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大事,我又怎能說笑?”劉秀彎腰把地上的那套衣裝撿起,向旁抖了抖塵土,同時說道:“沒有時間了,廉丹即刻就到,你們打算怎麼做?”
葉清秋業已慌了手腳,亂了心神,她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現在就去通知我爹!”
“恐怕來不及了!”告密者就是葉府中的老人,而且肯定是葉闐十分信任的人,葉府中還能有什麼地方是可以藏人,而又不被那個告密者知曉的?
葉清秋顫聲問道:“文叔,那……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若是把你表姐藏起來,十有八九藏不住,會被告密者發現,若是把你表姐逐出葉府,只怕你表姐走不了多遠,就會被官兵生擒活捉。”
“那……”
“把她交給我,我想辦法送她出城!”說着話,劉秀把手中那套已被他踩得髒兮兮的衣裝遞給葉清秋,說道:“去找你表姐,讓她換上,然後跟我走!”
稍頓,他又道:“還有……”說着話,他上前兩步,來到葉清秋身側,在他耳邊低聲細語一番。
葉清秋邊聽邊點頭,等劉秀說完,她急忙應道:“我……我知道了,我會悄悄告訴我爹的!”
“快去吧,沒時間了!”
葉清秋留下那個小丫鬟,讓他陪着劉秀,她自己帶上曼兒,急匆匆的去找夏若妍。
在等她們的時候,劉秀在花園裡來回踱步,走了一會,見旁邊的小丫鬟不時的偷眼瞄着自己,他停下腳步,笑問道:“姑娘,我臉上長花了嗎?”
“啊?”
“沒有長花,你總看我做什麼?”
被劉秀說得面紅耳赤,小丫鬟急忙爭辯道:“誰……誰總瞅你了?”說完話,她像做錯了事似的,低垂下頭。
過了一會,她又小心翼翼地擡起頭,問道:“劉公子喜歡我家小姐吧?”
劉秀笑問道:“何出此言?”
小丫鬟說道:“如果劉公子不是喜歡我家小姐,又怎麼會三番五次的出手相助呢?”
劉秀笑了笑,沒有再往下接話。
他之所以幫助葉家,主要還是看中葉家的善舉,和葉清秋並無多大關係。即便葉家沒有葉清秋,他還是會出手幫忙。
沒過多久,葉清秋和曼兒帶着夏若妍走進花園裡。
劉秀定睛一看,夏若妍已經換上他買的那套衣服。衣服是男裝,由於被劉秀踩踏了好多遍,看起來髒髒的,夏若妍的頭髮也梳理成男兒的髮髻,打眼一瞧,就是個模樣俊秀的小青年。
看罷,劉秀點了點頭,說道:“若妍小姐,你在葉府已經暴露,你現在必須得跟我走!”
剛纔葉清秋已經向她講明原因,夏若妍沒有任何的遲疑,衝着劉秀重重地點下頭,說道:“我一切都聽從劉公子的安排。”
昨天她和劉秀見過面,等劉秀走後,葉清秋也向她詳細介紹了劉秀這個人。
雖說兩人這次是第二次見面,但她對劉秀的人品已經有了不少的瞭解。
劉秀沒有再多說什麼,他看向葉清秋,說道:“清秋小姐,在下告辭了!”
葉清秋上前一步,輕輕拉住劉秀的衣袖,說道:“文叔,表姐就拜託你照顧了。”
劉秀說道:“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若妍小姐的。”
葉清秋垂下頭,小聲說道:“你……你也要小心。”
劉秀心頭一暖,含笑說道:“我會的。”沒有時間再多做停留,劉秀正色說道:“清秋小姐,我們已沒有時間,現在必須得走了。”
“我送你們。”葉清秋帶着劉秀、夏若妍,快步向後院的院門走去。
到了院門近前,她拉開門栓,把院門打開一條縫隙,她先探出頭,向外望了望。
就在院門的外面,還直挺挺地站着兩個人,葉清秋先是被嚇了一跳,險些叫出聲來,定睛細看,這才認出來,這兩人原來是龍淵和蓋延。
她縮回頭,向劉秀和夏若妍點了下頭。
劉秀再不耽擱,推開房門,快步走了出去。當夏若妍要跟出去的時候,葉清秋拉住她,眼中既含着擔憂,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情愫在裡面。
似乎知道表妹的心思,夏若妍一笑,語氣輕快地小聲說道:“放心,我會幫你盯着他的,不會讓他被別的女人搶走!”
聽聞這話,葉清秋不僅臉紅了,連臉脖子都紅了,嬌嗔道:“表姐——”
“快回去吧!”夏若妍抱了葉清秋一下,而後也走出了後院的院門。
雖說葉清秋既有不捨,又有擔心,但的確沒有時間再多做話別,她向劉秀和夏若妍揮揮手,心情複雜地看着劉秀一行人快步離去。
她深吸口氣,關閉房門,去往前院,找她的父親葉闐。
劉秀、龍淵、蓋延、夏若妍四人,順着後門外的小巷子,一直走到交叉口,拐進另一條小巷子裡。正往前走着,忽聽前方突然傳來陣陣的馬蹄聲。
糟了!廉丹的人馬到了!龍淵、蓋延、夏若妍同是臉色頓變,龍淵和蓋延下意識地擡起手來,前者握住肋下的佩劍,後者握住肋下的佩刀。
劉秀反應極快,第一時間摁住他二人的胳膊,制止住兩人準備拔出武器的動作。他心思轉了轉,低聲說道:“跑!”說着話,他調頭往回跑。
龍淵、蓋延、夏若妍三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跟着劉秀往回跑。
他們三人心裡明鏡似的,他們的兩條腿又怎麼可能跑得過馬兒的四蹄?
不過他們心裡本能的對劉秀產生出無比的信任感,他說跑,他們就跟着他一起跑,他若說戰,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跟着他一起戰!
果不其然,劉秀四人都沒跑出這條小巷子,就被後面的騎兵追上了。
“站住!前面的人都給我站住!”隨着凌亂的馬蹄聲,十數名騎兵追上劉秀四人,擋在他們的前面,堵死他們的去路。
緊接着,後面的騎兵也到了,放眼望去,他們至少得有百餘騎。
劉秀故作疲累的樣子,彎着腰身,氣喘吁吁,不停的用袖口擦着腦門上的汗珠子。
一名騎兵屯長催馬出列,他坐在馬上,打量劉秀四人一番,面沉似水地問道:“你們跑什麼?”
劉秀又喘了兩口粗氣,方說道:“當然是去抓人了!”
“抓人?抓什麼人?”
“刺殺廉將軍的刺客!”劉秀亮出自己的軍牌,說道:“我們都是義軍,在下劉秀,隸屬襄陽義軍,曾在乾尤山生擒過蠻軍的族長歇桑,爲守下郡城立下過汗馬功勞……”
他正滔滔不絕地講着自己的豐功偉績,騎兵屯長已不耐煩地一把將他手中的軍牌搶了過去,低頭一看,還真是襄陽義軍的劉秀。
騎兵屯長臉上的表情並沒有緩和,沉聲問道:“你們要去哪裡抓人?”
“葉府啊!”
“葉府?你們怎知刺客躲在葉府?”
“這……”
“說!”
“戶曹周大人向廉將軍報信的時候,我等也剛好在太守府,聽說了此事後,我們就……”
“啊!”不等劉秀把話說完,騎兵屯長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們是跑來搶功的!”
說着話,他歪着腦袋上下打量劉秀一番,年紀輕輕,二十出頭,渾身上下,也沒什麼出奇的地方,就是模樣生得俊秀了些。
他笑了,氣笑的,陰陽怪氣地道:“劉秀,你這搶功的本事和心思,可真是令人佩服啊,我看你做義軍實在是浪費人才了,如果你哪天投靠到將軍麾下,將來都得成爲我的頂頭上司吧?”
劉秀眨眨眼睛,誠惶誠恐地躬身施禮,說道:“軍爺言重了,小人不敢!”
“哼!”那名騎兵屯長重重哼了一聲,甩頭喝道:“你也不撒潑尿照一照你們義軍是什麼東西?滾!不該你管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插手了?有多遠給老子滾多遠!”
蓋延勃然大怒,擡起頭來,怒視着那名騎兵屯長。見狀,騎兵屯長用馬鞭子一指蓋延,喝問道:“怎麼?你還不服?”
沒等蓋延說話,劉秀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對騎兵屯長賠笑道:“軍爺息怒,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說着話,他拉着蓋延的胳膊,貼着牆邊,從騎兵隊伍的一側快步走了過去。
見狀,騎兵屯長帶頭,仰面大笑起來,其它的騎兵們也都跟着鬨堂大笑。
“小小的義軍,不知天高地厚,也敢厚着臉皮來搶此等大功?簡直可笑!”騎兵屯長冷笑一聲,向左右一揮手,繼續向葉府趕去。
等劉秀一行人走出這條小巷子,看後面沒有騎兵追上來,四人不約而同地長舒口氣。
這一次,蓋延和夏若妍都算見識到了劉秀反應之機敏,明明已經暴露,可他硬是能在瞬息之間想出最佳的方案,三言兩語之間便化險爲夷。
這種處變不驚的沉穩,遇事果決的機敏,當真是世間罕見。
夏若妍對劉秀感激地說道:“多謝劉公子相救之恩。”
劉秀說道:“若妍小姐叫我文叔就好。”稍頓,他問道:“若妍小姐可有去處?”
夏若妍搖搖頭,問道:“現在有出城的機會嗎?”
蓋延接話道:“四城皆已封閉,既不能進,也不能出。”
夏若妍又問道:“若是住客棧呢?”
蓋延搖頭,說道:“目前全城的客棧都已被清空了,夏小姐若是去住客棧,等於是自投羅網。”
夏若妍默然。出不了城,又沒有地方可住,即便她想露宿街頭,也勢必會被巡邏的官兵緝拿。
見她一籌莫展,劉秀說道:“有一個地方,倒是可做若妍小姐的棲身之所。”
夏若妍眼睛一亮,說道:“文叔可以叫我若妍。文叔說的棲身之所是?”
劉秀一笑,說道:“義軍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