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裡,三個人都開始沉默了。
很奇怪,大漢國的男子似乎都比較內斂,偏偏大漢國的女人們卻有一顆開拓域外的雄心壯志。
或許是劉陵給了這些女人們勇氣。
想想也是,一個在大漢國混的不如意且聲名狼藉的女人,到了匈奴立刻就成了匈奴人的皇帝……
這中間的落差實在是太大了。
雲琅相信,隨着大漢國的邊境對西域人放開,一定會有一些女人離開大漢國,去域外尋找自己的夢想。
沒話說了,三個人就開始喝酒,只是沒了李敢這個生力軍,三個人還喝不完送來的十罈子酒。
雲哲前來邀請三位長輩去大廳見客的時候,發現三位長輩都喝醉了。
將三人安置好之後,雲氏似乎更加的熱鬧了,在當利公主的攛掇下,宋喬准許富貴城最好的雜耍班子進入了雲氏,而霍去病的老婆則在雲氏擺開了大漢國規格最高的一個大賭場。
張安世在後宅烤肉。
食客衆多。
將最肥美的一塊烤肉拿給兒殷之後,剩下的就被一羣少年人哄搶一空。
霍光對烤肉沒有任何興趣,端着一盤子煮好的青豆角吃得起勁。
雲音陪着她母親去了後宅賭錢去了,所以,霍光對兒殷留在這裡的行爲就很好奇。
張安世擺擺手道:“別嫌煩,懷上了,她祖父說了,如果不能嫁給我,就把她丟進水塘裡。
所以啊,現在我走到那裡她就跟到哪裡,寸步不離啊。”
“不是已經說好六天後成親嗎?”
“是說好了,問題是兒寬老賊說我西北理工都是一羣不理睬法理的混球,還是看好了,成親之後就不用這麼艱難了。”
霍光點頭道:“看來我西北理工想要光耀萬世,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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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安世繼續翻烤着肉片,找機會瞟了一眼霍光,見他一邊吃豆子一邊喝酒,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就挑揀一些烤熟的牛肉裝在盤子裡來到霍光身邊,取過他手上的酒壺喝了一口,把肉片遞給霍光道:“你什麼時候變得心慈手軟了?”
霍光瞅了張安世一眼道:“你是說我?”
張安世道:“沒錯,當年你憑藉一根木棍確定了自己大師兄說一不二的地位,現在,你卻在節節後退,梁贊的事情上你在退縮,彭琪的事情上你也在退縮,以後如果再出現一個不聽話的,你是不是還要後退?
知不知道啊,你這樣一味地放縱這兩個混蛋,對我們這些依舊聽你的話,老老實實爲西北理工謀利的人有多麼的不公平!”
霍光喝了一口酒道:“我知道。”
張安世瞅着霍光道:“把他們開革出山門算了,這些人本身就不是心性安定的人,在如今這個時候,肆意妄爲會害死很多人的。”
霍光沉聲道:“梁贊跟彭琪似乎都是你的好友。”
張安世笑道:“就因爲關係好,所以我才瞭解他們,他們繼續留在西北理工中,對他們來說很不公平,是禁錮,不再是幫助了。
梁贊想要把儒學跟西北理工的學問糅合在一起,弄出一套新的東西出來,所以呢,他的野心很大,希望有一個更加寬闊的場面供他控制。
除非他成爲西北理工的大師兄,否則,不會一心一意爲我西北理工考量的。
而這些是我們無法供應給他的。
彭琪更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他知道在格物一道上比不上你,在精算一道上比不過我,在研究細微處又比不上樑凱他們,所以啊,就想別出心裁的專攻律法一道。
開革掉他們,這樣對他們比較好,對我們來說就是去掉了一個隱患。
如果任由他們這樣繼續幹危險的事情,遲早有一天會連累到我們。
如果那個時候我們足夠強大也就罷了,就怕那時候我們還沒有成長起來,就遭了難。”
霍光不等張安世把話說完,就點點頭道:“就按照你說的這麼辦!”
張安世重重的一拳砸在木頭樁子上,衝着霍光比劃了一根中指,就繼續給那些瘋狂的食客們烤肉去了。
霍光大聲道:“主意是你出的,你去告訴他們。”
張安世笑道:“有些話不能出自你口,自然需要我這個二師兄出馬。
梁贊他們如今的作爲已經不是爲了西北理工,而是爲了他們自己,既然不是爲了西北理工,我們就沒有必要爲他們承擔後果,說起來很無情,卻是我西北理工可以傳承久遠的基礎。
這樣做對我們好,對他們也是一種解脫,還不用結怨,要快些。”
霍光鄭重的朝張安世拱手道:“拜託了,順便告訴梁贊跟彭琪,如果以後不幸成爲了對手,讓他們儘管放馬過來。”
雲哲手裡捧着一塊肉,卻忘記了咀嚼,怔怔的聽着張安世跟霍光間的談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自己聽到的內容。
梁贊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在雲氏,後來出去了,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如今對梁贊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了。
至於彭琪,他在雲氏待了很久,只不過他一向在負責雲氏的山居,後來參加了大比成了官員之後,也就很少來雲氏了。
今天,父親歸來,本該是一個闔家團圓的日子,霍光跟張安世卻在想着如何將兩個家人從家裡攆出去。
霍光跟張安世並沒有避開雲哲的意思,見這個孩子陷入了沉思,兩人也不開解,只是吃肉喝酒,不亦快哉。
“梁贊跟彭琪都是很好的人。”
雲哲猶豫很久之後,終於鼓足了勇氣跟霍光爲兩人求情。
霍光瞪了雲哲一眼道:“你清楚前因後果嗎?”
雲哲搖頭道:“不知道,就知道你們準備把梁贊跟彭琪開革出西北理工。”
霍光嘆口氣道:“什麼都不知道就爲別人開脫要不得啊。”
雲哲皺眉道:“梁贊,彭琪都是好人。”
張安世笑道:“如此說來,你霍光哥哥跟張安世哥哥就是兩個壞蛋是嗎?”
雲哲搖頭道:“不。”
張安世舉着翻肉用的竹夾子湊過來,對雲哲道:“既然你霍光哥哥跟張安世哥哥都是好人,按照你說的道理,我們做出的決定不會有錯。”
雲哲大聲道:“可是,梁贊跟彭琪也是好人。”
霍光怒道:“誰告訴你,好人就不能傷害好人了?”
雲哲大叫道:“這樣做讓我的親人不得相親,近在咫尺不得相見,算什麼好法子?”
張安世見雲哲有些激動,就拍拍他的腦門道:“既然你這樣認爲,不如你去找梁贊跟彭琪他們,要求他們後退一步如何?如果他們肯退步,我們這邊退一步沒有任何問題。”
雲哲漲紅的臉慢慢恢復了平靜,伸出手掌道:“一言爲定!”
霍光隨便探出手跟雲哲重重的拍一下,算是完成了承諾。
張安世的臉莫名的紅的厲害,指着外間對雲哲道:“梁贊代替夏侯靜先生來家裡拜謁了,彭琪也在外間,就是不肯進來。
你現在就可以去找他們了。”
雲哲放下手裡裝肉的盤子,匆匆的就出去了。
接替張安世烤肉的曹信對霍光道:“彭琪跟梁贊要離開我們了嗎?”
張安世點點頭道:“人家準備自成一家,不要我們了。”
“不是你們要把他們開革出去?”
張安世嘆口氣道:“我們家就這麼幾個人,每一個人都是難得的人才,我們怎麼捨得放棄他們。
只是有些人已經走得太遠,太偏了,需要糾正一下。“
曹信點點頭道:“阿哲是最好的人選,你們沒選錯人。”
霍光冷眼看了曹信一眼,淡淡的道:“你父親已經向我大哥給你提親了,我大哥已經答應了,霍二那裡也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過兩年,就該你們成親了。”
曹信聞言,慘叫一聲,就丟下手上的肉片,如同屁股中箭的兔子向曹襄安寢的房間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