝。
八賢王和沈勒則是一臉趣味。
高大人面色尷尬,窘迫的瞪了那婆子一眼,“胡說八道,夫人怎麼可能這麼做?你回去服侍夫人,你回夫人一句話,告訴她本官很快就去找她。”
“老爺,夫人真的是要請秦……”
“還不快去。”高大人不悅的呵斥。
這死婆子一點眼力都沒有,眼前這些都是什麼人?她在胡說什麼?
不僅丟人現眼,還讓他跟着被人笑話。
那婆子被他冷聲呵斥,立刻就沒命的往後院跑去,急急的去回話給高夫人,“夫人,老奴沒把人請回來,老爺聽到夫人要請秦老闆來書房,他二話不說就生氣的把老奴給罵了一頓。”
高夫人指着她的額頭罵道:“沒用的東西。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要你何用?你就不會私下找秦寶林說嗎?非要當着老爺和八賢王的面來說。”
那婆子垂下腦袋,不敢再說話,只怕說多錯多。
“他人呢?”
“秦老闆和八賢王、老爺一起出去了。老奴看他們行色匆匆的,怕是有什麼急事要出去辦。”
“算了,這事我晚點找老爺說,讓老爺提去。”高夫人擺手,示意她出去,屋裡的丫環婆子們都出去後,高夫人就一臉疲憊的伸手揉揉自己的額角。
痛啊!
這是爲了二閨女生生給急出病來了。
大門口。
秦寶林停下腳步,客套的朝八賢王和高大人拱手辭別,“王爺,大人,請停步!秦某人這就去一趟秦家村,有什麼消息,秦某人一定儘快捎過來。”
高大人點頭,“秦老闆辛苦了。”
八賢王也揮揮手,道:“等這事辦完,本王一定向皇上推薦秦老闆爲皇商。”
高大人聽了,眼睛一亮。
心想這秦寶林真是命好啊,八賢王居然這麼幫他。不過,轉念一想,他覺得八賢王是因爲秦寶林爲他辦事,所以纔有了這個保證,如果自己也把他交待的事情辦好,那一定也官途一片光明吧?
如此一想,高大人立刻綻開了笑容。
秦寶林聽了,臉上的表情並不是非常驚喜,他又是客套的行禮道謝,“多謝王爺提攜,秦某告辭!”
“去吧。”八賢王笑得如那暖陽。
秦寶林上了馬車,同南風陪着他直奔秦家村。
出了鎮子,上了山路,南風就問:“公子,王爺和高大人是讓公子辦什麼事嗎?”
“這事你別過問,知道太多了,反而對你沒有什麼好處。”秦寶林第一次有事瞞着南風,以前,他的事情是從來不瞞南風和南方的。
馬車外,南風不禁蹙緊了眉頭。
公子真的是有些不太對勁。
“公子,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你今早睡過頭了。”
“沒有哪裡不舒服,只是昨晚做了一夜的夢,可醒來又忘記了。”秦寶林也有些無奈,那夢似乎讓他很痛苦,可他卻是一點都記不起來。
做夢?
南風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答案。
過了一會兒,南風又問:“公子,商引的事情妥了吧?”
這一次,馬車裡久久都沒有人應聲。南風撂開車簾看去,只見秦寶林已經靠坐着睡着了。南風看着他青青的眼圈,心想,他應該真的只是沒睡好。
南風心疼的搖搖頭。
秦寶林在他的印象中就是一個鐵人,他做起事來就不知疲憊二字怎麼寫?想到他的拼命,想到他對孟夏那份求而不得,卻又不爭的感情,南方長嘆了一口氣。
半個時辰後,他們就到了秦家村。
馭……
南風停下馬車,撂開車簾,喚道:“公子,到九叔公家了。”
孟九公聽到外面有馬車聲,早已讓他大兒子和李氏出來看看,此刻兩人正笑眯眯的走到馬車前,看着馬車內喚道:“寶林來了。”
秦寶林睜開眼睛,腦海裡有一瞬間的空白,他循聲望去,看着兩張熟悉的笑臉,他這才完全清醒過來。彎腰跳下馬車,他手裡捧着一個匣子。
“叔,嬸。”
“欸,你什麼時候回到樂亭的啊?這次去大晉時間好長啊?”
秦寶林笑了笑,“前幾日纔回來的。”說着,他又讓南風把馬車裡給秦九公他們帶來的東西拿下來。
李氏見他帶了這麼多東西,一直說着客氣的話,“人來就已很有心了,怎麼每次都還帶這麼多的東西?我們家啊,總是拿你的東西,這多麼過意不去啊。”
“叔,嬸,寶林打小就沒有爹孃,多虧了九叔公、叔、嬸,還有孟叔孟嬸,你們的照顧。若是不然,也不會有今天的寶林。”
“不錯!人就是要知道感恩才行。”秦九公知道是秦寶林來了,便拄着柺杖出來。
秦寶林連忙迎了過去,空出一手扶着他,“九叔公,你怎麼出來了?”
“好些日子沒看到你了,聽到你的聲音,我便急着想要看看你。”秦九公於公於私,也真的是喜歡秦寶林。
他一直以秦寶林爲秦家村的驕傲。
“九叔公,你慢點走。”
“好好好!”秦九公欣慰的點頭,“寶林啊,這些日子你不在,我又你嬸子給你問了幾家的姑娘,這幾個姑娘人都不錯。待會讓你嬸跟你介紹一下,你若是聽着有意思了,咱們再尋個機會見一下,見了人合意了,叔公再讓你嬸找個媒婆提親去。”
這些年來,秦九公就沒有停止過爲秦寶林物色媳婦。
儘管秦寶林一再拒絕,一再拖延。
可他老人家卻是熱情不減,甚至變得更加積極。
秦寶林聽了就頭痛,這一個二個的怎麼就對他的親事,這麼操心?
“九叔公,這事不急!我還不想談這事兒,我今天來,可是有急事找你的。”秦寶林萬年不變的政策,反正不是岔開話題,就是拖延。
秦九公一聽,立刻就急了,停下腳步,很嚴肅的看着他,“怎麼就不急了?這事可急了。這麼多年了,我一直物色,你一下推,我也不多說你。可現在你都多大了,你還要拖?你爹孃可就你一個兒子,你不給他們續上香火,他們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
秦寶林最怕別人說起這事了。
他真的很無奈。
他不是不想成家,不是不想爲家裡續上香火,可他做不到娶除了孟夏以後的女子。他不想勉強自己,他更不想爲了香火而將近自己的幸福。
他不是思想封建的人。
這些年,他走南闖北,什麼世面都見過,什麼風俗都聽過,所以,有時他在想,香火不香火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自己的心。
“九叔公,走吧!我們進屋談事。談完事情後,咱們再說這些,好不好?”
秦九公聽他比以往退讓了一些,便笑着點頭,“你早該這樣了,九叔公也是爲你好。只要你聽話成親了,你就是怪九叔公多事,九叔公也是高興的。”
“我不會怪九叔公的,永遠也不會!”
秦寶林和秦九公一起進了堂屋,李氏立刻就沏了茶端過來,放下後,她就給她男人示了個眼色,讓他一起出去。
“你幹嘛呢?我還想跟寶林聊上幾句呢?”
“聊什麼聊?你沒聽寶林說,有事兒要跟咱爹商量?”李氏嗔了他一眼,動手往他手臂上掐了一下,“走!你把那隻大公雞殺了,中午我給寶林做燒公雞吃。”
“殺雞就殺雞,你別動手就掐我,可痛了。”
“痛什麼痛,一個大男人她好意思叫得這麼大聲。不就輕輕的掐一下嗎,能有多痛?”李氏不理會他,在院子裡提了菜藍子,便去了河邊的菜園裡。
今天秦寶林上門,她可得給他多做幾道家常菜。
堂屋裡,秦九公看着秦寶林只喝茶不說話,便問:“寶林,你剛不是說有事跟我商量嗎?到底是什麼事兒,你有事就直說,九公叔聽着呢。”
秦寶林點點頭,沉澱了一下思緒,便把桌面上的匣子推到了秦九公面前,他起身,打開匣子。
秦九公低頭看去,看到上面的整整一匣子的銀票時,他不禁愣住了。
“寶林啊,你拿這麼多的銀票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看了一眼那銀票上面的面額,五百兩一張。
秦寶林蓋上了匣子,突然撂袍跪到了秦九公面前,然後擡頭,一臉凝重的道:“九叔公,這裡面的銀子是用來補償給咱村的大夥的。每家每戶五百兩,不過,大家十天之內要搬離秦家村。”
“這怎麼可以?”秦九公聽了,立刻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這絕對不行!”
這裡是他們的根,這裡是他們老祖宗安居繁衍子孫後代的地方,他們怎麼可能搬離這裡呢?
這寶林是怎麼回事?他怎麼突然有了這樣的念頭?
秦寶林又道:“九叔公,這事我不能跟別人說,只能跟你說。咱們村,還有後面一帶的山脈朝廷要用,至於用途我真的不知道。這些銀子是朝廷的補償,我知道大家都捨不得這塊生我們養我們的地方。我也捨不得,可是九叔公,你該知道,如果跟朝廷對着幹,於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是百害而無一利的。每家每戶五百銀不少,便遠遠不夠買我們的根。”
秦九公聽了,整個人都愣住了。
朝廷要他們這村幹什麼用?
這事太突然了。
他什麼都想不了,只能繼續聽秦寶林說話。
“九叔公,樂亭縣城的城西有我幾年前買下的田地和山頭,那裡我讓人種了漆樹,那裡的田地也不比這裡少。我是想着,把我們整個秦家村都搬遷到那裡去。那些田地和山頭、漆樹林,我都給鄉親們。九叔公,我聽到這個消息後,我不比你少一點點的無助和驚訝。不過,我清楚,朝廷做事不會手軟,他們需要這裡,不管我們搬還是不搬他們都要定了這裡。”
秦九公聽後,渾身顫抖。
他不是沒有聽說過,有些村一夜之間就全部消失的事情。
“寶林,這事我聽你的,你現在細細的跟九叔公講講,我回頭再召聚各家各戶的代表開一個會。這事,你說話的沒有錯,咱們沒有選擇的權力。既然你有一個好的去處,那我們就搬。”
聽着秦九公的話,秦寶林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他本來還在想,肯定會勸好長時間,沒有想到秦九公這麼快就能明白這事態的嚴重性。
如此更好!
但願能順利一點。
秦寶林細細的把自己來之前就想好的一切想法都告訴秦九公。
他覺得應該明日就派人去樂亭城西山頭那邊去,要搬遷就一定要先把房子建好。十天太短,房子是建不好了,他們只能搭棚子先住着,再建房子。
秦九公聽了,頻頻點頭。
當天晚中,秦九公就召聚了全村的各家代表在祠堂開會,大家聽說要搬遷,也先是一致反對,但秦九公是誰啊,他可是村裡最德高望重的人。
他說祖宗託夢給他,說這個地方不能再住,又說了祖宗選的新地方,讓大夥明日一起去看看。
大夥也就這樣先拖着,第二天一大早,便抽了十幾個有聲望一點的人坐着秦寶林的馬車去樂亭。當天他們就趕回來了,把那裡說得神乎其乎的。
於是,在五百兩和新地方條件不錯的誘惑下,村民都同意了搬遷。
秦寶林回到樂亭就直接去了知縣府,八賢王和高大人聽到他帶回來的好消息後,都高興的笑了。
八賢王讚賞的看着秦寶林,“秦老闆,你可真是厲害。一個村的人一起搬遷,這說服的事情,於你來說就像是小菜一碟一樣。秦老闆不愧是幹大事的人,厲害啊。”
“王爺謬讚了。”
“欸,秦老闆謙虛了。”
高大人立刻就喚來管家,“管家,你立刻下去通知廚房,今晚多做些酒菜,我要宴客。”
高夫人已經把她的打算告訴他了,他左思右想後,也覺得這事靠譜。秦寶林有多富有,別人不清楚,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如果能有個這樣的女婿,對他的幫忙也不會小。
想想自家那個傻二丫頭,他就頭痛。
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成不成就看今晚了。
管家立刻應道:“是,老爺。”
秦寶林連忙看着高大人,道:“大人,秦某還有要事要處理,今晚恐怕是沒有空了。不如這樣,明天晚上秦某在【味尚酒樓】設宴,宴請王爺和大人,還有勒公子,不知大家賞不賞臉?”
如果真要吃飯喝酒,爲什麼不在外面?
以前也沒有在知縣府吃的先例。
剛剛高大人看他的目光,讓秦寶林心中生疑。
秦美華臨別時提醒過他,他可不能在這裡把自己的終身給誤了。
管家聽到秦寶林的話後,又停了下來,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靜等高大人的最後結論。
“當然不去!”沈勒立刻就反應,他懶懶的看着秦寶林,道:“秦老闆,你現在都敢當面駁了高大人的面子和好意,我們爲什麼要賞臉給你?”
一句話將秦寶林堵死。
一句話讓高大人興奮。
這時,八賢王也說了一句,“秦老闆,勒公子這話說得在情在理。高大人今日如此盛情留客,你都不願留下來,那依本王看來,明日的宴席,我們也便前去。”
秦寶林無奈,只好擡眼看向身旁的南風,在他耳邊輕言了幾句,南風便離開了知縣府。
“王爺和勒公子說得對,秦某的確是做得不妥。剛剛無已讓身邊的人去通知改期了,今晚秦某人就厚着臉皮留下來討杯酒喝。”
“哈哈哈……”高大人高興極了,“秦老闆,你這樣纔對嘛。”
秦寶林一臉尷尬的道:“唉,慚愧,慚愧。”
管家聽到這裡,也不再等高大人發話了,他急急忙忙的就去後院稟告高夫人,着手又去廚房讓人準備。
高夫人聽完,興奮的帶着丫環婆子往二小姐住的珍院走去。
“娘,你怎麼來了?”高愛珍有些驚訝在這個時候看到孃親來自己的院子裡。
高夫人急急的過去,拿下她手中的筆,看着宣紙上那斗大的字,連忙撇開了眼,頓覺頭痛不已。這傻閨女,寫得字如斗大不說,還歪歪扭扭看不清橫豎撇捺勾來。
她每次看了,都很心塞。
同樣的爹孃生出來的孩子,怎麼差別就這麼大?一個在雲端,一個泥裡。
高夫人低着看着她手上沾的墨汁,連忙拉着她往淨房走去,“瞧瞧你這小手都沾了墨汁了,走,洗洗去。”說着,她就朝身後丫環婆子們吩咐:“立刻下去提熱水進來,二小姐要沐浴。”
“是,夫人。”
丫環婆子匆匆出去了。
高愛珍奇怪看着高夫人,“娘,天都還沒有黑,爲什麼現在就要沐浴啊?”
高夫人一邊爲她洗手,一邊道:“愛珍,你不僅要沐浴,還要泡一個鮮花浴。這樣啊,你沐浴出來後,身上就會香噴噴的。到時候,你就乖乖的躺在牀上,等着你的寶林哥哥來疼你,好不好?”
“寶林哥哥要來找我?”
高愛珍的眸子一亮,高夫人瞧着,有一瞬間的錯覺,她甚至覺得有這樣眼神的人,不該是個小傻子啊?她微笑着問道:“愛珍,孃親上次跟你講的,你可還記得?如果寶林哥哥來疼你,你該怎麼辦?”
“唔……”高愛珍歪着腦袋想了一下,然後笑眯眯的道:“我抱緊他,咬他的嘴巴。娘,你說愛珍是不是很聰明,到現在都沒記得。”
聞言,高夫人剛剛膨脹得像氣球一樣的情緒,一下子就被高愛珍的話給戳破了,瞬間就沒氣了。
“娘,我說錯了嗎?”
高愛珍見她不說話,便有些急了。
高夫人搖搖頭,“不,你說對了。待會你寶林哥哥不管對你做什麼,你都不要反抗,知道嗎?”
“好!”高愛珍大聲的應了下來。
不一會兒,丫環婆子們就提來熱水和一籃子的鮮花。高夫人親自給高愛珍搓背,洗髮,擦乾頭髮,還給她找了一套大膽裡衣。
霓裳閣的裡衣是可以定製的,孟夏有一些是專門給大戶人家的夫人穿的,設計得比正常的要開放許多,總之就是要能把女人身段最撩人的地方突出來,讓男人留夜。
高愛珍拉扯着身上的裡衣,有些不高興的道:“娘,真要穿這個嗎?”
高夫人點點頭。
“可是不舒服?”
“不會,你躺下吧。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娘要出去招待客人,你乖乖的在這裡等着。你一定要記住娘說的話,要順着他一點。”
高夫人不放心的再細聲叮囑一番。
“哦,我知道了,我一定會乖乖的。”
高愛珍重重的點頭保證。
這裡天色已暗了下來,高夫人不讓下人點燈,還把丫環婆子都支開了。她是不想讓人知道高愛珍在房間,他在等機會,等那個時間。
南風在開席前趕回來了,秦寶林上了一趟茅房,趁機把南方帶回來的東西給服了下去。他隱隱覺得今晚不太平,他特意讓南風去高二小姐那裡打探,果然打探到了一些齷齪的消息。
高大人和高夫人可真是無恥,這樣的主意都想得到。
既然他們要做初一,那就別怪他做十五了。
席上,秦寶林問南風,“事情都辦好了嗎?”
“好了。”南方點點頭。
一旁高大人起身,舉杯,笑看着席面上的幾人,道:“王爺,勒公子,秦老闆,這一杯是我這個主人家敬各位貴客的。來,幹了!”
說完,他仰頭一口乾了。
“哈哈,承蒙高大人的招待,來,幹!”
八賢王客套的說了一句。
高大人聽了,立刻就笑得見眉不見眼,喜滋滋的道:“王爺這是哪裡的話,這是下官應該做的。”
幾人一起笑着乾了杯中的酒。
秦寶林給自己斟滿了酒,舉杯對着高大人,道:“大人,今日秦某人做事多有不妥,爲了讓大人原諒我,我在這裡自罰三杯。”
說着,他真的一連喝了三杯。
高大人見他不用自己勸酒就已喝開了,心裡暗暗高興。
酒席上就是這樣,打開了氣氛,便喝着就收不了場。沒過多久,他們四人就喝兩壇三斤裝的酒,高大人讓人再去取酒,秦寶林卻是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大家先喝着,我去去就來,等一下咱們再接着喝。”
南方連忙攙扶着他,生怕他摔了下去。
砰的一聲,丫環端着菜撞進了南風的懷裡,南風的衣袍上全是湯和油,很是狼狽。那丫環叫了一聲,連忙抽出手絹給南風擦拭。
南風一閃,不讓她近自己的手。
“沒事!我自己來就好。”
“管家,你帶秦老闆去,這個小哥的衣袍弄髒了,你讓人給他找套乾淨的換上。”高大人淡淡的吩咐,一下子就把南風和秦寶林分開。
當然要分開,若是不分開,那他們今晚就白費心機了。
“不用,不用!”南風連忙擺手,一臉着急的衝着秦寶林喊道:“公子,你等等我。”
秦寶林沒有理他。
南風更是着急了。
可是知縣府的下人卻是抓着他不放,“小哥,走吧!換衣乾淨的衣服很快的,你待會去找秦老闆便是。這裡是知縣府,你不必擔心秦老闆有什麼事。”
“那好吧。”南風猶豫的許久,這才低低的應了下來。
高大人看着管家扶着搖搖晃晃的秦寶林離開,嘴角溢出了一抹是逞的笑容。
高愛珍房裡。
只聽見嘎吱一聲,高愛珍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全身僵硬着,一動也不敢動。她一直在房裡給自己打氣,可是聽到開門聲後,她還是很害怕。
“秦老闆,你先在這休息一下,我馬上去回老爺。”
高愛珍的大眼睛眨了眨。
她聽出來了,剛剛是管家的聲音。
“唔,好。”秦寶林軟軟的趴在桌上。
管家想把他搬到牀上去,可奈何他太重了,便也不理他了。管家點了一小截香丟進了桌面上的香爐裡,然後邪笑着離開。
房間裡一股幽香縈繞着,高愛珍覺得好聞,她便吸了吸鼻子,用力聞着。
漸漸的,她感覺自己的身子很熱,像是全身發燙一樣,還冒着汗。她不安的低吟了一聲,伸手就去扯身上那薄如蟬羽的裡衣。
好熱……
她難受的拱着身子,像是要尋找什麼,可她又不知自己要找什麼。一直到有一具微涼的身上貼了上來,她便忍不住的纏了上去。
微涼的感覺讓她的神志有些回籠。
娘說了,來找她的是寶林哥哥,娘還說了,寶林哥哥來了,她要抱緊他,還要咬他的嘴巴……
她想着便全都付之於行動。
只是,那本還微涼舒服的身子也越來越熱了,她更回不安了,整個人就像小蛇般纏住那人。一時之間,房間裡全是粗重的喘氣聲……
房間裡,如火如荼。
秦寶林搖搖晃晃的回到酒席,頭上還沾着幾片枯黃的樹葉。當高大人和管家看到秦寶林時,皆是不由的大吃一驚。
他怎麼能出現在這裡?
這時,後院傳來了一聲尖叫。
“啊……”
那是高夫人如殺豬般的叫聲,席面上的人紛紛站了起來,瞬間,剛剛那喝酒的氣氛就消失盡殆了。高大人瞪大雙眼的看着秦寶林,彷彿在確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秦寶林本人?
“高大人,你這是怎麼了?難道秦某人身上有什麼東西?”秦寶林往頭上摸去,果然摸了幾片葉子下來。他看着葉子,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剛剛因爲喝多了,所以摔在地上了,想不到頭上還沾了樹葉,真是失禮啊。”
“啊……”
高夫人尖叫聲又傳來。
這時,大家都坐不住了,紛紛離席循聲而去。
高大人一路直奔珍院,八賢王和秦寶林也跟了上去。
秦寶林再踏進那個院子裡,眸底的光冷若冰霜。
活該!
這一切只怪高大人和高夫人夫婦二人心思太壞。
高愛珍的房間裡,高夫人簡直就要瘋了。牀上兩個人兒交纏着,任由誰人都拉不開,彷彿他們彼此都是一塊磁石。她看着又羞又怒,沒辦法只好去捶開那個男的。
這不是秦寶林。
天啊!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高大人衝進去一看,整個人都傻了。
身後八賢王和秦寶林走進去,只瞄向牀上一眼,兩人就立刻移開了視線,急急的出去了。高夫人的眼角餘光看到秦寶林,立刻就不淡定了。
她更加瘋狂的尖叫着。
高大人急壞了,連忙拉着她往外走,“走走走,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最後進來的管家,看着牀上的幕,他直想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那個和高愛珍纏在一起的竟是他的兒子。
高夫人看到管家,上前就狠甩了他幾個巴掌,恨得咬牙切齒的道:“你居然把你兒子引於這房裡來,你居然想這麼做?”
高夫人心想,一定是管家從中搞的鬼,他就是想他自己的兒子一躍成了自己的女婿。
沒門!
就算髮生了這事,那也沒這個可能。
“老爺,夫人,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啊,我現在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了?”管家說着,就跪了下去。
高夫人聽他還敢喊冤,便擡腳用力往他肩膀上踹去,“你去死!來人啊,把牀上那個男的給我拉下來,我要他死,立刻就死……唔唔唔……”
高大人捂緊了她的嘴,不讓她再逞口頭之強。
什麼立刻就讓他死?
這不是讓外面的那位以爲自己是草芥人命的昏官嗎?這還了得啊。再說了,他相信管家,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管家,快出去,隨他們去吧。”高大人拖着高夫人出去,高夫人起初不肯,但高大人惡狠狠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你若敢再鬧,我便讓你掃地出門。你最好別惹毛我,我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這個渾婆娘。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瞧瞧她想的這些損招,現在可把閨女給毀了。
雖然二閨女是一個腦袋不靈光的,便是配給一個下人,他心裡也是不平衡的。可是,事於至此,他還能怎樣?管家知道他的事兒不少,現在只能拿傻閨女來永遠的籠絡住管家的心。
八賢王在一旁輕咳了幾聲。
高大人的臉立刻火燒火燎起來,灰頭土臉的道:“王爺,讓你見笑了。下官家裡現在出了這事,酒也沒辦法再喝了,下官……”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就先處理家事吧。我們也喝得差不多了,也該回房休息了。”八賢王打斷了他的話,朝他擺擺手,便和沈勒一起他們暫住的院子裡去了。
秦寶林連忙話辭離開。
高夫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捂臉痛哭。
高大人氣得直想踹她幾腳,但還是拼命的忍住了。
“管家,你明天拿着二小姐和你家虎兒的生辰八字去擇個好日子吧。”
管家聽着一愣,隨即就磕頭謝恩,“謝大人成全!大人,這事真不是我從中搞的鬼,我真的沒有啊。”
高大人擺擺手,“你不用再說了,我明白。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我還會不瞭解你嗎?”
地上,高夫人聽到高大人的決定後,突然就不哭了,還是起身就抱着高大人與他扭打在一起,“高榮軒,你敢把愛珍許給裡面的人,我就跟你拼了。”
高大人畢竟是男人,前面因爲沒有防備吃了點虧,臉上被高夫人撓了幾條血痕。這下可把他給氣壞了,他踹了高夫人幾腳,一直把她打趴在地上,然後又狠狠的踢也她幾腳,這才憤憤的離開。
“你再這樣,那就別怪我無情。哼——”
八賢王回到房裡,他看着沈勒,似有感慨的道:“勒兒,那個秦寶林可真不是吃素的,今晚高榮軒夫婦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以後,咱們不能太信任他。”
“怕什麼,他不是中了牽魂引嗎?你只要搖幾下銅鈴,他還不是乖乖的聽由你擺佈?”沈勒沒有放在心上,他現在還是很想要那個搖鈴。
“也是!”八賢王想想,似乎也是這樣。
這一次,秦寶林不就替自己把秦家村的事情處理得很好嗎?
……
大晉,欒城,城南別院。
連續幾天,沈望都是過了子時纔回來,然後,卯時不到又趕去上早朝。孟夏雖然與他共處一室,但也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他了。
“娘,我爹在忙什麼呢?我好幾天都沒有看到他了。”
院子裡,孟晨曦一邊陪小白玩,一邊問一旁的孟夏。
“我也不知道。”
孟夏搖搖頭。
這個早出晚歸,她也幾天沒見到人了。
她本想等他的,可是每晚都是等着等着自己就睡着了。這幾天,她好像變得特別嗜睡,很容易就犯困。她不禁在想,難道自己也要學動物一樣冬眠?
正想着,她就忍不住的打了個哈欠。
“娘,你看起來好像很累?”
“我好像這幾天沒睡好。”
孟夏說着,不由的點點頭。嗯,不錯,一定是這樣的。這幾天沈望回來時,她雖然是睡着了,但是,之前是等了他很久的。
“皇嬸,晨曦弟弟。”
孟夏聽到沈守業的聲音,連忙擡頭看去,一看果然是沈守業來了。
孟晨曦已高興的跳到了沈守業面前,興奮的道:“業哥哥,你好久都沒來看晨曦了,你最近很忙嗎?在忙些什麼呢?”
沈守業笑着摸摸他的腦袋,拉着他的手,道:“走!帶我去你房裡,咱們下棋。”
“哦,好。”
孟夏還在恍惚時,沈守業和孟晨曦已經跑進房裡去了。
沈望走到,低頭看着幾天沒跟自己說過話的孟夏,那目光溫柔又多情,似乎是情深,又似乎是在傳達思念。這幾天,他儘管忙得腳不沾地,但他還是每晚趕回別院來,儘管只是抱着她躺半個時辰,他也覺得很滿足。
“夏兒。”
“啊。”孟夏擡頭,看着幾天不見的人似乎憔悴了一些,眉宇之間的疲憊是那麼的濃。她蹙了蹙眉頭,不悅的道:“你這幾天就把自己搞得這個熊樣?”
沈望一聽,頓時哭笑不得。
他好累啊。
剛剛纔忙完,他就馬不停蹄的回來見她,可她卻說他這個熊樣?
他就是聽不懂這個意思,那也能大概的猜到這並不是一句讚揚別人的話。
他很委屈的看着她,“夏兒,我好累!我已經三天三夜沒睡過覺了。”
三天三夜?
那他每晚回來做什麼?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疑問,沈望牽過她的手,拉着她往房間走去,“我回來抱着你躺半個時辰,我又走了。夏兒,我發現,我要完蛋了,我的生活裡已經不能沒有你了。”
“嗯。”
孟夏低‘嗯’了一聲。
這個男人,剛見面就是糖衣炮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