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之局
劉協的這一次決定,終於決定了大漢的戰馬培育走向和歐洲的培育體系走向兩條道路,也使得大漢本土馬系遭受了一次重大打擊,優良的河曲馬成爲了百姓尋常人家的農耕馬,而相對高大的土耳其馬、伊比亞馬和大宛馬真正走進了大漢騎兵體系,實際上,直到劉協走完他的一生,阿拉伯馬系也沒有大規模引入。
在戰馬的世界中心,一個地方是無法忽視的,那就是西西伯利亞平原和阿拉伯之間的中亞圖蘭平原,這片領土盛產着世界最優良的戰馬。
從阿拉伯馬到土耳其馬,從土耳其馬到大宛馬,從大宛馬到冷血西西伯利亞原生森林馬,世界上所有的優良馬種幾乎都可以在這裡尋找到蹤跡。
或許大漢不可能永久掌握這裡,但只要能夠掌握百年左右,大漢就能夠尋找到足夠優良的馬種改良大漢騎兵用馬。
正因爲這點,加強西域的控制變得非常重要,爲了大漢的牧場和戰馬,劉協決定儘快動手解決西域最後一個不願臣服大漢的政權——烏孫國。
在這之前,劉協決心解決內部的一些荊棘,首先要控制的就是司馬家族,這個並不顯眼的家族卻一直不斷壯大,即使目前開始限制,但司馬家族仍然表現出非常強的抵抗能力,或許這和司馬懿手中的兵權有關係。
孫堅顯然不喜歡用司馬懿的舊部,他在壽春停下腳步,使用劉協賦予的權限,在徐庶的幫助下,從劉協事先準備的十萬丹陽兵中抽調出熟悉水性的精兵四萬餘人,自揚州駐防軍抽調精銳弓弩手一萬人,從襄陽預備軍抽調五千訓練有素的遊騎兵,其後又在丹陽兵中再抽調一萬餘人,組建了一支徵南軍。
時值冬末,不方便操練,孫堅領着鎮南軍在淮河冰封之前,依靠文聘水軍南下到達金陵的秦淮河操練。
劉協暗暗稱讚孫堅在治軍上確實有過人之處,金陵之地有山有水有平原,正是操練這支徵南軍的好地方,且即使冬天,金陵的氣溫仍然不是非常低,除了三九寒冬外,大多數天氣都可以操練軍隊。
到了華夏四年春三月末,孫堅領着大軍前往淮陰,離司馬懿只有百里之遙,而徐庶也讓臧洪領定北軍悄悄進駐泗洪縣,隨時準備救援。
劉協立刻下聖旨,讓司馬懿回京,舊部人馬接受孫堅整頓,特意讓伊籍親自前往宣召。
伊籍到了淮陰,孫堅前來接應,與伊籍埋怨道:“聖上也是的,我和元直、仲業(文聘)都在這裡,龐德也還在徐州,難道怕司馬懿跑了,只要一聲令下,我立刻把他埋在這裡!”
伊籍淡笑,搖手道:“聖上讓你們在這裡,是防止司馬懿造反,但並不是要逼他反,元直還好,你、仲業和公明(龐德)那可都是急性子,聖上讓我親自來宣召,就是不希望你們把人家逼急了!”
復又道:“這裡的事情可深了,和你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公臺啊,你就靜靜等候吧,若是我說服不了他,你們就可以直接領兵進淮安了!”
孫堅笑道:“你來了,我們就沒有機會咯!”
伊籍捋須笑道:“但願如此!”
伊籍在淮陰稍作修整,正式通告司馬懿自己前來宣召後,在孫堅帳下大將黃蓋的護送下前往淮安。
司馬懿親自領羣將前來迎接,伊籍當場宣召讓司馬懿四月底必須回到襄陽,至於其舊部則留在淮安由孫堅整頓,至於司馬懿帳下武將派系之首的楊奉,則封爲始興伯爵,領三萬兵出任交州駐防督尉。
楊奉大喜,當即領聖旨,司馬懿則猶豫良久才領下聖旨,伊籍看在眼裡,並不作聲,只是笑道:“兩位爲何不請我入淮安稍作休息?”
又與司馬懿道:“仲達自襄陽和我一別,也是好久沒有見面了,擇日不如撞日,今日爲何不請小酌幾杯!”
司馬懿一聽便知皇上定然有其他話要說,當即道:“自然當請!”乃領帳下衆員爲伊籍和黃蓋接風洗塵。
在酒宴結束後,衆官退下之後,黃蓋領會伊籍的眼神,乃亦退下,領本部留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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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中只留下伊籍、司馬懿和楊奉三人,伊籍並沒有先和司馬懿說話,而是和楊奉道:“交州事宜看似輕鬆,實則未必,將軍到了交州之後,應將集中精力將泰州的地形和當地土著軍力摸清楚,時機合適的時候,皇上會安排大將前往,楊將軍屆時要當然大軍副將,爲皇上安定泰州,日後擔任泰州駐防總督者必將軍爾,此之責只西域、泰州兩地設置,職責之重不在十二上將之下,將軍當珍重如此良機!”
楊奉大喜過望,神色飛揚,完全不顧司馬懿晦暗眼神,拜謝道:“望先生迴轉皇上,臣必定誓死效忠,必能承擔如此重責,不負皇上厚愛之恩!”
伊籍微微點頭,楊奉已經明確表態他現在已經不是司馬懿的舊部了,現在就在該和司馬懿清算了,乃讓楊奉早些回去休息,在孫堅到來之後,整頓完畢之後就可以前往交州。
言下之意,日後前往交州的就是孫堅,你楊奉要分辨清楚誰是你頂頭上司,楊奉何等老辣,當即道:“必謹聽孫大將軍差遣!”復離去,只留下司馬懿和伊籍兩個人。
司馬懿咳嗽一聲道:“近來身體微恙,難以應付長途跋涉,非不願前往襄陽!”
伊籍淡淡一笑道:“司馬將軍年紀如此輕,似乎身體連我這個半老之人還不如,聖上正是體諒將軍總是不停生病,才讓將軍轉回文職!”
司馬懿暗自生疑,問道:“難道皇上只說這句話嗎?”以他對劉協的瞭解,像劉協這樣愛才的君上,不可能輕易棄用自己。
伊籍笑道:“實際上聖上讓我給你代一句話,司馬仲達雖然有才,但大漢奇才無數,非只你一人!”
復又道:“仲達啊,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忠孝之心。本來你的前途可謂一片光明,現在的瀛洲不過一片荒蕪之島,雖有當地土著百萬,但充其量都是一些小部落,和鮮卑那樣大部落羣居完全不能比,從聖上將徵南大將軍的印綬託付給你,以你的能力現在應該能將整個瀛州平定下來,按照皇上的預想,你定下瀛洲之後,就將調往南方平定泰州、安州,和元直同列平定三州之地的大帥,將以山之名封爲公爵,此後再交出兵權,退居接管戲志才的襄陽軍院祭酒之職,這樣一來,你本該一生榮耀,可實際情況卻是趙雲一年便定鮮卑,你卻一心想得到更多,在聖上不容許之後,你就在淮安拖延,使聖上不能按計劃實現對三韓南北包圍,被迫拖延三韓的平定事宜。你啊,成在有才,敗在期望過多啊!”
“仲達啊,我和你說句良心話,難道我伊籍就只有做說客這點才能嗎,可聖上既然如此安排,我就該盡力去完成,只有順着聖上的意思走下去,聖上纔會給我更多的空間,想一步到位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如今大漢的人才相較歷朝都爲多,不可能人人盡其才能,只能擇其最長處發揮。大漢亦不可能完全依靠某個人的才能,也不需要完全依靠某個人的才能,該退位就退下來,退到幕後做些文教之事,給年輕人機會。”
司馬懿略有不平,道:“可我還年輕啊!”
伊籍指着他的心臟處,怒道:“你不問問你自己的良心,什麼時候你把將聖上放在心裡啦,你只知道自己的榮華,聖上給你如此良機,你卻不珍視,如今之勢,你能責怪誰啊!當年空明到底怎麼調教你的,還是在你司馬家族中,一直強調家族利益勝過大漢皇帝的利益啊?”
伊籍越說越氣,怒喝他道:“你簡直就是胡鬧,你今天鬧到這個地步,連你的恩師都不敢爲你辯護,教出你這樣的弟子,空明一世英明盡毀啊!”
司馬懿慌道:“懿知道錯了,但請伊先生看在家師薄面上,教我一策!”
伊籍微微點頭道:“這次我來之前,胡昭也找過我,爲你求情啊,他是不敢和皇上求情,可皇甫公和荀彧那裡,他可沒有少跑,你啊,要明白你恩師的辛苦!”
司馬懿連連頓首道:“學生自然清楚恩師對我之情!”
伊籍道:“回襄陽吧,先和聖上認錯,再去拜見你的恩師。聖上素來寬宏大量,你不要驚慌,至於你以後的仕途雖然可能受到影響,但具體有多大的影響可能就看你在穎川學府的表現了,聖上現在對你是又愛又恨,你自己清楚其中的差別,不要再以爲這是以前的大漢了,朝廷以後不需要你完全發揮自己才能,甚至可以說是不允許,這不是針對你一個人,聖上在幕僚院曾經說過,一個穩定的朝廷不可能依靠一個人或者幾個人的才能,而是依靠上萬人的才能。如今的大漢,想要把文職武權皆控在手中,其罪等同造反,你自己考慮清楚,聖上不是不允許你發揮才能,而是爲了朝廷的穩定和平衡,只能讓你發揮你最擅長的一面,以後萬事首先要把握這個尺度,不要再自持手握兵權,就敢假裝病況威脅聖上,幾年匆匆而過,亂世已經結束了,大漢也安定下來,你不要還以爲自己活在亂世中!”
司馬懿沉思良久,心中有些明白,如果不是皇上事先同意,伊籍不可能因爲恩師求情而說這些話,料想是皇上交待的,看來皇上還願意用自己,暗中長舒口氣,道:“懿已然清楚了,謹記伊先生教誨,終生不敢相望!”
伊籍默默一笑,扶其肩膀道:“再過五年之後啊,我可能也要退下來,你看看張昭和戲志纔不是都已經退下來了嗎,他們之前的皇甫公和丁原難道說他們沒有用了嗎,還是蔣琬他們才能勝過他們,都不是啊,聖上是有心保持一個平穩的朝廷,一個平穩的朝廷就不可能依靠某個人的能力在運作,就必須有正常的更新迭換。還有一個問題,仲達要明白無論你多麼衷心皇上,但家大國小,就肯定是造反,這已經無需論證,無數前例在史籍上。所以,越是大族子弟越應該懂得放棄家族利益,守護大漢利益和聖上的利益,這纔是一個家族長久留存之道。”
伊籍說完這些,便轉身高辭,司馬懿送了十里之路,伊籍對他搖手道:“你還是回去吧,我出使各地多年,從來都是如實和聖上稟告,不會爲你美言的,就此回去吧!”
司馬懿乃繼續送了數裡終於停下腳步,默默回府讓家人收拾行李,仔細看了看徵南大將軍的印綬,放在手中掂來掂去,細細把玩一直至天明,終於閉目將印綬放在印盒中,存與軍府中,帶一名老僕輕裝簡行回襄陽。
伊籍回到襄陽,直接前往晉見劉協。
此時,劉協早已經從徐庶那裡得知司馬懿安然交出兵權回襄陽,孫堅也進駐淮安開始整頓。閒來無事的劉協正逗着長子劉巍,見伊籍歸來,讓人賜坐贈茶,一邊教習劉巍認字,一邊和伊籍談司馬懿的事情。
劉協道:“伯機觀人無數,向來少有判錯,對司馬懿這個人你怎麼判斷?”
伊籍嘆道:“本來是個好苗子,可惜被劉備慣壞了,讓他少年得志,又過早給他太多的軍權,如今恐怕不適應大漢的體制了!”
劉協吻了吻劉巍的額頭,抱在懷中,道:“是啊,本來他要是能夠按着朕給他安排的道路走下去,該出兵的時候就出兵,該交兵就交出來,封公也不是什麼問題,可你看這個事情鬧得,非要朕安排總計四十萬大軍壓在他面前,他才肯把軍權交出來,整個一個權術家,這也是學法家權術的壞處!”
伊籍復問道:“那聖上還原意用他嗎?”
劉協笑道:“用啊,爲什麼不用,難道就因爲他那點小心思,朕就怕了不成,只要朕還活着,他永遠跳不出朕的手心,不過想要握重兵,他這輩子是沒有希望啦,就算朕不在人世了,他也沒有希望!”
伊籍笑道:“臣就知道聖上會如此決斷!”
劉協大笑道:“不愧是老臣啊,瞭解朕的心思!”又將劉巍放下來,道:“來,朕的大兒子,去找你伊伯伯!”
伊籍看着搖搖晃晃走過來的皇子劉巍,喜道:“時間過得真快,這一眨眼,聖上長子都可以走路了!”
復將劉巍抱起來,和劉協道:“皇子也該讀書識字了吧,聖上是讓皇后自己教呢,還是讓別人教呢?”
劉協摸了摸脖頸道:“就暫時讓皇后自己教吧,其他兩個女兒也由皇后教,怎麼說當年也是襄陽第一才女,五年後伯機你就準備出任皇子傅吧,等他年紀再大點,讓戲志才和王越調教,不過要是不成器,朕還是要找你算賬!”
伊籍笑道:“這個擔子可不輕,不過老臣必不辱命!”復又微微頷首道:“聖上是打算先讓他懂得辨明人之是非,再學會辨明事之是非吧!”
劉協淡淡一笑,不再說這個話題。
數日後,司馬懿也回到襄陽城,還沒有回家就急着前往御府求見,劉協讓他進來,待他拜伏於地之後,冷笑道:“淮安到底有多好啊,呆了這麼久也不肯回來,還要朕派人去請你回來嗎!”
復拍桌道:“你膽子還真不小!”
司馬懿惶恐道:“臣罪該萬死,今已然知罪,望聖上饒恕臣!”
劉協冷看一眼,問道:“司馬懿啊,你看大漢朝廷之上,有幾個像你這麼做臣子的,如果都和你這樣,要朕這個皇上做什麼?”
司馬懿知道劉協動了真怒,連連叩拜,道:“臣罪該萬死,望聖上饒臣之罪,讓臣戴罪立功!”
劉協看他一眼,道:“大漢的律法不是定下來約束老百姓的,你可看過律法,得聖令不遵者斬立決,不看你獻長安有功,朕在淮安就打算把你正法,現在朕給你一次機會,朕有心要建立一座黃河學府,這是一所綜合的學府,甚至比襄陽學院還要大,要吸納各族子嗣,實現八族真正融合的重任,就設在長安,你先去穎川學院任祭酒,如果穎川學院辦得好,朕就調你擔任黃河學府總祭,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你如果還不願出任,朕只好讓統帥府正式定你的罪!朕可以告訴你,三次不尊聖諭的罪不僅可以治你的死罪,就是你們司馬家也跑不了!”
司馬懿嚇的臉色煞白,頓首道:“臣誓死效忠皇上,絕無異心,凡聖諭所至,臣必遵之!”
劉協看了看他,沉默片刻之後,道:“起來吧!”
司馬懿聽他語氣緩和,沉重的心情終於有所緩解,緩緩站起身。
劉協又示意他坐下來說話,輕聲和他緩緩敘道:“朕知道你學識淵博,所以才把黃河學府總祭之職交付給你,你不可再讓朕失望了。回去之後,用一個月時間,給朕提交一份詳細的穎川學院建設樞要,有什麼困難儘管和朕說,朕來幫你一一解決,決計不讓你爲難,前面的舊賬朕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而你也需要明白,學府之職重於征伐之帥,事事謹慎,畢竟培育一個人才,就可以使大漢更加富強一分,仲達,不可怠慢啊,朕交付給你的可是大漢未來的希望啊!”
司馬懿道:“必不敢怠慢!”
劉協淡淡一笑,道:“你可以暫時回自己家中暫時休息一段時間,司馬家調入襄陽之後,朕一直沒有細問,如今還住在城東,還是和其他公侯一樣入住城南的荊山區,具體的房址,朕已經讓內務署選好了,你們只須全家搬進去即可。”
司馬懿急忙謝恩,乃拜謝而去。
待他走後,劉協靜靜坐在龍椅上,心中想着更多事情,正神不守舍的時候,王越呈報楊修求見,劉協立刻讓他進來。
楊修跪拜之後,道:“臣已經按照的聖上的意思挑選了三十餘名軍機處精銳!”說完便將名單呈遞上。
劉協微微點頭,道:“朕打算在幕僚院設一個機密司,專門用來培養優秀的軍機人員,此外承擔一些特殊任務,不過這些你暫時不用多管!”
復問他道:“讓你收集的壺關和北方城池改造的情報都整理好了嗎?”
楊修道:“收集了,暫時來看,壺關在外城加厚了三層的磚石防護牆,據我的估計轉輪投石車對應這種城牆效果比較差。”
劉協道:“諸葛亮也不是傻子,被投石車砸了幾次,肯定有所防備,恐怕北方的城牆大多都在進行這種加固工作吧!”
楊修道:“今年北方是個少見豐收年,財政上比較寬裕,他確實調動了很多老百姓建設新城池,不過根據我的估計,這樣一來,北方財政上的餘錢基本被用光了,加上諸葛亮正在大力擴充弓弩兵,所以諸葛亮手中目前能調動的錢財已經不多。”
劉協輕輕哦了一聲,道:“看來周瑜想輕鬆的奪下壺關恐怕不容易,太史慈和沮授都到了壺關,這個很可能是個硬仗要打,只能讓曹操暫時留下來相助,等壺關的事情平定之後,再前往遼州。”
楊修道:“如果沒有的新攻城機械,壺關也不是很容易奪下來!”
劉協笑道:“黃河軍備集商社和荊州武威軍備集商社已經在趕製新式攻城械具了,但有沒有用,或者壺關能不能攻破,就是他周瑜的問題了!至於你收集到的新軍機也儘快發給周瑜。”
劉協望着北方略微有些出神,不知道周瑜會如何攻下壺關,並親自寫好戰令,同意周瑜正式開始攻打壺關,讓王越交給陳羣正式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