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田慘敗!
贏得勝利的雲哲卻高興不起來,如他所料,藍田的哭聲纔是最要命的武器。
瞅着哭得稀里嘩啦的藍田。
此時此刻,雲哲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佩戴這些鐵甲。
生性倔強的藍田在大哭了一陣之後,又撲上來對雲哲拳打腳踢,當然,再一次不小心踢到鐵甲上,抱着腳大哭。
阿嬌站在遠處似笑非笑的瞅着束手無策的雲哲,對於藍田吃虧一事並不是很在意。
劉徹暴怒……幾次三番準備親自教訓雲哲,都被阿嬌給攔下來了。
她相信,最終吃虧的人一定不會是藍田。
果然,雲哲卸掉了那些雞零狗碎的東西,拿着藍田的拳頭往他身上砸,而藍田的哭聲就變得更大了,也不願意再打雲哲。
被藍田的哭聲弄得極爲暴躁的雲哲,忽然把藍田拖起來,然後就把那件鐵甲給藍田穿上,還細心地把阿嬌披風給藍田裹上,最後就對着藍田開始拳打腳踢,把一件鐵甲砸的乒乒乓乓作響。
瞅着雲哲疵牙咧嘴的痛苦模樣,藍田終於破涕爲笑……
這一幕統統落在阿嬌跟劉徹的眼中。
“這就是雲氏的子弟啊……”
劉徹嘆了口氣,繼續道:“沒出息啊!”
阿嬌笑眯眯的瞅着遠處兩個重新和好的孩子,白了劉徹一眼道:“你當初可沒有云哲這一套,把我弄哭了,只會遷怒別人,沒有半點良心。”
劉徹皺皺眉頭指着雲哲對阿嬌道:“這不是世家子的做派。”
阿嬌冷笑道:“我不喜歡世家子的做派!一點人味都沒有。我閨女將來要嫁給一個活生生的人,能對我閨女的痛苦感同身受,不是什麼門閥世家。”
劉徹附和道:“也對,娶了朕的閨女,要什麼沒有?”
阿嬌道:“你給的人家未必稀罕。”
劉徹露出白牙笑道:“朕給的他不要都不成,朕不給,伸手砍手,伸腳跺腳。”
說罷,就招手把雲哲喚過來,瞅着雲哲發紅的小手,握在手中揉搓片刻,盯着雲哲的大眼睛道:“記住,男子漢大丈夫做錯了事情可以,命可以拿走,道歉?不成!”
雲哲對於這位經常可以看到的皇帝並沒有多少畏懼之心,聽皇帝說的話跟父母親交代的不一樣,就大聲道:“我耶耶說過,做錯了,就做錯了,只要是錯事,就一定會留下痕跡,如果能有挽回錯誤的機會,就一定不要錯過。”
劉徹皺着眉頭道:“這就是你雲氏的家教?對誰都如此?”
雲哲搖搖頭道:“不,要區別對待,耶耶說‘親我者,如何委曲求全都不爲過,不親我者,我管他去死!”
劉徹緊皺的眉頭慢慢鬆開,摸摸雲哲的腦袋道:“還真是符合你雲氏的門風!”
藍田得到了新玩具,她很想讓雲哲繼續毆打她,見父親拽着雲哲不斷地說話,就跑過來將雲哲拖走。
雲哲每毆打她一下,她就會爆發出燦爛無比的大笑。
讓劉徹,阿嬌兩人看的目瞪口呆。
“看看你女兒……”阿嬌終於沒有說出‘傻子’兩個字。
劉徹吧嗒一下嘴巴道:“是你生的!”
阿嬌冷聲道:“看看你生的這些孩子……”
劉徹眉頭皺起怒道:“你幹嘛不多生幾個?有本事生一個聰慧的出來給朕看看!”
阿嬌怒極,一把拉住劉徹袖子道:“現在就生!”
雲哲回到家裡,腳痛的幾乎不能走路,雙手也變得紅腫不堪,每走一步,對他來說都是煎熬。
雲哲沒有長隨,只有一個伺候他起居的丫鬟,去長門宮更是沒有人陪伴,畢竟,雲氏與長門宮只有一道柴門相連。
曹信站在柴門不遠處,冷眼看着雲哲一瘸一拐的走路,沒有半分憐憫之意,只有濃濃的嘲諷之情。
“鐵甲呢?”
“被藍田拿走了!”
聽到雲哲這樣回答,曹信冷哼一聲就走了,走了幾步又回來了,蹲在雲哲面前道:“爬上來!”
雲哲立刻就趴在曹信背上,曹信揹着雲哲慢慢的往家走。
“我不想傷害藍田。”
“哼!都丟盔棄甲了,要是在戰場,你會被砍頭的!”
“我幹嘛要上戰場?我耶耶說,我們有極大的概率一輩子都沒機會上戰場!”
曹襄停下腳步,回頭看看把腦袋擱在他肩膀上的雲哲道:“敵不在外,在內!”
雲哲不解的道:“都是自己人,幹嘛要當敵人看?”
曹襄把雲哲的屁股往上擡一擡淡淡的道:“因爲不公!”
“不公?”
“我是耶耶的長子,卻不能成爲平陽侯府的主人。”
“可是,你已經很厲害了啊,三娘說你是最好的學生,經常用你做例子來教訓我。”
“你不懂!”曹信的話語變得溫柔一些。
雲崢驕傲的挺起胸膛道:“三娘說,你能來我家受教,而你弟弟不能,還說你將來一定會有大出息。
就像光哥哥,安世哥哥他們一樣,會成爲有用之才。”
曹信再次停下腳步輕聲道:“如果動哥兒要拿走你該得的東西怎麼辦?”
雲哲笑道:“那就給他,誰讓他是我弟弟呢,昨天阿動弄壞我的模型我都沒有打他。”
曹信覺得腳步非常的沉重,就把雲哲放下來,哥倆坐在麻籽地邊上,一個看天,一個脫掉鞋子看腳,半天都不說話。
“我不服!”
曹信猛地咆哮一聲,驚飛了麻籽地裡的好多鳥雀,也把雲哲手裡的鞋子給嚇得掉地上了。
“爲什麼你耶耶喜歡跟你在一起,爬山的時候還會把你抗在脖子上?
憑什麼我耶耶來的時候,我就要捱罵?
他對家裡的弟弟比對我好一萬倍!
我要弄死他!”
雲哲猛地撲上來一把捂住曹信的嘴巴大叫道:“你瘋了,那可是你弟弟!”
曹信掰開雲哲的手,張了張嘴巴,最後無奈的道:“我也下不了手。”
雲哲聽曹信這樣說嘿嘿笑道:“昨天阿動弄壞了我的模型,我也說要打死他,最後不也沒打他嗎?”
曹信呆滯了片刻嘆口氣道:“我不喜歡回家!”
“那就住在我家啊,光哥哥,安世哥哥不都是住在我家的嗎?人多熱鬧。”
曹信不再說話,重新把雲哲背起來回到了家中。
他沒有把雲哲送到宋喬那裡去,而是直接回了雲哲的臥室,查看過他的手腳之後,發現問題不大,給他弄了一些冰塊冷敷發脹的地方,就回去了。
回到房間,在平陽侯府的模型跟前呆坐了好久,終於取來了一塊蒙布,將整個模型沙盤覆蓋了起來。
看看牆角的大肚子瓷瓶,再看看滿屋子的實驗器材,雲哲剛纔無意中說的那句話又在腦袋裡迴響。
“你能來我家上學,你弟弟不能……”
曹信拿起桌子上的書本,隨意的翻動一下,臉上逐漸有了笑容,確實,雲哲說的沒錯,長安勳貴都想把孩子送來雲氏,除過他們幾個,沒有一人成功。
他覺得自己應該讀更多的書,於是,就出門準備去書房。
纔出門,屁股上就捱了一腳,曹信大怒,回頭看發現是張安世,立刻就蔫了。
“去廚房給我弄幾樣酒菜,記住,豬耳朵不能少。”
曹信點點頭準備離開,又被張安世抓住脖領子給揪回來。
“敢往酒菜裡吐口水,或者幹別的事情,看我怎麼收拾你。”
雲氏的廚房裡總是有食物的,曹信知會了廚娘一聲,就自己去紗籠下尋找食物。
食物很乾淨,曹信抓了幾片豬耳朵放進嘴裡嚼,又從酒缸裡給張安世打酒。
酒壺快裝滿的時候,曹信停了手,見四下無人,就努力的往酒壺裡擠了幾滴尿。
師傅曾經說過,烈酒裡面添加一點尿,酒的味道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