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世跟金日磾二人痛飲一場,酩酊大醉。
曹信就在一邊伺候。
西北理工就這樣,誰的拳頭大,誰就有道理。
這一點雲琅從未想過去改變。
因爲他知曉,西北理工子弟必須好好練武,這是他們最後一道保命的本錢。
金日磾醉的一塌糊塗,嘔吐完畢就倒在席子上呼呼大睡。
張安世還有最後一絲理智,指指金日磾對曹信道:“想要報復找他就好,敢動我……”
一句話沒說完,也就倒在席子上睡過去了。
曹信拿着毛巾細心地幫張安世擦拭了面頰,還給他灌了一些涼茶。
天氣熱也不用蓋毯子。
安置好兩人之後,曹信就走了。
曹信剛剛離開,張安世就努力睜開醉眼,露出一絲笑意,就真的昏睡過去了。
今日沒有課業,李禹,霍一,霍三都脫得精光,在蓮花池子裡的瞎撲騰。
霍二已經九歲了,是一個大姑娘了,宋喬早就不允許她跟男孩子們廝混。
雲氏的蓮花池子水淺,沒有蓮花的地方鋪滿了小石頭,夏日裡用來嬉戲最好不過。
霍三見曹信坐在池子邊上沒下來,就大聲喊:“曹大,快下來,跟耶耶比試一下。”
曹信搖搖頭道:“不了,安世哥哥醉的不省人事,我要看着他。”
霍三一聽,立刻就興奮了起來,攀着荷花池子的邊緣就光溜溜的爬了上來,蹲在曹信身邊道:“你確信他喝醉了?”
曹信點點頭道:“喝醉了,金日磾也喝醉了。”
霍三站起身,打了一聲唿哨,李禹跟霍一就圍攏過來。
“安世哥哥今天踢你屁股了沒有?我們三個全被踢了!”
霍三等着曹信的眼睛看。
曹信點點頭。
“你不會出賣我們把?”
曹信堅決的搖搖頭。
“好,如果事情泄露了,我們三個會捶死你。”
曹信衡量了一下武力,四個人裡面,就以霍三的身手最好,他目前還打不過。
就更加肯定的搖搖頭。
“我準備陪大師孃做賬,你們幹了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霍三拍拍曹信的腦袋道:“是個識時務的人!”
目送三個光屁股小孩躡手躡腳的去了張安世的房間,曹信抽抽鼻子,就快速的去了宋喬那裡。
他很想報復張安世,卻不想自己遭殃。
宋喬正在算賬,屋子裡坐滿了雲氏的帳房先生,曹信湊到宋喬身邊,接過賬簿代替師孃報賬。
對這個乖巧的孩子,宋喬一向喜歡,忙碌了一上午,就不見那幾個沒良心的過來幫忙,只有這個沉默寡言的孩子最體諒大人。
今天的要整理的賬本很多,曹信忙碌了一整天,直到日落西山的時候才忙碌完畢。
小小的少年本來眉目就俊秀,因爲勞累了很長時間,疲倦中還有精力對所有人露出小臉,這樣的小少年又有誰不喜歡呢?
家中的僕婦,僕役們很奇怪,至少跟曹信去宋喬那裡之前的樣子有很大的不同。
一個個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並且交頭接耳,見曹信過來了,就迅速散開。
曹信心中快活的幾乎要開花了。
不用猜就知道,飽受張安世璀璨的霍三一定對醉酒的張安世幹出了人神共憤的事情。
他決定親自去看看。
當他來到張安世的房門前,只見門窗大開,屏風也被摺疊了起來,張安世跟金日磾相擁而眠……最可怕的是兩人都沒有穿衣服……
曹信的心咯噔一下……事情鬧大了!
他都不敢想張安世睡醒之後會是一個怎樣的狂暴模樣,那時候,羞怒交加的張安世哪裡有空去破案,只會將他所有的小師弟一起收拾一頓。
霍三把事情乾的很是巧妙,兩人的衣衫就丟在一邊,像是自己撕扯下來的。
霍三想的太美了,羞怒之下的張安世基本上沒有人性,無論如何他也該給兩人把短褲穿上!!!!
曹信匆匆的跑進屋子,見兩人鼾聲如雷,睡得深沉,廢了好大力氣才幫他們穿好褲頭。
見兩人依舊沒有醒來的意思,就悄悄地出了門,關上門窗,然後就去吃晚飯了。
雲氏的僕役,僕婦們收到了來自霍三最嚴厲的警告,不許把這事說出去。
張安世醒來的時候,就看見金日磾衣衫整齊的坐在門口,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還微微有些失神。
張安世看看自己的裸體,大叫一聲,就匆匆的用衣衫裹住了胸口,指着金日磾道:“你撕扯了我的衣服?”
金日磾看他的眼神更加的奇怪了,慢悠悠的道:“我比你先睡過去!
醒來的時候,發現你摟抱着我,很是用力……”
張安世低頭看看自己的褲頭還在,鬆了一口氣道:“抱錯了,這事不準說出去!”
金日磾指指門外道:“樑翁就在外邊,說是睡醒了就去見雲氏少君!”
張安世重重的一巴掌拍在臉上道:“有人看見了,想滅口都晚了。”
天色完全黑下來了,黑色的蝙蝠在院子裡上下飛舞吞食昆蟲,宋喬的臉色陰沉的就像是鍋底,張安世跟金日磾羞愧的跪在宋喬面前無顏以對。
這樣的事情發生在雲氏,讓宋喬羞怒交加,更別說出事的人是夫君看重的張安世!
她一介女子不好分說這件事,只能命令毛孩,將這兩個混賬東西拖出去狠狠地打。
面對師孃,張安世更是羞慚的無地自容。
哪怕是被毛孩用鞭子抽的時候,也一聲不吭!
太羞恥了,沒臉嚎叫啊……
鞭子落在屁股上的時候,卻把張安世給打清醒了,因爲就在他咬緊牙關忍痛的時候,他發現霍一,霍三,李禹三個小混蛋一人端着一碗冰涼的果肉刨冰趴在窗口看他捱打。
金日磾則閉着眼睛,享受雲氏的家法。
對於捱揍這回事,金日磾是沒有怨言的,學了雲氏的學問,接受人家的懲處是必然的。
挨鞭子的過程,也是張安世思考的過程,面前的這三個死孩子他再熟悉不過了。
僅僅看他們幸災樂禍還有些驕傲的小眼神,張安世就很容易從中找到自己捱揍的根源了。
瞅瞅身邊咬着牙捱揍的金日磾,張安世沒有告訴他事情真相的打算。
害他們的是自己的三個小師弟,即便是要揍,也是自己來,不能假於人手。
十鞭子!
雲氏已經很久沒有人接受這麼重的懲罰了。
宋喬想用鞭子告訴張安世,男子就該與女子成一對,而不是兩個男子相互愛慕!
十鞭子很快就過去了,雲氏的鞭子也不是被人家那種可以把人抽的血肉模糊的鞭子。
這裡的鞭子,其實就是一根柔韌性非常好的小青竹,一鞭子下去一道青色的棱子,感覺很不好,卻不會把人真正打傷。
挨完鞭子,金日磾連看張安世一眼的心情都沒有,一瘸一拐的迅速離開雲氏,他很擔心自己被人傳成喜好龍陽……
張安世穿好衣裳,順手從霍三手裡抓過刨冰狠狠地吃了兩口,然後輕聲道:“你們放心,這十鞭子我一定會加十倍討回來。”
最老實的李禹手一哆嗦,刨冰碗差點從手裡掉了,趕緊抱住碗,卻沒有迴應張安世的話。
“那就沒的說了,就是你,李禹,我這人很講道理,誰讓我出醜,我就讓他出更大的醜。”
李禹焦急的道:“不是我!”
張安世嘿嘿一笑,往嘴裡塞了一大勺刨冰笑眯眯的道:“不是你,是誰?
霍一跟霍三,亦或是曹信?
阿禹,你是一個老實孩子,平日裡最說不得假話,來,告訴師兄,是不是霍一,霍三跟曹信他們?”
李禹的一張臉頓時漲的通紅,瞅瞅旁邊神情緊張的霍一跟霍三,最後咬着牙悲壯的道:“是我乾的!”
張安世大笑着將手裡的刨冰碗丟掉,一把提起霍三的脖領子噴吐着口沫用最猙獰的模樣衝着霍三吼道:“一猜就是你的主意。”
霍三被張安世提在手裡,並不驚慌,而是淡淡的道:“證據呢?
我們西北理工最講證據,沒有證據,你就無權處罰我!
你剛纔套李禹的話算不得證據,我要實打實能證明是我幹了這件事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