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的經過,陰識已經聽陰興講過了,其實這次真正救下小妹的人,既不是陰興,也不是鄧奉,而是劉秀。他
心中充滿疑惑,不明白劉秀當時爲何非要提出去月香閣探望小妹。他問道:“文叔可是早就看穿了王瑾的詭計?”
劉秀搖頭,說道:“如果我早已看穿王瑾之詭計,就絕不會再給他潛入麗華小姐閨閣的機會了。”“
那……文叔又爲何執意要去探望小妹呢?”
“可能是出於直覺吧,總感覺會有不太好的事情發生。”所謂的直覺,其實就是人的潛意識把諸多容易讓人疏忽的細節彙總到了一起,所得到的一種被動的信息。
陰識看了劉秀一會,向他拱手深施一禮,說道:“這次陰家欠文叔一個人情,以後文叔若有需要,儘管提出來,只要是陰家能做到的,必會全力以赴。”
劉秀心中一動,立刻回道:“救麗華小姐,我並不求回報!”正
所謂說者有心,聽者更有意,劉秀此話一出,陰識立刻敏銳的意識到他想要什麼了。
就內心而言,陰識還是很欣賞劉秀的,不過小妹的人生大事,他可做不了主,那還得看小妹自己的意願。他
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說道:“對小妹不求回報之人,從來都有很多。”劉
秀笑道:“我知道。”“
祝文叔好運!”“
我也要多謝次伯兄的認同!”劉秀心裡很清楚,自己的家世背景和陰麗華的差距太大,只要陰識不反對自己追求陰麗華,那就等於是認同了自己。
陰識淡然一笑,擡手指了指劉秀肋下的佩劍,說道:“連‘魔劍’都認同了文叔,我似乎也沒有反對的理由。不過,我也要提醒文叔一句,元之可是對小妹傾慕已久……”後面的話,他沒有再說下去。
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也不用說得太直白。劉
縯、劉秀兩兄弟要起兵反莽,自然需要有才幹的人輔助,而鄧奉正是他們所急需的人才,正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嘛。如
果爲了爭奪小妹的芳心,而最終導致劉秀和鄧奉的交惡,讓劉氏兄弟失去一個強大的助力,這在陰識看來,屬得不償失,非明智之舉。陰
識的話外之音,劉秀聽懂了,他淡然一笑,說道:“秀所欣賞的,並願與之結交的,乃大丈夫!”劉
秀的話外之音也很直白,既然大家喜歡上了同一位女子,能否討得佳人的芳心,大家公平競爭就好,如果因爲這件事而產生芥蒂,甚至是懷恨在心,那心胸未免也太狹隘,太無氣度,這樣的人,不足共謀,不交也罷。
陰識眼中閃過一抹詫異,愣了片刻,他仰面而笑,向劉秀拱了拱手,由衷說道:“次伯受教了。”
不管劉秀將來會不會有大作爲,但起碼現在的他已經具備了擁有成大事者的心胸。
劉秀拱手向陰識回禮,說道:“文叔告辭!”
回到馬車上,見嚴光也在,只不過看起來精神不佳,劉秀問道:“子陵,紫君醒過來了嗎?”“
嗯。”嚴光低垂着頭,淡淡地應了一聲。
劉秀好奇地問道:“子陵,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嚴光立刻擡起頭來,說道:“沒事啊,紫君小姐已經沒事了。”
“哦,那就好。”見嚴光不願多言,劉秀也就沒有再追問,衆人乘坐馬車,返回鄧府。
到了鄧府,劉秀從馬車裡出來,剛要走進鄧府的大門,在不遠處的巷子口,有人探出頭來,衝着劉秀低聲呼喊道:“劉秀!”走
在劉秀身邊的鄧禹、嚴光、朱祐、蓋延都有聽到那人的低喊聲,齊刷刷地扭頭看了過去。劉
秀攏目一瞧,在巷子裡探出頭來的人,竟然是小偷九兒。他
愣了一下,隨即邁步走了過去,鄧禹等人跟着劉秀,一併來到巷子口。
看着在巷子口這裡,縮頭縮腦,賊眉鼠眼的九兒,劉秀忍不住笑了出來,問道:“九兒,你在這裡專程等我?”九
兒瞪了劉秀一眼,不滿地嘀咕道:“誰在等你?”稍頓,她又問道:“我聽說,在陰府,王瑾的一隻手被人斬斷了。”劉
秀點點頭,樂呵呵地說道:“你消息還挺靈通的。”九
兒緊張地問道:“這事和你有關係嗎?”“
呃……”劉秀遲疑了片刻,說道:“或多或少,也有點關係吧!”雖說王瑾的右手是被鄧奉斬斷的,但實際上真正的幕後推手正是他劉秀。
九兒皺着眉頭看着劉秀,說道:“如果此事與你有關,那你可要小心了,王璟可能拿陰家無可奈何,但對你絕不會客氣,現在王璟已經把城外莊子裡的高手都調回來了,看起來是打算伺機報復。”王
璟在新野的產業不少,除了城內的宅邸和商鋪外,在城外還有好幾座莊子,每座莊子裡都豢養了不少的家丁護院,這些人若都聚集到一起,實力不容小覷。
劉秀看着九兒,不解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九
兒撇了撇嘴角,傲氣十足地說道:“我當然有我的消息渠道。”稍頓,她又道:“你幫過我,現在我又幫了你,你我算是互不相欠。”說完話,她轉身要走。劉
秀擡手叫住她。九兒站住,但沒有回頭,問道:“還有什麼事?”他
問道:“以後你有什麼打算,還是繼續做偷兒?”
九兒氣惱地轉回頭,瞪着劉秀,沉聲問道:“和你有什麼關係?”劉
秀一笑,向九兒擺擺手,示意她不必動怒,自己並無惡意。他沉吟片刻,說道:“如果你以後不想再做偷兒了,可以考慮跟着我。”九
兒下意識地退後一步,眼中滿是戒備和冰冷,死死盯着劉秀,冷聲問道:“你想做什麼?”劉
秀也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會讓九兒產生這麼大的排斥反應,他愣了片刻方反應過來,九兒肯定是誤會自己的意思了。他
含笑說道:“你放心,我並沒有季女之好!”
所謂的季女,和孌童的意思差不多,只不過孌童是特指男童,而季女是特指女童。
在劉秀眼中,九兒就是個和自家小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他又怎麼可能會對九兒生出非分之想?見
九兒眼中仍充滿戒備和敵意,劉秀說道:“我看你打探起消息來還挺靈通的,以後幫我做事如何?”
九兒聞言,這才明白劉秀的意思,眼中的戒備和敵意也隨之消散了一些,說道:“你想讓我做你的奴僕?”
“確切的說,是部下,夥伴。”
“憑什麼?我憑什麼要給你做部下?”九兒桀驁不馴地質問道。劉
秀說道:“我能養你,還能養你的那些兄弟姐妹。”
他這句話倒是打動了九兒。九
兒是孤兒,和他的小夥伴們大多時候是以乞討爲生,偶爾也會做些小偷小摸的勾當。
但她自己也清楚,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可是像他們這些半大孩子,舉目無親,無依無靠,想要在這麼一個亂世當中生存、立足,實在太難了。
她尋思片刻,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我會考慮你的提議,記住,我只是考慮!”
說完話,她看了一眼劉秀,再不停留,轉身形向小巷子深處跑去,只眨眼工夫她瘦小的身形便消失在夜幕當中。鄧
禹等人從頭到尾都站在一旁,沒有插話,望着九兒消失的方向,鄧禹走到劉秀身旁,笑道:“這個小姑娘倒是挺有意思的!”
劉秀詫異地問道:“仲華,你看出她是個姑娘?”鄧
禹也同樣詫異地反問道:“主公不會以爲她是個男孩吧?”
劉秀暗道一聲慚愧,鄧禹第一次見九兒,就認出她是個姑娘,而自己第一次見九兒的時候,的確是把她當成少年郎了。
他搖頭笑了笑,向衆人解釋道:“九兒是孤兒,在新野的主職是乞討,兼職是做偷兒,和她一起的還有不少同齡人。他們以乞丐的身份做掩護,無論走到哪,都不會惹人懷疑,若能由他們去打探情報,再適合不過。”說
到這裡,劉秀又苦笑道:“不過現在看來,她似乎拒絕了我。”
鄧禹一笑,搖頭說道:“我看未必。以九兒姑娘桀驁不馴的性格,如果真有心拒絕主公,一定會當場回絕,而不會說要回去考慮。”“
哦?”劉秀心中一動,兩眼放光的看着鄧禹。
鄧禹繼續說道:“怎麼大的事,估計九兒姑娘也無法自己做主,她得回去和同伴們商量一下。”
劉秀想了想,覺得鄧禹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他幽幽說道:“希望如此吧!”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劉秀剛起牀,便聽說張平到來的消息。劉
秀喜出望外,快步去往前廳。到
了大廳裡,他舉目一瞧,正看到張平和鄧晨在寒暄。劉秀興奮道:“平哥!”
“阿秀!”張平見到劉秀,也是面露笑意,向他拱手施了一禮。劉
秀驚喜交加地問道:“平哥怎麼來新野了?”
張平指了指劉秀,說道:“還不是因爲你的那封書信?”稍
頓,他正色說道:“阿秀寫的書信,將軍已經看過了,知道你們這邊缺少人手,便讓我帶兩百精壯兄弟過來增援。”劉
秀和鄧晨聞言,異口同聲道:“太好了!”後者迫不及待地問道:“敬之,那兩百兄弟現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