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機藥的主藥就是中藥馬錢子,這個在古代是絕對的秘方,但是對於雲琅這種在後世也不安分的人來說,如何會不知道這種小小的公開的秘密?
馬錢子屬於神經性毒素,一旦中毒,人的手腳就會抽搐,腦袋就會自動下垂,最後手腳頭顱佝僂到一起,死狀極慘。
大漢皇宮中就有這樣的秘藥,既然皇帝都不願意讓別人知道,雲琅自然也會不會把這個秘方散播的滿世界都知道。
在這個缺少法律觀念的時代裡,一旦人人都掌握了這種殺人奪命的藥材,大漢官府可能將要面對層出不羣的牽機藥事件。
這裡有兩個極端的女人,一個希望能在魅惑男人之後獲得她想要的東西之後就殺死男人。
另一個則不同,她希望每一個受傷的人都能獲得治療,最終痊癒,她將爲此付出極大的努力。
這樣的兩個女人,哪一個更可愛一些?
雲琅問過很多人,結果,喜歡劉陵的人明顯超過了喜歡蘇稚的人,其中,以男人的看法最爲偏頗。
穿着農婦衣衫的劉陵俏生生的站在那裡,只要是男人都喜歡跟她說話,也喜歡幫她幹活。
兩隻手插在胸前大口袋裡的蘇稚,就沒有那麼招人喜歡了,她很喜歡訓斥那些不尊重醫囑的傷兵,如果有違背醫囑過份的傢伙,她甚至會懲罰,包括把他們的酒葫蘆丟到窗外,再狠狠地踩上兩腳。
她已經在傷兵中建立了屬於她的權威!
雲琅從來都沒有把這兩個女人當女人看,哪一個男人要是瞎了眼睛喜歡上了她們,一生中最永恆的噩夢將會開始。
天氣炎熱到了極點……
阿嬌家的水池子已經徹底的換上了涼水,劉徹躺在一個巨大的牀鋪一樣的牛皮囊上漂浮在水面上。
在他的身邊,阿嬌躺在一張荷葉狀的皮囊上,接受侍女殷勤的推拿。
“暑氣全消啊……”
劉徹探出一隻手格擋着從柳枝縫隙裡透過來的陽光,吐了一口氣。
“您就該早點來長門宮,章臺宮裡放了冰山,風一吹立刻就是寒天臘月,一會熱,一會冷的容易鬧病。”
阿嬌換了一下姿勢,肥碩的臀部被泳褲勾勒之後更顯得雄偉。
劉徹艱難的將目光從阿嬌的要害處收回來,摩挲着自己多毛的胸膛道:“政務還是在政務殿中處置的好,來這裡也是忙裡偷閒。”
阿嬌笑道:“您的馬車可還好使?”
劉徹點點頭道:“甚合朕意,平穩,不顛簸,僅僅這兩點好處,東方朔就該嘉獎。”
“馬車是雲琅造的,你嘉獎東方朔做什麼?”
“他年紀還小,不堪其重!再說了,他們用無恥的方法獲得了朕的戰馬,甲冑,武器,夠他們消受一陣子的。
朕嘉獎東方朔,也就是在嘉獎你,阿嬌,你還缺少什麼?只要是你看中的,就去宮裡搬!”
阿嬌從侍女手裡取過一碗加了糖霜跟碎冰的胡蘿蔔汁,用蘆葦管子美美的吸了一口道:“宮裡都有些什麼你以爲我不知道?
絲綢?我家今年也要織造,我想要什麼樣子的,織女們就會給我織造出來。
金子?那東西我也有,還不少呢,我住在鄉下也沒有多少花銷,最沒用的就是它。
美食?您真的認爲皇宮裡面的吃食有我長門宮精美?
歌舞?誰跳舞能跳的比我好看?
優伶?我有孟大,孟二兩個傻子可以逗着玩,不比你宮裡的那些醜陋的三寸丁好玩。
更何況,我還有你姐姐陪着打麻將,沒事幹贏幾個傻小子的錢就當是消遣日子,誰有空謀算你藏在宮裡的那幾個錢,你先緊着扛宰相的勒索吧,不用管我。”
劉徹也探手接過一碗碧綠的汁水喝了一口皺皺眉頭道:“這是什麼?”
“黃瓜汁水,加了蜂糖跟碎冰,看看你腦門上的紅包,快點喝了敗敗火。”
劉徹低頭嗅嗅,然後果斷的一口喝完,他不耐煩用蘆葦管子吸着喝。
“來的時候見大長秋正在主持夏糧入庫,怎麼,今年的收成不錯?”
這句話正好問到了阿嬌的瘙癢出,仰天哈的大笑一聲,然後舉着三根手指道:“猜猜?”
劉徹莞爾一笑,見阿嬌嬌憨的模樣不由得心生憐惜,遂湊趣道:“三十萬斤?”
阿嬌鄙夷的搖搖手指,指指隔壁的雲氏道:“雲家今年都收了六十萬斤,全是麥子,長門宮的地比雲家多了五六倍,要是隻收三十萬斤,我的臉往哪裡擱?”
劉徹吃了一驚,從皮囊上坐了起來,卻不防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噗通一聲掉進了水裡,剛剛掉下水,就被四個侍女撈了起來,劉徹揮退侍女,甩甩腦袋上的水,在水中慢慢的移動到阿嬌的荷葉皮囊邊上,雙手抓着皮囊瞅着阿嬌道:“這麼多?”
阿嬌側過頭挑逗性的挑挑眉毛道:“上林苑的土地肥沃,且澆灌便利,僅僅是渭水兩側的荒地就能開出不下五十萬畝的水澆地。
如果再從渭水高出開鑿順流渠,再利用水車將水挑到高處,至少還能澆灌二十萬畝田地。
平白多出七十萬畝良田,足夠供應你一次大軍遠征了,至於讓你揹着壞名聲,施行什麼鹽鐵官賣,還把背棄祖宗盟約,又將商稅從三十稅一,提升到二十稅一,讓人家指着你的脊樑骨說你刻薄。”
說着話,還探出手摸着劉徹的臉滿是憐憫之意。
劉徹甩掉阿嬌不規矩的手怒道:“你知道什麼,都是國策,容不得朝令夕改!”
“誰要你朝令夕改了?
我夫君下的皇命,就算是不妥,天下人也給我老老實實聽着!該官賣的繼續官賣,該增加的就增加,打敗匈奴才是天下第一等的大事。
我只是告訴你,您要是沒糧食了,別忘了長門宮還給您屯着三百萬,再給我幾年,我還能多給你積存一些。”
劉徹長吸了一口氣,將腦袋耷拉在身邊小聲道:“只有你在爲我着想。”
阿嬌俯身抱着劉徹的腦袋嘆息一聲道:“你知道不,我恨不得將你一口吞下去,只有這樣,你才真真正正的屬於我一個人。”
劉徹獰笑擡起頭道:“這話該反過來說!”
機靈的侍女們用最快的速度,用一道帳幔圍住了水池,將諾大的水池留給了皇帝跟阿嬌……
夏收雖然繁忙,卻短暫,連續工作十五天之後,雲家的糧食已經全部裝進糧倉裡去了。
冬天裡,那些孩子們不斷地往田野裡埋草木灰,對莊稼的收成有很大的促進作用,雲氏今年又迎來了一個不錯的豐收年。
兩千多畝麥子收成達到了六十二萬斤,僅僅這一點就足夠讓雲琅驕傲了。
官家上門來收夏稅,見雲氏繳納的全是麥子有些不高興,不等官員提出抗議,樑翁早就把準備好的糜子跟穀子讓僕役們給官家運來了。
能用糜子,穀子替換麥子,雲家人很高興。
這些東西都是雲家從外面糶來的新糧食,今年關中大熟,糜子跟穀子的價格很低,比麥子還要低。
自從有了水磨之後,雲家人就開始愛上麥子這東西了,穀子碾成小米還可以熬粥,至於糜子,沒人愛吃,這東西很粗,熬粥喝剌喉嚨。
一萬四千六百八十三斤各色糧食,上好的苜蓿草十一萬三千斤,錢,三萬兩千三百四十,雞鴨鵝,豬牛羊的雜稅共計四萬一千兩百錢,雲氏又繳納絲六百束。
如此雲氏就完成了整個夏稅的繳納,其中因爲有六百束絲,寄託在雲氏的男丁一百四十一口,將免於勞役派遣。
官府收了雲家的稅,很乾脆的就從雲家的稅賦中取出六成,再填補了兩百斤鹽,兩百斤乾菜,絲帛六匹,就算是付清了雲琅一年的俸祿。
如此,在這個夏天,雲琅跟大漢國的經濟往來中,處於最好的兩清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