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疙瘩沒能炸死的那些天羽門弟子,統統葬送在了柳原的手中,他的殺人如同閒庭信步一般,隨手一撒,便是毒氣瀰漫。
在如鬼魅般的身法之下,那些同樣以身法稱雄江湖的天羽門弟子,竟連柳原的身影都捕捉不到,就掛了。
雲琅雖然是最菜的,但他是這裡做決定的。
料理了這些突然前來找事的天羽門弟子,雲琅立刻下令,殺出大名府。
已經被發現了,想要偷偷摸摸的走,顯然有些不太現實。
那就趁着這個機會,直接殺出一條血路,衝出城去。
衆人沒有再有任何的猶豫,迅速衝出鬧哄哄的人羣,殺向了城門。
出乎所有意料的是,從客棧到城門的這一路上,天羽門竟然再沒有派出弟子來追殺。
似乎,他們有些瞧不起雲琅等人,覺得有那麼一點人手,就足以料理雲琅等人了。
巍峨的城門樓上,幾盞大紅燈籠發出微弱的光芒,照耀着那一片方寸之地。
上書天羽二字的旌旗隨風搖曳,攪動着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和一股清爽的酒香。
揹負長劍的男子長身而立,夾雜着幾縷白髮的髮絲隨風飄揚,他的衣衫獵獵,身後是茫茫黑夜中如怪獸般蟄伏的羣山。眼前是燈火闌珊的大名府,和人潮慌亂涌動的街頭。
“風老怪,出來受死!”
一口烈酒下肚,男子振聲大喝一聲。
濃烈的酒氣,伴隨着微風,乘着如蛟龍出海般的大吼,在黑夜中繚繞大名府。
這個時候,雲琅帶着高弱不一,男女各有的混雜隊伍,正奔向城門口。
小七忽然間像吃了興奮劑一般蹦跳了起來,那兩條可愛的辮子,仿若感知到了她愉快的心情,時而腦前,時而腦後的甩個不停。
“雲哥哥,是長風哥哥!是長風哥哥!”拽着雲琅的衣袖,小七高興的像個孩子。
貌似……她還就是個孩子!
霍去病這傢伙真不是個人……
雲琅停下腳步,仰望着站在城樓之上,那個飄飄若仙的身影。夜色太濃烈,雲琅看不真切,但他知道那就是李長風無疑,他聞到了那一股熟悉的氣息。
那是獨屬於李長風這個悶搔貨的。
不由得,雲琅鬆了口氣,好歹這一回不用去送死了!
“送這些姑娘出城!看樣子,我們要在這裡打一架了。”雲琅對白冥囑咐了一句。
李長風用如此張狂的姿態前來,看起來是想和天羽門開一場戰了。
武林盟主對戰天羽門,這要在後世,絕對是刷爆眼球的大新聞。
白冥點頭,並沒有說什麼,帶着乖巧到不能再乖巧的女孩子們出了城。
雲琅現在並不指望白冥,既然他想要繼續裝下去,那就讓他裝着吧,雲琅決定配合他演出。
小七已經翻身上了城牆,黑夜中,她蹦蹦跳跳的模樣,活像是一隻兔子。
霍去病也跟着上了,實力飛速進步的霍去病,雖然還飛不起來,但跳躍個五六丈已經是信手拈來的把戲了。
一轉眼的功夫,站在原地的,竟然只剩下了雲琅一人!
望着人潮迅速消退的街頭,雲琅忽然間有點孤獨,這就是沒有武功的好處,他好像被整個世界給拋棄了。
當蕭殺的氣息瀰漫開來,整個街道瞬間乾淨的像是一座死城,只有夜風吹拂着幾片樹葉,孤零零的迴旋在街頭。
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偶爾幾聲微弱的孩童啼聲響起,但很快就安靜了下來,估計是被父母捂住了口鼻,亦或者塞上了奶。
當然,除了雲琅這獨一無二的一個大活人。
他擡頭望了望,那被黑雲矇住臉頰的弦月,聽了聽,深夜裡老樹枯枝上的鴉鳴。
雲琅忽然間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這看起來並無二致的天地,如何他就成了一個廢物?
人生的追求,在恍惚間變成了慘淡的浮光掠影,這眼前的一切,多麼的像是虛妄的海市蜃樓。
叫醒雲琅,打破這城池蕭條寧靜的,是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和達達的馬蹄聲。
它們從這座城池的各個角落忽然間涌了出來,然後一股腦撲上了這條貫穿南北的城市主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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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銀色面具的漠北黑馬,那一雙本該悲憫的眼睛裡,閃爍着森冷的殺氣。
它的眼神,與它背上的主人,近乎一模一樣。
它背上的主人,也與它一般,戴着銀色的面具,像是幽靈一般,渾身罩在黑袍之中。
那獨獨露出的一雙眼睛,卻溢滿了噬人的殺氣。
這是一個殺人的人,那是一匹吃人的馬!
雲琅像個傻子一般,就站在那人那馬的十步開外,他並不想這麼近距離觀戰的,只怪這人這馬出現的太過詭異。
殺氣猶如實質包裹了雲琅,撕扯着,揉打着,好像要吞噬了雲琅一般。
“我沒來得及跑……現在走,應該不晚吧?”雲琅是見識過大場面,也親手操縱過大場面的人,但面對這樣的場面,他依舊有些膽怯。
死亡壓着腦門的感覺,誰見了恐也無法泰然處之。
迴應雲琅這句不知死活的試探的,是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
在夜晚中格外扎眼的白衣出現在了街頭,出現在了屋頂,出現在了城門邊所有能出現的地方。
漠北黑馬猶如十七世紀歐洲那些高貴的貴族一般,輕輕的擡起了右蹄,在落地的同時,十分優雅的調轉了方向。
留給雲琅的,是柔順如瀑的馬尾,還有一個被鐵甲覆蓋的——屁?股。
還在猶豫是逃走還是逃跑的雲琅,選擇了繼續站着……
這個幽靈般的騎士,雄偉到仿若和夜色融爲一體的後背,忽然給了雲琅不可思議的安全感。
風老怪出現的很是囂張,整座城池夜色的靜謐和蕭條的肅殺,在他破鑼般的笑聲中,忽然間多了幾分浮誇。
“風老怪拜見武林盟主!您還沒死,老夫很是欣慰。”高高翹起的飛檐上,風老怪像是鬼魅一般,腳不沾地的站着,衝着雲琅身後的城樓,遙遙一拜。
一滴酒,順着棱角分明的下巴跌落,滾落青石鋪就的街道,發出叮咚之聲。
長劍在酒氣中化爲了月練菁華,優雅靈動的旋轉在李長風的身邊,輕鳴悠揚。
“我死了,這江湖豈不是亂了!竟是你等屠狗輩,這人間恐怕比煉獄更惡。”李長風的聲音透着夜色的慵懶,混雜着酒氣,順風拂過了街道。
黑色的漠北黑馬,豎直了耳朵,右蹄猛地頓地。
火花迸射,青石四濺間,一把黑色龍紋偃月刀,忽然出現在了銀面男子的手中。
不聞馬蹄聲,卻見黑馬揚起前蹄,迅如飛鳥一般奔上了屋頂。
如風,如魅,黑色偃月刀與黑夜融爲了一體,不見形跡,唯有一道血色殘芒,橫空劃過。
一道……兩道……三道……
黑色漠北黑馬,如靈巧之兔,沒有踩碎片瓦,恍如幽靈般奔走於屋脊之上。
一聲混雜着濃烈酒氣的長嘯,陡然劃破夜色的寧靜,李長風如同雄鷹振翅,翩然下了城樓。
腳步踏在虛空,幾個起落,李長風的身影已落入了天羽門弟子之中。
月練般輕盈的長劍,隨意的劃過,點點血珠如雨傾灑。
雲琅的目光有些發直,這簡直不是屬於人的戰鬥,神仙亂鬥,也不過如此吧。
清涼的夜色下,青石板鋪就的街道,有些微涼,不過雲琅始終沒有換過地方。
這是一處最佳的觀戰之地,站看英豪逞俠義,垂首思慮非凡人。
後知後覺的霍去病,拎着小七的衣領,站在了雲琅身旁,“我要不要也去打一架?”
“這是屬於他們倆的戰場,還是看着吧。”雲琅說道。
霍去病頷首,他覺得雲琅的話,很有道理。
仔細看看,這一場大戰,似乎並沒有他施展身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