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坐在馬上,良久才把視線從遠處的匈奴軍營收回來,剛剛長起來的青草只能沒掉他的馬蹄,戰馬已經把蹄子底下的那片青草踩踏的一團糟。
從昨日下午,他就在斥候曲長郎如意的帶領下抵達了這片區域。
遠遠地觀看了從東到西大片的匈奴軍營,即便是天黑,他也沒有離開,而是仔細的觀察夜晚時分匈奴人的守衛事宜。
對面與其說是一座軍營,不如說那裡是一大片由帳幕,勒勒車組成的牧人營地。
很奇怪,匈奴人似乎沒有放哨的習慣,即便霍去病就在匈奴軍營一里的地方,匈奴人居然也一無所知。
夜晚,匈奴人男男女女圍着火堆通宵達旦的歌舞,期間更有不少兒童在跟着在火邊嬉戲,看得出來,他們似乎非常的快樂,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倒地就睡。
“給我三千鐵騎,我現在就敢向匈奴人的軍寨發起攻擊!”
霍去病惋惜的看了一眼身邊僅有的十餘騎喟嘆一聲道。
“將軍,守在外圍的都是匈奴牧人,這是他們的慣例,咱們如果進攻,只會殺死一些牧人,牧人後邊纔是匈奴大軍聚集的地方。”
郎如意小聲的提醒自家的將軍。
霍去病搖頭道:“我只想驅趕這些牧人,牛羊向匈奴軍營方向跑,只要能夠讓匈奴的軍陣散亂一陣子,就是我門最好的攻擊機會。
回去吧,再不回去,阿琅他們就該着急了。”
郎如意一臉的黯然,他知道自己回去之後沒有什麼好果子吃,將軍或許會幫他說話,不過,在司馬面前,犯錯的將軍也沒有多少話語權。
一小隊騎兵在草原上奔馳,沿途不斷地有灑出去的哨探歸隊,不一會,就有四十個騎兵跟在霍去病的身後。
如此大的目標,再愚鈍的匈奴人也會發現,於是,兩羣騎兵飛快的從東西兩個方向朝霍去病圍攏過來。
“打出龍旗!”
疾馳中的霍去病大聲的吩咐一聲,他的親兵衛陽立刻從懷裡取出一面旗子,很熟練的將旗子套在長矛上,隨手插進馬鞍子前面的過樑上,旗子被風一吹,就立刻散開,呼啦啦,一面黑龍逐日旗就隨風招展。
“前方有遊騎——數量九——”
一名斥候從左側大喊着匯入隊伍。
霍去病吼道:“衝!”
說完話就抽出自己背後的短矛,握在手中,其餘將士則紛紛取出上好弦的弩弓,在馬背上投擲投槍準性不是很好,他們還沒有霍去病藉助戰馬的衝力將投槍投擲到三十丈之外的那種變態的能力。
幾乎是一瞬間,枯黃的荒草後面就出現了一個匈奴騎兵,他的胸口剛剛露出荒草,霍去病手裡的投槍就丟了出去,戰馬繼續狂奔。
三十丈的距離內,即便是霍去病也只有投擲兩次投槍的機會,爲了快速通過匈奴人的堵截,他放棄了投擲第二支,當第一支投槍還在空中飛行的時候,長矛已經被他握在手心。
投槍的力道是如此之大,第二名匈奴人剛剛露頭,投槍就已經刺穿了第一個出現的匈奴人胸膛,帶着大蓬的血花穿透了匈奴人的身體,最後扎進了地面。
露頭的匈奴人大叫一聲,揮舞着彎刀不退反進,嗷嗷叫着向霍去病軍陣衝擊了過來。
箭如飛蝗……
老道的衛陽縱馬越過霍去病,不等那個滿身都是弩箭的匈奴人跌落馬下,就揮刀斬下了他的人頭,另一個親衛探手捉住飛向他面前的人頭,隨意的掛在他的馬脖子上。
幾支狼牙箭從荒草後面射出,霍去病一干人除過隨意的用胳膊擋一下眼睛,連腿邊的盾牌都懶得舉起來。
匈奴人的箭法很好,只是狼牙箭在霍去病的甲冑上劃出一道白印就不知道飛去了那裡。
帶着輕薄甲冑的戰馬如同洪荒猛獸一般衝進了匈奴人單薄的軍陣中,接觸只是一剎那,武器上的優勢抵消了匈奴人騎術上的優勢,霍去病的長矛輕易地刺穿了匈奴人的皮盾,就鬆開長矛,長矛留在匈奴人的胸口上,等待被勝利的主人再次取回。
鋼刀與匈奴人的彎刀碰撞之後,輕易地切斷了彎刀,順勢再收割走彎刀後面的生命。
在高速的碰撞中,只有粗大的狼牙棒能夠將漢軍的鋼刀撞飛,再順勢搗在漢軍的胸口,當這個漢軍從馬背上摔下來的時候,六七柄長矛已經刺穿了傷害他的那個匈奴人的身體。
騎兵交鋒,勝敗只在須臾間。
東西兩邊包抄過來的騎兵親眼目睹了這場戰鬥,憤怒的大聲呼喊,卻沒有更好的辦法挽救已經成爲現實的戰鬥,戰馬四蹄騰空,如同飛一般疾馳,卻不能一下子飛到龍旗邊上投入戰鬥。
來不及收割匈奴的收集,那個吐血倒地的同伴,被三根繩子拖拽着在地上滑行,隨着繩子不斷地收緊,在同伴的幫助下,他被凌空拉起,落在一匹馬背上,三匹戰馬在他的身邊左右奔馳,那三根繩子牢牢地將他綁縛在戰馬背上。
箭如飛蝗……最終消耗光了動能,只能無奈的掉在地上,兩支匈奴騎兵匯合成了一支,緊緊的咬在剛剛突出重圍的霍去病身後,恨不能將他們碎屍萬段。
大漢的戰馬不如匈奴人的神駿,眼看匈奴人越追越近,霍去病不得不降低烏騅馬的速度,好讓自己跟同伴保持在同一軍陣中。
“將軍快走!”
郎如意發瘋一般的催促戰馬,如果是敵人實在太多,他很想調轉馬頭去狙擊一下敵人,好給將軍多一些離開的時間。
然而,他同樣清楚地知道,他身後至少跟着一千個匈奴騎兵,五十個人回身作戰,根本就是去送死,根本就沒有辦法給將軍制造任何機會。
郎如意聽到耳邊狼牙箭嗖嗖的破空聲,這時候,除過趴在馬背上減少中箭的面積再無其他作爲。
“嗖嗖嗖。”霍去病接連投擲出三支投槍,每一支投槍都能殺掉一個匈奴人,而那些匈奴人敏捷的繞開無主的戰馬,繼續逼近。
“嗚嗚嗚嗚——”
一聲悠揚蒼涼的號角聲從極遠處傳來,追逐霍去病的匈奴騎兵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胯下的戰馬也跟着慢慢的降低了速度,最終眼看着霍去病一干人離他們越來越遠。
就在霍去病的正前方,那裡塵土飛揚……
雲琅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不斷地把革囊裡面的塵土丟向地面,好讓遊春馬拖着粗大的樹枝將塵土揚的更大一些。
直到匈奴人撤退的號角聲傳來,才發現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五十個騎兵丟棄了馬尾巴上的樹枝揹着五十面旗子從小土包後面轉出來,徑直站在土包上,俯視着緩緩撤退的匈奴騎兵。
不一會,霍去病來到了土包上,跟雲琅一起觀看匈奴人是如何撤退的。
“這些匈奴人很快!”霍去病有些感慨。
“這是必然的,當我們還在追求厚實的甲冑,鋒利的長矛的時候,他們就在追求速度。
速度是他們的看家本事,如果沒有了速度,他們就是一羣待宰的羔羊!”
“所以啊,我們要成爲老虎,豹子,狼,不但要有尖牙利爪,還要有速度!”
“你已經有了,剛纔跑的挺快的……”
“你製造了塵土飛揚的假象,讓匈奴人以爲這裡有伏兵?”
“是啊,才下過一場雨,騎兵奔馳會有塵土飛揚的場景可能比較奇怪,好在匈奴人比較傻,沒發現,如果他們足夠聰明,我們可能要損失好些兄弟。”